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毒吗？
沈念欢满怀期待的等着消息，听到玉佩还在的时候她的眼里亮起一抹光，可在听到拿走玉佩的人已经离开了，她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留下了自己的小区名称，方便人把玉佩给她快递过来。
没有留下具体的地址，就是不想和这个跟她发生了一夜情的男人有太多牵扯。
接到楼靳玥电话的时候，沈念欢正坐在回家的车上。
“明天雨辰生日，你也来。”
沈念欢心里猛然一跳，她熬了那么多年，他们终于还是看到她受的那些委屈了吗？
压抑着心里雀跃的心情，她问道：“妈，那我要准备什么吗？”
楼靳玥语气却是不屑：“你准备什么？是雨辰生日又不是你，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们沈家家庭不和，这对我们沈家公司不利，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你跟思翰一起来就行，让大家知道我们沈谢两家的关系，这对公司对雨辰都有好处。”
沈念欢握着手机的手逐渐僵硬：“妈，我就只能给沈雨辰铺路吗？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楼靳玥冷声呵道：“我没有你这种心思狠毒的女儿！如果不是雨辰提出来让你参加她的生日会，我根本就不会让你来参加！你妹妹对你不计前嫌原谅你，是她温柔大方，你最好给我识趣一点。”
原来并不是沈家想起了她，而是沈雨辰提起了她。
也是，在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在沈家犹如草芥，他们根本不会想起她。
沈念欢声音哽在喉间：“我知道了。”
她怎么就忘了，她的存在只是一件值得被利用的商品，是为沈家和沈雨辰的利益和未来铺路的牺牲品。
到现在，沈家都以她沈念欢为耻，以沈雨辰为荣。
回到家，沈念欢大脑胀痛全身酸软，疲惫的躺在床上，胸口闷着一股郁气。
楼靳玥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里重复。
恶毒？
她恶毒吗？
抬手捂着泛红发酸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拦住眼泪流下。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持续不断的震动。
沈念欢一只手手背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伸长手臂去勾手机。
电话接通谢思翰语气如常：“念欢，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沈念欢脑海里猛然跳出他和谭晶在酒店门口拥吻的照片，热烈激情的刺目：“谢思翰你是不是和谭晶在一起？”
谢思翰：“你别多想，我还有会议，先这样挂了。”
“你......”
沈念欢的话没有说完，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忙音。
在电话被挂断前，她听到了女人娇俏的笑声。
——
这一晚，沈念欢一闭上眼，窒息的黑暗就将她淹没，沈家人围着她，指责她，辱骂她。
说她心思歹毒，没有容人的气度，比不上温柔善良的沈雨辰。
画面一转又是一个盛大的结婚典礼现场，一身婚纱谭晶挽着谢思翰的手臂，而她成了替谭晶挡酒的伴娘。
蓦然睁开眼，沈念欢只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全身冰凉，周围一片黑暗，她抬手摸了摸眼角，入手一片湿润。
她伸手打开床头灯，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
将房间灯光调暗，沈念欢躺回床上却是再难入睡。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阵冷风吹来，沈念欢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衣服。
“滴滴——”
汽车鸣笛声吸引了沈念欢的注意，以为是她叫的网约车。
粉色跑车在她面前急刹，车窗降下露出了里面的人脸。
苏瑶瑶，沈念欢的表姐，往日里两人的关系并不好，见到了总是要怼几句，今天她心情好，不想怼。
“哟，沈念欢，还真是你啊。”
往日沈念欢见到她总是免不了要怼几句，但是她今天心情好懒得怼她。
叫的网约车也到了，沈念欢抽身要走，却被苏瑶瑶挡住了脚步。
她推开车门拦在沈念欢面前，一把抓着她的手：“你跑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念欢眉心一蹙，甩开她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什么。”
她的甩手动作幅度有点大，露出了遮挡着的脖颈，上面点点红痕。
苏瑶瑶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盯着沈念欢淡的脖子：“你竟然敢思翰哥哥带绿帽子！沈念欢，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沈念欢本来挺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搅合顿时坏了三分。
她索性大大方方不再遮掩，清冽的眼眸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苏瑶瑶：“小表姐怎么知道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不是谢思翰？难道小表姐昨晚跟谢思翰在一起？”
“哦，我忘了，小表姐一直没有男朋友，应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快乐吧，不得不说，思翰的身材真好。”
看着苏瑶瑶脸上震惊吃瘪的表情，沈念欢得意的扭腰仰头踩着高跟鞋朝着网约车走去。
就在她要上车的时候，苏瑶瑶突然喊道：“沈念欢，你知道吗？沈雨辰今年的生日宴楼姨可是花了大血本的。”
“你说这么多年楼姨都没有给你过生日，反而给沈雨辰办点生日会倒是越过越大。”
“明明你们都是沈家的女儿，他们却一直不给你过生日，连沈雨辰生日都不让你参加，那你说今年他们会让你参加吗？”
沈念欢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转头勾起嘴角：“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姓沈。”
说完她直接钻进了车里。
车外，苏瑶瑶被她气得跳脚。
苏家无论从家世还是财力都比不上沈家，从身份上来说，从小苏瑶瑶就矮沈念欢一头，苏瑶瑶的梦想就是能压沈念欢一头。
