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其他类型 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全文谢云裳谢云烟
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全文谢云裳谢云烟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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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心番茄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裳谢云烟的其他类型小说《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全文谢云裳谢云烟》,由网络作家“流心番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县衙内,气氛原本就凝重得让人窒息,张县令瞧见萧衍王爷那挺拔的身影踏入大堂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他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官服,连帽子都险些被碰歪,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王爷您尽管放心,这王小虎本就是土匪窝子里出来的,满嘴胡言乱语,他的话自然做不得数。下官必定想尽办法,哪怕是动用些手段,也一定要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还大小姐一个清白!”此时,一旁的谢云烟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萧衍,再瞧瞧站在萧衍身旁被他维护的谢云裳,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恨得牙根都直痒痒。这么优秀、出类拔萃的男人,怎么就偏偏为这个贱人说话?凭什么!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包括她...

章节试读

县衙内,气氛原本就凝重得让人窒息,张县令瞧见萧衍王爷那挺拔的身影踏入大堂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
他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官服,连帽子都险些被碰歪,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王爷您尽管放心,这王小虎本就是土匪窝子里出来的,满嘴胡言乱语,他的话自然做不得数。下官必定想尽办法,哪怕是动用些手段,也一定要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此时,一旁的谢云烟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萧衍,再瞧瞧站在萧衍身旁被他维护的谢云裳,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恨得牙根都直痒痒。
这么优秀、出类拔萃的男人,怎么就偏偏为这个贱人说话?凭什么!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包括她那出色的未婚夫,也本应是她的良人。
就是这个贱人,抢走了她整整十五年的荣华富贵!
萧衍眉头微蹙,神色冷峻,扫视了一眼堂下的张县令和谢昌全,缓缓开口,“既然张县令和谢将军都是有主见、有想法之人,心中已然有了定数,那剩下的诸多事宜,便也无需我再多费口舌了。日后的一切,就由你们自己斟酌决断吧。”
说罢,他轻轻拂了拂衣袖,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掠过,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张县令和谢昌全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欣喜。
萧衍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如坐针毡,行事处处都要小心翼翼。
此刻,听闻箫衍终于要离开,他们只觉得心头的重担一下子消失不见,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双手抱拳,恭敬地弯腰行礼。
张县令满脸堆笑,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热情:“王爷,您一路劳顿,舟车辛苦。如今事务处理完毕,还望您回程路上一切顺遂。”
谢昌全也紧跟着附和道:“王爷慢走!日后若有机会,还盼王爷能再次莅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将萧衍送到门口,眼神中满是急切的欢送之意。
直到萧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们才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张县令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王小虎,开口道:“来人将罪犯拖下去,上刑!”
眼看着衙役们就要将王小虎拖下去严刑逼供,谢云烟的心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行!”
这突兀的一声喊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道道视线如利剑般齐刷刷地射向她。谢云烟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强装镇定,娇羞地低垂下头,偷偷瞄了一眼众人,娇声喊道:“我是说,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凶手,一定要给他上最重的刑罚,让他把真正的幕后凶手交代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才打消疑虑,只当她为了找出凶手太心急了。
衙役们按照张县令的吩咐,将王小虎带到了刑讯室。
起初,王小虎还咬牙坚持,对各种刑罚强忍着,只是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随着刑罚一道又一道地施加,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弱不堪,皮肤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顺着伤口不断地流淌。
当最后一道残忍的刑罚即将施加在王小虎身上时,变故突生。只见王小虎的身体猛地一阵抽搐,紧接着他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那鲜血溅洒在地上,触目惊心。他的双眼不停地往上翻着白眼,眼球几乎都要瞪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着。
没一会儿,他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再也起不来了。
张县令脸色铁青,这些刑罚虽说力道重,可不至于闹出人命啊。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快把大夫请来!”
张县令心急如焚地差人火速去请城中最有名望的大夫。
没过多久,大夫一路小跑着赶到,顾不上擦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便急忙蹲下身,仔细地检查起王小虎的尸体。
他先是翻了翻王小虎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巴查看口腔,随后又用手按压了他的胸腹,眉头越皱越紧,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许久,大夫缓缓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回禀大人,此人是死于中毒。而且这毒极为罕见,无色无味,药性霸道,据说在世间早已绝迹,没想到今日竟会再次出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谢云裳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其实从一开始,她就隐隐猜到事情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结束。
谢云裳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利剑般射向人群中的谢云烟。
她心中清楚,谢云烟乃是鬼谷道人的唯一亲传弟子,日后定能精通世间万毒,制毒用毒的手段出神入化。不过,据她所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按常理来说,这样罕见的剧毒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
可如今这诡异的情况摆在眼前,她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呢?
