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天。
期间，陆廷安忙着在医院里照顾林染，没有一条消息。
本以为这段婚姻不明不白的开始，就会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却没想到，女儿火化那天。
我会在殡仪馆撞见林染。
她身上穿着病号服，苍白的脸色掩盖不住精致的五官。
陆廷安将人抱在怀里，眼底是我不曾见过的心疼。
身旁的工作人员不时传来议论声，扎的我心脏血肉模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火化猫的，就为一只猫包场殡仪馆，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包场了？那今天预约火化的人怎么办？家属还等着下葬呢。”
“提前火化结束了，骨灰都堆在旁边给猫让路呢。”
最后一句话传来，我身体险些站立不住。
将女儿的骨灰装进罐里，朝两人的位置冲了过去。
林染委屈地倒在陆廷安怀中。
声音都有些哽咽。
“如果不接圆圆回来，它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都怪我，它才那么小......怎么能经受飞机的颠簸。”
陆廷安眼底满是心疼，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不怪你，遇到染染，也是圆圆最幸运的事。”
余光瞥见我的身影。
林染故意偏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唇齿分开之际，她借口办理手续，将陆廷安推出了门外。
转而对我扬起笑脸。
“你都看到了？”
“那应该也知道，你女儿是为什么死的了吧？”
“江茵，你还真是没用，嫁给他又怎么样？生下女儿又怎么样？不过是他用来存放我心脏的工具，只要我一句话，他立刻就能跟你离婚。”
“说起来你还怪可怜的，你女儿到死那刻，嘴里还喊着妈妈呢，却不知道这个废物的妈，连她的命都保不住。”
胸腔里恨意翻滚。
我再也忍不住，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林染唇角勾起冷笑。
转身重重撞在桌角上。
鲜血顺着她额头流下。
陆廷安匆匆赶来，冷着脸将我推倒在地。
“江茵？你干什么？”
“染染才刚做完手术，你疯了吗？”
不等我开口，林染已经攀上他的肩膀，表情委屈。
“对不起，我只是想劝茵茵姐节哀，不知道哪里说
跳，你就直接把人送进了太平间，你当她是傻子吗？你太低估一个母亲了！”
“她不会知道的，手术之后我会直接火化孩子的尸体。”
同事摔门离开。
我狼狈躲进了身旁的逃生通道里。
双手紧紧捂着嘴。
泪水还是失控地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结婚五年，我从没想过身边完美的丈夫背地里爱着另一个女人。
爱到就连我们唯一的女儿都能当做他豢养心脏的机器。
刚认识的时候，就是我在这家医院进行体检。
陆廷安从系统中看到我的病历，说什么都要劝我做心脏检查。
我以为他是对病人负责，感动不已。
可现在才知道，他不过是借口检查之名。
要我给林染配型。
配型成功，他刻意接近我，不惜一切代价地追求。
我以为的幸福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逢场作戏。
他心中所爱，从来只有林染。
为了救林染，他不惜找人制造车祸。
可笑女儿昏迷之际，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张一家三口的卡通画不肯松开。
心跳几乎跃出胸腔。
手机不断传来消息铃声。
拿起看了一眼，是陆廷安发来的。
他替我签下了女儿身亡的告知书。
拍摄了一张死亡证明。
我攥着手机，疯了一样跑到太平间里，想带着女儿去另一家医院急救。
可原本放置女儿尸体的地方此刻已经空空如也。
陆廷安带走了她。
我赶到手术室门口，但晚了一步。
灯光亮起那刻，手术刀已经划破了她的胸腔。
检测心跳的仪器在这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情绪失控，当场晕倒在地。
被护士送进病房里。
再睁眼，是被陆廷安的哭声惊醒的。
见我醒来，他急忙将我抱进怀里。
心疼的泪水滴落在我额头上。
“老婆，对不起.......女儿已经没了。”
“我知道你难过，怪我，都怪我，是我医术不精。”
“你要是心里有怨气，只管冲我来，打还是骂，我都不还手。”
“只要你别伤害自己，我看着心疼。”
表情和从前一样怜爱。
我却再也无法从他眼底看到半分温度。
沉默地将人推开，拿着女儿
片。
“这是市里最贵的三家酒店，给女儿办葬礼不能马虎，你挑一个，我来安排。”
“等葬礼结束，我就请假带你出去散散心，别难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我没回复，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医院里，陆廷安看着始终没有回复的消息。
心中涌现不安。
转头跟同事询问：
“去看看我女儿怎么样了，太平间冷，我怕她一个人孤单，殡仪馆那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火化。”