车里，沈念欢紧闭着双唇，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青筋泛起，暴露出她现在不安的情绪。
七岁的时候，她带着小她两岁的沈雨辰在公园里玩，一个疏忽之下两人都被人贩子拐骗抱走。
她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却是被楼靳玥狠狠责罚。
沈念欢至今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她被罚跪在大雨里，身上是楼靳玥打出来的伤痕，耳边是她的呵骂：“如果不是你，雨辰根本不会出事！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而她的父亲，只是在一旁看着，只是她最后晕倒后，让管家把她送到医院。
沈家花费了大量精力在两年后，找回了沈雨辰。
也就是在那之后沈念欢在沈家渐渐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利用的价值，沈家早就将她逐出家门。

算你瞎了眼，认人不清
在沈念欢努力平复心情的时候，电话响了。
接起手机的那一刻，蒋宁的国粹就劈头盖脸的过来了。
“谢思翰这混账玩意，我就说他出差非要带着那个花瓶秘书有问题，下次见到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们一顿！”
“这么多男人，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踹了这个姐姐我再给你找一个！”
沈念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是说谢思翰出差带着谭静？”
“是啊，谢思翰他们不是团队出差么，正好有我朋友，昨天晚上她看到了谢思翰跟一个女的在一起，就发照片给我了，对了，照片我昨晚上就发给你了。”
沈念欢太阳穴突突的一阵猛跳，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点开了蒋宁的微信。
消息发来的时间是昨天晚上，照片里谢思翰一身藏青色西装，正搂着一个穿着性感黑色连衣裙的女人热情拥吻。
沈念欢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谢思翰跟他那个秘书谭静不清不楚，她早就知道。
只是是他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履行婚约会娶她，她才相信了他所说的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可如今这激情热吻的照片就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如何能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等等！
沈念欢死死盯着那照片，照片背景里的酒店，正是谢思翰在H国出差时下榻的酒店。
从晋城到H国飞机最快也要六小时。
除非昨天下午的时候谢思翰就在H国，不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照片上，她昨天晚上睡错了人！
沈念欢大脑现在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
蒋宁那边还在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就给你打电话，但是你没接，我以为你看到照片生气喝闷酒了，你今天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得杀上你家去找你了。”
沈念欢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宁宁，我昨天睡了一个男人，我以为是谢思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蒋宁的声音压低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不是我说你，虽然都是男人，但是你怎么会分不清楚呢，也没吃药，也没喝酒......”
“我喝酒了，还喝醉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念欢看向酒店大门：“你说，如果昨天晚上那个人没有看清楚我的脸，这件事是不是就能当个露水姻缘，成年人之间的一夜情就这样过去呢？”
蒋宁的声音停顿了许久，久到沈念欢以为她都不在了要挂电话。
她的声音才隔着电话飘过来：“欢欢，你为什么非要在谢思翰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沈念欢呼吸一滞，鼻尖泛酸：“我和他已经订婚了，而且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蒋宁声音幽幽传来：“订婚也可以退婚。”
沈念欢：“那我喜欢他这十几年算什么？”
蒋宁：“算你瞎了眼，认人不清。”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跟谢思翰结婚，他除了那张脸还行，别的也没什么了啊。”
沈念欢垂眸不语：“我不死心，更不甘心。”
因为她如果没了谢思翰，就将彻底一无所有，沈家也更加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过去十几年，她都被谢思翰护在手心，经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熬到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要她现在放手，太难了。
她那一颗心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只剩下谢思翰这根线缝缝补补着那些伤口。

她也是有自尊的
蒋宁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知道沈雨辰今年生日沈家把沈念欢也叫上了，一大早就开车来她家里。
“楼姨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拿你给沈雨辰当垫脚石啊！你好歹是沈家的大小姐吧，他们这是一个两个的脑子都被门夹了吧？”
沈念欢搅着已经冷了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冷意刺骨。
