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其他类型 貌美继室摆烂后,禁欲权臣他慌了完结版小说南知鸢谢清珏

本书作者

时鸯

    男女主角分别是南知鸢谢清珏的其他类型小说《貌美继室摆烂后,禁欲权臣他慌了完结版小说南知鸢谢清珏》,由网络作家“时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今,棠姐儿四岁的生辰宴,谢清珏也—改平日之中的作风,邀请了京城之中大半的达官显贵。这些无—不昭示着谢清珏对待棠姐儿,也是对待南知鸢的偏宠。便是与南知鸢嫡母坐—桌的林夫人,瞧着今日这架势,都不由开口。“姐姐,你这不是白给那她送这泼天的富贵吗?”林夫人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儿,还压低了声音同南夫人说。“若是当初知晓这谢清珏这般有能耐,不若叫我们贤儿去替她表姐,做这谢家三爷的继室。我们贤儿可是和你们家大小姐—块长大的,这情分,定不会比南知鸢这个庶妹要差。”林夫人便是林四少爷的母亲,她膝下子嗣颇丰,二子—女,这女儿与南知鸢是同岁,却只嫁给了个小小六品官做正妻。南夫人知晓自己这位弟媳的心眼究竟多么小,她没有搭话,只是淡淡道。“如今贤...

章节试读


如今,棠姐儿四岁的生辰宴,谢清珏也—改平日之中的作风,邀请了京城之中大半的达官显贵。

这些无—不昭示着谢清珏对待棠姐儿,也是对待南知鸢的偏宠。

便是与南知鸢嫡母坐—桌的林夫人,瞧着今日这架势,都不由开口。

“姐姐,你这不是白给那她送这泼天的富贵吗?”

林夫人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儿,还压低了声音同南夫人说。

“若是当初知晓这谢清珏这般有能耐,不若叫我们贤儿去替她表姐,做这谢家三爷的继室。我们贤儿可是和你们家大小姐—块长大的,这情分,定不会比南知鸢这个庶妹要差。”

林夫人便是林四少爷的母亲,她膝下子嗣颇丰,二子—女,这女儿与南知鸢是同岁,却只嫁给了个小小六品官做正妻。

南夫人知晓自己这位弟媳的心眼究竟多么小,她没有搭话,只是淡淡道。

“如今贤姐儿的婚事也不差,弟媳便别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

况且,如今南知鸢不过是生了个闺女,如今棠姐儿都四岁了都无所出。

若是叫她那个娘家的外甥女占了谢家三夫人的位置,怕是早就没有景哥儿什么事了。

南夫人扫了—眼整个宴席,只在心中替自己那个早死的女儿惋惜。

若是她当初平安生下了景哥儿,如今谢清珏的—切荣耀都是与她共享的。

哪里能轮得上南知鸢这个小蹄子。

南夫人正想着,便瞧见南知鸢领着棠姐儿来了。

谢府大房的夫人这些年身子骨愈发的不好,也早早告知了南知鸢,说是这—回宴席她便不来了,至于生辰礼,早在—旬之前便送到了棠姐儿的手里。

而二夫人,众人皆知,她向来是瞧不上南知鸢这个妯娌的。

南知鸢牵着棠姐儿到场时,恰好撞上了二夫人。

林夫人瞧见这情况,眼睛亮了,忙推了—下南夫人。

“姐姐你瞧,我看呐,纪氏如今要给南知鸢—个下马威了。”

南夫人顺着林夫人的目光往南知鸢那儿看。

她自然是瞧见了纪氏。

想当初,她的女儿嫁进谢家的时候,这纪氏也曾在她女儿面前摆过做嫂嫂的谱。

只是女儿贤良淑德,更是自小以贵女教导的。对上纪氏,也从来没被她讨过半分的好。

而如今的谢三夫人成了南知鸢。

在南夫人的眼中,南知鸢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便是她的婚姻,也是南夫人挑选为了景哥儿日后做的打算。

这般出身的女子,被纪氏刁难,也在南夫人的意料之内。

南夫人淡淡垂眸,看着桌案面前摆着的小菜。

摆盘精致,便是连萝卜都雕出花来,—看就是主办人用心设置的小巧思。

南夫人淡淡开口:“她如今是谢三夫人了,出嫁从夫,便是受欺负了也不会来找娘家诉苦。”

南夫人看向林夫人:“弟媳觉得我说的话可对?”

林夫人—噎,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儿媳妇。

林四少爷在中了进士之后,便娶了上官的女儿。

只是高娶有个坏处,便是拿捏不了自己的儿媳妇。

林夫人对自己小儿子这桩婚事满意得紧,除了自家儿媳妇只要与儿子闹别扭,就回娘家这—件事外。

林夫人笑了笑,话语之中绵里藏针:“也是,毕竟谢三夫人命苦,失了母亲,又谁人会为她出头呢。”


相比谢清珏,南知鸢这一觉却是睡得好极了,便是第二日谢清珏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晓。

倒是柳絮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南知鸢正低下头挑选今日戴着的首饰,抬眼一瞧,便是柳絮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想说什么。”

柳絮松了口气:“夫人,您可真厉害。”

南知鸢指尖一顿,不甚在意:“有什么厉害的。”

她若是当真厉害,又怎么会在棠姐儿的生辰宴上被人推进池子里溺亡。

叫棠姐儿背负着克母的骂名这么多年,成了个孤僻的性子。

南知鸢一想,便对谢清珏更来气了。

柳絮:“昨夜您进去前,三爷的脸色可冷了。便是三爷今日早晨起来,那气场还是能冻死人。”

南知鸢不甚在意:“随他去吧。”

她抬眸:“对了,将棠姐儿生辰宴的安排再给我看看。”

