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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儿甜甜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鸣玉陆氏的其他类型小说《纨绔藏娇令陆鸣玉陆氏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凤儿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静思院,名不副实。它没有“静”,只有死寂。也没有“思”,只有绝望的囚禁。这处位于陆府西北角最偏僻角落的小院,如同被遗忘的坟墓,常年阴冷潮湿,连阳光似乎都吝于光顾。院墙高耸,爬满了枯死的藤蔓。院门是一扇厚重的、新加装的**精铁铸门**,门栓粗如儿臂,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黄铜大锁。门内两侧,如同两尊铁塔般杵着两名膀大腰圆、面相凶悍的健妇,目光如同冰冷的钩子,时刻扫视着院内唯一的囚徒。院中唯一的一间正房,窗户已被厚重的**木板条**从外死死钉住,只留下狭窄的缝隙,透进几缕惨淡的光线。室内陈设简陋到极致:一张硬板床榻,铺着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旧木案;一个便溺用的粗陶夜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尘土与腐朽混...

章节试读


静思院,名不副实。

它没有“静”,只有死寂。也没有“思”,只有绝望的囚禁。

这处位于陆府西北角最偏僻角落的小院,如同被遗忘的坟墓,常年阴冷潮湿,连阳光似乎都吝于光顾。院墙高耸,爬满了枯死的藤蔓。院门是一扇厚重的、新加装的**精铁铸门**,门栓粗如儿臂,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黄铜大锁。门内两侧,如同两尊铁塔般杵着两名膀大腰圆、面相凶悍的健妇,目光如同冰冷的钩子,时刻扫视着院内唯一的囚徒。

院中唯一的一间正房,窗户已被厚重的**木板条**从外死死钉住,只留下狭窄的缝隙,透进几缕惨淡的光线。室内陈设简陋到极致:一张硬板床榻,铺着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旧木案;一个便溺用的粗陶夜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尘土与腐朽混合的沉闷气息。

陆鸣玉就困在这方寸之地。

她穿着被换上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襦裙**,头发简单地挽着,没有任何饰物,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她端坐在那张破木案前,背脊挺得笔直,手中执着一支秃了毛的劣质毛笔,正一笔一划、极其工整地抄写着摊在案上的《女诫》。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墨迹在粗糙的麻纸上洇开,字迹却依旧一丝不苟,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吱呀——” 铁门上的小窗被拉开,露出王嬷嬷那张刻薄阴沉的脸。她眯着三角眼,如同审视一件货物般扫视着室内的陆鸣玉和案上的字迹。

“哼,抄得倒是规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嬷嬷的声音又尖又冷,像刀子刮过石板,“主母心慈,只让你在此静心思过。若再敢有半分妄念,仔细你的皮!酉时三刻送饭,老实待着!” 说完,“哐当”一声,小窗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声响。

陆鸣玉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被钉死的窗户缝隙。缝隙外,是窄窄的一方灰蒙蒙的天空。王嬷嬷刻薄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像毒蛇吐信。但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以及那沉静之下,压抑的、如同地火般奔涌的愤怒与不屈。

心慈?这如同牲畜般的囚禁,这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就是王氏的“心慈”?她恨不得撕烂那张虚伪的嘴脸!

酉时三刻,铁门下方一个仅容碗碟通过的**狭小送食口**被打开。一个粗瓷碗盛着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两块又黑又硬的杂粮麦饼,被粗暴地推了进来。碗沿还沾着油污和可疑的指印。

陆鸣玉面无表情地起身,走过去将食物端到破木案上。她没有立刻去吃,而是仔细地检查着那两块麦饼。

指尖在粗糙的饼面上细细摩挲。突然,她动作极轻微地一顿。在其中一块麦饼侧面,有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凸起。她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抠开那处硬皮,里面赫然藏着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比小指还细的小卷!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是青竹!她成功了!

陆鸣玉迅速将小卷拢入袖中,然后才拿起另一块麦饼,小口小口地、如同嚼蜡般艰难地吞咽着。冰冷的稀粥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痉挛般的寒意,她却仿佛毫无所觉。

夜幕,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静思院。门外看守的健妇也换成了值夜的两人,坐在小马扎上打着瞌睡,鼾声隐隐传来。

陆鸣玉蜷缩在冰冷的硬板榻上,佯装入睡。直到确认门外鼾声平稳悠长,她才悄无声息地坐起,如同幽灵般移到破木案旁。她没有点灯(也根本没有灯油),就着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展开袖中那个油纸小卷。

里面是三样东西:

1. 三枚磨得极其尖利的细铁簪!簪身冰冷坚硬,尖端闪烁着一点寒芒。

2. 几张折叠整齐、边缘毛糙的泛黄纸页。展开一看,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墨经》残卷中关于“机发”、“巧力”、“杠杆”的几页!字迹古朴,图文并茂。

3. 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蜡丸。 轻轻捏开,里面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安神散。

陆鸣玉的指尖拂过那冰凉的铁簪和承载着智慧与希望的纸页,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青竹…她冒了多大的风险!

