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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瑾萱

    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宁之顾景元的其他类型小说《命在娇闺全文小说秦宁之顾景元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安瑾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芽也很奇怪,不过更多的则是欢喜。自姑娘醒来以后,她总觉得姑娘待自己没有从前亲近了,去哪儿也都是带着青瑶,虽然她没什么妒忌之心,但心里总归是难过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姑娘失望了,所以难得收了爽利的性子,学着青瑶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说话做事前也知道要先想一会儿,才决定说不说,做不做。看来,她是做对了?秦宁之看这两个丫鬟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两个丫鬟都是跟了她十几年的人,什么品性她清楚得很,自然不担心她们争风吃醋搞一些腌臜的小动作。所以她敢这么做,目的是让她们互补多短,让青芽学习青瑶的谨慎小心,让青瑶学习青芽的胆大活泼。“这马性子有些烈,青瑶你小心一些,不过也别怕,只要你不弄疼它就行了,青芽以前跟我一起骑过马,她都不怕,...

章节试读


青芽也很奇怪,不过更多的则是欢喜。

自姑娘醒来以后,她总觉得姑娘待自己没有从前亲近了,去哪儿也都是带着青瑶,虽然她没什么妒忌之心,但心里总归是难过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姑娘失望了,所以难得收了爽利的性子,学着青瑶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说话做事前也知道要先想一会儿,才决定说不说,做不做。

看来,她是做对了?

秦宁之看这两个丫鬟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两个丫鬟都是跟了她十几年的人,什么品性她清楚得很,自然不担心她们争风吃醋搞一些腌臜的小动作。

所以她敢这么做,目的是让她们互补多短,让青芽学习青瑶的谨慎小心,让青瑶学习青芽的胆大活泼。

“这马性子有些烈,青瑶你小心一些,不过也别怕,只要你不弄疼它就行了,青芽以前跟我一起骑过马,她都不怕,你也要试着接纳他们,以后这马可不是放在表哥家,是在我这儿养了。”

秦宁之说完,两个丫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让胆小的青瑶培养跟马的感情,毕竟以后跟姑娘出去多半是骑马而不是坐马车了。

青瑶忐忑不安地看了那匹马一眼,手心里汗津津的,不过因为秦宁之的一番话,没有萌生退意。

“文哥儿,你的马让茯苓她们帮你栓好,你先去我院子里打一会儿木人桩,等姐姐回来教你骑马。”秦宁之又蹲下身交代弟弟。

她有意让文哥儿学武,现在就要开始打基础。

文哥儿一看可以不用读书,立刻开心地点了点头。

秦宁之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安排妥当后,秦宁之赶去了荣寿堂。

可到了那儿才发现院门已经紧紧关闭了,几个身形魁梧的婆子神情肃穆地守在院门外,看样子是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姑娘,奴婢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院墙西侧那儿有个狗洞,您要是不介意,可以从那儿爬进去。”青芽见状,连忙出主意。

其实这狗洞秦宁之以前爬过,只是青芽觉得如今的姑娘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才试探地开口。

没想到秦宁之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好,就从那儿进去。”

青芽笑了笑,“奴婢掩护您。”

秦宁之也笑了出来。

所以带青芽出来是对的,这要是青瑶,别说掩护她了,拼死也要拦着不会让她爬狗洞的。

这狗洞是秦寅小时候怕被秦老太太的家法处置挖出来逃跑用的,后来被秦老太太发现后就封上了,还是秦宁之无意间发现的。她把这个当成了秘密,每次被秦老太太责罚后她都会捉一些癞蛤蟆从洞里面扔进去,然后欣赏荣寿堂里面传出来的惊声尖叫。

她小时候真的是无法无天的一个主儿。

秦宁之想着,已经钻进了院子。

狗洞的位置正对着空旷的院子,而她又正好被前方的一棵老槐树挡住,真是绝佳的偷窥地点。

此刻院子里已经站了一排人,除了当事人三老爷秦卯,三太太元氏以及大房二房的老爷太太都在,他们皆神情凝重。

他们的前面跪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穿着柳绿色的妆花褙子,低着头,只露出尖尖的下颚,看上去楚楚动人。

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孩子,穿着宝蓝色的小袄,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量还只是个一两岁的婴孩。


“五妹妹,你说我讹了二姐姐的翡翠,是谁告诉你的?你那天并不在场。”

在众人一致认为四姑娘会恼羞成怒、发飙打人的时候,四姑娘秦宁之却这样轻轻开口,语调和缓,嗓音温柔,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怒气。

四姑娘居然没生气?