见王小虎死了,谢云烟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弛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如释重负,轻声说道:“既然凶手已经死了,那这桩案子便也可以就此翻篇,不必再深究下去了。”
王氏听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她一边用手帕轻轻掩着嘴角,一边尖声说道:“哼,事情闹到衙门,终究是不太体面,对你们的名声总归是有些影响。将军,咱们还是速速回府吧,免得被那些居心不良、爱嚼舌根的人看到,又无端生出些是非来。”
谢昌全点了点头,同意了王氏的看法。闹到公堂终究是不太体面,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拿这件事情到皇帝面前弹劾他,可就不太妙了。
他摆了摆手,有些歉意地道:“张兄,今日之事,真是太麻烦你了。”
张县令客气地拱了拱手,“没事的,将军一路好走,下官就不送了。”
随后,几人便一同登上了谢家的马车。
马车内,气氛显得有些微妙。王氏和谢昌全满脸关切,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谢云烟嘘寒问暖。
王氏拉着谢云烟的手,满脸慈爱地说道:“云烟啊,这段时间可苦了你了,回府之后可得好好歇着。”
谢昌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女儿,有什么委屈都跟爹说。”
而谢云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她的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可那低垂的眼眸下,眼神却深邃而冰冷,心中已然暗暗做出了决断,思绪在心底翻涌。
马车缓缓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谢家府邸。
直到下了马车,谢云烟抬眼望去,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谢家大门,门口一众丫鬟婆子早已整齐地排列着,满脸笑意地前来迎接。
那场面,让谢云烟一时有些恍惚,仿若踏入了梦幻的仙境一般。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她深知,从此以后,自己将彻底摆脱那低贱的出身,真正过上权臣千金的生活。
而谢云裳所拥有的一切,她都要一点一点地夺回来,无论是父亲的偏爱、母亲的疼爱,还有......那位尊贵的九皇子。她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人生巅峰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谢云裳尽收眼底。她静静地看着谢云烟,眼神中满是不屑,谢云烟所想拥有的一切,在自己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都是自己不屑一顾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口站着的一位衣着华丽,头戴精致发饰的中年女子快步迎了上来。她便是王氏的陪嫁丫鬟,如今已经熬成了王妈妈。
王妈妈看到谢云烟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马上前,脸上堆满了藏不住的窃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这便是小小姐吧,果真是天生丽质,与夫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啊!”说着,还伸手想要去拉谢云烟的手,那热情劲儿仿佛谢云烟才是她最亲的人。
王妈妈的这番话,恰似一阵暖风吹进了王氏的心坎里,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这么多年来,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侍奉我最是贴心。”说着,亲昵地拍了拍王妈妈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场景,看在谢云裳眼里,只觉得无比刺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想作呕。
曾几何时,王妈妈也对自己说过同样讨好的话语,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自从知晓自己并非谢家的真千金后,谢家上下所有的仆人都像是换了一副嘴脸,对她冷嘲热讽,以往见面时恭敬行礼的场景再也不见,甚至在路上碰面,那些人都敢对她投来不屑的目光。
不过这些屈辱,谢云裳都默默咽下,在她心里,只要能得到祖母的看重,只要自己在祖母眼中还有价值,这一切就都还能忍受。
谢云烟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如水的模样,可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如同一只偷到腥的猫。
她眼珠子一转,故作担忧地轻声说道:“母亲,你们可别这样夸我了,再这样,姐姐听了怕是会不高兴的。”那语气,假惺惺地让人作呕,可王氏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觉得女儿懂事。
王氏当即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以为然,尖着嗓子说道:“管她做什么?只要我的烟儿高兴,比什么都强。”说罢,又亲昵地摸了摸谢云烟的头,眼神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大家都沉浸在谢云烟回府的喜悦之中。
“是妹妹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好听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
他面容白皙如玉,五官端正俊朗,身姿挺拔,正是谢家的长子,谢星恒的目光落在谢云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开口问道:“这位便是二妹妹吧?”