来不及感慨,时间紧迫。她将安神散蜡丸小心藏好,然后拿起一枚铁簪,走到那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前。

月光透过缝隙,在地面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陆鸣玉蹲下身,凑近其中一条稍宽的缝隙,借着那微弱的光线,仔细审视钉在外面的木板条。木板很厚,钉子是大号的**铁制枣核钉**,钉帽深陷在木头里。硬撬,以她的力气和工具,绝无可能,而且动静太大。

她的目光落在铁簪尖利的顶端,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墨经》残页。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形。

她回到破木案旁,将其中一张绘有简单杠杆原理的图样铺开,指尖在图形上反复描摹、推演。然后,她拿起一根最粗的铁簪,走到墙角支撑房梁的**木柱**旁。这根柱子靠近地面处,有一块略微腐朽的疤痕。

陆鸣玉屏住呼吸,将铁簪尖利的一端,小心翼翼地抵在那块腐朽木疤的中心点。另一只手,则拿起一块从硬板床上掰下来的、边缘还算尖锐的碎木块。她调整着呼吸,回忆着《墨经》上描述的发力技巧——不是蛮力,而是借助杠杆,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

她将碎木块垫在铁簪末端,形成一个极其简陋的支点。然后,双手紧握铁簪中段,身体微微后倾,将全身的重量和意志,都灌注在这一点之上!

“咯…吱…”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门外鼾声掩盖的木头挤压声响起。铁簪的尖端,在腐朽的木疤中,艰难地、缓慢地,向深处钻探了一点点!碎木屑簌簌落下。

陆鸣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停下来,喘息片刻,再次发力!

“咯吱…咯吱…”

每一次发力,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声音必须控制在最低,力量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失败,或者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和后背的粗布衣衫。她的手指被粗糙的铁簪磨得生疼,手臂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但她眼中那团火焰,却随着铁簪一点点的深入而越烧越旺。

腐朽的木疤中心,终于被钻出了一个极其细小的、深约半寸的孔洞!虽然微不足道,但这意味着,她的方法可行!这扇被钉死的窗户,并非真正的铜墙铁壁!

她将铁簪小心拔出,藏好。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月光透过缝隙,照在她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上。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沾着木屑、依旧尖利的铁簪,又看了看那几张承载着古老智慧的残页。眼神疲惫,却亮得惊人。

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用铁簪、智慧和永不屈服的意志,在绝望囚笼上凿开的第一个孔洞。前路依然荆棘密布,萧衍将至,王氏的压迫会更强,但陆鸣玉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等待被摆布的“乖乖女”了。

她是困兽。

而她,

要斗!


琅琊段氏在建康的宅邸,位于城东清贵之地,朱门高墙,气象森严。然而,段玄尘这位嫡长子,却并未住在主宅那象征身份地位的正院。他的居所,是位于府邸西北角一处相对独立的别院——“听松阁”。

听松阁不大,却格外清幽雅致。院中几竿翠竹,一架紫藤,一泓小小的活水引入,在嶙峋的太湖石间潺潺流过,发出清越的声响。阁内陈设也并不奢华,紫檀木的书案、素雅的屏风、几个装满卷轴的书架,透着一股书卷气,与段玄尘在建康城“头号纨绔”的名声格格不入。

此刻,段玄尘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他已换下昨夜那身沾染尘土的玄色袍衫,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月白素绫中衣,外罩一件宽松的墨绿缂丝半臂,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慵懒闲适。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棋子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翻转跳跃,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窗棂半开,带着竹叶清香的晨风拂入,吹动他额前的几缕碎发。他半阖着眼,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中,又似乎只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昨夜秦淮河畔的惊心动魄,画舫中的烈酒与火焰,以及那个决绝弃玉牌而去的碧色身影,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阁楼外,通往小院的青石小径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流水声掩盖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规律,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纪律性。

段玄尘指间翻转的黑玉棋子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流畅的轨迹。他并未睁眼,只是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片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阁楼门口。来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毫无纹饰的玄色劲装,腰束同色皮革蹀躞带,脚踏薄底快靴。他面容冷峻,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正是段玄尘最信任的心腹,影卫首领——**秦无咎**。

