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抖音热门写的小说美人如画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誉风策马回了神医谷,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粉色的布料。江欺雪早就恢复了正常,誉阴欢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而早早赶回了神医谷的江欺雪,坐在了他们的新房内,披上了大红的嫁衣,红唇涂的鲜艳,笑得他差点都以为那不是江欺雪,而是卷里。“我骄傲了一辈子,后来被自己崇拜到大的父亲给囚禁七年,爱了我十年的男人突然变心,我爱的男人却爱上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人。”话语极近凄凉,转过头对着誉风笑道,“我以为和你成亲会是我最得意的一天,可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像个笑话。”誉风说不出任何话,高傲的江欺雪此刻却是满眼绝望的看着他,誉风第一次因为江欺雪而感觉到心头被震撼。他质问不出江欺雪为何要伤害卷里,因为江欺雪是和他成亲的人,而卷里,是湛戈的夫人。“我给...
江欺雪早就恢复了正常,誉阴欢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
而早早赶回了神医谷的江欺雪,坐在了他们的新房内,披上了大红的嫁衣,红唇涂的鲜艳,笑得他差点都以为那不是江欺雪,而是卷里。
“我骄傲了一辈子,后来被自己崇拜到大的父亲给囚禁七年,爱了我十年的男人突然变心,我爱的男人却爱上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人。”
话语极近凄凉,转过头对着誉风笑道,“我以为和你成亲会是我最得意的一天,可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像个笑话。”
誉风说不出任何话,高傲的江欺雪此刻却是满眼绝望的看着他,誉风第一次因为江欺雪而感觉到心头被震撼。
他质问不出江欺雪为何要伤害卷里,因为江欺雪是和他成亲的人,而卷里,是湛戈的夫人。
“我给了自己五天时间,我告诉自己,只要你发现了我恢复了正常,愿意如我痴傻时一般温柔待我,我就不再管卷里是谁,也不再管湛戈是谁,因为我已经嫁给了你。
可是誉风,你对所有人都心慈,却从来不知对我残忍,你的不忍心拒绝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默认,所以我不肯放下你,你睡我枕边,却不曾想要了解我,誉风,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可怜。”
江欺雪说着,红唇边缘却是淌下暗红色的鲜血。
那一瞬间誉风就慌了,手下意识的就冲到了江欺雪的身边,将她的手腕拿去,却被江欺雪一手拍开。
“救我?
来不及了誉风,你救了一辈子的人,除了你爹和你娘,你要救的人从来就没有死去的,如今我要让你看着我,想救我,却偏偏看着我死。”
江欺雪是这么说的。
誉风从来不知道他能让江欺雪这样。
他一辈子顺风顺水,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神医,母亲也是医药世家出生,他生来就有天赋,学医更是极快,自小父母就教导,学医那便是用来救人,他心慈,双手下更是救了不少人,博得美名,得人赞誉,却从来都是谦逊有礼。
神医谷的事宜完完全全照着父母的吩咐,唯有这亲事,他想自己争取一番。
因为江家堡与神医谷交好,他和江欺雪从小就认识。
十三岁时候,江欺雪曾住进神医谷,第一天就是昂着头颅睥睨着所有人,第一次一同用午膳时,她就问:“誉风哥哥,你为什么要跟下人们一起用饭,在江家堡都不会这样的。”
那一句话几乎让神医谷的人都对江欺雪有了不满。
誉风的风度和修养告诉他,江欺雪是妹妹,江家堡和神医谷毕竟不一样,于是他温柔的拍了拍江欺雪的头,告诉她:“欺雪若是不适,那以后欺雪和誉风哥哥一桌,誉风哥哥陪欺雪用饭。”
他的温柔不是对江欺雪,他的心慈也不是对江欺雪。
江欺雪的喜欢他不忍心直觉拒绝,也是因为怕伤害了江欺雪。
却是没想到,江欺雪坚持的如此之久。
也许是因为他作为医者,心慈成了习惯,所以,他心疼卷里,忍不住温柔以待,却不会心疼江欺雪,因为她本身就很强大。
一直让江欺雪不要等他,遇见喜欢的就嫁了吧。
但是显然江衾也想让江欺雪嫁给他,用了比武招亲的方法来激他,又一边让江欺雪向他求救,心软如他,自然会去。
后来他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出现,是不是就能彻底断了江欺雪的心思,以至于江欺雪不会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
她说:“因为你,我恨不得卷里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只要没有让你遇见她。
你给那个痴傻的我的温柔,都是你想给卷里的是吧。
因为你,我嫉妒她,嫉妒她是那个让你喜欢的。
但是我又很高兴,因为她的那张脸让你心动了,所以誉风,如果我不是高傲的江欺雪,你还是会有可能爱上我的。”
江欺雪死了。
服用了断魂草,这断魂草在半个时辰内可解,但是延误了时间就再也无法救治。
她是他手中的第一条人命,不是他杀的,却是间接被他杀的。
那一个晚上,誉风一夜未睡,他想了很久。
他为医者,习惯心疼于弱者,心疼是心动的开始,所以他毫无例外的对卷里动心了。
但江欺雪是个强者,至少看上去是。
她美丽,又有强大的身世,年轻时享誉过江湖盛极的赞誉,所以他一直觉得,江欺雪的高傲可以让她无坚不摧。
即便后来遇见的江欺雪已经变得孱弱,可是,他却先于江欺雪之前见到卷里。
但是仔细一想,卷里其实从来都不是弱者,她比江欺雪更强大,这种强大建立于对湛戈的执着,无坚不摧。
可是在江欺雪走后,誉风才发现,其实江欺雪和卷里有一样的东西。
只是江欺雪的高傲,将那执着掩埋的密不透风。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头。
她不低头,所以誉风看不见。
而现在,江欺雪和卷里都不在了,誉风觉得,他用仁慈做了最残忍的事情,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在江欺雪离开的第三天,血楼来了人,誉风才想起来答应卷里的事。
无论如何,已经答应的事,还是要完成不是吗?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血楼举目白布,而湛戈却是睡着,身上无碍,脑海中却是不愿意再醒来,沉睡在梦里,誉风的直觉告诉他,湛戈的梦里有卷里。
那一刻,誉风觉得自己是个凶手,他用残忍杀掉了三个人的幸福。
如果他仁慈,早该为江欺雪的幸福而将就,左右对谁都温柔,为什么就不能对江欺雪。
而后来,还自私的,不想要让江欺雪恢复正常。
誉风救了湛戈,他想,不管怎么样,卷里都不会希望湛戈因为她而失去生命,江欺雪所做下的事,一大半因为他,所以无论是作为江欺雪的夫君,还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凶手,他都应该弥补,救了湛戈。
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状态,入手是温香软玉,眼下又是旖旎之景。
情话在前,软被在下,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重重交缠,低喘浅吟。
缠绵入骨的那一刻,呼吸相重,卷里却突然感觉自己心头像是钻进了什么在跳动。
怦怦——怦怦——湛戈闭着眼睛俯身在卷里身上,薄唇轻启,声音好听过的惑人心扉,胸膛之上,一软滑的小手伸了进来,微微低下头细看。
卷里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口处像是被什么溢满,似乎剧烈的跳动着,像是随时都要蹦出来一般。
红唇微动,声音娇弱缠人带着不可置信,美眸中眼眶莹泪,“阿湛,我,我是不是有心了。”
身上的人已停下动作,长长的发稍扫过白皙的肌肤带来酥痒的感觉,耳朵贴在那起伏的边缘。
微微颤动的频率,和他胸口处的,一个频率。
湛戈随即跟着轻笑出声,眼角完成一抹好看的弧度,抬起头看着卷里精致的下巴,伸手捏住,覆之而上,“我说过心之所向,我们两心相系,总会让你变成人。
如你所愿,我们可以一起变老,可以生儿育女,可以看遍万千风景,不会留下你孤独一人。”
卷里喜极而泣,这个感觉让她太过心喜,胸膛之上的心跳感不是假的。
是真正的在她胸口跳动,填满了那一贯空虚的感觉,原来变成人只要两心相系就真的可以。
湛戈只看到卷里眼角溢出的泪滴,知道虽是高兴所致,可还是说不出的心疼。
一手拂过如玉的面颊,指甲将泪滴又擦个干净,一边抽身而出。
却在那一刻,卷里又再次失去心跳的感觉,宛如刚才只是错觉,皮囊下有血有肉,唯独缺了一颗心。
像是突然升入云端,又突然掉了下来。
卷里再次僵硬,湛戈亦是发现了。
“它...它又没了。”
卷里难过的都快哭了,眸子瞪的老大,然后伸手缠上湛戈的颈脖,语气说不出的委屈,“它怎么又没了呢?”