在见到谢云烟的第一眼,他心里着实有些惊讶,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生活多年,竟从未见过如此灵动娇俏的女子。
王氏见状,连忙满脸堆笑地介绍道:“恒儿,这位便是你嫡亲的二妹妹,刚从乡下接回来的。”
谢云烟微微低下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见过大哥。”
她行礼的姿势并不标准,甚至还有些蹩脚,一看就是临时现学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生疏和不自然。
但在王氏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她早已在心里盘算好了,日后一定要给女儿找最好的,甚至是宫中的礼仪老师来教导她。她坚信,自己的女儿是最优秀的,未来定能出落得比谢云裳还要出色。
“我已命下人将院子布置好了,你就住离母亲居所最近的芳菲苑,这样也能经常过来陪我。”王氏拉着谢云烟的手,温柔地说道。
谢云烟此前可是做足了功课,她心里清楚,谢家最好的别院当属谢云裳居住的海棠阁。此时听到母亲的安排,她表面上乖巧地点点头,可心里却另有盘算。
随后,几人一同往府中走去。路过海棠阁时,谢云烟眼睛一亮,故作惊讶地说道:“那是什么地方,竟有如此漂亮的海棠花,我还是第一次见。”那语气里满是惊叹与羡慕,眼神紧紧地盯着海棠阁,一刻也不愿移开。
王氏看了一眼海棠阁,随意地说道:“那是海棠阁,你大姐姐的住所。”
谢云烟听了,突然伤心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我从小生活在乡下,日子过得艰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海棠花。若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好呀。”
说着,还偷偷瞥了一眼谢云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寒冬腊月,凛冽的风裹挟着纷飞大雪肆意呼啸。
繁华的街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人们各自奔赴着归处,与这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街边那个蜷缩着的女子。
她衣衫褴褛,破旧的棉衣千疮百孔,冷风呼啸着灌进其中,她那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不停的瑟瑟发抖。蓬头垢面之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嘴唇青紫,额头上还留着一道可怖的疤痕。
然而,她的怀中却紧紧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被她用仅有的一块破布层层包裹,只露出一张小脸,虽然小脸也被冻得通红,但比起女子来,还算有几分生气。女子将孩子紧紧贴在胸口,似乎想用自己微弱的体温为孩子撑起一片温暖的港湾,她的双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尽管身体已被冻僵,可女人依然带着孩子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迟迟不愿意离开,好像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装饰精美,车头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威武不凡的老鹰,显示出主人尊贵的身份。
谢云裳在看到马车的一瞬间,暗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随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直直的跪倒在马车前方。
驾车的车夫冷不丁看到街边冲出来的女子,顿时吓的脸色煞自,连忙拉紧缰绳,马儿受到惊吓,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嘶鸣。
马车周围的护卫们瞬间警觉,“刷”地一声拔出佩剑,将马车团团围住,高声大喊道:“快来人,有刺客,保护王爷!”
谢云裳颤抖着向着马车的方向重重磕头,额头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九王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再怎么样衡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她声泪俱下,拼命的撕扯着沙哑的嗓子,眼中满是哀求,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滚落下来,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洼。
马车里的男人却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甚至连看都不屑于看她一眼。
片刻后,车厢里传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嘲讽:“这是你与外人苟且生的孽种!什么亲骨肉,看在你是谢将军的女儿的份上,我已经饶你一命了,没想到你还这么不知好歹。”那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寒冷几分,直直地刺进女子的心窝。
谢云裳猛地抬起头,满是伤痕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不,景深哥哥求你相信我,这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是被他人陷害的!”
三年前,她还是九王爷墨景深的王妃,在王府的日子虽说不上一帆风顺,但至少有丈夫的宠爱。然而,一次王府的宴会上,她喝下了丫鬟丁香送来的酒,随后便不省人事。等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身旁躺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而她的清白已毁于一旦。
自那以后,她从王府的女主人沦为了人人唾弃的弃妇,被赶出王府,谢家更是对外宣称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却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此刻,在马车里,墨景深的身旁坐着一位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她正是谢家二小姐谢云焑,她静静地看着车外狼狈不堪的谢云裳,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景深哥哥,姐姐这么可怜呢,我们还是救她一命吧。”谢云烟轻声开口,声音轻柔婉转,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墨景深冷笑一声,伸手温柔地抚摸着谢云烟的手,满眼宠溺:“烟儿,你还是太善良了。她当年害得你那么惨,本来你才应该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可她却鸠占鹊巢,让你流落在外,过了十五年的苦日子,当初和我有婚约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可这贱人却抢了你的姻缘,她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足惜。”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痛恨,曾经对谢云裳的爱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剩下的只有深深的仇恨。
谢云烟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景深哥哥,我不怪她的,当年的事她也是不知情的,姐姐如今都来求你了,我想她一定是知道自己错了。”她的话语虽然如此说,但眼神深处却透着股狠厉。
墨景深冷冷地凝视着谢云裳,厌恶与鄙夷毫不掩饰地从中倾泻而出。他薄唇轻启:“当年之事,她岂会毫无察觉?哼,不过是被那荣华富贵迷了心窍,生怕谢家将你寻回,断了她的富贵路罢了!”