秦无咎无声地踏入阁内,在距离段玄尘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抱拳:“公子。” 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是淬炼过的精铁。

段玄尘这才缓缓睁开眼。那双凤眼中再无半分窗前的慵懒,只剩下幽深如寒潭的锐光。他并未起身,只是将指间的黑玉棋子轻轻按在身旁矮几的榧木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说。” 一个字,简洁有力。

“是。” 秦无咎直起身,目光平视前方,条理清晰地开始汇报,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

“一、陆府昨夜已向京兆府递了状子,以‘忤逆不孝、败坏门风、潜逃无踪’之罪名,正式通缉陆二小姐。画影图形今日一早便已张贴于建康各城门及要道。”

“二、陆家主母王氏,昨日午后秘密会见了兰陵萧氏在京的大管事萧全,密谈近一个时辰。萧全离开时,王氏亲自送至二门,态度…极为恭谨。萧家少主萧衍,预计三日后抵京。”

“三、陆府内,陆二小姐被囚于‘静思院’,院门加装精钢铁锁,窗棂钉死,由王氏心腹王嬷嬷带领四名健妇日夜看守,饮食苛刻。陆家老爷称病不出,府内大小事务,皆由王氏一人独断。”

“四、谢府方面,谢韫之昨日闭门谢客。谢家虽未公开表态,但私下已将陆二小姐的庚帖及…婚宴上未烧尽的画作残灰,派人送还陆府。两家联姻,名存实亡。”

“五、王氏疑心陆二小姐有同党,对府内仆役,尤其是陆二小姐院中原有之人,盘查极严。其贴身婢女青竹,已被王嬷嬷重点监视。”

段玄尘静静地听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棋盘边缘。听到“画影图形”、“静思院钉窗”、“萧衍抵京”时,他眼底的寒意深了一层。当听到“庚帖与画灰”被退回时,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而“青竹被重点监视”,则让他按在棋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王氏…倒是雷厉风行。”段玄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淡漠,“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陆鸣玉当作攀附萧家的踏脚石了。萧衍…” 他念出这个名字,尾音带着一丝玩味,却无半分轻视,“此人,查得如何?”

秦无咎立刻接道:“萧衍,兰陵萧氏嫡系少主。年二十五,性阴鸷,手段狠辣,睚眦必报。精于权谋,武艺高强(师从北地刀法名家)。其掌控萧家暗部‘影刃’,行事诡秘,在江北一带势力盘根错节。此人野心极大,视陆二小姐为…必得之禁脔。” 最后一句,秦无咎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必得之禁脔?”段玄尘轻哼一声,眼中寒芒一闪,“好大的胃口。还有吗?”

“有。”秦无咎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薄薄册子,双手奉上,“公子命属下详查陆二小姐生母旧事,已有初步结果。其母林氏,出身寒微,原为吴兴郡一小吏之女,后家道中落,流落建康。约十七年前,被时任陆家三爷(陆鸣玉之父)纳为妾室。林氏性情温婉,擅丹青,尤工牡丹。但在陆二小姐五岁时,林氏便…‘病逝’。”

“病逝?”段玄尘接过册子,并未立刻翻开,只是看着秦无咎。

秦无咎微微垂首:“据查,林氏‘病逝’前半年,王氏曾多次以‘冲撞主母’、‘狐媚惑主’为由,对林氏施以杖责、禁足等严惩。林氏‘病逝’后,其贴身婢女离奇暴毙,所有遗物被王氏下令焚毁一空。陆家三爷对此…未发一言。” 他的话语平静,却勾勒出一幅触目惊心的内宅倾轧图景。

段玄尘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王氏…好毒的手段!

“另外,”秦无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现重大秘密的肃然,“属下循着林氏入陆府前的线索追查,发现她曾在建康城西‘永宁坊’一处荒废多年的旧宅短暂栖身。在那旧宅灶台下的隐秘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更小的油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粗糙的泥板拓印。拓印上的图案清晰可见:**数道流畅的水波纹,环绕着一个结构繁复、古意盎然的篆体字符。** 那字符透着一股苍茫神秘的气息,绝非寻常纹饰。

段玄尘的目光在触及那拓印图案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慵懒闲适的姿态荡然无存。他一把抓过那块泥板拓印,凑到眼前,指尖微微颤抖地抚过那水波纹和古篆字符的纹路。他的眼神锐利如电,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水波…绕渊…是它!真的是它!”段玄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秦无咎,“你确定是在林氏旧居发现的?无人动过?”