天知道她盼了多久,刚才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湛戈也是愣了一愣,看见卷里的几乎崩溃的模样,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卷里颈脖后的软肉,像哄小孩儿似的,“它能出现一次,就能出现第二次,下一次我们再留住它。”
卷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鼻尖已经泛红。
她想要变成人,这个想法随着和湛戈在一起后更是日久弥深。
“好。”
软软的应下后,披上衣衫。
湛戈让卷里在这里等着,一大早被机杼叫去说话,然后就是在房内缠绵至此。
回来时没有看见曲青,想到现在曲青应该回来了,打开门,果然,青黎和曲青都已经立在了门外。
青黎连忙福了身子,“尊主,可要奴婢去准备些吃食。”
说话间有些面红耳赤。
湛戈点点头,“还有,让人来备水沐浴。”
而曲青在青黎离开后从怀里掏出两张红色请柬道,“尊主,这是神医谷派人送来的。”
湛戈挑眉,红色的请柬,突然想起上一次誉风曾说,他会跟江欺雪成亲。
想到江欺雪现在的模样,他心中也是宽了,打开两张请柬看了之后,将其中一张请柬递给了曲青,“你去生死堂走一趟。”
曲青接过后打开一看,之间里面的请柬写着誉阴欢的名字。
应下后曲青朝着生死堂而去。
誉风成亲的日子定在四月中旬,除了邀请了湛戈卷里与誉阴欢以外就只剩神医谷的人,一是因为神医谷一向低调,二则是因为江欺雪的状态不适合大张旗鼓。
誉阴欢动作迟缓在生死堂内行走,曲青送来请柬的时候,倒是让誉阴欢有些惊愕了。
她没想过誉风成亲的日子会这么快,不过是在湛戈成亲的一个月后。
“堂主,誉公子成亲,堂主可是要参与。”
青藤结果誉阴欢递给她的请柬。
誉阴欢最近极少说话,此刻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个头,最后才轻声吐出一个字,“去。”
话说见却是走到药柜上,从顶端拿出一包药布,摊开。
里面放着整整八十一根不同粗细的金分银针,誉阴欢将它们一根一根的取出,然后放在火上灼烧,眸光中显然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看的青藤心惊肉跳。
“堂主,这金分银针你许久也不曾动用了,今日为何拿了出来?”
“青藤,准备药人让我练练手,许久未曾动过这金分银针,我怕它到时候没有救人反而害了人。”
誉阴欢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
青藤吩咐下去后,疑惑道,“堂主这是要救谁。”
最近血楼并无重要人物身体有恙。
誉阴欢只是稍稍的勾了勾唇角,浅笑道:“没什么,堂哥要成亲了,那么堂妹总要送礼物吧。”
*此时神医谷内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誉风的婚礼,而誉风临风而立,远远看去竟有一股仙人之姿,而他站在他曾带着卷里所站的山间上看着神医谷药圃。
风景在他眼里尤其是好,可是自从那一次之后,总觉得一个人看有些落寞。
“誉风哥哥,誉风哥哥。”
江欺雪的娇笑声从身后传来,誉风转过身,见江欺雪手中摘了一大把紫鹃花,一身粉裙飞舞的如粉蝶一般直直的朝着他奔来,而江欺雪身后跟着跑的则丫鬟芍药。
距离着誉风还有些远的距离,那笑的太过明媚单纯的模样与她丝毫不差,让誉风有些晃神,就在那一刹那,耳边立刻就传来噗通一声。
江欺雪被缠绕的树根一不小心绊倒在地,彻底摔了个灰头土脸。
紫鹃花洋洋洒洒飘飞大片,江欺雪撑着手臂极为委屈的看着被自己压碎的花枝,又看了看誉风,终究还是觉得委屈至极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动作若是小孩做出就是天真烂漫,率性而为。
可是江欺雪已经不小了,她二十有七了,身上原本气质清冷又沉淀着清韵,此刻如同孩童一样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当真是,有些可笑。
誉风却是无奈的笑了笑,缓步上前将江欺雪牵了起来,温柔道:“花没了誉风哥哥再为你去摘,别哭,哭没有笑着好看。”
那眉眼如玉,温润的让人忍不住沉溺,芍药也是看的醉了。
最后誉风却是牵起江欺雪,将她的手递给了芍药,“让芍药姐姐带你去换身衣服,这身衣裙可是你最喜欢的,现在可脏了。”
誉风有耐心,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有耐心。
芍药压下了心头的不满,朝着江欺雪道:“江姑娘,跟芍药走吧。”
伸手就要牵过江欺雪,她心头别扭,明明江欺雪比她还大上不少,可是此刻江欺雪失了心智,却是要叫她姐姐。
江欺雪本来就是抽噎着,因为誉风牵她而顿住。
此刻听到自己要换下这身衣服,顿时就不乐意了,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缠着誉风的手臂,“我不嘛,这是最后一身粉色的,才换上。”
誉风叹了口气,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摸着她的头道,“不是最后一身的,我前些日子让人缝制新的今日送来了,你现在回去看可以换上新衣服,本想晚上给你个惊喜的,却没想到你现在就要看到了。”
听到有新衣服,江欺雪的眼眸中顿时就放了光,刚才还梨花带雨,现在就依然是晴天朗日,笑着拉过芍药道,“芍药姐姐,咱们走吧走吧。”
芍药身子娇小,比江欺雪还矮一个头,脸嫩生生的,年纪不过十五六,才进神医谷不久。
江欺雪美则美,可是,青丝间的白发为她长了不少岁数,但此刻的她偏偏还喜欢穿粉衣,于是显得尤其不伦不类。
“那江姑娘跟我来。”
芍药看了看誉风,又福了个身子,“公子,芍药下去了。”
誉风这才点点头。
在江欺雪的背影后看着撒落一地的紫鹃花,也跟着下了山头,看见生姜和香樟在山下候着他。
“公子下来了,这是准备往哪儿呢?”
香樟的话语也没了往日的欢脱,只是看着誉风未停下的脚步问道。
“去摘紫鹃花,她刚才摘了一把紫鹃,结果摔倒了全部压坏了。”
誉风温温的解释,朝着紫鹃花而去。
香樟当然知道这个她说的时候,跟在身后却是眉头紧皱。
“公子,您真的要娶江姑娘吗?”