谢云裳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她知道,如今的墨景深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无论她如何辩解,他都不会相信自己。
“景深哥哥,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吗?你说过会一生一世保护我,疼爱我。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的孩子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吗?”谢云裳裳泪流满面,试图唤起墨景深一丝往日的温情。
然而,墨景深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哼,曾经的誓言?在你背叛我与人私通,一次一次的利用烟儿的善良陷害她的时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这孩子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吧。”
眼看着马车就要启动,谢云烟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娇柔地说道:“王爷,虽说姐姐犯了错,可孩子是无辜的呀。您就救救这孩子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生命在这冰天雪地里受苦。”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嘴唇微微上扬。
墨景深看着谢云烟,眼中满是宠溺与疼爱,无奈地叹了口气:“烟儿,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也是本王最珍视你的地方。罢了,本王这儿还有些治疗风寒的丹药,就给那野种吧。”
一旁的仆人连忙伸手去接,却被谢云烟轻轻拦住。“王爷,我想亲自把药送给姐姐,顺便和她说几句话。”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暗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谢云烟身着一身时下最流行的锦缎衣裳,华丽的绸缎上用金丝线绣着精美的花纹,在雪花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衬得她更加高贵优雅。她莲步轻移,走到谢云裳面前,微微弯下腰,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姐姐,这可是王爷赏赐的上好丹药,能治好孩子的风寒。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计较了,只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谢云裳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恨得牙关紧咬,她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恨,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表面善良的谢云烟,实则心如蛇蝎,屡次算计她,让她不仅与父母疏远,还遭到了全家人的嫌弃与厌恶。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屈辱,缓缓伸出手,去接那所谓的“救命丹药”。就在丹药即将触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谢云烟的手突然“不小心”一滑,丹药掉落在地上,瞬间沾满了灰尘。
“哎呀,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谢云烟故作惊慌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谢云裳看着地上的丹药,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捡。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丹药的瞬间,一只脚狠狠地踩了下来,将她的指尖用力地碾进冰冷的地面。
“姐姐,你以为这是什么?这不过是给畜生吃的止泻药罢了。你也有今天啊!”谢云烟俯下身,凑近谢云裳的耳边,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恶毒与嘲讽,“当年那场让你身败名裂的意外,也是我一手策划的,还有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也是我毁的!算你命大,没被火烧死!不过今天你再也逃不掉了!”
谢云裳的眼睛猛地睁大,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原来是你!我要杀了你!”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朝着谢云烟的脖子伸去。
就在这时,谢云烟身后的护卫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谢云裳的胸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谢云裳破旧的衣裳,她的身体晃了晃,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不!
她还没有报仇雪恨!她还没有杀了谢云烟,她不能就这样死!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重重的砸在雪地里,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将周围一大片洁白的雪都染成了刺目的鲜红。
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墨景深坐在马车里,目睹了这一切,他看着谢云裳缓缓倒下的身影,心中竟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但那一丝情绪很快就被他对谢云烟的宠爱所掩盖。
“王爷,姐姐她......”谢云烟故作惊慌地扑进墨景深的怀里。
“别怕,烟儿,有本王在。”墨景深轻轻拍了拍谢云烟的后背,安慰道,“她这是自作自受,与你无关。”
鹅毛般的雪花无情地砸落在谢云裳的身躯之上,好似要将她最后的一丝温热也一并吞噬。她双眼圆睁,满是不甘与不舍,她不能死,她的孩子还需要娘亲!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终究还是不甘闭上的眼睛。
雪,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罪恶与苦难都掩盖在它的洁白之下......

一旁的萧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女子方才还躲在自己怀里,柔弱无助,如今却又如此镇定果敢,倒是有趣。不由得对谢云裳产生了一丝好奇。
谢云裳敏锐地感受到了身后有道凉飕飕的视线,瞬间会意。她莲步轻移,转过身来,刹那间便收起了方才审视他人的凌厉气势,恢复成了一副柔弱娇羞的模样,恭敬地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方才事发突然,如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萧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他故作冷漠道:“本王可没打算救你,不过是凑巧罢了。”言罢,便欲转身离去。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倒地之声。萧衍心头一紧,回头一看,竟是谢云裳体力不支,直直地向他倒来。刹那间,众人皆惊得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萧衍的身子本能地紧绷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谢云裳。然而,片刻后,他却又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将怀中的女子用力推开。谢云裳的身躯恰好倒入早已惊慌失措的侍女芍药的怀里。
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他们皆知王爷素日里不近女色,以往那些稍有冒犯的人,非死即残,如今这女子却毫发无损,莫不是王府要变天了?
芍药紧紧抱住谢云裳,泪水夺眶而出,焦急地冲着萧衍喊道:“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为了从土匪手中逃脱,割破了手腕,失血过多才晕倒的。”
萧衍这才留意到谢云裳的手腕处鲜血淋漓,不由得眉头紧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高声喝道:“军医何在?还不速速前来!”