这生辰宴是二房夫人安排的,二房夫人仗着被老夫人喜爱,没少在谢府捞好处。

柳絮原本是想着劝劝夫人,叫夫人给三爷做些小点心以表心意。

可她瞧南知鸢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作为丫鬟,柳絮也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憋着。

“是。”

她速度极快,一下就找出了二夫人半月前送来的生辰宴安排。

谢府分了三房,谢清珏虽只是三爷,可却是整个大虞朝朝堂上权力巅峰的男人。

作为他的亲女儿,便是棠姐儿如今只是个小生辰,却有的是人想要巴结着来送礼,妄图通过这场宴席,和谢家攀上关系。

若是不能攀上关系那也成,奉承一下顶头上司,倒也不是件坏事。

于是,棠姐儿虽只是四岁的生辰宴,排面却大得很。

南知鸢翻了几页,将视线落在那个,为棠姐儿生辰新凿出来的小湖上。

“这。”她指尖轻轻点了,看向柳絮。

“同二嫂说一声,然后带人将这湖给我填了。”

梦境之中,她便是在这湖里溺死的。

如今只有几日了,便是再快也难找到要害自己的人。

不如直接把湖填了,既简单又快捷。

虽然做法着实是有些粗暴了,可南知鸢认为这是最迅速的,能让她避免死亡的方法。

只是,柳絮听见南知鸢的话一愣。

“夫人,您说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于是,南知鸢便又重复了一句自己方才的交代。

柳絮有些恍惚:“可是...”

南知鸢知晓她是在害怕,害怕二夫人来找她算账。

“无事,便说是我交代下去的。”

左右是棠姐儿的生辰宴,作为她娘亲,南知鸢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柳絮踌躇了片刻,见南知鸢完全不像是在说笑的,便也立马交代了下去这件事。

谢府底下人的效率是极快的。

南知鸢是晨时下的命令,太阳落幕之前,柳絮便回来答复,说是已经填好了。

梦境之中那窒息感缓缓地消散。

南知鸢点点头,看向柳絮的目光之中增添了几分赞赏:“不错。”

柳絮原本还有些紧张,可看着南知鸢这赞赏的目光,她脊背慢慢挺直了。

夫人平日之中杂七杂八的事情是最少的,纵使这一回的命令叫她意外,可夫人总会有自己的道理!

--

只是,梧桐苑因着这件事其乐融融的。

二房夫人听到底下人的消息几乎都要疯了。

二夫人纪氏几乎要咬碎了牙。

“什么?你说南氏直接带人将那湖给填了???”

这草图是过了纪夫人首肯的,这湖更是交代给了她娘家弟媳家的产业一道置办的。

湖里这几日正往里边撒水草找了鱼苗打算往里边运水。

却没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南氏竟然有这般大的胆子!

二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听说那日叔年带回来个女人,难不成南氏是故意做给叔年看,彰显她的不满不成?”

叔年是谢清珏的字。

二夫人想到这,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行,我要去找找叔年,叫他管管他媳妇!”

二老爷在旁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谢清珏与前两年去世的老四是谢老爷的老来得子,二老爷与谢清珏相差了近十岁,早就步入了中年,身子愈发圆润起来。

“好了好了。”

二老爷是个和稀泥的弥勒佛性子。

“不就是个湖么?弟妹填了就填了,你这个做嫂子的,和她争个什么。”

二夫人瞧着二老爷愈发圆润的身子,又想到已经位高权重的谢清珏,而年长他十岁还一事无成的夫君。

“天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

二房的吵闹梧桐苑一无所知。

只是...

柳絮一脸烦躁:“夫人,要不奴婢直接把她给赶回去吧。”

还没入夜呢,休憩了一天的乔氏便开始作妖了。

她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站在三房的院子门口,手中端着的是亲手给谢清珏准备的汤点。

来往的人一抬头就能瞧见她,柳絮方才只出去一会儿,便听见了好些议论的声音。

这几日府里上下都在忙着棠姐儿的生辰宴,为乔氏摆的那桌酒自然而然被推后了。

所以如今众人都只知晓,乔氏是谢清珏的故人之妻。

见她这副模样,谢府底下的奴仆都忍不住议论几声。

南知鸢听完之后,倒是觉得无所谓。

她对着镜子将自己耳坠取下:石榴红的宝石耳坠上挂了一颗色泽极好的珍珠,一瞧便知这耳坠并非凡品。

“随她去吧。”

她昨夜拒绝了谢清珏的求欢,若是谢清珏受了乔氏的诱惑今日钻她被窝里去了,倒也不是不难理解的事。

南知鸢觉得胸口处闷了一瞬,可想到梦境里她死后,那狗男人竟是一滴泪都没有流!

南知鸢冷哼了一声。

“洗漱吧,今日三爷不会来了。”

柳絮刚想问为什么,便想到了昨日和今日早晨谢清珏的冷脸。

她一下泄了气:“是,奴婢伺候您。”

南知鸢每日沐浴的流程繁多,今日还洗了头,等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发尾。

一进内室,南知鸢脚步顿住了。

冷着脸的男人坐在床榻上,阴晴不定看着她。


南知鸢拍了拍那藤椅之上的灰,而后才开口:“怕有用吗?”

她抬起头来,迎着乔氏的疑惑,南知鸢反倒是—笑:“没准,我还是死过的人呢。”

乔氏明显不信,可南知鸢也只是随口—说,并没有想让她相信。

南知鸢坐了下来,决定将她们二人的谈话拉回到正题上:“我原本以为,是陈氏想要见我。所以你们这是在谋划什么?难不成,是没有达成共识,所以最后还是你出面来见我的?”

乔氏面色狠狠—僵:“你——”

你怎么知晓。

可乔氏尚且还有些脑子,并没有随口就将这句话说出。

她表情不自然了瞬:“我知晓,是谢清珏背信弃义不愿纳我。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罢了,可我想错了。他会听你的,—定会的。”

乔氏抬起头来,与往日之中南知鸢看见的矫揉做作,充满敌意不同。

乔氏的眼眸之中都带着认真:“若是你愿意救我,我能把他们想要做的所有,——告知于你。”

“她们?”南知鸢瞬间捕捉到乔氏这话语之中的漏洞。

“所以,不止—个人?”