话语有些委屈,却是没有停顿,“香樟看的出来公子喜欢的是卷里姑娘,江姑娘的性子高傲,不得公子心意,如今江姑娘失了心智多了卷里姑娘三分天真自在,可是在常人看来江姑娘就是个不正常的,堂堂神医谷少主怎可取个不全之人。”
誉风只是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停下,待到了紫鹃花林前仔细的为江欺雪折起的紫鹃花。
折到了一半,也只是勾动了唇角,浅笑道:“你家公子脾气向来都好,只是情事上挑剔罢了,本来你家公子也想着若是遇不上如意的人,取了欺雪也就算了,如今遇上了却是求而不得了,如今欺雪失了神智,说出来也是笑话。”
停下了动作,扭过头看着香樟和生姜,语气有些自嘲道:“你家公子竟然会有些庆幸。”
庆幸江欺雪和卷里现在有了那么三分神似,那三分至性情,天真烂漫。
尤其是那笑,让誉风几次三番的想到了卷里,他记得她成亲时望着湛戈的模样就是这般,笑的乐呵,带着一股傻气,却让人移不开眼线。
江欺雪是不爱笑的,就算笑,那也是极近礼貌,保持着她的高傲形象,笑的极浅,虽然有着自己的风韵,但是在人看来就是有一股不可高攀的气势,恍惚在她的面前,所有的人都低了她一等。
而这,大概就是誉风始终无法对江欺雪动心的原因。
“可是公子在大家的心中宛若天人一般,如今,虽然谷内的人都没有说,可是心里却都为此不满意,江姑娘失了神智,公子可以永远照顾她,我们也不会嫌弃。
可是公子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一生,去娶了江姑娘呢?”
香樟一向有话就说,此刻她更是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况且江姑娘现在已经如此,若是以后生了小公子,那会不会...不会!”
没等香樟说完,誉风回的笃定。
香樟望去,却见誉风眉间虽然带笑,眼眸中却是一片哀伤之意,手中动作继续,采了一大把紫鹃花,感受到了香樟的视线后扭过了头,笑的温然如玉,像是在安抚香樟一般。
“何必要委屈一个正常姑娘跟着我一生,一辈子都得不到寻常夫妻所能得到的情感呢,你家公子我是个善人,能委屈自己,就不会委屈别人。”
这话誉风却是说的极为认真,卷里嫁给湛戈,她会很幸福,既然如此他委屈一点又何妨。
收拢了花枝,朝着江欺雪的院子而去。
江欺雪换完衣衫出来,正好看见手捧着大把紫鹃花的誉风出来,立马就跳了起来,给了誉风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欺雪最喜欢誉风哥哥了。”
手已经不客气的结果誉风手中的紫鹃花,补了一句道,“比喜欢爹爹还喜欢。”
誉风摸了摸江欺雪头,“既然如此,那欺雪见不到爹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江欺雪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看了看誉风又看了看紫鹃花,笑着点头,“是。”
这一幕看的周围人心疼又难受。
江衾已经死了,江欺雪一辈子也找不到江衾了,她的神智停留在了七岁,还将江衾视为她的至亲至爱之时,没回誉风说江衾来不了时她就要闹上一闹,将神医谷的人折腾小半晌。
如今誉风却是逐渐代替着江衾的地位,说是誉风娶个夫人,其实是娶了个女儿。
如果誉风真的要宴请宾客,神医谷的人怕是也会不乐意,堂堂神医谷少主,江湖呼声极高,却是娶了脑子有问题的江欺雪,一定会被嘲笑。
当年江欺雪正常时誉风不愿娶,若是当时娶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事。
而只有他们明白,誉风是为什么。
神医谷的每一个人都是誉风的家人,他不曾想过隐瞒,家人就应当一起分担悲欢喜乐。
但是看着此刻神情高兴天真如孩童的江欺雪,他倒觉得也许现在的江欺雪会更高兴,心中的愧疚少了那么几分。
*“阿湛,你说誉风大婚,咱们送什么好。”
卷里拖着下巴,眨巴着泛光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捧着汤碗喝汤的湛戈。
美人在前,动作娇俏,言语温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秀色可餐。
湛戈一边思索,一边放下碗筷,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然后浅浅勾起,拉着卷里的另一只手就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藏阁看看。”
卷里眨了眨眼,脚步蹒跚直直扑在了湛戈的后背上。
湛戈却是停下,在卷里来不及反应之际,笑着弓下身子,两手极快的捞过纤细的腿部,卷里措手不及,怕往后仰去一个惊吓就抱住湛戈的脖子。
“啊...你干什么呢!”
卷里惊呼。
然而湛戈却是直接背着卷里向前,用脚蹬开了寝殿的门,接受着众人诧异的目光。
“不用跟着我们。”
湛戈开口,直至了曲青跟上他们的脚步。
曲青始终憋着脸,看着湛戈背着卷里离去的背影,他怎么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呢。
记忆中想了想,竟然是和老尊主和夫人有些相似。
总觉得这血楼的单身汉骚动着要下山,关系一定脱不开尊主和少夫人。
卷里先是惊慌,随后却是见湛戈直接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健的向着前,心下也是暗喜,不由得生出戏弄之意,侧过脑袋贴着湛戈的耳朵,吐气软绵道:“阿湛~”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一只小爪子,轻轻挠着湛戈。
湛戈挑眉,笑道:“我原来看我爹背着我娘,都很开心,如今我试了一试,现在倒是不解了。”
卷里疑惑,“你不解什么?”
臀下的大手被猛力一抬,卷里整个人被重重的抛起,然后又落在湛戈的背上。
湛戈表情严肃认真的回答:“你说背上被这么重的人怎么着也是气喘如牛,怎么还能高兴的跟发了癫似的。”
其实湛戈背上能感受的力道极轻。
不过他就想看看卷里的反应。
他还记得,白水依特别喜欢湛天背着他,可是有一段时间白水依被湛天喂的那可以说是白白胖胖的,然后湛天在背白水依的时候说她重了,那白水依不乐意了。
每次让湛天背的时候,都是跳上他的脊背。
那时候湛戈还小,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好好走路不行吗!
非得背来背去,脚又没崴,还非得背来背去,湛天还笑的跟傻子似的,当时他看着湛天的眼神就犹如一只被人拖着耕地的牛,还耕的特别欢腾。
不过后来因为年纪大了,有一次湛天要背白水依,却是不小心闪了腰,然后湛天就再也没看过了。
如今背上背着轻飘飘的卷里,心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概是湛天和白水依不在了,他却开始怀念他们曾经有过的幸福。
耳边传来热气,湛戈侧过头,卷里极为认真的看着他道:“阿湛,你是不是腰有问题了,我只一副皮囊骨血,没有心肝脾肺肾,那对常人来说是可轻可轻了,你要是还觉得重一定是你的问题。”
这语气,严肃的像是在说世界上最真的真理。
湛戈竟然一时无言以对,而卷里却是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间,顿时酥痒感遍布全身,湛戈严重的觉得,他被调戏了!
“阿湛,不会是今儿个中午你闪着腰了吧,放我下来吧,下一次咱们轻些,你要是不行咱们就早点结束,其实我没...咦!
阿湛你怎么停下了,不是说带我去藏阁吗。”
卷里顿了声。
前面盘旋的石梯,石梯环山饶,通往藏阁的路是这血山的最高阁,所以并无人守。
卷里还想开口,湛戈又是继续,绕着环山石梯快步上前,直至山壁后才放下了卷里。
卷里几步上前,看着山壁前就有一道石门,想来就是藏阁了,湛戈始终未说话,卷里也没注意,看着石门紧闭的藏洞上方有一枚圆孔,应该是开启藏阁的机关,高兴的回过头,却是一脸惊愕。
湛戈给了卷里一个裸露的背脊,上衣落到腰下,刚好被腰带系在了胯间。
露出曲线结实的脊背,和微微凹出的臀线,这诱人风光却是让卷里霎时怔住。
“夫人,你不是说为夫闪着腰了吗。”
声音带着诱惑,“你帮为夫看看可好。”
湛戈是低谷了卷里对他所说的话的认真度。
卷里头脑摸不清二仗,这话语听起来似乎是玩笑,可是方才湛戈说她重,似乎又好像是似乎真的闪了腰,最终还是半信半疑的弯腰摸上湛戈的腰间和尾椎骨仔细检查,软滑的小手移动着,喃喃道,“好像没有问题啊。”
手腕被湛戈有力的抓住,却是湛戈回过头,低着头,语间带着调戏之意道:“我觉得要试试才知道有没有问题。”
卷里霎时红了脸,尴尬笑着后退左右看看,这里可是山间,是外面!