军医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为谢云裳处理伤口。只见那手腕处的伤口极深,森然白骨隐约可见。谢云裳身为养在深闺十五载的娇弱千金,向来过着锦衣玉食、备受呵护的生活,何曾遭受过这般苦楚。然而,在军医为其包扎伤口的过程中,她愣是紧咬牙关,未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面色苍白如纸,却始终强忍着剧痛,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未曾有一丝叫嚷。
这副坚强隐忍的模样,竟让一旁冷眼旁观的萧衍心头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从未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竟有着如此坚韧的一面。
好不容易等军医将伤口包扎完毕,谢云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芍药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她身形略显单薄,却努力挺直了脊背。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般模样,萧炎的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波澜。他下意识地紧抿双唇,沉默片刻后才道:“时间也不早了,谢大小姐的家人想必已经快到了。”
谢云裳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关心,王爷慢走。”
直到目送几人离去,谢云裳才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芍药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谢云烟,无措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谢云裳黝黑的眼眸泛起一股别样的情绪,语气森森,“走,我们去报官!”
......
此刻,将军府内,因迟迟等不到消息,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将军夫人王氏心急如焚,在前厅里来回踱步,满心焦虑。
这时,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茶小心翼翼地走来,冷不防与迎面疾步的王氏撞了个满怀,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上好的瓷杯瞬间四分五裂。
王氏本就头痛欲裂,心情烦躁,正欲发作问责,突然,前厅传来王妈妈的声音。
王氏急忙转身,焦急问道:“怎么样了,烟儿找到了吗?”
王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夫人,我们找到了小姐被绑架的地方,可那儿已经没了他们的踪迹。”
听闻此言,王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怒火中烧地喝道:“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姐找出来!”
站在王氏身旁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正是王氏的嫡长子谢星恒,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得知谢云裳并非自己亲妹妹的那一刻,他心中一阵恍惚。从小到大,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大虞声名远扬的第一才女。可如今,他真正的妹妹却是一个乡野女子,屠夫家的女儿,这叫他如何能轻易接受?
“母亲,您别太担心,妹妹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归来。”谢星恒轻声安慰道。
王氏气得头痛欲裂,抬手扶着额头,愤恨道:“要不是当初赵姨娘偷换了孩子,我的烟儿又怎会在外流落十五年,吃了十五年的苦?而谢云裳却白白享受了十五年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王氏越想越痛心,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屠夫家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她居然傻乎乎地替别人养了十五年孩子,实在是憋屈。
谢星恒忍不住为谢云裳辩解几句:“母亲,您别这么说,云裳她也是无辜的。而且今日她也被绑匪掳走了,如今生死未卜。”
王氏气得咬牙切齿,冷哼道:“说不定就是那个孽障勾结绑匪绑架了烟儿,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谢星恒一时语塞,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也只能顺着她。“母亲,要不咱们先报官吧?”
王氏瞪大双眼,怒火中烧地说:“不能报官!一旦报官,烟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在这世道,姑娘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没了好名声,以后如何能嫁入好人家。
王氏满心愤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竟然阴差阳错地替屠夫的女儿白白养了整整十五年!更让她怒火中烧的是,这屠夫之女打小就与尊贵无比的九王爷订下了婚约。每每回想起这件事,王氏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满心的不甘与嫉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满脸懊恼,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怨恨:“说到底,和九王爷的那门婚事,原本就该是我们烟儿的!要是烟儿的名声就这么毁了,往后她可怎么在这世间立足,怎么寻得一门好亲事啊!”
一旁的谢星恒,同样是满心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忧虑:“立刻发动全侯府的人脉,四处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姐妹俩给找回来!”
就在这母子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急得不知所措之时,前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带头的那个人,正是威风凛凛的威武大将军谢昌全。只见他脚步匆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怒火。
王氏本就心慌意乱,没了主心骨,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瞧见丈夫回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将军,可有烟儿的消息了?”
谢昌全此刻正怒火中烧,看到王氏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手就是狠狠的一掌,直接将王氏推倒在地,嘴里怒喝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这蠢妇,简直丢尽了将军府的颜面!”
王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疼痛她全然不顾,连滚带爬地靠近谢昌全,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助,声音带着哭腔问道:“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奴家到底错在了哪里啊?”
谢昌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吊梢眼中满是老谋深算,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你派云裳去接烟儿,又怎么会生出这许多事端?她们两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半道上竟然遇到了劫匪。如今这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就连官府都知晓了!”
谢昌全为官多年,在朝廷上下人脉广泛,关系错综复杂。自家的事情向来备受关注,只要家中有人去官府报案,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到他的耳朵里。
所以此刻,他才会急匆匆地下朝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王氏听闻,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尖声道:“啊,我没有报案,究竟是谁报的案!”
看着王氏那副震惊又无辜的模样,谢昌全瞬间明白了,原来她也对此事毫不知情。
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蠢妇,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还不快随我去找张兄商议一番!”
这张兄,便是燕城的县令。若是此事真的闹上公堂,当今圣上必定会知晓侯府的丑事,到时候,他谢昌全这张老脸可就真的没处搁了。
......