众人愕然。

秦老太太也不由多看了秦宁之几眼,又想到她方才跪下来说的那番认错的话,言辞恳切,语声坚定,不像是装的。

不过哪怕是装的也好,能给她省不少心。

刚刚四丫头若是闹了起来,她可不会管五丫头说的对不对,一定狠狠地罚。

秦玉之则神色阴暗,垂在袖子里的双手都攥得发了白。

秦宁之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还不动手?!

秦秀之则被问住了,支吾了半响都没有言语。

“五妹妹,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当天在场的人就只有我、二姐姐、文哥儿和我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婆子,肯定不是我告诉你的,那么难道是我院子里那些服侍的丫鬟婆子?他们可都是我母亲的人,你快告诉我是谁,我也好让我母亲早日把他们发卖出去免得再背地里嚼主子舌根败坏了秦府的名声,我坑门拐骗的事情传出去,你以为你们能讨得了好?”

“姑娘,肯定不是清宁院的人传出去的,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青瑶及时站出来,说了句秦宁之常常看的话本里的一句台词,那气势可把众人吓坏了,却也信了她的话。

秦宁之眯了眯眼,盯着已经被吓得失去了颜色的秦秀之继续问道:“排除了我和我院子的人,那就只有文哥儿和二姐姐了……”

“不是我!不是我!”文哥儿抢白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哦……”秦宁之拖着长长的语调,眼神从秦秀之移到一旁的秦玉之身上,看了半响,才展颜一笑,“那就只有二姐姐你一人了。”

她的眸中光华流转,好似明珠生辉,秦玉之一下子看呆了。

只见她继续轻笑着开口:“二姐姐还记不记得当天下午发生的事儿?妹妹我要送文哥儿玉佩,文哥儿还没出声,二姐姐就说不要文哥儿收我的玉佩,说你会给他一块更好的,怎么二姐姐说了这样的话,如今却要反悔?”

“你休要血口喷人!”秦玉之现在毕竟才十三岁的年纪,是嫩了些,果然被秦宁之给激怒了,咬牙道:“文哥儿怕收了你的玉佩被你反咬一口,我出声解围有什么不对!再者我说送玉,根本没说是多贵重的玉,是你说的!”

“玉儿!”陈氏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

她的女儿怎么能像秦宁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样咋咋呼呼,大吼大叫!

大家闺秀的风度呢,读书人的风度呢?

被算计了!玉儿居然被秦宁之这死丫头给算计了!

陈氏恨得咬牙,果然便见秦宁之弯唇轻笑,指着屋子里站立的众人,对秦玉之道:“二姐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大声了?大家都被你给吓着了呢!二姐姐是很生气吗?你气什么?气自己损失了一块上好的翡翠所以到处抹黑自己堂妹的品行?可是我还没生气呢,二姐姐方才说文哥儿怕收了我的玉被反咬一口,是文哥儿亲口告诉二姐姐的还是这一切只是二姐姐的揣测?难道在二姐姐心目中自己的妹妹如此不堪?再者二姐姐要文哥儿不收我的玉收你的玉,按照礼数不该比我那块和田玉更贵重吗?大伯母没有教过二姐姐这些礼数吗?”

她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话让秦玉之找不到时间思考也找不到完美的反驳,一时间僵在那里无法反应,脸上则是一阵青一阵白,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端庄大方。

众人也被秦宁之唬得一愣一愣的。

完了,竟然觉得四姑娘说的有道理啊!

这件事,好像真的是二姑娘不厚道诶。

说好的送礼,怎么到处乱说四姑娘讹人东西呢,真是输不起。

也难怪,大房老爷没功名,大太太母家又落魄了,当初嫁进门的时候嫁妆就没几抬,不过是图个读书人家的门当户对,整个秦府还靠着二老爷过日子呢!更别提大房了。

如此说来,方才二太太说的也没错,他们二房什么没有啊,哪缺一块玉,需要讹你大房一个小姑娘的?