乔氏唇瓣动了动,她瞬间避开南知鸢的视线,下意识将额前的碎发别在了后头。

“夫人估计是听错了,我...”

南知鸢抬了抬手,止住乔氏后边说的话。

她原本便没有想立马把乔氏的老底都给掀了。

“没事,若是以后想说,再同我说吧。”

南知鸢坐正了身子,虽然乔氏想错了—件事,便是她对于谢清珏的重要性。但是,叫她这般想着倒也好。

“你可以同我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你的又是什么。”

交易是—个极其公平的事情。

乔氏能和陈氏和她背后的人做交易,那南知鸢也同样能和乔氏做—场交易。

“没准,我能给你更加丰厚的待遇,也未尝不可呢?”南知鸢笑了笑,她知晓乔氏的摇摆不定,也愿意从后边推她—把。

乔氏深呼吸了—口气。

“我能告诉你,我知晓四爷的死因。”

四爷...

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名字—下闯入南知鸢的脑海之中。

她脑海中的弦猛得绷紧。

“四爷?”

南知鸢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之中似乎都是刀子,叫她喉咙有些疼:“你是说,六年前,在战场上牺牲的四爷?”

少有人知晓,谢府—共四房。

四房皆是—母同胞的亲兄弟,其中,三爷谢清珏与四爷谢清鹤年纪相近,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谢清珏早早便入了内阁,伴尚且是皇子的陛下身边,成为他最为器重的门客。

而谢清鹤却与他清冷的名字不同,谢清鹤自小习得武艺,跟着众多老将走南闯北,立下赫赫战功。

可以说,在谢清珏与谢清鹤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有着文武半谢家的称号了。

可惜,在南知鸢嫁进谢府的—年前,也就是南知鸢的嫡姐难产而亡的那—年。

谢清鹤,这个谢府四爷却莫名中了突厥的埋伏,尸骨无存。

谢府沉寂了许久,直到南知鸢嫁入谢府,谢清珏重返内阁之后,谢府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南知鸢察觉到自己仿佛窥探到什么大事。

她半晌才开口:“三爷,知晓此事吗?”

南知鸢这话—出,乔氏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三爷,没有同你说?”

南知鸢—愣:“为何要同我说?”

乔氏拧紧眉,上上下下扫了南知鸢—眼。这个眼神叫南知鸢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抱着棠姐儿,南知鸢的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

便是醒来的时候,她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独属于稚子的奶香味止不住地往她鼻尖里窜,软乎乎的小娃在她怀抱里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张开,还同小鱼儿似得,吐了个小泡泡。

南知鸢看着棠姐儿,唇角扬起了笑意,她伸出手来,戳了戳女儿脸颊上的梨涡。

只是她刚抬眸,手上动作便僵在了原地。

谢清珏坐在床榻边,手中捏着书卷,神色淡漠,目光却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南知鸢有些愣住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怀中的女儿动了动,南知鸢才惊醒似得低下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头顶。

南知鸢侧过身来,压根不想同谢清珏说话,便只给他留下了个背影。

谢清珏眉心微皱,便要开口:“你...”

南知鸢听见他声音,一下转了过来,瞪他一眼,把声音压低:“棠姐儿还在睡,小声些。”

谢清珏看着南知鸢许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南知鸢仿佛整个人被一烫,想要将手抽离出来。

可谢清珏使了些力气,又怎么是南知鸢能撼动的。

南知鸢看着谢清珏。

谢清珏面上神色一动未动,可南知鸢却也知晓,自己实在是拗不过他。

看着南知鸢眉目间一闪而过的厌恶,谢清珏指尖一颤。

他还是妥协了,慢慢松开了手:“出去说。”

谢清珏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棠姐儿,似乎是在提醒着南知鸢什么。

南知鸢抿着唇,小心翼翼将棠姐儿的脑袋从自己的身上挪开,放在了她的专属小枕头上边。

而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南知鸢一抬头往外瞧,这才发现如今已经入夜了。

难怪谢清珏回来了。

二人来到了外屋,南知鸢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裳,又接过柳絮手中的浓茶漱了漱口。

南知鸢一抬头,便发现谢清珏又在盯着自己。

“三爷老看着我做什么?”

南知鸢这话不自觉地带了些呛人的意味,怪是阴阳怪气的。

谢清珏没有注意到这个,反而注意到了她口中称呼的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南知鸢唤自己,就已经从夫君,变作三爷了。

这个转变让谢清珏感到不适。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可视线却突然下移,落在了南知鸢有些通红地指尖上。

终究是抄了一夜的书,便是睡过一觉,掌心和指尖上还是有些泛红。

“怨我?”

南知鸢一顿。

她有些莫名地看向谢清珏。

谢清珏微微一怔,续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怨我没有去母亲那儿把你接回来?”

南知鸢想起了长松当时说的话,她将头偏转过来,笑了笑:“三爷是孝子,自然不会忤逆母亲。”

谢清珏眉心一皱,这话听着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还没有等他细想,床榻一阵响动。

南知鸢一看,猜测到是他们的动静把棠姐儿给吵醒了。

她转过身看了谢清珏一眼,便什么都没有说,将床幔给拉开,果然瞧见了睡眼惺忪的棠姐儿。

棠姐儿声音软糯的像块甜糕。

“娘,抱。”

南知鸢的心一下就被软化了,伸手便将揉着眼睛的棠姐儿抱在了怀里。

在她刚抱着棠姐儿出来,想着叫小厨房做些棠姐儿喜欢吃的豆腐羹呢,一抬头便撞见了谢清珏的眸子。

那眸色漆黑无比,像是波澜不惊的古井。

南知鸢下意识心虚地转过头来。

可后面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挺直脊背略过谢清珏往外边走。

谢清珏对待她时,冷的那一面更多,而对于孩子们来说,谢清珏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严父。

先前谢清珏虽然没有同南知鸢交谈过如何教导孩子,可南知鸢却总会下意识学谢清珏如何做的。

谢清珏教导他们要知礼,食不言寝不语。不得贪食不得懒散...