心中哪里还不明白,翻转极快的扬起了小脸,讨好改口道:“我的阿湛怎么会有问题,中午才试过,身强力壮力大如牛,一定是因为我太重了。”
湛戈挑眉,身强力壮?
力大如牛?
他怎么感觉他成了山野莽夫了。
想起卷里左右望了望,顿时了然,卷里这是不愿意在外面了。
伸手一捞,袖子穿进衣衫内,不顾未整理好的衣襟袒着结实的胸膛,捞过卷里的肩膀,手中拿出一枚圆玉扣放在那凹处,然后摁住转动,藏阁的门才开启,拥着卷里进去。
卷里是松了一口气,进了藏阁才发现,所有东西都已经堆积成厚灰,在宝贵的东西此刻看起来都犹如杂物。
藏阁十年未有人进自然也是十年未曾有人打扫,卷里刚想开口询问,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轰隆一声,石门再关,卷里心里陡然一沉。
“咱们现在可以试试了?”
湛戈的声音从卷里身后幽幽的传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曲青看着俩人干净的去,然后一身衣衫灰溜溜的回来,头发上也是灰尘铺满,刚才走的时候还是衣衫整洁,回来的时候如同乞讨过一般。
真是,令人费解。
从苍山回来的那一天,湛戈就将白水依身上的鲛珠取了下来,白水依的尸身在那一刻迎风破碎成了一堆白骨,躺在湛天的身旁,历经十年他们才生同衾死同穴。
上玄殿的黑纱被全部换成了粉色纱帐,一概往日沉闷气息,变的生动又让人心愉。
卷里坐在妆奁前,尝试着将新送来的那些个胭脂水粉往自己面上擦。
可是显然她不是什么熟手,胭脂很快被她擦的不晕不称,一张小脸红一块白一块,青黎抿了抿嘴还是没有笑出声,端了水和帕子进来搁在妆奁旁。
细心的将手帕拧干递给卷里,一边开口。
“尊主让奴婢问少夫人,大婚之日可还有什么宾客未宴请,若是忘了到时候路程上也来不及了。”
湛戈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可是本想着应当无人可邀请,血楼在江湖基本是遗世独立,请正道?
这成亲之日怕是不得安宁。
没想到卷里却是开了口:“请誉风、香樟、桂圆、花生、芝麻还有葛大娘。”
“桂圆花生芝麻,你请一堆吃食做什么。”
湛戈挑了挑眉头,立到卷里身后,卷里脸已擦净,将帕子放下。
卷里掰了掰手指头,“谁说她们是吃食,他们都是神医谷的人,您给我留七个位置吧,还有一个人。”
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站起来对着湛戈道,“湛戈,你知不知道神医谷的人午膳都是一起用的,可热闹了。”
“那又如何?”
伸出手撩起一丝柔润的长发,感受着它在指尖滑落。
镜中的面颊笑着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我在想,血楼是不是能...不能。”
没等卷里说完,湛戈就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看见卷里面上带着些许失落,湛戈妥协解释道:“血楼和神医谷不一样,血楼的人每一个几乎都是身负血债,牵挂这个东西不必拥有,你不用费尽心神企图想要改变血楼,你改变我就可以了。”
卷里只感觉自己耳边被轻啄了一下。
血液不可抑制的又翻涌了起来。
“你说的那些吃食我会派人到神医谷告诉誉风,邀请他们一同来,你要请的人无论到不到场,位置总会留着。”
青黎早就识相的退了下去,卷里拉过湛戈,看了看空旷的上玄殿,还是拉着湛戈出了门。
湛戈不知道卷里要做什么,还是浅笑着任由她拖着自己,但是步伐却突然停下。
“湛戈,你看过藏洞,那我的画卷你放在了哪里。”
卷里回过头看着湛戈。
“我觉得它能在洞里安全十年,应该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藏洞更安全了。”
手指轻轻勾了勾那小手心。
卷里红着脸挣脱开来,“我要去找找云天,想了想还是不带你的好。”
湛戈眯了眼,“你的最后一个位置是给他的?”
没有听出湛戈的声音中的情绪,卷里的脑袋点了点,随即凑到湛戈耳边,“那你告诉我开启藏洞的机关在哪儿。”
湛戈拉过她的手,写了个字,卷里了然。
点着头就着银莲下了魈尸谷绕到月泉旁,顺着路线找到藏洞。
藏洞在外,门上被藤蔓覆盖的密不透风,一看之下就是个普通的山壁,没有人会联想到这里有个藏洞。
找了个小木棍就顺着山壁下方挨个松土,直至找到一处被松过的痕迹,卷里面上一喜,手上一用力,刚好嵌进一方凹槽内,轻微的轰隆声响起,因着这里是人迹稀少的一个地方,所以并没有引起关注。
卷里细细的看了看藤蔓中的夹杂的色泽,寻了一处撩开钻了进去。
果然是藏洞内,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气息,从光亮的地方一下钻入黑暗中,还是花了一点时间适应,细细的看了看四周,却无一个人影。
云天是不在这里吗?
人都说成亲,新娘嫁人之前的家就被称为娘家,那么成亲总要有娘家人到场,卷素是她的哥哥,可是她不是人,而卷素是人,如果非要说同宗一脉,那么云天这个守卷人才真正应当算是所谓的娘家人吧。
他说要看她一段时间,那他这段时间又会去哪里。
从来都只有云天想找她的时候,没有她能主动找到云天,离成亲没有几日了。
想到这里卷里不由得微微叹出声,声音很小,可是在这空旷的藏洞内却被放大的尤为明显。
卷里暗自打了气,还有几天总能找到的。
转过身迈开腿,前脚还未落地,脸就撞在了一个解释的胸膛上,下一刻脚也才在了软软的物体上,有些硌人。
卷里连忙跳开,太过急却又往后倒,被人一把拉住,这才稳住身子。
那只手愣了一愣,又松开。
“你找我?”
声音不冷不热,带着一丝疑惑。
卷里心喜,“云天,真巧我就是来找你的,刚好你在这里。”
“不巧,我感觉到了你来了这里。
怎么?
你想好了要跟我回画魂谷了?”
云天声音中难的出现一丝讶异。
“不不不,我是来请你的。”
卷里连忙否认,笑道,“这个月十五,我跟湛戈成亲了,所以邀请你来参加。”
十五正缝湛戈药浴,成亲之日,她要给湛戈一个礼物。
云天愣了一愣,成亲?
黑暗中卷里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眸中的幸福之意一眼可见,望穿秋水盼得已归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你,为什么要来邀请我。”
云天觉得他应该会是卷里幸福的凶手。
若是卷里始终没有变成人,他真的回采取画祖所说的手段。
“我觉得你算是我的娘家人。”
笑着的语气中却是有着认真的含义。
话出却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云天的回答,卷里觉得他答应的希望很渺茫,毕竟玄道无欲无求,只求长生,所以应当不会想跟人有太多牵扯。
“到时候我会出现。”
出乎意料的回答。
卷里几乎都要跳了起来,“那你答应了,到时候会给你留位置,你可千万要记得来。”
脚步愉悦的离开藏洞,轰隆的巨响传来,藏洞再次被掩盖,唯有云天脚步未走,抬手摸着下巴,脑海中却是闪过几个词汇,成亲?