“千真万确!发现时夹层积尘寸厚,绝无近期翻动痕迹。属下亲自拓印,原物已按规矩封存。”秦无咎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也被段玄尘罕见的失态所感染,神情更加凝重,“公子,此标记…莫非是…”

段玄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将拓印小心翼翼地放在棋盘上,那枚黑玉棋子恰好压在图案边缘。他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寒。

“此乃‘渊渟’印!”段玄尘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是守护前朝‘苍梧秘库’的三大信物标记之一!非核心守护者或其血脉至亲,绝无可能知晓,更不可能留下!”

他霍然起身,在小小的阁楼内踱了两步,月白的衣袂无风自动。陆鸣玉…她的生母林氏,竟然与守护前朝秘库的渊渟一脉有关?!这绝非巧合!难怪她骨子里有那样的反骨,难怪她焚画时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那或许不仅仅是反抗王氏,更是流淌在她血脉深处的、属于守护者的桀骜!

“林氏的身世,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段玄尘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秦无咎,“给我挖!深挖!动用‘玄’字级资源!查清林氏祖上三代!查清她入陆府前所有接触过的人!尤其是与‘渊渟’相关的蛛丝马迹!此标记的发现,列为最高机密‘甲上’!除你我之外,不得泄露分毫!”

“是!”秦无咎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凛然应命。

段玄尘重新坐回软榻,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上那枚黑玉棋子和旁边的“渊渟”拓印。陆鸣玉…这个被他一时兴起救下的“乖乖女”,身上竟然牵扯着前朝秘库的惊天秘密!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他守护秘库的职责,与对陆鸣玉那点因好奇和欣赏而起的关注,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强行捆绑在了一起。这不再是单纯的纨绔游戏,也不再是路见不平的义举,而是卷入了一场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巨大漩涡!

段玄尘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棋盘边缘,眼神幽深莫测。他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静思院中那个被囚禁的、倔强的身影。

“陆鸣玉…”他低声自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弧度,“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守护秘库的责任如山,而那个身负秘库血脉、正身处绝境的女子,又该如何?

听松阁内,流水潺潺,竹影婆娑。而一场关乎秘宝、身世与生死的巨大风暴,已在这看似平静的清晨,悄然拉开了序幕。


岸上,生死一线!

段玄尘被三头恶狼死死缠住,背上剧痛钻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他看到陆鸣玉跳入寒潭,看到那暗金光膜亮起又黯淡,心焦如焚!分神之下,又被一头狼爪在肩头添了新伤!

“吼!”他怒吼一声,爆发出最后的凶悍,不顾一切地撞开一头狼,捡起地上沾血的峨眉刺,反手狠狠刺入另一头狼的腹部!滚烫的狼血喷了他一脸!

但更多的狼围了上来!头狼幽绿的瞳孔闪烁着狡诈,指挥着狼群,意图将他彻底撕碎!段玄尘的视野开始模糊,体力随着鲜血迅速流失。

就在这时!

“啾——!”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撕裂风雪!

噗!

一支通体乌黑、尾羽带着奇异螺旋纹路的精铁箭矢,如同来自幽冥的死神之吻,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正要扑向段玄尘后颈的那头头狼的左眼!箭矢力道之大,带着头狼整个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钉死在后面一棵枯树上!头狼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四肢抽搐几下,彻底毙命!

狼群瞬间大乱!进攻的节奏被打断,惊疑不定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段玄尘压力骤减,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风雪弥漫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矫健的身影!为首一人,身形挺拔,手持一张造型奇特的黑色大弓,弓弦犹在震颤!在他身后,是数名身着劲装、眼神锐利如鹰的护卫!

“秦无咎?!”段玄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最绝望的时刻,他忠心耿耿的影卫首领,竟然如同神兵天降!

秦无咎没有答话,眼神冷冽如冰,手中弓弦连震!

嗖!嗖!嗖!

又是三支乌黑箭矢破空而至!精准、狠辣!三头试图扑向段玄尘的恶狼应声倒地,皆是一箭毙命!剩余的狼群被这恐怖的远程狙杀彻底震慑,呜咽着夹起尾巴,掉头就向枯木林深处狼狈逃窜!

危机暂解!段玄尘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着扑到寒潭边,嘶声大喊:“鸣玉!上来!快上来!”

水下,最后的挣扎!

守护巨兽的血盆大口已近在咫尺!腥臭的水流几乎要将陆鸣玉掀翻!暗金光膜摇摇欲坠,玉佩传来的力量微弱如风中残烛!

死亡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鸣玉的目光,绝望而不甘地扫过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金芒的莲子!强烈的求生欲、救老吴的执念、对段玄尘的不舍…种种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

“给我…开!”她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无声的气泡从口中涌出),将全部残存的意志,连同对那金色光芒的渴望,疯狂地灌注进胸口的玉佩!