“墓地我也选了最贵的一块，毕竟父女一场，就当是我这个父亲给她最后一份礼物吧。”
话落，门外冲进来一个护士，手里带着快递，面色惨白。
“陆主任，不好了，您女儿已经不见了，江小姐联系不到，有人寄了这个东西给你。”

结婚五年纪念日，女儿孤身给陆廷安送惊喜，路上出了车祸危在旦夕。
身为医生的老公没有进行急救，反而随意将女儿送进了太平间。
悲痛欲绝之际，我冲去办公室想和他争论。
却在门外听见他跟同事的交谈。
“陆主任，你女儿才四岁，怎么能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你这是要孩子的命啊！现在人造心脏本就稀缺，林染已经等了四年，也不差这一会了！”
“她的病历我看过，染染已经没时间了，是为了救她我才生下这个女儿，今天的手术，我等了四年，好不容易找人撞晕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不用多说，去安排手术吧，江茵那边，我去解释。”
泪水失控砸落。
原来，我女儿的死不是意外。
从她出生那刻起，就被父亲判定了死期。
这段婚姻，不过是他为救林染的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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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陆廷安看着手中的病历，神色近乎痴狂。
“没有我女儿的心脏，染染撑不过一个月，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为这一天，我等了四年，你不用劝我了，就按我说的做。”
身旁的同事于心不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他。
“你生女儿就是为了用她的心脏救林染？你疯了吗？那是你亲女儿啊！江茵知道这件事吗？你怎么对得起她？”
“你女儿今天是为了送礼物才会偷偷出门的，送进太平间那刻手里还拿着礼盒不肯松开，你的心是铁做的不成？”
“林染先天性心脏病二十多年了，你何必非要急在这一时？之前的人造心脏不是也能救命吗？你是个医生，制造车祸撞死自己女儿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这家医院都得给你陪葬！”
陆廷安冷了脸色，将手里的病历重重摔在桌上。
“就因为我是个医生，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才是折磨！如果不是江茵身体不好不能手术，我也不至于等这么久，她的女儿比她有用。”
“我眼睁睁看着染染痛苦了这么多年，孩子还会再有，染染的命就只有一条！”
“不用多话，按我说的做，不管出什么事，我自己承担！”
同事长叹口气，满眼失望。
“那江茵呢？你怎么跟你老婆解释？你女儿明明还有心
我的病人，刚做完手术，我过来看看情况。”
“你身体还没恢复，别乱跑了。”
我没理会他，转身想离开。
陆廷安却以为我生气了，追上来跟我解释半晌。
“你别多想，我们就是老同学，没别的，她在国内也没有朋友，碰巧挂到我的号，我就多上点心。”
看着他为我着急的样子。
我忽然有些想笑。
为了救林染，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婚姻。
不惜害死自己的女儿。
如今得偿所愿，又装给谁看？
不等我开口，林染再次发来消息。
陆廷安匆匆看了一眼手机，表情染上急色。
“没事，你去忙吧，病人重要，出院的手续我可以自己办。”
陆廷安松了口气，凑近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谢谢老婆体谅，等忙完我就回家陪你。”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办理了出院。
从太平间带走了女儿的尸体。
在网上预约了火化。
路上，医护人员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用我能听见的声音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看不住孩子的妈？四岁的女儿跑出去被车撞死都不知道，现在又装什么难过？真这么疼女儿，事发的时候干什么了？”
“谁说不是呢，我看孩子投胎到她肚子里才是倒霉，死了也算是解脱了，希望下辈子能找个好的家庭，也省的受这种委屈。”
“陆主任病房里那位，不会就是陆太太吧？听说还是刚刚从国外回来，陆主任为她破例加了一台手术呢，他都连轴转两天了，看来是真爱，羡慕死了。”
“肯定是了，人家两个从大学就开始谈了，我手机里还有他们的合照呢，陆主任天天摆在办公桌上，工作累了就看一眼，这种好男人到哪找啊？陆太太真是好运气......”
声音一字一句传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将女儿的遗体送往殡仪馆后去了律所。
离婚协议打印结束。
我将它和女儿临终前画的画像放在一起，选择了定时派送的快递。
给陆廷安寄了过去。
回到家。
没了女儿的欢笑声，冰冷的房间越发空旷。
收拾女儿的遗物，注销她的证件。
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