公堂之上,谢云裳身姿端正地跪坐在地上,仪态优雅,周身散发着大家风范的独特气质。
一旁的小厮见状,赶忙上前劝道:“大小姐,您别跪了,我们家县令不在,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谢云裳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哦,不在吗?我刚才还瞧见他在花园里悠然喝茶呢。”
小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肯定看错了吧。”
谢云裳轻笑一声,依旧不紧不慢地道:“麻烦您再去通传一遍,让我这样一直干等着,若是身体出了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小厮无奈,这次碰到硬茬了,只得再次往后堂跑去。
芍药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心中满是心疼,轻声说道:“小姐,您还是快点站起来吧,再这么跪着,膝盖都要跪坏了。”
“不了,我就是跪给他看的。”
谢云裳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瞥向一旁昏睡的谢云烟。
她轻哼一声,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茶水,毫不犹豫地猛地往谢云烟头上泼去。
一股刺骨的凉意瞬间袭来,谢云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吓得哇哇大叫:“我这是在哪啊?救命啊,救命啊!”
谢云裳一把抓住她慌乱挥舞的手,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声音轻柔地说道:“妹妹,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看到谢云裳熟悉的脸,谢云烟的惊吓转为怒气,眼神中满是怨恨:“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
就在这时,后堂传来一阵脚步声,县令张大人在小厮的陪同下,匆匆赶来。
他身着官服,神色略显尴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看着谢云裳,问道:“云裳姑娘,这是为何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在这公堂之上跪着?”
谢云裳放开抓住谢云烟的手,缓缓起身,优雅地福了一礼,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与妹妹遭遇劫匪,此事关乎将军府声誉,还望大人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谢云烟听到这话,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公堂。
她心中大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在心里怒骂谢云裳简直是疯了,竟然敢来报案。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如果报了案,万一事情的真相被揭露出来,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立即就慌了神。
惊慌之下,她连忙喊道:“大人,这只是我们的家事,姐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父亲和母亲担心。”
谢云裳却一把抓住了谢云烟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妹妹急着走干什么?凶手已经抓住了,只要能让凶手当场指出那幕后之人,便可找到伤害我谢家嫡女的凶手,以后我们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谢云烟一听,立马换了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们好歹是女孩子家,这件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丢尽我们的颜面,以后我该怎么嫁人啊?你可是和九王爷订了婚约的,你难道没有想过九王爷会怎么看待你吗?”

晨曦的微光,如同细腻的薄纱,轻柔地透过芙蓉帐的缝隙,悄然洒落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谢云裳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目光缓缓扫过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待意识渐渐回笼,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从前。
守在门外的芍药,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动静,立刻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针线活,快步走进内室。她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轻声问道:“小姐,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谢云裳抬手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脑袋,抬眸望向窗外。只见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编织出一片朦胧的雨幕,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芬芳,混合着雨后花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给我梳洗打扮一番,我要去看祖母。”重生归来,她心中已然明白,在这复杂的谢家,唯有讨好祖母,获得祖母的庇护,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芍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以往大小姐晨起,都是先去看望主母,而后才去给老夫人请安,如今这一睁眼,却直奔老夫人处,着实有些反常。她忍不住开口提醒:“现在估计老夫人刚刚起来,您这么早去,会不会太早了些?”
谢云裳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却透着坚持:“无妨,我想早点见到祖母。”
芍药瞧了瞧外面依旧下个不停的雨,眉头轻皱,满是担忧。她赶忙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油纸伞,又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走到谢云裳身边,恳切地说道:“小姐,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可千万要小心,别染了风寒。”
想起昨日小姐遭遇的绑架,芍药至今仍心有余悸,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谢云裳看着芍药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好,那便麻烦你,替我速速梳洗打扮一番。”
墨香院内,谢老夫人刚用完早膳,正惬意地品着茶,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这时,她抬眼望去,只见谢云裳带着丫鬟匆匆走进院子,不由得满脸震惊,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大丫头,你怎么来了?吃过早饭了没有?”
谢云裳莲步轻移,走到老夫人面前,身姿轻盈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意,点头说道:“祖母,我已经吃过了。”
谢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目光紧紧盯着谢云裳,说道:“哦?你平日可是最喜欢粘着你母亲的,怎么今天反倒先到我这里来了?”