嗡——!!!

那枚温润的玉佩,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志,竟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龙吟般的嗡鸣!原本黯淡的暗金光芒骤然炽盛!这一次,光芒并未形成护罩,而是凝成一道极其凝聚、如同实质的暗金色光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穿透力,从陆鸣玉胸口**爆射而出**!

噗!

光束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巨兽张开巨口的上颚!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庞然大物冲刺的势头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猛地一滞!它那四只血红的复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惊惧与痛苦**!被光束击中的部位,坚硬的鳞片瞬间变得焦黑,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青幔牛车在喧嚣渐起的建康街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条灯火璀璨、丝竹盈耳的河畔小径尽头。车帘掀开,湿润的河风裹挟着脂粉香、酒气和隐约的歌吹声扑面而来。

秦淮河,建康城永不眠的销金窟、温柔乡。

眼前停泊着一艘中等大小的画舫,虽不似那些顶级花魁的楼船般极尽奢华,却也雕梁画栋,灯火通明。船头悬挂着两盏素雅的莲花灯,灯下匾额上书三个清秀飘逸的字:**揽月舫**。

“到了。”段玄尘率先下车,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几分慵懒,仿佛刚才的亡命奔逃只是一场幻觉。他伸手,示意陆鸣玉下车。

陆鸣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扶着他的手踏下牛车。脚踩在微湿的木制码头上,秦淮河特有的、带着水腥气的暖风拂过她沾着尘土的脸颊和凌乱的衣裙。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散乱的鬓发,试图维持一丝早已不存在的体面。

一个穿着藕荷色齐胸襦裙、梳着双环髻的俏丽小婢早已候在舫边,见到段玄尘,眼睛一亮,屈膝行礼:“段公子,您来了。娘子已备好静室。” 她的目光好奇地扫过段玄尘身后形容狼狈却难掩清丽绝色的陆鸣玉,识趣地没有多问。

段玄尘点点头,带着陆鸣玉踏上连接画舫的跳板。船身随着水波微微晃动。进入船舱,与外界的喧闹骤然隔绝。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沉水香,布置清幽雅致,不似寻常勾栏的浮艳。紫檀木的案几,素色的锦垫,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角落的鎏金博山炉正袅袅吐出青烟。

一位约莫三十许人的女子迎了上来。她身着一袭烟霞色云锦大袖衫,内衬月白交领襦裙,发髻高挽,只簪一支简单的玉簪,气质温婉中透着干练,眼神清亮,正是此间主人——妙音娘子。

“段公子,稀客。”妙音娘子声音清越,目光在段玄尘破损的衣袍和陆鸣玉身上飞快掠过,闪过一丝了然,却笑容依旧温煦,“这位姑娘…快请里面坐。小桃,去打盆温水来,再取一套干净的衣裳给这位姑娘替换。”

“有劳妙音娘子。”段玄尘随意地拱了拱手,显然与此处主人相熟。他转向陆鸣玉,指了指里间一扇垂着竹帘的门,“去收拾一下吧,陆二小姐。你这身打扮,太扎眼了。”语气依旧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侃。

陆鸣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那个叫小桃的婢女进了里间。里面是一间布置同样清雅的卧房。温热的水、干净的布巾,还有一套崭新的、料子普通但剪裁合体的浅杏色窄袖襦裙放在榻上。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陆鸣玉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她走到铜盆前,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发髻松散,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脸颊沾着尘土,那身象征世家闺秀的天水碧留仙裙更是污迹斑斑,如同她此刻的处境,从云端跌落泥沼。

她默默地掬起水,用力擦洗着脸颊和双手。冰凉的清水带走污秽,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指尖触碰到袖中那支冰冷的金簪,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其取出,小心地藏在襦裙的暗袋里。

换上那套浅杏色的窄袖襦裙,虽然料子远不如她平日所穿,但行动方便了许多,也洗去了逃亡的痕迹。她将散乱的头发简单地挽了个低髻,用一根木簪固定。镜中的女子洗尽铅华,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洗练的沉静和挥之不去的疲惫。

当她掀帘走出卧房时,段玄尘已在外间坐定。他也已换下那身破烂的云锦澜袍,穿着一件普通的玄色窄袖圆领袍衫,更显得身形挺拔利落。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酒和两只玉杯。

妙音娘子已不在室内,只留下清雅的沉水香和满室寂静。

“坐。”段玄尘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对面的位置,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世家子弟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陆鸣玉依言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紫檀木案几,烛光跳跃,在彼此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气氛微妙而紧绷。

段玄尘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压压惊?”