再说四姑娘平时虽任性了些,但为人却是最会打抱不平的。

这件事果然还是二姑娘不厚道。

众人想着,不由摇头叹气、扼腕叹息。

唉,懂事善良、漂亮大方,完美得跟仙女似的二姑娘,原来也会犯错啊!

原来也不过是个小心眼的小姑娘!

现在轮到陈氏觉得自己女儿被脱光了任人羞辱了。

这滋味,谁受谁知道!

“对了,还有大伯母。”秦宁之无视快要哭了的秦玉之,转头对陈氏道:“别忘了血燕窝,您方才又说,是您自己要送的,下次可不能再说是我讹了你们的,我年纪小,消受不起。”

陈氏气得手都发抖了,胸口更是一阵阵疼。

见鬼了,她一定是见鬼了!

“二姐姐可别哭,祖母不会罚你的,像我方才那样,跪下来认个错也就完了。”秦宁之又转回去“安抚”秦玉之。

她觉得自己罪过可大了,怎么能仗着多活了九年就欺负人家小姑娘呢!

所以罚是不用罚的,像她一样,跪下来认个错,这算计她的事儿也就过去了,她秦宁之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你,你……”秦玉之气得语无伦次,想要努力保持风度,想要努力冷静下来好好反驳秦宁之漏洞百出的话,可是她冷静不下来,她反驳不了。

她,她,气死她了!

“玉儿,四丫头说的是真的吗?”秦老太太终于开了尊口,对着红了一圈眼眶的秦玉之沉声问道。

“祖母!”秦玉之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祖母!不是的!是她血口喷人!”

她不能认错,她没有错,这一切明明是秦宁之的错!今日她是来看秦宁之受罚的,她是来展现她的风度大气的,她不能认错,她没错!

秦老太太人精似的人儿,方才那一番你来我往早就弄清楚了事实,闻言不由失望地看着秦玉之,“玉儿,错了,没关系,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你从小知书达理,祖母不想对你失望。”

“祖母!”秦玉之惶惶不安,慌张地看向秦老太太,“不是我,是五……”

“玉儿!”陈氏知道秦玉之要说什么,忙开口阻拦了她接下来的话。

现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把错推到别人身上的时候,五丫头虽是个蠢的,老太太可不傻,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推卸责任只会让老太太更失望,再说五丫头还得留着日后再用呢!

秦玉之望向陈氏,嘴唇颤抖,指甲嵌进了掌心里,钻心的疼。

她没错,她不认错!

她今日若是认了错,她的尊严,她的面子就全毁了!

她十三年来的经营,怎么能被秦宁之这么轻易毁了!

她不,她不!

“二姐姐是不是很生气?”秦宁之见她眼睛都发了红,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说不出的舒坦。

她说过的,建立在别人苦痛上得到的快乐,都要有报应的。

这才是刚开始呢!

她俏皮地眨眨眼,又道:“可是再生气也没有用啊,错了就是错了,认个错对二姐姐来说就这么难吗?”

“我没你这么厚颜无耻!”秦玉之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众人都被她吓住了。

二姑娘,二姑娘发起脾气来可比四姑娘可怕多了!

“玉儿!”陈氏气得胸口发疼,恨不得把秦宁之抽筋扒皮,可现在不是时候,不是这个时候,“跪下来认错!给你祖母认错!”

“母亲!”秦玉之哭得梨花带雨,雪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看上去颇惹人怜爱。

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平日里又最乖巧懂事让她省心,此刻哭得这样伤心,秦老太太不免有几分心疼,便缓了声音道:“好了别哭了,我知你素来懂事,此次也是一时想不开所以魔障了。”

“祖母!”秦玉之终于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祖母,对不起,是玉儿错了。”

她错了,错在低估了秦宁之的厚颜无耻!