老夫人自然知晓昨日发生的绑架一事,谢云裳能带着贼人对峙公堂,想来已经清楚幕后黑手是谁。一想到王氏的所作所为,老夫人心里就满是失望,也能理解谢云裳对她的态度转变。
谢云裳垂眸,心中暗自权衡,这件事一旦说出,家中必将掀起惊涛骇浪。她抬眼望向祖母,只见老人目光慈爱,那关切的眼神直直落到自己心底。
犹豫片刻,她终于开口,柔声道:“祖母,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这世上,唯有您是最真心疼裳儿的。”
老夫人正欲再问些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氏带着谢云烟匆匆赶了过来。
今日是谢云烟回到谢家的第二天,王氏格外重视,一大早便精心打扮,带着她来拜见谢老夫人。
相比昨日的莽撞,今日的谢云烟确实收敛了许多,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想来是昨晚王氏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在王氏的眼神示意下,谢云烟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盏茶,款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微微欠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声音软糯地说道:“祖母,请喝茶。”她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谢老夫人,眼中满是期待。
谢老夫人抬眸,目光淡淡地扫了谢云烟一眼,神色间透着几分疏离。她抬手接过茶杯,动作迟缓,轻抿了一口后,便随手将茶杯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并未多言。
那茶的滋味如何,老夫人的表情里瞧不出一丝端倪,可这简单的举动,却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王氏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有些僵在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失落。
当看到谢老夫人旁边站着的谢云裳,王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责备:“裳儿,今日怎么没来拜见我,让我等了那么久,哪有你妹妹听话懂事?”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裳儿也是一片孝心,我已经年迈,裳儿先来看望我,也是情理之中。你作为母亲,应当一视同仁。”
可这“一视同仁”四个字,对王氏来说谈何容易。一边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女儿,一边是被调包多年的冒牌货,在她心里,两者的分量天差地别。
谢云烟见状,赶忙上前,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关切,说道:“母亲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姐姐昨日才回来,想必是累坏了,所以才赖床了,不是故意的。”
谢云裳看着面前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想起前世自己竟被她们的虚情假意所蒙蔽,她在心底暗自苦笑,只觉得自己那时真是瞎了眼。
上一世,谢云裳实在是太过懵懂无知,才会被谢云烟的花言巧语轻易蒙蔽。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祖母平日里对自己要求严苛,不过是盼着她能嫁入高门,给谢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在谢云烟的蓄意挑拨下,谢云裳就像被迷了心智,对祖母的态度逐渐变得冷淡疏离。
记得有一次,祖母精心为她筹备及笄之礼,满心期待着能给她一个难忘的成人仪式,可谢云裳却因为谢云烟的几句挑拨,觉得祖母此举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彰显谢家的颜面,于是故意在筹备过程中处处作对,不仅对祖母安排的各项事宜挑三拣四,还当着众人的面与祖母顶嘴,让祖母在一众亲戚面前颜面尽失。
后来,祖母病重卧床,渴望着见她最后一面,可谢云裳却听信了谢云烟“祖母只是在装病,想骗你回去伺候”的鬼话,狠心拒绝前往探望。直到祖母离世的噩耗传来,她才如梦初醒,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在谢家也彻底失去了那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依靠。
曾经,谢云裳对谢云烟毫无保留,不仅将自己的珍贵首饰,珍稀字画毫不吝啬地赠予她,还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担忧都和盘托出。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姐妹情深,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谢云烟的步步紧逼。
谢云烟觊觎她的婚约,在媒妁面前诋毁她的名声。设计让她在家族宴会上出丑,让她沦为众人的笑柄,甚至在她被众人误解指责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好在苍天有眼,让她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谢云裳暗暗发誓,一定要紧紧抓住祖母这棵庇护她的大树,用心去弥补上一世的过错,让祖母能够安享晚年,不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伤害。
想到这里,谢云裳立马向前一步,厉声道:“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何时赖床了?我可是早早的便来侍奉祖母了。”
谢云烟顿住,脸色僵硬,“这......是我说错话了。”说罢,委屈地靠在王氏的怀里。
王氏心庝不已,满脸愤愤不平,“好一个一视同仁!母亲,烟儿好歹是您的亲孙女,在这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偏向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呢?”
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厌烦。她一向瞧不上王氏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自从嫁入谢家,这么多年也才生了一儿一女。
谢家世代以武将立身,可到了长子这儿,却弃武从文,整日里学着那些文官舞文弄墨,身上满是酸腐气。在这偌大的谢府,也只有谢云裳是她从小亲自带大的,这孩子的性子、品行,她都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说到底,这事儿怎么能怪云裳呢?”谢老夫人语气平和却又不容置疑,缓缓说道,“当初要不是那赵姨娘胆大包天,偷换了孩子,哪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已经受到惩罚了,被贬为奴,发配边疆,这事儿也该翻篇了。”
王氏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满心的不服气:“母亲,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教导烟儿的。我教出来的孩子,日后必定出类拔萃,绝对不会比那个谢云裳差一星半点!”说罢,鼻孔朝天,带着谢云烟趾高气扬地走了,那脚步声踏得又重又急。
等人都走光了,谢老夫人把谢云裳单独留了下来。她心疼地拉过谢云裳的手,轻轻捧在掌心,又拿起一旁的汤婆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里,慈爱地说道:“烟儿啊,这世道对咱们女子来说,本就艰难。你母亲,这么多年来是个什么性子,我心里都清楚,她从小就不怎么待见你。没想到啊,你居然不是她亲生的。不过你别担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孙女,祖母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谢云裳听着祖母这番暖心的话,眼眶瞬间红了,感动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祖母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谢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可把一旁的谢云裳吓坏了,她连忙伸手轻轻拍着祖母的后背,焦急地呼喊:“祖母,您怎么了呀?祖母!”