陆鸣玉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没有动,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向段玄尘:“段公子费心安排,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一杯酒吧?”

段玄尘轻笑一声,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案几上,那双凤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牢牢锁住陆鸣玉:“聪明。那么,陆二小姐,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没有追兵,只有你我。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今晚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戏,究竟所为何来?”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案几边缘,发出轻微的叩响,如同敲在人心上:“谢韫之?建康城多少闺秀的春闺梦里人,温润如玉,前途无量。嫁给他,做谢氏未来的宗妇,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你为何偏偏要在他的婚宴上,用焚画这种决绝的方式,毁掉自己,也毁了陆谢两家的脸面?”

他的问题尖锐而直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不再有之前的戏谑,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陆鸣玉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沉默在船舱内蔓延,只有河水轻轻拍打船身的哗哗声,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缥缈的歌吹。

过了许久,久到段玄尘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因为…那不是我画的牡丹。”

段玄尘挑眉,等待下文。

陆鸣玉抬起眼,目光有些空茫,仿佛穿透了船舱的墙壁,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我母亲…她画得一手极好的牡丹。她曾教我,画牡丹,要画出它的风骨,它的恣意,它的…不屈。可今日婚宴上,我执笔时,脑子里想的,全是嫡母冰冷的声音:‘要端庄’、‘要柔顺’、‘要合乎规矩’…每一笔落下,都像带着镣铐。那画上的牡丹,娇艳,柔美,没有一丝棱角,温顺得像一只被剪去利爪的家猫…那不是我母亲教我的牡丹,更不是我…陆鸣玉想要的牡丹!”

她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深切的悲哀:“那幅画,就像我的人生!被他们用规矩、用礼仪、用家族的脸面,一笔一笔地涂抹,描画成他们想要的、温顺乖巧的模样!挂在墙上,供人观赏,然后…被当作一件精美的货物,送到另一个华丽的牢笼里去!”

她猛地看向段玄尘,眼中那沉静的冰层下,压抑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谢韫之很好,非常好。可那又怎样?嫁给谁,对我而言有区别吗?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扮演他们想要的‘陆二小姐’!继续画那些…没有灵魂的牡丹!”

船舱内一片寂静。只有陆鸣玉带着喘息的声音在回荡。

段玄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纤细身体里爆发出的巨大力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了这个“乖乖女”灵魂深处的痛苦与不甘。那场焚画,不是失心疯,是她对既定命运最惨烈、最决绝的**自焚**!

“所以…你选择了我这个‘纨绔’?”段玄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就因为我在你眼里,是这建康城里最大的‘异数’?是唯一一个可能…不怕搅乱这潭死水的人?”

陆鸣玉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闪躲,眼中的火焰渐渐沉淀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是。我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带我暂时逃离那窒息牢笼的…风浪。哪怕这风浪会将我撕碎,也好过在那静致的囚笼里慢慢腐烂。”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颤抖,“段公子,你…敢挡这阵风浪吗?”

段玄尘定定地看着她。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如同风暴前的海面。许久,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由低到高,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好!好一个‘宁可被风浪撕碎’!” 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轻响,眼中再无半分纨绔的轻佻,只剩下狂放不羁的锋芒,“陆鸣玉,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得多!这阵风浪…”

他身体前倾,隔着小小的案几,几乎要触碰到陆鸣玉的鼻尖。温热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落在她耳畔:

“我段玄尘,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的瞬间,船舱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不再是压抑的痛苦,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奇异的、危险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张力。亡命天涯的同盟,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更深沉的意义。

陆鸣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充满侵略性和生命力的眼睛,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份狂放的承诺,心跳如擂鼓。是恐惧?是期待?还是…一种找到同类的悸动?她分不清。

段玄尘缓缓坐直身体,重新拿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斟满。琥珀色的液体在玉杯中荡漾。

“那么,陆二小姐,” 他端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灼灼地锁着她,“为了庆祝我们的…同盟?或者说,为了祭奠那幅被烧掉的、没有灵魂的牡丹?”