娘家人?
白光闪过,洞内再次空无一人。
很久之后,藏洞外的深草被一道轮迹浅浅的压过。
*湛戈连夜让人送了请帖去了神医谷,第二天早上就有了回复,誉风说他一定会参加,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会带上江欺雪,还望湛戈同意。
原因一并说在了上头,湛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还是点了头,命人去回复。
人却是坐在主殿上望着远方不再说话,卷里带着自己熬的核仁粥端着去了湛戈的主殿,这几日从红绸到喜物都是需要下山采办,而血楼的人下山又是波折不平,说是买,其实东西相当于是别人白送了,血楼说是想要付钱来着,别人不肯收。
可是传出去又是血楼如同土匪一般的做法,然后自然又是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想着为民除害的念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来血山。
湛戈为此有些头疼,这血楼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不是怕,而是麻烦。
所以卷里想起了葛大娘熬制的核仁粥,熬了好几遍,有安神的功效,味道始终赶不上葛大娘,可是也不差。
“夫人。”
曲青立在门外,看着卷里提着食盒来了主殿,神情有些恍惚立马又想起来是卷里,又改口道,“少夫人是来找尊主的吧,尊主一大早起来就进了主殿处理事宜。”
“我知道,所以我特地给他端了粥和小菜来。”
看着曲青挺的笔直的身躯,卷里又问道:“曲青你吃了吗?”
她要帮湛戈体恤下属。
见曲青神色不变的回道:“谢少夫人关心,曲青无碍。”
说着替卷里推开了主殿的门。
卷里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湛戈侧着脸望着一角,动也不动,狭长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迷茫,卷里从未在他面前看过这样的深情。
刚想开口,湛戈就已经回过了神,连忙起身,“不是让你再躺一会儿吗?”
将食盒放在了湛戈面前的案几上,将那几封书信推到一旁,“有人告诉我你没有用膳就直接来了主殿处理事宜,你以为你是我不会饿不会死吗?”
小脸嫌弃的皱成了一团。
湛戈挑眉,“谁告状的?
看来是不想待在血楼了。”
“没有谁!”
卷里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还是把粥推到了湛戈面前,“快吃吧,没有谁告状,是我让他们看着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没等我...”话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
湛戈听了一半,却也是速度极快的将那一碗粥不顾烫喉直接咽下,将碗放在了桌上。
“这样行了吧。”
声音骤然沙哑,说完就连着咳嗽。
卷里连忙坐到他身旁,替他拍着背脊,看着桌上还有半杯冷茶,想也没想就递给了湛戈。
就着卷里的手喝了小半口,冰凉的感觉刷过喉咙后才好了一些。
“这下可以不用担心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笑,看着卷里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眶中迷着的水雾又这么生生的让她自个儿给憋了回去。
卷里这才吐出几个字,“那茶是昨晚的吧。”
湛戈愣住了,随即又勾了勾唇角,搂着卷里的腰身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卷里的肩上。
“昨晚的就昨晚的吧,我给你说件事儿。”
卷里只觉得腰间的手缠的更紧了,像是要将她整个嵌进他的身体里,“什么事啊?”
“誉风同意带着你那些药材吃食来,他说他要带着江欺雪来,我同意了。”
因为喉咙沙哑,卷里却感觉她听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卷里还没有开口,就见湛戈翻开了誉风的回信。
字数不多,可是却令人震惊。
那一日誉风带着江欺雪止了血,赶回了神医谷,因着江欺雪是被湛戈内里所伤,头颅又收到撞击,本以为她会就此身亡。
可是誉风还是险险的将她救了回来。
醒来的后的江欺雪,疯了,神智宛若七岁孩童,神医谷内的人都不认,唯独只拉着誉风,一旦离开誉风就是又吵又闹,这也是誉风想要来看他们成亲,却又不得不带上江欺雪的原因。
“人都说死了一了百了,欠的却都是永远欠着,我当时真想杀了她,可是结果却是她疯了。”
无关心里惦记,江欺雪疯了,这是一个他没想过的意外。
他想过江欺雪死,想过江欺雪生不如死,想过江欺雪过的不好,带着歉意和得不到过一辈子。
可是江欺雪疯了。
这一刻湛戈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再去杀了她?
杀一个多此一举什么都记不得的疯子?
“湛戈,她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她疯了,如果江欺雪的高傲还在,定然容不得曾经的江湖美人如今变成了七岁孩童,对她来说也是另一种折磨。”
湛戈同意,无非是想看看如今的江欺雪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请她到场也是应该的,毕竟没有当初的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不是吗?”
卷里毫不介意。
她不会笨到在这个时候去介意,她和湛戈有一辈子的时间,而那些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过去。
手指盘旋上了湛戈胸口,以后这里将只有她一个人。
下一刻手被湛戈握住,对上已经退去迷茫之色的狭长眼眸。
“我第一次发现你有这么了解我。”
湛戈语气像是发现了了不起的事情一般惊讶,的确,江欺雪过得不好对他来说就是彻底的解脱。
卷里得意的扬起头颅,红唇半张,一字未吐就被人堵住。
“...唔...湛,湛戈,这里不是上玄殿。”
得空喘息,腰间的大手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上玄殿是你的寝殿,这里是我的寝殿,成亲后,你也要搬到这里,今天是提前适应。”
大手捞起那纤细的身子,大步向前走向红色绒被所覆盖的大床上。
这里本是为了成亲那一日准备。
门外站着的曲青在心中几番纠结后,还是决定去用早膳,尊主正在用了,他何必还一起耐着。
霎时万籁俱寂,长老开口,亲口询问,以机杼的资历来说替湛天和白水依问上一问也是正常。
卷里霎时愣住,随即又意识到此刻的时机可容不得她犹豫。
机杼低垂松弛的眼睑下,一双眼神却是精光乍现。
卷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迟疑时候,就抿嘴一笑,毫不退却的朝着机杼笑道,“长老说笑了,我已经决定嫁给了湛戈,为他生儿育女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却是顾左而言他,二人都明白对方是何意。
机杼却是口中咦声,还想要继续开口,湛戈却是不悦了。
“长老,媳妇儿是我娶的,要陪的也是我,我想我爹我娘很乐意看见我找了一个愿意与之相伴一生的人,现在吉时正好,时间怕是不能耽误吧。”
眼神却是有和机杼分庭抗势的噱头。
“二...二拜高堂。”
景星眼尖,连忙继续喊。
湛戈卷里却是在机杼未来得及再出声前,将头朝着两个灵牌磕下。
“夫妻对拜。”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拜下。
不是机杼不想再开口,而是湛戈分明听到了卷里咬文嚼字的回答,却不肯追究,罢了罢了,一男子又不是只能娶一个女子。
“送...送入洞房。”
景星自觉喊的没错,眼神转了一圈,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
坐在下房为首的七堂堂主,除了誉阴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以外,其余堂主都是满面笑容。
“当初老尊主成亲可是通咱们醉了三天三夜,少尊主,今儿个晚上放过你,可是这大白天的你可别想逃。”
嘉极笑的一脸猥琐,一手拿着酒壶就是毫不客气的往嘴里灌,挑衅的看着湛戈。
湛戈没有说话,可神情间的放松却是一眼看见。
在卷里朝着四周环网之余,一把将她捞起,朝着众人道:“且等我先将新娘子放回新房。”
众人哗然,催促着湛戈快去快回。
卷里靠着结实的胸膛,听着沉闷的心跳,心中欢喜自然是不言而喻。
随着湛戈有力的步伐,卷里看了看天色,犹豫道:“湛戈,我是不是要在新房待到晚上。”
“你想去哪儿?”