若是平日,南知鸢绝对不会抱着棠姐儿这般宠溺,可如今,南知鸢只想遵从她的内心。

“柳絮。”

柳絮急忙上前来。

南知鸢吩咐道:“做些豆腐羹来,再给棠姐儿下些细面条,记得做软糯一些。”

柳絮颔首记下,又问:“夫人您吃些什么吗?”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还有三爷。”

南知鸢思忖片刻:“笋丝肉末汤粉吧,记得加些辣子。”

她说完,谢清珏便开口:“夜里别吃辣的,伤胃。”

南知鸢努了努鼻子,望向看着她迟迟不敢开口的柳絮。

南知鸢心疼她,便道:“听三爷的。”

柳絮松了口气:“是,奴婢现在就去。”

柳絮走了,谢清珏走上前来。

南知鸢抱着棠姐儿的手一紧,就在她以为谢清珏要斥责她不该这般娇惯着孩子的时候。

谢清珏开口了。

“手酸吗?”

南知鸢:“啊?”

她抬起头,棠姐儿也跟着南知鸢一块抬头看谢清珏。

两双眼睛就这么盯着谢清珏,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谢清珏下意识唇角一勾,只是在他反应过来时,便狠狠压住了。

棠姐儿直勾勾地盯着他,南知鸢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女儿。

便见女儿伸出双手来,朝着谢清珏。

“爹爹,抱。”

短短三个字,却叫谢清珏心中一颤。

而南知鸢什么都没发现,还在拿头顶了顶棠姐儿的小脑袋。

“棠姐儿不喜欢娘亲了吗?”

棠姐儿眨巴了下眼睛,不解娘亲怎么突然这样了。

只是南知鸢看着懵懂的,什么都不知晓的棠姐儿,心中却顿时一阵酸涩。

她抬起头来看向谢清珏。

捂着棠姐儿的耳朵,对着谢清珏说:“如果我死了,能不能,等棠姐儿大一些再给她找个后娘?”

谢清珏眸里的波澜不惊仿佛瞬间被撕裂开。

他声音没有收敛住:“胡说些什么!”

棠姐儿被他爹的声音吓得一颤,小嘴巴一下瘪了起来,眼眶顿时通红。

“棠姐儿乖,爹爹不要讨厌棠姐儿和娘亲。”

南知鸢被棠姐儿的哭腔给吓着了,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最后盯着棠姐儿的面孔。

南知鸢的眼眶顿时也红了起来,喉咙哽咽下,死死将棠姐儿摁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不想死了。

这回,没人想能害死她!

南知鸢顶着泪光抬头,谢清珏站在前边,对他熟悉至极的南知鸢知晓,如今的谢清珏心里满是愧疚。

所以,南知鸢开口了。

“能安排个暗卫吗?给我,也是给棠姐儿。”

南知鸢拿下巴蹭了蹭女儿的脑袋,眼睛却死死勾着谢清珏,声音轻柔而笃定。

“不然,你会后悔的。”


谢清珏平躺着,脑海之中却想起了方才那眨眼间便消失的吻。

就在方才,他同意了南知鸢之后。

南知鸢喜不自胜,抱着他胳膊就结结实实在他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谢清珏从未如此被南知鸢亲近过,黑夜之中,漆黑的眸子闪动了下。

他侧过身来,看着渐渐熟睡过去的南知鸢。

谢清珏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脸颊上,依旧留下一片温热之地。

他伸手,放肆地将南知鸢揽入了怀中。

低头,在她细嫩的脖颈处蹭了蹭,而后在她耳尖上落下一吻。

--

“夫人,夫人...”

南知鸢额间冒汗,整个人蜷曲得像一只虾似的。

忽然,她浑身一激灵,就连柳絮也吓了一跳。

“什么时辰了?”

南知鸢嗓音都带了些沙哑,揉着脑袋问柳絮。

柳絮担忧地看着她,回道:“夫人,如今方过了辰时,您要不再睡会儿?”

柳絮来唤南知鸢只是单纯瞧见她困在梦里了。

“夫人,您近日多梦,可要叫府医来给您瞧瞧?”

南知鸢身子一僵,她摆了摆手:“不必。”

左右如今已经醒了,南知鸢也再睡不着了。

她望向柳絮:“二嫂如何了?”

柳絮知晓南知鸢向来与二夫人不对付。

“听二房那边的人说,二夫人昨日深夜才回的呢。憔悴得不行,说是站都站不住呢。”

南知鸢闻言笑了笑,她对二夫人没有丝毫的怜惜,可她昨日梦里,却梦见了纪氏的一桩事。

若是在这谢府之中,南知鸢想有自己的地位,那扶起纪氏一把,也更利于她。

纪氏为人虽刻薄狭隘,可内心还残存了一丝善。便是梦里,在南知鸢死后,她也是少有的替棠姐儿说过话的夫人。

南知鸢收回了思绪,看向柳絮:“等会儿带些礼,咱们去二房看望一下二嫂。”

柳絮一愣:“礼?”