他举起杯,等待着她的回应。

船舱外,秦淮河的夜色正浓,画舫如织,笙歌不断。而这一方小小的、飘荡在河心的静室之内,命运的齿轮,在烈酒与火焰的见证下,开始以一种不可预测的方式,轰然转动。

陆鸣玉看着眼前那杯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又抬眸看向对面那个眼神锐利如刀、笑容却带着致命诱惑的男人。她知道,从她踏入这艘画舫开始,从她向他抛出那个无声的“敢不敢”开始,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指尖冰凉,却异常稳定。

“叮——”

两只玉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一个危险的约定,在秦淮河的夜色中悄然缔结。


“龙喉”通道入口在身后巨石落下的轰鸣声中彻底封闭,隔绝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诡异敲击声,也隔绝了最后一丝退路。扑面而来的,是比“渊渟”主水道更甚数倍的阴寒与死寂。空气湿冷刺骨,带着浓重的、仿佛千年沉淀的淤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冰渣,刺痛着肺腑。脚下是湿滑向下倾斜的石阶,覆盖着一层粘腻的苔藓,稍有不慎便会滑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水域。

段玄尘走在最前,手中紧握着那柄分水峨眉刺,刺尖在昏暗中反射着油灯(他从据点带出的小型风灯,此刻调至最暗)的微光,如同黑暗中蛰伏凶兽的眼睛。老吴紧随其后,一手举着另一盏风灯,一手紧握撑篙改造的短矛,脸色因恐惧和寒冷而发青。陆鸣玉走在最后,双手死死握着段玄尘给她的那柄特制工具——一端是尖锐的分水刺,另一端是带倒钩的利爪,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凭。那枚温润的玉佩紧贴着她的胸口肌肤,在阴寒中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暖意,仿佛母亲无声的守护。

通道狭窄异常,仅容一人勉强通行。两侧石壁粗糙湿冷,不断有冰冷的水珠滴落,砸在头上、颈间,带来一阵阵战栗。脚下的石阶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没及小腿、冰冷刺骨的浑浊积水。水流带着一股微弱的、但方向明确的吸力,拉扯着他们的脚步,向着更深、更黑暗的前方流去。水底是厚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淤泥,每一步都跋涉得异常艰难,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

“小心脚下,跟紧!”段玄尘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分水刺不时探入前方的水中试探。

“少主…前面…味道不对!”老吴突然停下,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举着风灯的手微微发抖。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通道在此处变得更加开阔,形成一个漏斗状的蓄水空间。水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诡异的灰绿色雾气,散发着一种甜腻中夹杂着刺鼻腥气的怪味。仅仅是吸入一丝,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喉咙发痒!

“蚀骨瘴!闭气!”段玄尘脸色剧变,厉声喝道!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猩红色的药丸,自己吞下一粒,另一粒迅速塞给老吴。“快含住!别吞!”同时,他将一个同样的瓷瓶抛向身后的陆鸣玉。

陆鸣玉手忙脚乱地接住,依言倒出一粒药丸含入口中。一股极其辛辣、如同火焰灼烧般的气息瞬间充斥口腔,直冲天灵盖,呛得她眼泪直流,但也瞬间驱散了那股令人眩晕的甜腻感!是强效的解毒避瘴药!

段玄尘已经将一块浸湿的布巾蒙在口鼻上,又撕下一块递给陆鸣玉,示意她照做。老吴也慌忙效仿。

“这瘴气是水底腐烂的毒藻和某种矿物混合生成的,剧毒!能蚀骨烂肉!药丸和湿布只能支撑一炷香!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停!”段玄尘的声音透过湿布,显得沉闷而凝重。他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含着辛辣药气),率先踏入那片漂浮着灰绿雾气的死亡水域!老吴和陆鸣玉紧随其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水更深了,瞬间没过了腰际,冰冷刺骨。那灰绿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即便隔着湿布和药力,皮肤也传来阵阵麻痒刺痛感。视线严重受阻,风灯的光晕只能照亮身前不足三尺的范围,四周是翻滚的浓雾和深不见底的黑暗。脚下淤泥的吸力更强,每拔一步都异常费力。寂静中,只有三人沉重的喘息声、跋涉的水声,以及…一种极其细微、仿佛无数细小生物在啃噬骨头的“沙沙”声,从水底深处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别听!别想!快走!”段玄尘低吼,奋力向前趟水,速度却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他手中的分水峨眉刺不时挥出,斩断一些试图缠绕过来的、如同水鬼头发般的黑色水草。

陆鸣玉紧咬牙关,强迫自己忽略那恐怖的声音和皮肤的刺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段玄尘的背影上,拼尽全力跟上。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胸口因闭气和瘴气压迫而阵阵发闷。含在口中的药丸辛辣感在减弱,那令人眩晕的甜腻感又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突然!

“啊!”走在中间的老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风灯剧烈摇晃,光影乱闪!

“老吴!”段玄尘猛地回头。

只见老吴的左小腿处,浑浊的水面泛起一片诡异的暗红色!一条手臂粗细、布满恶心吸盘和利齿的惨白色蠕虫状生物,正死死咬在他的小腿上!那东西身体半透明,能看到里面蠕动的内脏和吸食的血液!正是它在制造那“沙沙”的啃噬声!