秦宁之,你记住了!我秦玉之与你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秦宁之就算是看着秦玉之的背影也知道她肯定恨得想把她杀了。

很好,这是她要的结果。

免得她日后还要跟秦玉之虚与委蛇,这样的事儿,想想都恶心。

早撕破脸她也能多吃下几碗饭。


秦宁之看着有些心疼,青芽虽然不着调,可到死也是护着她的。

想到这儿便宽慰道:“我跟青瑶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在屋外守着我放心些。”

青芽脸上又重新洋溢出笑脸,忙点点头,欢快地出了屋子。

秦宁之失笑。

看来她得尽快把青芽培养起来才对。

青芽其实挺伶俐的,又衷心,调教好了绝对是她得力的帮手。

等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秦宁之才示意青瑶,“说吧!”

青瑶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可疑的人并没有看到,可是看到了陪嫁去了韩府的王贵家的,她看上去神色匆匆的,奴婢想上前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注意。”

王贵家的?大姐姐的人?

她来干什么?

秦宁之眯了眯眼眸,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玉嬷嬷这边也回了荣寿堂。

她是奉老太太之命去查看情况的,此刻自然要来回禀。

她进屋的时候秦老太太正斜倚在铺了厚厚羊绒毯的软榻上凝神看书,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口中也念念有词,很是认真。

玉嬷嬷瞄了眼封面,是《中庸》。

她笑了笑,用力咳嗽了一声,秦老太太才从书里的世界回到现实中来。

“玉娘,你回来啦。”秦老太太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书。

玉嬷嬷笑着上前,揶揄道:“又是新买的话本?讲的什么呀您看得那么入神。”

原来那《中庸》的书皮下面竟然是一本话本册子。

秦老太太立刻来了兴致,也不尴尬了,炯炯有神道:“讲的是一个女子替父兄从军成为一代大将军的故事,皇帝喜欢她,却以为她是个男儿身,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秦老太太不仅喜欢看这些痴男怨女的话本故事,还喜欢说给别人听,只是她平素在人前都是一副正经威严的模样,知道她“真面目”的也就只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人,玉嬷嬷自然是头一个,所以秦老太太看了什么故事都会和玉嬷嬷分享。

玉嬷嬷其实不大爱这些一听就假的要命的故事,生活哪有话本里描写的那么美好,就说这替父从军还成了大将军,可能么?太不现实!

不过她是个好仆人,主子要讲,她就会认真去听。

直到老太太讲道:“后面就没看了,也不知道婉娘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跟皇上在一起。”

玉嬷嬷才笑着回应,“人各有命吧,奴婢倒是觉得进了后宫不如在外当个大将军自在。”

“那对她一个女人也太辛苦了些。”秦老太太怅然道。

她是想起了早逝的秦老太爷,没有男人依靠的女人,要想撑起一片天,不容易啊!

玉嬷嬷一眼就知道秦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为避免她伤心,忙转移话题道:“不过这位婉娘倒是有些像咱们四姑娘。”

秦老太太一怔,随即莞尔。

可不是么,都是胆大妄为的性子,婉娘敢替父兄从军,这事轮到四丫头,她未必不敢。

“说起来,佩儿那边怎么样?”想到秦宁之,自然就想到了她胆大妄为要替秦佩之看病的事。

进了正题,玉嬷嬷也收起轻松之态,恭谨道:“大太太同意让四姑娘治病了。”

“什么?”秦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表情跟当时陈氏宣布这件事时众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玉嬷嬷颔首,“千真万确,四姑娘好像的确有些本事。”

玉嬷嬷将秦宁之如何用一番话将众人唬得一愣一愣,从完全不信任到肯让她进屋去试一试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老太太。


她迅速站起身,问道:“老爷现在到哪儿了?”