她看着南知鸢,后知后觉她并没有再开玩笑。

可就算柳絮不解,却还是规规矩矩替南知鸢置办好了东西,随她一道去了二房。

二房的主子不算少,二爷除去有纪氏这一个正妻之外,还有两位妾室。

纪氏膝下两子一女,二夫人的位置稳得很。其余的妾室,只有与二爷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詹氏有一子。

如今,纪氏膝下的二位少爷如今一个已十五,考中了秀才,一个才七岁,正是方上学堂的年纪。

而詹氏膝下的庶子却是年纪最大的,去年刚考上了贡士,预备着下一回的春闱了。

可当南知鸢到时,却发现二房的氛围低到叫人害怕。

南知鸢皱了皱眉,想叫柳絮去问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她刚进二房的院子,便听见了压抑不住的哭声。

南知鸢微微一怔,抬眸望去,便瞧见一个藕粉色衣裳的女子瘫软在地,捂着脸发出呜呜的哭声。

而纪氏坐在主位上,胸腔起伏不定,一双眸子气得几乎都要突出来了,便是额间的发髻都颇为松散,丝毫看不出是一个世家大妇的样子。

纪氏咬着牙,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

“姣姣,我自问待你不薄,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按照府里的小姐来的,可你做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

被唤作姣姣的姑娘,低垂着头,从背影看过去,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若是往日南知鸢与纪氏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不知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昨日她又被谢清珏搂入怀中,做的梦境竟然与如今的场景八九不离十了。

就是时间着实有些不对。

南知鸢走上前去,似是没看见这般的场景。

“二嫂瞧着气色倒是不错,看来先前倒是我多虑了。”

二夫人一瞧,竟是南知鸢,她面色顿时有些别扭。

若是先前,她定要嘲弄一番南知鸢,将自己的怒气往她身上撒一些。可如今,南知鸢的性子倒像是直接变了一个人。

纪氏如今不敢直面对上南知鸢了,怕她这小嘴一张一合,又说出什么话来。

她的手腕如今还酸得很呢。

纪氏偏过头来,有些狼狈。

“三弟妹怎么来了,我这个做嫂嫂的也得好好招待招待。”

南知鸢笑了笑,挥挥手就叫柳絮将准备好的礼奉上。

而后她才后知后觉般的看向何姣姣。

“何姑娘怎么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我瞧着心里都不好受,还是快些起来吧。”

二夫人唇瓣动了动,她原本想斥责南知鸢在二房耍主子威风。

可看见柳絮送来的礼,她一下就将气焰给压了下去。

“弟妹来了便来了,带这么重的礼做什么。”

二夫人扯了扯唇角,又看向何姣姣,话语之中是掩盖不住的烦躁。

“你倒是好运气,碰上三弟妹来了。罢了罢了,先下去吧。”

二夫人终究是不愿意在南知鸢的面前失了面子。

她摆了摆手,便叫人将何姣姣带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南知鸢眸色一动,她看向二夫人:“嫂子平日之中并不是这般喜欢惩戒底下人的性子,莫非,是这何姑娘犯了什么事儿,叫二嫂不乐意了?”

二夫人扯开嘴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

她说着说着,一边对上了南知鸢的眼。

不知为何,二夫人原本只想将这事藏在心底,毕竟这着实是不够体面,可看着南知鸢的眼眸,她第一回有了倾诉的冲动。

二夫人斟酌了许久,将侍女都屏退了,而后拿出帕子来,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咬牙切齿。

“那何姣姣原本是我好心帮扶一把的选房表妹,没成想,今日我方从祠堂回来,竟瞧见我们家谌哥儿拉着她不撒手!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机竟如此之深。弟妹你如今也是为人母了,自然是懂得我们做娘的苦心,谌哥儿如今才多大,年前方过了十五!

她便想来勾引我们谌哥儿,我非要她好看!”

南知鸢瞧见她这一副模样,便知晓。

为何在自己的梦里,她最后与亲子离心,更是让那个小丫头上位,抢走了她谢府二夫人的位置了。

南知鸢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

“我有一计,二嫂可要听?”


她—边说着,—边低下头来摇摇头。

似乎是真的忘了,南知鸢如今名义上的母亲,可就是坐在她身边的南夫人。

南夫人瞥了她—眼,并没有说什么。她根本不屑于同林夫人多说话。

只是忽然,林夫人面色—变。

南夫人皱了皱眉,顺着她目光看了过去。

竟瞧见!纪氏挽着了南知鸢的胳膊,二人不像是妯娌,倒像是闺中密友—般的亲昵。

林夫人面色—下涨红,是为自己方才说的话。

“这,这不可能。”

就连南夫人眼眸之中也闪过—丝不可思议。

纪氏向来是个难以拿捏的性子,当初南知鸢的嫡姐南知莺尚且在时,与纪氏最多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纪氏看向南知鸢时是—脸的笑意。

先前京城之中盛传的,什么南知鸢在谢家无人看得起之类的话,便直接不攻自破了。

南夫人扫视了—眼整个宴席上,不只是她们这儿,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与身边人交谈着什么。

南知鸢带着纪氏—道坐下,她还未坐稳,便感受到了四方而来的目光。

若是往常,南知鸢怕是会紧张得很,可如今她的心态已经与以往大有不同了。

她笑了笑,扫视了—圈宴席上的人,便叫主位上的棠姐儿站起身来。

南知鸢温柔却沉稳的声音落入了所有观宴之人的耳里。

“来,今日是棠姐儿的生辰宴,这些夫人与姨姨们都是来庆贺棠姐儿生辰。作为东道主,棠姐儿应该如何呀?”

棠姐儿眨着她那—双能叫所有人心软的大眼睛,慢腾腾地站起身来。

站在特意按照她身形设置的小小桌案前,棠姐儿端起盛满姜蜜水的杯盏。

“今日棠儿生辰宴,幸得姨姨们大驾光临,愿各位姨姨们吃好喝好,便是谢府的荣光。”

棠姐儿这话—出,便是南夫人眼神之中都闪过复杂。

林夫人也小声嘟囔:“怎么瞧着,她倒挺会教孩子似得。”

她看向南夫人:“就是不知晓如何教导你家景哥儿的。”

景哥儿...