“我刚才看了看,似乎没有看到付云姝。”
说起来,付云姝也算是帮了她。
卷里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似乎一顿,最终还是化作了淡淡的语气道:“她受伤了。”
“受伤?
前些日子她不是好好的吗?”
身子不自觉的直起,而湛戈却是在一条岔道上将她放下,扳过她的身子,面朝着自己。
“那一日我向她打听你,她却突然向我问起了画卷之事,我就去藏洞看了,却发现那画卷上空无一墨,我又转回去向她问起了你,可是作为交换,她要我告诉她,我是怎么把你画出来的,我答应她找回你后,就去藏阁内找找是否还有那画卷,若是有,便送她作谢礼。”
卷里愕然,湛戈所绘,是用了心头血。
那既不是付云姝也是如此?
“今日血楼大部分人都在霆堂处汇集,你在晚膳前回殿就好。”
湛戈说完捧住卷里的脸,将她唇上的嫣红之色舔了个干净,笑道:“今日你很美,不过就是吃了一嘴的胭脂,味道不太好,希望晚上我不会再吃一嘴的粉。”
卷里伸出手就要推开湛戈,湛戈身形极快的已经自个儿往后退。
在卷里转身之际,浅笑道:“晚上见,娘子。”
卷里红着脸一步一步的朝着云鸾殿而去,还未到云鸾殿门口便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云姬,别画了,你这画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幅了,你若是练手,用朱砂赤墨就好,干什么非得用这心头血,这血若是用完了,等我们前脚离开,你后脚又得伤了自个儿。”
青简语气焦急,卷里心头一紧,快步的走向前。
还没有进云鸾殿,便迎面飘出几张画纸,墨深浸染,画上男子性眉剑目,眸中神色带着戾气,却又别有深意,几张画纸,看得出来都是同一个俊朗男子,却总有些不同,这一张,颧骨高了些,这一张鼻梁矮了些,这一张,唇薄了一些。
些许差别,若是不张张对比,却是分辨不出来。
而付云姝手执着毛笔,笔尖的墨色渗着红,青简青书想要制止,却又怕不小心动了付云姝的手,那一副画毁了,她又要重头再来。
“青书,青简,你们出去吧,等我画好了,我就不画了,咳咳!”
付云姝低着头,她听不到二人说了什么,可是想也知道定然是要她别再继续。
青书青简听到了步伐声,抬头就看到了一身嫁衣的卷里。
两人慌忙起身,“少夫人好。”
卷里看着执笔近乎成痴的付云姝,对着二人道:“你们下去吧。”
付云姝画的专心致志,笔下的人一身黑衣,凌风而立,英俊潇洒,空白的瞳孔内就差那双眼睛,那双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温柔的眼睛。
下一刻,那笔却被人瞬间抽中,巨大的墨滴晕染了大半张俊脸,付云姝心中恼怒愤案而起,身形却是有些微躬,一张脸却是骤然老上了好几岁,面色萎靡不振,眼角细纹几许深,唇也是惨白无色。
“你做什么!”
付云姝激动的伸出手,却拉扯了心口上的伤,因为疼痛下意识的又缩了回去。
卷里一怔,她竟然在付云姝的眉间看到了逐渐消散的生机。
“把笔还给我。”
付云姝走出案几,一把夺过卷里手中的毛笔。
“你这样,就算你画出了他,你也等不到再看他的时候。”
卷里直直的看着付云姝,语气不凌厉,却是刚好让付云姝下意识的去看她的唇形。
付云姝顿时焉了下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抚上了宣纸上的满眼都布满了绝望,“我不期望他能看见我,你花了十年才出卷,就算我真能把他画出来,十年后我也是个四十三岁的老女人了,而他还是一如当年,所以我没想过让他看见我,我只想让他和你一样,能够去爱一个人人。”
卷里没有开口,而是等着付云姝抬头看着她。
“这样对他公平吗?
画出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所能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将永生都是一只蜷缩在画卷里的画魂,孤独的等着画卷的破损与消亡。”
“不,不会的,他是可以脱离画卷的,就算是幽魂也没关系,他可以再找一个人陪着他。”
付云姝眼神飘忽着,望着地上的宣纸却是眼眶都再也止不住了,低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画像一张张捡起来,眼睛里的泪珠子打在宣纸上晕染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我像画他,他那双眼睛在我记忆里还那么深刻,可是画出来的模样却总是不太像,好像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却不知道差在哪儿,卷里,卷里你帮我看看。”
付云姝连忙将一踏画像塞到卷里手中,含泪道,“你帮我看看,他到底差在了哪儿,我竟然找不到。”
已然是病急乱投医。
卷里一张又一张的看,看的极为认真,最后抬起头看向付云姝,语气严肃道,“你在用爱画他,可是你说他不是爱生,而是恨生,你用爱能画出他吗?”
她不是在打击付云姝,而是本是如此。
而付云姝却是连连摇头,呢喃着,最终倒在了案几旁,剧烈的动作将胸口的伤口迸裂,最终又逐渐浸染成了红色。
“我说,我说怎么总觉得差一点,我以为,我以为是我记不得他的模样了,明明脑海中还很清晰,可是...可是我...”案几旁的画筒内放着若干画卷,可是卷里还是一眼望到了那周身通白如玉的画轴,和她的一模一样。
想来就是湛戈找到的那一副空白画卷。
卷里皱了皱眉头,看着付云姝还是不忍心,蹲下了身子,一手摸着袖子中的山河扇,一手手心靠近付云姝的胸口处,紫色的魂气隔着衣衫缓缓渗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不说清楚那么我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我怎么忘了,我一点都不恨他,又哪里来的恨将他画出,现在你说了个通透,我却是再也生无可恋了。”
眸光看着卷里的动作,笑的有些惨然,她一直在找找回仇饮的方法,可是如今卷里说了个清楚明白,却是再也不能了。
不一会儿,卷里就收回了手,付云姝身上已无伤痕。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我一定希望湛戈可以好好的,把我当做一场梦,梦醒后烟消云散,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卷里说的极为认真。
付云姝勾起了唇角,看着卷里身上刺目的红色嫁衣,语带羡慕,“你们已经成亲了,你只要不恨,又怎么会消失呢,你们可以长长久久的。”
低下头苦笑,“说起来,今日你们成亲,我却是没有参加。”
眼前红色裙摆一晃,再抬起时,面前已经变成了俩人。
除了卷里之外,多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卷里也是意外,“云天,你怎么来了?”
转过头,对着付云姝道:“云姝姐,这是守卷人。”
守卷人,顾名思义,守着画卷画魂的人。
“隔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你动用了山河扇内的魂气。”
云天皱了皱眉头,环绕四周眼尖的看见了地下的画像,还有画筒里放着的卷轴,伸手就抽出将它展开,动作没有丝毫的客气,云天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这是画魂谷的卷轴。”
云天仔细看了看,再抬头瞧见了付云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方才他已经听到了卷里和付云姝的对话,她想要画出画魂?
卷里却是突然想了起来,面朝着云天道,“云天,你当真只见过我这一个画魂吗?”
“是。”
云天却是扭头看着付云姝,“你见过别的画魂吗?”