画眉低眉顺目地回答:“回太太的话,老爷方才进了二门就被老太太叫去了,约莫一会儿才能过来。”

方氏点点头,又转身去拉秦宁之的手,“咱们去二门那儿接接你父亲,他难得回来一趟。”

她的语气是商量讨好的口吻,只因为秦宁之对她这个父亲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不喜欢的。

秦寅公务繁忙,常常十天半月都不回府,秦宁之记事以来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她对父亲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父亲给她买糖葫芦,让她骑在脖子上看漂亮的花灯,给她做木人桩教她习武。

后来父亲官位越升越高,人也越来越忙,秦宁之便再也没有同父亲亲近过。

她时常冷眼瞧着大房的秦玉之每日都会被大伯抽查功课,三房的秦秀之磕了碰了就能得到三叔的焦急心疼,心里只觉得他们矫情。

她并不认为要跟父亲有多亲近,只要父亲官位高,她能肆无忌惮做她想要做的事那就够了。

所以每每父亲回府的时候她都不大乐意见他,反正无论她多么无礼,父亲总是会因为歉疚而无条件地包容她,她犯了天大的错,在父亲眼里也只是小孩子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样的父亲很合她心意,并不需要倾注什么额外的感情。

可直到父亲死的那一刻,绝望的苦痛朝她袭来,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在乎父亲,只是怕自己会伤心难过,才给自己筑起一道冰墙,将父亲隔绝在外,以为这样就算常常见不到父亲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秦宁之想起每次父亲回府想与她亲近都被她找借口避开时那黯然伤心的神色,心里就一阵阵疼。

父亲在外是多么威风凛凛的人物,在她面前却露出卑微乞求的姿态,她却觉得理所当然,觉得这是父亲欠了她的。

难怪上一世文哥儿说她仗着父母的宠爱无法无天,害人害己。

还真是害人害己。

“好。”秦宁之垂眸敛下眼底的酸涩,轻轻应了一声。

方氏一怔,旋即欢喜道:“欸,好好好。”

她害怕她会拒绝,以往让宁之多跟老爷亲近,宁之总是不愿意,闹得老爷面上难看,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是不知道女儿心里的怨气,毕竟老爷没有像大伯三叔那样对自己的儿女关怀无微不至。

老爷公务繁忙,常常会忽略了一双儿女,就像宁之这次落水生了病,好几天了,老爷也没回来看过她。

文哥儿年纪还小,只觉得父亲威风凛凛,对他满是钦佩崇拜,宁之却大了,有怨言很正常,她也不好太过苛责。

可她内心还是希望这父女俩能够好好培养感情,不要闹得比陌生人还要生疏冷漠。

看到方氏脸上惊喜的笑意,秦宁之心里更酸涩了。

母女俩换了衣裳便出了门,又去墨香居将拿着个弹弓到处乱打的文哥儿揪了出来。

“父亲回来了,我们去接他。”秦宁之对着满脸气鼓鼓,不情不愿要甩开她手的文哥儿说道。

文哥儿眼睛一亮,立刻停止了挣扎,“父亲回来了?”

文哥儿最喜欢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父亲会骑马会射箭会飞檐走壁,一只手就能撂倒五个壮汉,简直就是神!

他最崇拜父亲了!

文哥儿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红,他不自觉握紧了秦宁之的手:“快走快走,父亲上次回来答应了给我买小马驹!”

他小小年纪走得飞快,秦宁之竟然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方氏看得皱眉,“方才在院子里不读书玩弹弓,现在又要学骑马,你祖母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了。”

文哥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才想起来,祖母不喜欢他学武,祖母希望他能考取功名给秦家的列祖列宗挣脸面。

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读书!

文哥儿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不过脚步终归是慢了下来。

他不是秦宁之,他还不敢违逆秦老太太,叫祖母对他失望厌恶。

秦宁之看着瞬间变得落寞的文哥儿,想起了上一世他郁郁不得志,整日里怨天尤人,荒唐度日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

她当年为文哥儿科举焦急操心,顾景元曾凉凉地说:“你那弟弟并不是块读书的料,你还是劝他另谋出路吧!”

后来她花钱为文哥儿疏通关系,顾景元就连风凉话都懒得说了。

上一世她只觉得顾景元冷血薄情,现在想来,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文哥儿并不是读书的料,他也不喜欢读书。

“文哥儿为什么一定要读书,父亲也没有读书啊,还不是一样厉害!”秦宁之用她惯有的骄纵口吻说道。

文哥儿这是头一次觉得自家姐姐嘴里说了一句人话。

方氏却听得皱眉,“快别说了,仔细叫人听了去。”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二房,看不惯宁之的骄纵,若是她再让文哥儿跟着老爷学武,老太太怕是要气得下不来床了。

连老爷都不敢跟老太太开口让文哥儿学武,就是怕气坏了老太太背上不孝的名声。

文哥儿毕竟是老爷的嫡长子,若是害得父亲背上了不孝的名声,就是让他学了武,又能有什么出路?