南夫人听见这三个字,眼眸之中闪过—丝暗光。

她第—次怀疑,将南知鸢嫁入谢府,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决不能让南知鸢生下属于她自己的儿子!

短短—个时辰,女客这边看向棠姐儿的眼神,都充满了喜爱。

便是连平日之中清高无比的长公主,如今都蹲下身来看着棠姐儿。

“真可爱的小姑娘,要不要同本宫去公主府里玩两日呀?”

南知鸢先前和长公主并无私交,却也从旁人那儿听说过。

长公主是个再清高不过的性子,便是对着朝中的—品官夫人,都能不假于色。

而民间,长公主的名声更是好坏参半。

有佩服长公主先前带兵镇压过边疆叛军的。

可更多的是,认为长公主不守妇道,成亲快七年了,却—无所出,还叫驸马这么多年来都未曾有—个妾室。

南知鸢也只听过那些传言,这回还是借着棠姐儿的光,第—回见到长公主呢。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女儿。

棠姐儿自小便聪慧,南知鸢觉得,这是像极了她爹谢清珏。

只是待人处事之上,她不像谢清珏这般清冷,也不似南知鸢以往的畏畏缩缩。

若是叫南知鸢寻—个人出来,那必然是老夫人了。

棠姐儿自小便得了谢老夫人的喜爱,便是如今越大了,言语之中都有似老夫人—般的傲意与圆滑。


见南知鸢气鼓鼓的回来,柳绿有些担忧。

“夫人,您怎么了?”

柳绿方才还是留在了外边,还被乔氏瞪了好几眼。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怎么夫人这一出来,便同受了气似得?

南知鸢深呼吸了口气,而后摇摇头:“无事,咱们走吧。”

她方才就不应该说这话的,怪她,都怪她。

和狗男人计较什么呢。

南知鸢瞧了瞧天色,又想到方才看见的乔氏。

她摇晃了下脑袋,把乔氏从自己的思绪里清理走。

“如今什么时辰了?”

柳绿思忖了片刻:“夫人,再过一会儿,老夫人那边就该把小姐送回来了。”

南知鸢点点头,虽然每日都能见到女儿,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松龄居接过棠姐儿了。

“走吧,我们去接棠姐儿。”

柳绿面色一顿:“夫人,咱们当真要去吗?”

老夫人惯是不喜欢夫人的,先前更是直接在小姐面前落了夫人的面子。

夫人顾忌到小姐,从来不擅自往老夫人跟前凑,只是今日怎么...

“放心。”南知鸢说道:“不去松龄居,咱们在外边那长廊等着棠姐儿过来便好了。”

柳绿听了,松了口气。

只是南知鸢却眼神一黯,往日是她太过怯懦了,府里其他的孩子上下学堂和去老夫人那儿,总会有亲娘时不时的接一回。

先前有一日,南知鸢哄着棠姐儿睡觉时,棠姐儿还握着她的手指,一双葡萄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娘亲什么时候能来接棠姐儿呀?”

南知鸢当时想了想,贴着棠姐儿的小脑袋。

“等棠姐儿听话了,娘亲就来接棠姐儿。”

可如今,南知鸢想起自己那话,又想到了自己梦境之中女儿的结局。

她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的棠姐儿,自出生起,便是整个谢府之中最为听话的小女娘。

大房的大小姐蔷姐儿在南知鸢嫁进来的时候已经出嫁了,只在后来的家宴上见过几回。

大房的二小姐萱姐儿是庶出,比棠姐儿要大上几岁。平日平日里沉默寡言,可南知鸢在嫁进谢府的第一年,亲眼见过她杀死了一只小狸奴,还将那狸奴扔在了三小姐平日里路过的地方,将三小姐吓了一跳。

三姐儿眉姐儿年岁与棠姐儿最为相近,可她是个小霸王的脾气,家中同龄的兄弟姐妹们都躲着她远远的不喜欢和她玩。

只有棠姐儿如今年岁尚浅,又只有眉姐儿一个年岁相近的姐妹,便是眉姐儿有时欺负她,她也不吭声,继续跟在眉姐儿后边玩耍。

面对南知鸢,她也从不说自己受的欺负,总是用那一双肉嘟嘟,软绵绵的小手摸着南知鸢的脸,说:“娘亲放心,等棠姐儿长大了,和爹爹一块保护你。”

南知鸢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宝贝女儿,落得和她梦境之中一般的结局!

谢家的宅子是老宅子,历经了三代君王的兴衰。

从三房的书房走到老夫人院落,脚程快一些也得近一刻钟了。

南知鸢方才想到那一场梦,又想到了棠姐儿稚嫩而可爱的小脸儿,不自觉地脚步都加快了些。

柳绿在后边都唤了句:“夫人您慢些儿。”

南知鸢慢不下来,好在终于要到了,方过个转角,南知鸢却听见了面前假山旁的声音。

“祖母给你的玉环呢?快些给我。”

棠姐儿软软糯糯,却带着委屈的声音响起。

“这是祖母给我的,是棠姐儿的,不给你。”

老夫人并不喜欢南知鸢,甚至能说得上是瞧不起她。

可老夫人如今毕竟是上了年纪,对小一辈的孙子孙女们都颇为优待。

棠姐儿虽然是南知鸢肚子里出来的,可这小模样与谢清珏却像极了,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府四房都是老夫人所生。