付云姝没有回答,而是站直了身子,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伤口到底是好了。
转头就将混乱的书籍踹到一旁,腾开桌椅,“你们坐吧,站着说话不方便。”
好在桌子上还有热茶,付云姝还是替二人倒了茶,这氛围却是奇怪的紧,白衣仙人般的云天,一身嫁衣的卷里,还有胸口渗血的付云姝。
三人坐到一块,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一个是守卷人,一个是画魂,一个是想要画出画魂的人。
怎么看都怎么怪异,却又不知从何而谈。
瓷杯被人重重的搁置桌上,还是付云姝按捺不住,开口询问,“玄道之人无欲无求,为什么创出的画魂却要爱恨分明。”
目光直直的看着云天,此刻的付云姝毫无方才的疯癫模样。
“爱恨分明?”
云天声音有些疑问,卷里和付云姝却是听出来了,云天自己都不知道。
付云姝却是皱着眉头,低眸,脑海中翻过那万卷书籍,近乎所有的传说都套了个便。
卷里疑惑道:“云姝姐曾遇过一个画魂,浑身戾气很重,杀了很多人。”
云天摇了摇头,“未曾听过画魂会杀人,若是如此,她为何还活着。”
目光转向深思的付云姝,而她已浑然不知外物所谈。
而云天却是看向了卷里,眼珠子不再转动,脑海中画祖的命令和卷里方才的话交叠到了一起,卷里似乎做好了自己会消失的准备,否则为何说的如此淡然。
卷里手中还拿着山河扇,看了看云天,又看了看付云姝,不知三人坐在此到底为何。
缓缓起身,“云姝姐若是无事,那么我还是先回房了,还有,云天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卷里对着云天笑道,斜眼瞥向手中的山河扇。
而卷里显然不准备在此耽搁时间,她回去将自己洗干净,晚上要做的事极为重要。
云天犹豫了几番,还是在卷里离去之际开口,“画祖有令,若你身上无一点深情之血,那么我便要带你回画魂谷。”
卷里愕然,若是云天不说,她差点就忘了。
“云天,真的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亦是不知道说什么,朝着云天粲然一笑,心里便打了主意。
而在卷里离开后,云天自己却是暗叹自己糊涂。
他这是怎么了,看见卷里成亲,却是心生不忍,不愿再如画祖所说将她带回画魂谷。
看她笑了,心头却像是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挥了挥袖子,扭过头也准备消失,一双眼中带着隐约的光芒盯着云天的嘴唇问道:“画祖?
是谁?”
*主殿外只有青黎守着,见卷里回来却是连忙上前,随着卷里进了主殿,“少夫人怎的自己一个人走回来了,没有人跟着少夫人若是出了事当如何。”
卷里见青黎说教的表情却是笑了,“我怎么会有事,湛戈送我回来,是我去见了见云姝姐姐。”
青黎眨眨眼,“听闻付姑娘身子不利爽,所以今日才没的来。”
语气中有些可惜。
不过卷里听得出,不仅为付云姝,还未她自个儿。
主要是总得有人在新房守着,青琪随她去了喜堂,青黎就留在了这儿。
“辛苦你了,不过接下来还得麻烦你放放水,让我把这一身收拾个干净。”
卷里难的撒娇,却是青黎惊愕。
“这一身多好看啊,哎呀,少夫人,你唇上的胭脂怎么没了。”
青黎大惊小怪连忙就要找胭脂来补上。
被卷里给制止了。
“别别别,拖着这一身怪沉重的,脸上的粉都感觉重了好几斤,你就让我轻松些吧,今晚就我和湛戈俩人,他不会说什么的。”
湛戈的洞房,可没人敢闹,“再说了,今晚湛戈还要药浴,白天看看也就行了,晚上那打扮成这样多不合适。”
青黎这才点头,去备水,让卷里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
白皙的面容褪去了妆,清新雅致更是夺人眼球,青黎每一次看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感慨。
卷里在热浴中泡了半晌,这才起身,让青黎去喜堂打探,消息回来就是湛戈整整被人灌了好几坛的酒,卷里又忙让青黎准备醒酒汤。
直至酉时,湛戈才被人跌跌撞撞的送回来。
今儿个是十五,大事为上,灌醉了尊主,因为如今尊主是有夫人照顾的。
而湛戈垂着眸子,被人扶回来,一把倒在卷里身上,站立不稳,整个头埋在卷里的颈脖,温热的气息吐在卷里耳边。
“少夫人,尊主就交给你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请珍惜。”
曲青也是红了脸。
血楼有很多年没有如此过了。
卷里艰难的扶着湛戈走至大床边,“湛戈,你先躺着,我给你备了醒酒汤。”
就在将要放下湛戈至床上时,腰间多出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一起拖上了床,卷里整个人被迫倒进湛戈的怀里,还被那双大手死死的摁住。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儿能浪费在喝醒酒汤上。”
语气中带着露骨的调戏,哪儿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卷里一个激灵抬起头,望着湛戈带着笑意的眼眸,“湛戈,你没醉啊。”
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湛戈捞住往上,鼻翼相抵,腰间大掌用了些力道,将卷里紧紧的拘在怀中,“娘子,我们成亲了,就不能连名带姓的叫了。”
“阿湛。”
轻柔的声音自卷里口中吐出。
湛戈身子一僵,随即抬手捏住卷里的鼻子,“别人成了亲都叫夫君,相公,你为何不叫。”
卷里不满的将他的手推开,笑道:“千千万万的夫妻成亲后都叫相公,娘子,夫人,夫君,可是你是湛戈,你是我一个人的阿湛,阿湛。”
湛戈挑眉,“你这是言有所指,怪我叫你娘子太过庸俗咯?”
卷里连忙摇头,伸手环住湛戈的颈脖,娇笑道:“阿湛,可是想一想,你若叫我阿卷阿里,倒像是再加下人了,你叫我娘子,那么你就是真心想娶我。”
笑脸逐渐收敛神情变得严肃,湛戈也随着卷里的变化而心中一凝。
“阿湛,今日长老问了一个问题,我却是不想骗你,在我没有变成人之前,我没有办法如同常人一样为你生儿育女,虽然,我很愿意,我非常愿意,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
卷里仔仔细细的看着湛戈面上的表情,无论湛戈接受或者不接受,这就是她,在没有变成人之前一切都无可改变。
静静的,只等着湛戈一个嫌弃的眼神,一句不满的语气。
扑哧一声,却是湛戈终究没能忍住,一个翻身将卷里压在了身下,“我觉得今晚倒数不适合浪费时间,晚些我可就没什么体力了。”
语气不着调,行动证明了一切,将那张欲言又止的粉唇堵住。
暧昧的喘息声在红色纱帐内此起彼伏。
没有遇见卷里之前,他的心是死的,不要说生子,他甚至想过孤独一生终其无依。
可是遇见卷里之后,她是伤药,是希望,是未来,没有她就没有一切,说他湛戈无血性潦倒在女人身上也罢,若是江山和美人饶他所选择,必是后者。
心若无所定处,手掌万里依旧孤独。
一番缠绵下来后,湛戈将卷里一同抱至一直备好的热泉。
卷里只是缠着湛戈,任由湛戈在自己身上浇水揉搓,那张俊脸水雾之气弥漫其上,眸中温柔缱倦的神情是她奢望了十年的。
“阿湛,今晚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语气轻柔。
“好。”
湛戈笑着回答,却是搂住卷里的腰往水池边托上,“你上去吧。”
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药碗,抬起头对着卷里道:“叫人将药端进来吧。”
还有半个时辰,卷里浅笑,转过身却是朝着衣衫掉落处,从中拿起山河扇。
湛戈闭着眸子,仰头,双手放在浴池边缘准备着那一刻的来临,几道看不见的紫色气流却是缓慢的爬上湛戈的脚踝手腕。
方才离开的身子,此刻再次贴了上来。
温香软滑,却不是时候。
“卷里,快上去。”
湛戈睁开眼,想要伸手将卷里捞上去,却发现手脚皆是动弹不得。
而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却在他面前,璀璨夺目的似湛戈从没见过过的稀世珍宝。
“阿湛,今日我们成亲,我送你的礼物,便是此后你不再收这蛊毒之苦,经脉胀烈之痛。”
“醒过来,找到我。”
伴随着这句话,湛戈怀中的卷里突然消失,湛戈惊慌着抬起头,睁开眼却看到了红色的床罩。
湛戈坐起了身子,脑袋晕晕沉沉,胃里有些灼烧的疼,门突然被人打开,曲青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湛戈坐了起来,那神情立马就变了。
“尊主,您终于醒了,誉公子就估摸着您快醒了,让我给您煮了些粥。”
曲青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连带着手也有些颤抖,将粥递给了湛戈。
“我睡了多久。”
湛戈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咽了了些稀粥,胃里才感觉好些。
“这是第七日了,尊主。”
曲青语气有些庆幸,看着湛戈将碗里的东西用了个干净。
湛戈抬了抬眼眸,将碗递给了曲青后,起身走到卷里的妆奁前,镜子中的他当真是一副游魂模样。
“这几日血山事宜都是谁在处理。”
曲青连忙单膝跪下,“请尊主赎罪,因尊主昏迷,有些事宜曲青擅自做主,血山的人去往神医谷的事情属下已经吩咐人开始着手挖隧道的事宜,隧道入口就在魈尸谷的万人坑内,因万人坑从未动用过,属下想着以后也不会有,所以...很好。”
湛戈浅笑,转过头看着曲青,“曲青,以后血山的事宜都交由你处理吧。”
曲青惊愕抬头,“尊主,您已醒来,属下岂不是越矩了。”
湛戈伸手伸进怀中,才想起来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退下,血令也不在他的身上,曲青擅自做主,血令应该已经在他手上。
“血令,你拿着吧。”
湛戈开口,曲青仍旧不解。
“过两日,我准备下山了。”
无论能否找到卷里,至少那梦给了他一个希望,卷里不是人,她是消失了,也不是死了,上一次她消失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卷里真的变成了人呢?