“是‘蚀骨蛭’!别硬拽!”段玄尘瞳孔收缩,分水峨眉刺闪电般刺出!不是刺向怪虫,而是刺向老吴小腿旁边的石壁!

“锵!”火星四溅!石壁上被刺出一个浅坑!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声响,让那怪虫受惊般猛地松开了吸盘!段玄尘另一只手快如疾风,一把抓住老吴的后领,将他狠狠向前拖拽了几步,脱离了那片水域!

老吴脸色惨白,冷汗如雨,小腿上留下几个深可见骨、汩汩冒血的齿洞,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溃烂!瘴毒加上怪虫的毒素!

“走!”段玄尘顾不上查看老吴的伤势,拖着他继续往前冲!时间不多了!药效在消退,瘴气越来越浓!

陆鸣玉看着老吴腿上恐怖的伤口和发黑的皮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几乎将她淹没。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跌跌撞撞地跟上。就在她迈步的瞬间,脚下似乎绊到了水底一块尖锐的凸起!

“嗤啦!”本就破旧的粗布裤腿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小腿外侧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浑浊的污水!

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那令人作呕的甜腥瘴气疯狂涌入!含着的药丸也被呛得吐了出来!

完了!陆鸣玉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这生死一瞬!她怀中,那枚紧贴着肌肤的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灼热!不再是微弱的暖意,而是如同烙铁般滚烫!同时,一股清凉温润、如同山涧清泉般的气息,猛地从玉佩中涌出,顺着她胸口的血脉瞬间流遍全身!那股侵入体内的甜腻瘴毒和眩晕感,如同冰雪遇阳般被这股清流迅速驱散、净化!连小腿伤口的火辣痛感都减轻了大半!

更奇异的是,玉佩上那几道原本极其浅淡的“水波痕”刻痕,此刻竟在黑暗中散发出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淡蓝色微光!光芒流转,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陆鸣玉愣住了!但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借着这股清流带来的短暂清醒和力量,她猛地从水中挣扎着站起!

“鸣玉!”前方传来段玄尘惊怒交加的呼喊,他显然看到了陆鸣玉落水。

“我没事!”陆鸣玉抹去脸上的污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顾不上解释玉佩的异变,奋力向前冲去,速度竟比之前快了几分!

段玄尘看到她无恙,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此刻无暇深究。他拖着几乎虚脱、伤口发黑的老吴,拼尽最后力气向前冲!

前方的灰绿色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隐隐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快到了!出口就在前面!”段玄尘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这时!

“哗啦!哗啦!”

他们身后,那片浓重的瘴雾水域中,突然传来剧烈的水花翻腾声!几条惨白的、巨大的“蚀骨蛭”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被血腥味吸引,正疯狂地朝着他们游窜而来!速度奇快!

更恐怖的是,在更远处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不同于水流声的、急促的趟水声和压抑的、如同夜枭啼鸣般的短促哨音!

是“夜枭”!他们也闯过了瘴区,追上来了!而且引来了更多的“蚀骨蛭”!

前有未卜的出口,后有恐怖的怪虫和致命的追兵!真正的绝境!

“老吴!点火油!”段玄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厉声吼道!

老吴闻言,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凶悍!他猛地从腰间解下一个特制的皮囊,用牙咬开塞子,将里面粘稠刺鼻的黑色液体——正是军工坊早期试验品“猛火油”的原始浓缩物——狠狠泼向身后追来的怪虫和那片水域!同时将手中摇晃的风灯,用尽最后力气掷了过去!

“轰——!”

一道炽烈的火墙瞬间在狭窄的水道中腾空而起!橘红色的火焰带着滚滚黑烟,贪婪地吞噬着猛火油和漂浮的瘴气,发出噼啪爆响!冲在最前面的几条“蚀骨蛭”被火焰舔舐,发出凄厉的、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嘶鸣,疯狂扭动,瞬间被烧成焦炭!炽热的气浪和浓烟也暂时阻隔了后方追兵的视线和脚步!

“走!”借着这短暂制造的混乱和光亮,段玄尘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一个向上倾斜的、透着微弱天光的狭窄裂缝!他一手死死拖着意识模糊的老吴,一手抓住陆鸣玉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象征着生机的微光,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火光映照着他们亡命奔逃的身影,在“龙喉”狰狞的石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长影。身后,是火焰燃烧的爆裂声、怪虫的惨嘶、追兵愤怒的呼喝,以及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生与死,就在这最后几步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