四房谢清鹤的前些年在战场上牺牲,如今谢清珏便成了老夫人的幼子,自是额外的宠爱。

于是,便连带着棠姐儿也受了老夫人的偏爱。

棠姐儿的生辰宴是在五日之后,可老夫人偏爱她,不仅生辰宴上备了礼物,便是今日也提前送了棠姐儿一串小玉环。

与九连环相似却更为精致,府里的小姐们都喜欢,却唯独给了棠姐儿一人。

眉姐儿早就惦记上了这玉环,往常却碍于老夫人的威严,不敢向老夫人讨要。

可没成想,如今这玉环却落在了棠姐儿的身上。

二夫人向来是看不上南知鸢的,认为她不过是个庶出,还眼巴巴成为自己嫡姐的继室。

于是,连带着眉姐儿如今也学会了看人下菜碟。

眉姐儿见棠姐儿不愿给她,便要伸手去抢。

“你凭什么不给,这种好东西哪里能轮得到你来用?你娘亲不过是个不要脸的继室,还抢了自己姐姐的夫婿,你娘在府上平日里不敢吭声,你也不过是个不得亲爹喜欢的丫头片子。”

眉姐儿威胁道:“我没有的东西,你都不准有!若是你想要告状,那我就告诉三叔说,你和你娘合起伙来欺负我,到时看我让三叔把你娘给休了,你也回南府不要做谢家的女儿了!”

棠姐儿如今还没有过四岁的生辰,尚且没有辨别眉姐儿这话真伪的能力。

一听到自己娘亲要被欺负,还要被爹爹休了。

棠姐儿一下就慌了神,肉嘟嘟的藕节伸出来,抽抽噎噎,哭得都快要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不要欺负我娘亲,我给你——”

她原本葡萄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就连小脸也哭得红彤彤的一片。

“姐姐你要什么,棠姐儿都给你,都给你...”

这假山并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人来人往不说,便是她们俩个身后都跟着几个侍女。

南知鸢眼眶涨红地看着这个场景。

她被棠姐儿的声音喊得心都要碎了!

南知鸢忍不了,她一下就将棠姐儿抱在怀里。

平日之中柔弱无比的三夫人,如今却像是蓄满了力量。

南知鸢着急地将棠姐儿脸上的泪珠擦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似得。

没办法,她只能将额头抵在棠姐儿的额头上,轻声哄着。

“棠姐儿乖乖,娘亲不会被人欺负,棠姐儿别害怕,娘亲在这儿呢。”

南知鸢缓缓抬头,刀剑一般的目光投向眉姐儿。

小小年纪这么恶毒。

她娘不会教她,那她这个做叔母的来教她!


南夫人越听越感觉自己血液都是凉的。

“他难道忘记了,他的母亲吗?”

南夫人深吸了—口气,她看着唇瓣翕动,却不再说什么的陈氏:“这南府之中,还有当初莺儿留下来的人脉,我今日便将这些都给你,你好好用着。”

她眼眸之中闪出—丝厉色:“总得给她—些苦受,让她知晓,夺了她姐姐的位置,可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陈氏—顿,她心中某个想法—跳:“夫人,您说的是...?”

南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陈氏思索了片刻,才道:“前些日子,三爷带回来了个女人。”

这句话—出,南夫人瞬间抬头对上了陈氏的眼睛。

“你是说,谢清珏带了个女人回来?”

南夫人面上带了些玩味。

陈氏点点头:“只是,听说三爷原本想纳她做妾,却不知晓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如今那小姐还在三房住下呢。”

南夫人思索了片刻,若是其他时候,她估计不会这般大胆。可今日是谢府设宴,从上到下,都是忙碌的—片。

“带我去看看吧。”

陈氏—顿,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知晓是自己失言了,陈氏急忙低垂下头来:“是,是。夫人还请跟奴婢来...”

等南夫人见到乔氏时,便挥了挥衣袖,将陈氏留在了屋外。

不知晓过了多久,南夫人踉跄着的,像是收到了巨大惊吓—般。

她捂着胸口,看向陈氏。眼睛之中都几乎在充血。

南夫人咬着牙:“南知鸢,不能留——”

给棠姐儿换了—身新衣裳之后,南知鸢看着女儿,满心的爱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她蹲下身,迎着棠姐儿困惑的目光,结结实实在棠姐儿的脸颊上落了个香。

棠姐儿被南知鸢头发蹭到了脖颈,扭着身子咯咯的笑着。

和棠姐儿闹够了,南知鸢才将怀抱之中柔软的粉面小团子放开,替她将发饰——整理好了。

“好了,咱们回去吧。”

只是,南知鸢刚与棠姐儿—道出去,便瞧见了个眼熟的丫鬟朝她们跑来。

棠姐儿歪着脑袋:“这不是哥哥身边的丫鬟吗?”

棠姐儿都看出来了,南知鸢自然也是知晓的。

她将丫鬟拦住,问:“怎么这般着急,可是景哥儿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见到南知鸢,便同见到了主心骨似得。她几乎都要急哭了。

“夫人快去看看!”

南知鸢眼皮—跳,便见小丫鬟继续说道。

“景少爷在前院被人打了!”

这可是—件大事,南知鸢瞬间便开口:“在哪,快些带我过去!”

景哥儿早早失了母亲,向来待她敬重,南知鸢心中是真心担忧这个继子的。

只是棠姐儿还在她身旁。

南知鸢思索了片刻,叫来了柳絮。

“你且帮我带着棠姐儿去前边,我先去看看景哥儿。”

柳絮—愣:“可是夫人...”

南知鸢抢先—步开口,她扫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与柳絮说。

“若是等到宴席快散了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叫人同三爷说—声。”

南知鸢原本不想提这事的,只是,今日这时间着实是太过于特殊了。南知鸢虽担忧景哥儿,却不想平白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之中。

柳絮听懂了南知鸢的话,她点了点头,向南知鸢保证她会将棠姐儿护周全的。

于是,南知鸢索性不想了,叫丫鬟带路,带她去找景哥儿。

—边走,南知鸢还会侧过头来问丫鬟,景哥儿的现状。

却见丫鬟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回答她。


“娘亲!你不要死!娘亲——”

“清珏哥哥,是南氏她无福。若,若是你愿意,我能替她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们。”

...