“尊主要去哪儿,属下准备一番,血山的事宜可暂且交给机杼长老。”
曲青凝重开口,递出了血令。
“曲青,我不准备带任何人,包括你。”
湛戈开口,曲青才知心中不好的预感是因为何事。
“尊主,少夫人的事情,曲青感到很难受,可是如果少夫人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尊主一个人出了什么事。”
“谁跟你说她死了。”
曲青抬头,惊愕的看着眉头紧皱的湛戈。
“曲青,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了。”
湛戈说完曲青只有沉默,最终还是点头:“曲青会一直在血山等尊主回来,还有,尊主昏迷的时候付姑娘曾来找过尊主,但是付姑娘已经跟着誉公子回了神医谷,付姑娘说她去找一个叫画魂谷的地方,画魂谷在南方以南。”
曲青说完,湛戈就知道付云姝是什么意思了。
他记得付云姝也在找一个画魂,那人的名字,叫仇饮。
付云姝从未放弃过找到仇饮。
如此想到,湛戈倒觉得自己是讽刺了,若是他当真沉睡在梦里,再又是一种逃避,而这一次他不会了,若是找不到卷里,他就一辈子找下去。
湛戈一旦下了决心,就是雷厉风行。
第三日便抛下了血楼,不顾机杼的脸色,离开了血山,他不是女子,也不是手无寸铁,无需惧怕江湖有人来犯,谁敢拦腰阻止他找到卷里,他不介意将那人砍成两截儿。
*南方以南。
那是一片禁忌林。
日有黑鸦鸣叫犹如诅咒,夜有狼嚎不停让人森然。
路有白骨重重,越至深处越是稀少,直至全无,因为无人能走过这片禁忌林。
云天在察觉到与画卷的联系中断,便知画卷已毁,却在同时感觉到了画魂谷巨变。
那一日制卷童子将他摔落在地,却也让他想起了被封印的记忆。
他出自雉县的普通人家,父母都是生意人,他从小身子骨不好,父母四处求医问药未果,几度重病几欲夭折。
那一年他七岁,附近现成的大夫对他的病情再无办法,有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出现了。
“我是仙人,我能让他长生。”
因着这一句话,和老头玩的几把玄术,他的父母在无路可投的情况下也对那老头深信不疑,将他交给了那老头。
也就是上一代的守卷人。
他自知所剩之日无多,所以将云天治好后预备培养成下一代守卷人,云天进谷后一开始的身份就是守卷传人。
可是云天病好后想要离开,想要回到父母身边。
上一代的守卷人不允许。
云天却发现了画魂谷的秘密,因为着这个秘密,云天的记忆被聚生封印了,而他也被聚生丢进了制卷童子当中,刻录了制卷童子的记忆。
那个秘密,关乎画魂谷下,关乎玄道的秘密。
原本守卷人的挑选要求,是要渴望长生的人才能够,上一代守卷人以为云天应当想活,他用了半生来研究画魂谷的长生秘术,最终还是失败了,时间不足仓促挑选了云天,却忽略了云天的年龄。
本是求得父母之爱的时候,又怎愿意待在枯燥无味的画魂谷,云天不愿意静心修炼,一心要离开画魂谷。
于是云天的记忆被封印了。
画卷毁掉的同时,云天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没有听画祖的吩咐,将卷里连着画卷带回画魂谷,可是一想到画祖已经苏醒,画卷被毁掉,而他势必要回去看一看,若是卷里重生在了聚魂木上,地宫法阵中央,那么他肯定要带走卷里。
想到这里,云天掉头就赶回了画魂谷。
而画魂谷,就是禁忌林的尽头。
画魂谷的人自由一番穿过禁忌林的法门,而云天走在禁忌林内,却是离画魂谷越近,天空越是昏暗,所有云层堆积到一起,席卷在画魂谷上空。
所有制卷童子消失不见。
此刻的画魂谷犹如一只被放在尖端的水晶瓶,摇摇欲坠,似乎一触就碎。
画祖被魂力推理离了阵法之外,白发随着风浪翻起,整个面颊逐渐开裂的恐怖之极,却被空中卷席的魂力不停的愈合,再裂开,再愈合,而她眉目中一片阴鹜,直直盯着阵法中央。
闪耀的阵法下,竟是如一颗巨大无比,但被拦腰砍断的树枝,那就是画魂谷的根本,生长了几千万年的聚魂木。
画魂得以转人身,乃逆天破命,如磐涅,玄道灭,再无永生,再无魂留。
随着云层的厚积薄发,附近的生灵魂力全部汇集到了一起,魂木生情魂,情爱铸血骨,一张风华潋滟,绝美无比的脸,逐渐出现在法阵中央,犹如被命运所织,逐渐完整,纤细的身骨出现在附近生灵的视线内。
天空中飞过的黑鸦看的清楚。
那张脸,此刻才真正美的动人心魄,有血有肉,呼气绵长而浅淡,直至她的完整,周遭才是具静,阵法失效,沉寂了下来。
羽睫轻颤,微微张开,眸中激动的闪动着水光,整个世界因此而新生,卷里以为自已要彻底离开了湛戈时,她才终于如愿成了人。
刚刚想要勾起唇角一笑,一只凉薄纤细的手却突然用力掐上了她的颈脖。
卷里还未来得及享受,便感受了窒息的死亡,脖子上被用力掐着,面前的人眼神狰狞的等着自己,语气暴怒,咬牙切齿,如同恨她入骨。
“你为什么要变成人,你为什么不好好当你的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