方氏想得明白,自然不准这姐弟两个瞎胡闹。

文哥儿垂头不语,秦宁之也没再说话,只是握了握文哥儿的手,心里想着,她总不会让文哥儿落得上一世郁郁不得志的下场。

顺着祖母的心意过活,这于文哥儿不公平,于秦府,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父亲的死,就是因为秦府一个武路上的人脉都没有,所以查无可查。

若是文哥儿跟了父亲,说不定……

秦宁之想着事情,一行人已经到了二门外。

等了一会儿功夫,便看到远处有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来。

“父亲!”文哥儿眼睛尖,甩脱秦宁之的手就飞奔了过去。

秦宁之怔愣间也朝前望过去。

只见那人影弯腰一把抱住了飞扑过来的文哥儿,爽朗豪迈的笑声就立刻响起,“文哥儿想不想父亲啊?”


“想啊!父亲这次回来住几日?”文哥儿攀住秦寅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灰鼠皮大氅里,点头如捣蒜。

秦寅笑着不作答,只稳稳地抱着文哥儿往二门走来。

腊月的天很是寒凉,方氏立在廊檐下遮蔽风雪,看着远处的人走来,也不上前,只笑吟吟地立在那里等他,身上裹着的杏色水墨兰暗纹披风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清隽,如一斛品相高洁,纤尘不染的白玉兰。

秦寅被寒风吹凉的眉眼在看到方氏的那一刻瞬间柔软下来。

他几步走上前替她遮挡刺骨的寒风,“天气这么冷,怎么还出来?”

秦寅的语调甚是温柔,方氏笑道:“两个孩子急着见你。”

他们夫妻成亲十余载,哪里还需要说什么客气话,等了就是等了,要什么甜言蜜语的理由。

“老爷今日怎么会回来?”方氏又上前替秦寅拍了拍皮毛领上沾上的晨露,看着他疏朗俊俏的眉眼,心里柔软得化成了一汪水,“不是说最近宫中不太平么?”

好像是接连几日宫中都有财物失窃,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集体被吓病了,都说窗外有鬼,闹得人心惶惶。

老爷这阵子一直在查这件事,之前跟她提过一茬,还说暂时不会回来了。

秦寅将视线落到一旁一直不作声的秦宁之身上,眸中有明显的歉疚和尴尬,“我听说,宁儿生病了。”

所以急匆匆地赶回来看她,哪知道……宁儿早就已经好了。

方氏才注意到他大氅里头是尚未来得及换下的锦衣卫飞鱼服。

他倒是一份慈父之心,只怕宁之不领他的情。

方氏怕秦宁之说出什么令人寒心的话来,想开口揭过这个话题,那边秦宁之却已经脆生生道:“父亲,文哥儿说您答应送他一匹小马驹,我也要!”

秦寅一怔,随后轻松地笑起来,“当然可以,宁儿要几匹都有!”

能开口跟他讨要东西,当是不生他的气。

秦宁之望着父亲纵容宠溺的笑脸,一颗心撕扯着钝痛。

上一世,她每每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起父亲的脸,想起父亲对她小心翼翼的好,想起父亲对她无条件的包容,心底的愧疚就如排山倒海般地朝她袭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让父亲省过心,还总是冷言冷语惹父亲伤心难过,父亲死了,她后悔极了,跪在父亲的屋子里哭了几天几夜,可是父亲始终都没有再回来,她也始终没有办法弥补自己年少无知的荒唐。

后来,母亲也死了,她绝望的人生也就此开始。

父亲的死就像是牵扯着她命运的一根线,断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天塌地陷。

上一世她拼了命想找寻害死父亲的凶手,可前方如同茫茫白雾,叫人怎么也看不真切。

她直到死的那一刻,心里最悔最恨的还是没能亲手替父亲讨回公道,没有回报父亲对她十几年来的疼爱与呵护。

现在,她又活过来了,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又怎么还能重蹈覆辙,让自己在怨恨懊悔中度日?