“我只是在弥补当年的事。”沈念欢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害得沈雨辰被拐走了两年，才让楼靳玥一直不喜欢自己。
在沈雨辰被找回来之后，她以为楼靳玥会对自己好一些，可是没有。
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这件事从未改变，打罚责骂在她小时候从未缺席。
看着楼靳玥为沈雨辰劳心劳力，给她安排好一切，沈念欢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她的爱都给了沈雨辰。
她一直努力弥补的只是一个笑话。
蒋宁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好好的一个未来国际设计大咖，现在在海日给他们做牛做马，设计出来的东西不说全部吧，十件里有九件最后都成了沈雨辰的。”
“写她的名字也就算了，还分文不取。”
“设计给了就给了，现在连你的婚姻幸福也要搭上。”
蒋宁想要骂醒她：“就算当年真的是你做错了，可是你已经做了很多补偿了啊，更何况当年你也是被害者！”
“沈家现在就是想要拿你攀着谢家，哪里管你死活，要我说你就该给自己找条退路！”
沈念欢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眸色幽幽：“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对沈家的那些感情在一次次的磋磨中消退。
就如同她对谢思翰的感情，也在一次次争吵中消磨殆尽。
她也是有自尊的，不是一味的可以让人欺负的。
恋人，不可以。
家人，也不可以。
“你早该这样了！”蒋宁一拍大腿，“管他什么沈家，谢家，你就该活得潇洒，让他们嫉妒你！”
“既然这样，走。”
“去哪里？”
“选战袍啊！”
蒋宁是雷厉风行的性子。
接到谢思翰电话的时候，沈念欢正在化妆，身上穿的是蒋宁今天一定要送她的衣服。
“我去哪里接你，家里还是公司？我现在在去海日的路上。”
换言之，你去海日等我。
前面半句的提问只是礼貌。
如果是以前，沈念欢现在肯定已经提着包，开车去海日，然后在看到谢思翰的时候，还会关心的问他他累不累。
可今天，她不想再配合他了。
沈念欢画着眼线的手没有发抖，一笔勾成，声音平淡：“家里。”
在谢思翰的印象中，沈念欢是工作狂在公司的时间远比在家里多，每次只要他说在哪里接她，她就一定会赶去那边。
他并不喜欢去沈念欢住的地方，那边都是小公寓，不适合他这样有身份的人。
可是今天沈念欢一反常态的态度，让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对她失去掌控的感觉，手上的方向盘一转：“好，我现在过来。”
谢思翰的车停在小区外面，他从来送沈念欢回家都是点到即止，送到小区门口，已经是仁至义尽。
沈念欢踩着高跟鞋走出小区的时候，谢思翰正降下车窗抽烟。
她的视线扫过车下的烟头：“等很久了？”
谢思翰看到沈念欢的第一眼是惊艳，继而掐灭了烟头不耐烦道：“没有很久，上车。”
事实上的确很久，已经快一个小时，沈念欢从没有让他等过那么久。
她的反常让他心里烦躁不已。

你闹够了没有？
沈念欢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打开中控随便选了一首歌播放，随即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里流转。
正在开车的谢思翰眉心一蹙，以前的沈念欢从来不会在他车上乱动，哪怕是要开窗，她都会小心翼翼的先询问他的意见。
今天这样的举动，有一种失控的感觉在他的心里逐渐扩大。
谢思翰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漫不经心：“对了，这次出差看到一个挺适合你的项链，买回来了，就放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你试下。”
“咔”的一声。
谢思翰视线余光扫到沈念欢直接打开了储物箱，她从里面拿出包装盒。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水晶天鹅项链，她的双眸微垂：“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吗？”
“嗯，你不喜欢？”
沈念欢克制着身上的冷意：“嗯，不喜欢。”
“你平均一周出差一次，每次出差回来，给我的都是同一个款式的项链，你知道一共有多少条吗？”
她的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算上这一条，一共二十五条，从我第一次发现你和谭静在一起到现在，正好半年。”
“所以这次你又和谭晶去哪里了？”
谢思翰下颔紧绷：“你知道谭静是我的秘书，她的能力出色我带她出差也只是工作需要。”
沈念欢手心攥紧了那条项链，锐利的边缘磕得她手心生疼：“工作需要在酒店门口接吻吗？还是说谢少爷准备和谭小姐携手共进娱乐圈，打算先炒作一波？”
谢思翰沉声道：“沈念欢，你不要无理取闹。”
她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平静：“是我无理取闹吗？谢思翰你扪心自问，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是最后一次，今天要么你和她断干净，要么我们分手解除婚约。”
谢思翰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我说过婚约我会履行，我会娶你的！”
沈念欢她抿着唇：“你爱我吗？”
谢思翰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闹够了没有！”
他爱她吗？
只有谢思翰自己知道，他并不爱沈念欢，只是和他的婚约是家里给他的责任，他必须履行这一项责任。
半年前，他在公司见到谭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掩藏了一整个青春的爱情回来了。
高中的时候，他在第一眼看到舞台独舞的谭静时就被她所吸引。
就算谭静的身份不能嫁进谢家，他也有自信这个能力护着她，这一辈子护着她。
他现在实在是不明白，沈念欢在闹什么，他给她谢家少夫人的身份还不够吗？
她要的不就是这个身份给他们沈家带来的便利吗？
沈念欢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嘴角的苦笑也压了下去。
她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换来的却是他说她无理取闹。
那根名为谢思翰的救命针线，正在一点一点从她的心里抽出来，她原本就是千疮百孔的心脏也随之逐渐崩裂成碎片，再难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