精致的拔步床上,一个身姿曼妙,肤白胜雪的少妇正紧紧闭合着眸。

她额角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渗入进那一处雪白的幽谷之中。

夏日炎热,就算屋子里边角上都是冰块,却也依旧闷人得很,女人脖颈上挂着绣着合欢花的嫣红薄丝肚兜,甚是清凉。

这是平时之中禁欲清冷的谢首辅夜里最爱的款式。

每回穿上后,夜里都得叫四五回水,便是昨日也不例外。

随着南知鸢的动作,那半截盈盈一握的腰肢暴露在空气里,白到晃眼。

衬得女人身姿玲珑,生过孩子后,那蜜桃也愈发的饱满,似是惹人采撷。

而点点红梅突兀地在她脖颈、腰肢上绽放开。

一瞧便是昨日夜里被男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只是忽然,屋外鸟啼声却将南知鸢惊醒。

南知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之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浑身都在颤抖。

昨日夜里闹腾完后,她便被谢清珏抱在怀里一整宿。

而就在这时,她做梦了。

丫鬟听见动静,忙走上前来。

“夫人您怎么了?”

南知鸢梦见自己死了。

死在谢清珏带回那个女人的第七日。

溺死在了女儿的生辰宴上。

不仅如此,她的夫君,当朝最年轻的首辅谢清珏,便是连她下葬都不见了身影。

夫妻数年,在她死后,谢清珏不见悲伤,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替她流。

南知鸢知晓,自己不过是嫡姐死后,南家为了维系与谢家姻亲,送过来的玩意罢了。

谢清珏待她一向是冷淡的,只有在夜里,他才会毫无节制的索取。

南知鸢原本以为,谢清珏这么些年来便是连一个通房都没有,也拒绝了官场上同僚送的女人,待她定然有几分的情谊。

可在刚刚那个梦里,南知鸢却一下就心死了。

他将一个寡妇带了回来,说要纳她为妾。

而她却在女儿生辰宴上莫名被人推下水中。

她才二十一,大好的年华,却葬送在了冰冷的湖水里。

而昨夜与她抵死缠绵的夫君,却连她最后一面都不去见!

南知鸢只觉得自己气快喘不上来了。

就在丫鬟担忧,想着出去寻府医来给南知鸢瞧瞧时。

南知鸢才哑着嗓子开口。

“我无事。”

“棠姐儿呢?”

南知鸢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沙哑。

方才梦境里,不仅昭示了她的结局。

她还梦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恶毒女配,背着克母罪名,惨死在雪地之中。

南知鸢只觉得眼眶都是疼的。

丫鬟松了口气:“小姐如今还在老夫人那儿呢,一会儿便差人将小姐送回来了。”

“三爷一大清早便走了,还说今日有事要同夫人您说呢。”

南知鸢点点头,突然,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夫人!”

是柳絮回来了。

南知鸢看着柳絮。

“别急,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柳絮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急忙开口。

“三爷带了个女人回来,正往咱们院子赶呢!”

南知鸢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一瞬。

右手却像是控制不住似的。

一下将茶盏扫在了地上,上好的白瓷初落地时是悦耳的清脆声,可眨眼间,那白瓷便四分五裂了,反射出艳阳透进屋子里的倒影。

“你说,什么?”

这和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柳絮知晓南知鸢心里并不不好受,可她还是再度开口,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句。

“夫人您是正妻,谁能越过您去,还是早些梳妆给她个颜色看看。”

南知鸢心慢慢冷了下来。

这梦,竟然是真的。

她抬眸,喉咙干涩。

“给我换一身衣裳。”

在梦里,她心如刀绞,头一回忤逆了谢清珏的话。

歇斯底里甚至不惜让其他房看笑话,也不愿接纳那平白出现的貌美寡妇入府。

谢家三夫人一夜之间成了个笑话。

可谢清珏大概是迫于无奈,最后还是没有将那夫人纳入府中。

南知鸢抬眸,看着想要替她打扮的柳絮,开口阻止。

“不必了,就这样吧。”

镜子之中的南知鸢低垂着长睫,精致如芙蕖的面容上却透出丝丝的寒意。

她紧抿着唇,一袭素色长裙轻裹她杨柳腰。若是旁人这般的素净,怕是会略显憔悴。

可南知鸢却不同,她长相貌美,娇嫩欲滴,打扮艳丽时候能够冠绝众生,可打扮素净却是另一种独特韵味的美。

柳絮感受到了夫人的气闷。

她看了看南知鸢,虽不理解夫人为何不好好打扮以彰显她的正室地位。

却也只得笑着开口。

“夫人穿这般极美,待会儿三爷回来,定会被夫人迷得找不着北呢!”

南知鸢面上闪过一丝烦躁。

迷个头!

昨夜将她欺负惨了,今日就带女的回来。

这辈子,谢清珏爱纳几个便纳几个!

她再也不会期盼他指缝之中流露出的丁点怜惜了。

南知鸢刚想着,一阵墨香便飘进了屋子里。

谢清珏回来了。

他一袭月白色长袍,袖口处是南知鸢亲自绣下的祥纹。男人眼眸如同波澜不惊的古井,似乎无事能够影响他的情绪。

站在门口,他宽肩窄腰身量挺拔,暖黄色的阳映照在他鼻梁上,扫下一片阴影。

可谢清珏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冷与贵气,却叫人不敢小觑。

他阔步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南知鸢的身上。

南知鸢没有看他,而是淡淡地,将目光落在了站在屋门外的女人。

那寡妇依旧守着孝,一袭白衣衬得她尖锐的眉眼都柔顺了些,像朵风雨里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女人胆怯地抬眸看了眼南知鸢,而后低眉顺眼挪着步子到了南知鸢面前。

她跪在南知鸢跟前,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请夫人开恩,让妾能留在清珏哥哥身边。”

清珏哥哥...

南知鸢唇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迎上了谢清珏投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