“我只要一匹,白色的,不过父亲要亲自帮我挑选哦!”秦宁之敛下心底的苦涩,俏皮地作答。

秦寅又惊又喜。

方氏也有些诧异。

那边文哥儿更是转过头来,巴巴地盯着秦寅,“我也有吗?”

“当然,文哥儿可以跟着姐姐学骑马。”有她带着,祖母只会觉得是她顽劣带坏了弟弟,却不会认为是母亲或父亲要让二房唯一的嫡子违背祖训,也就不会太生气。

文哥儿闻言,欢喜地叫起来,“哇!我也要有小马了!”

有姐姐在,他要学骑马就不会显得突兀,祖母也只会觉得是姐姐不对,不会讨厌他的。

他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凶悍的姐姐也不是坏事儿,至少二姐姐那般知书达礼的人肯定不会陪他学骑射的。

秦寅看他们姐弟突然要好起来,眉梢眼底也满是舒展的笑意。

方氏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一直是翘着的。

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样子,好像叫这腊月冰雪天都温暖了几分。

秦宁之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感受过这份温暖了,她甚是怀念,也发誓一定要牢牢握住。

秦寅抱着文哥儿携方氏母女回了墨香居。

方氏早派人准备好了暖身子的桂圆姜茶。

几人就着白釉绘缠枝莲叶的茶盅喝了几口姜茶,又吃了几块糕点,方氏便让秦宁之带文哥儿下去读书了。

秦宁之有些舍不得这份亲近温暖,可也知道母亲是有事要找父亲商谈,只好点点头,将不情不愿的文哥儿带了下去。

“宁儿怎么变了?”秦寅望着秦宁之消失的身影,同方氏说笑:“方才我瞧见文哥儿往她身上擦手印子,还以为她会一巴掌招呼下去,吓得我赶紧把文哥儿拉过来,结果她竟没反应。”

方氏听他的话皱眉,“你这话像是盼望着宁之一巴掌招呼下去似的。”

秦寅摸摸鼻子,讪笑道:“宁儿的性子像极了我,小时候我也是吃不得亏的,她这一下子转了性子,我是怕她被你给拘坏了!”

他记得上次回府的时候,宁儿因为和书闲郡主一行人放火烧了别人家的宅子被母亲责罚,小小的人儿跪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认错,说自己是打抱不平,把母亲气得不轻,罚她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连他求情都没用。

墨云也就哭了一天一夜,一边哭还一边发狠说再也不能由着宁儿的性子胡来了,哪天真触怒了王法,他们谁也兜不住,还要他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是下了狠心要拘一拘宁儿无法无天的性子。

他是怕他不在这阵子,宁儿真被墨云给拘坏了。

“哪能啊,才跟文哥儿闹着掉到湖里头去,差点命都没了!你还护着她!”方氏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却忘了自己才是护得最厉害的那个。

秦寅也不跟她辩解,嘿嘿一笑,“我过一会儿就要走了,你真要冷着张脸对我啊!”

方氏急了,“怎么刚回来就要走了?”

往常每次回来也能住上四五日。

秦寅烦闷地摆摆手,“宫里那事查不清,又有几位贵人病了,八皇子小小年纪被吓傻了,皇上放了狠话说十日内再查不出锦衣卫也休想要有命在。”

他话说得轻松,方氏却听得心惊肉跳,“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与铖王有关。”秦寅压低了声音,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铖王?

方氏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

“那你们怎么办?”事关铖王,方氏一个内宅妇人也知道这事怕是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韩大人会有办法。”秦寅不愿多谈。

韩大人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秦寅的顶头上司,也是对秦寅有知遇之恩的人。

他深受皇上的器重和信任。

有他在,秦寅倒是的确不用太担心。

方氏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砰砰直跳。

伴君如伴虎,这泼天的富贵下伴随的谁说不是森森白骨、万丈深渊?

她端起茶盏喝了杯茶压下心里头的恐惧,才重新开口对秦寅道:“三弟出了事,要劳烦你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