谢老夫人艰难地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没事儿,老毛病了,这痨病又犯了,不碍事的。”可看着祖母苍白的脸色,谢云裳满眼都是心疼。
上一世,谢老夫人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药石无灵。哪怕请来了宫中最有名的太医,也都纷纷摇头,束手无策。看着祖母被病痛折磨,谢云裳满心自责与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回想起前世,自己的孩子也是身患重病,她四处奔波,访遍名医,却处处碰壁,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孩子的性命。而那个谢云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得到了隐居山林的神医真传。不仅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太子的性命,从此声名远扬,还时常义诊施药,造福百姓,被世人尊称为“在世神医观音菩萨”。
说起来真是荒唐又可笑,那位神医曾经对自己极为赏识,多次诚心相邀,想收自己为徒,传授毕生医术。
可那时的自己,满心满眼都只有九王爷,整日一门心思地讨好他,根本没把神医的邀请当回事。甚至还傻乎乎地把神医给自己的珍贵秘方,一股脑儿的全给了谢云烟,简直愚蠢至极。
好在老天有眼,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谢云裳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一定要抢先一步,紧紧抓住这改变命运的机会。
“祖母,您早些安歇,孙女儿就不打扰您啦。”谢云裳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后,才缓缓转身,迈着轻盈却又沉稳的步伐离开了正厅。
谢云裳沿着曲折的回廊,向着自己的住所海棠阁走去。一路上,微风轻轻拂过,带着几缕花香。
还未到海棠阁,远远地,谢云裳就瞧见芍药正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那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时不时地还踮起脚尖,向远处眺望。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芍药一看到谢云裳,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眼中的焦急瞬间化作了欣喜,“您这一去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谢云裳身上的披风,动作娴熟又贴心。

墨南城神色冷峻,看向萧衍的目光带着一抹深意,萧衍向来纨绔不化,旁人若是敢对他说一个死字,早就死在他的刀下了,从来不会这么特殊的对待一个人,看来这个谢云裳果真不简单。
“今日御花园中,有人蓄意放出毒蛇咬伤谢丫头一事,朕必定会派人彻查,给谢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云裳心中一暖,微微欠身,姿态恭顺,“多谢陛下,陛下圣恩浩荡。”
她深知,皇帝能亲口承诺彻查此事,是对自己莫大重视,不过对谢家来说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墨南城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你没事就好,朕会命人护送你安全回家的。”
回想起刚听闻谢云裳在御花园被毒蛇咬伤的消息时,他着实吓了一跳,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随着暮色渐浓,这场在宫中掀起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各家女眷们纷纷登上马车,缓缓驶出皇宫。车轮滚滚,马蹄哒哒,扬起一阵尘土。
谢云裳坐在谢家的马车里,车帘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透进几缕黯淡的光。
谢云烟与她同坐一车,此时正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眉梢眼角却藏不住那幸灾乐祸:“姐姐,你方才被毒蛇咬伤,可把我担心坏了。幸好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谢云裳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谢云烟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冷淡,继续说道:“姐姐,我听闻你和萧王爷似乎很是熟悉?可你知道吗,听说他可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姐姐你还是千万不要跟这种人走得太近,而且他杀人不眨眼,我就怕哪天姐姐一不小心触怒了他,那可就......”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谢云裳一眼。
谢云裳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轻声道:“妹妹不必担忧,我相信萧王爷的为人。”
谢云烟却不依不饶,继续说着风凉话:“姐姐,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啊。虽说萧王爷如今......成了那样,可你若是和他靠得太近,难免会招惹些风言风语。要是九皇子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这对咱们谢家的名声也不好啊。”
提到九皇子,谢云裳终于忍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笑道:“妹妹,怎么突然对我和九皇子的事情如此关心?谢家确实与九皇子有婚约,但也没说一定是我。说不定哪天,这好事就轮到妹妹你头上了。”
“姐姐,我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谢云烟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无辜的笑容。
她心里清楚,父亲和母亲如今都偏袒着自己,早晚有一天,九皇子与谢云裳的婚约一定会解除。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可面上却依旧装作平静的样子。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谢府到了。
王氏早已守在门前,看到两个女儿下车,连忙迎了上来,一脸关切地问道:“云裳,听说你在宫中被毒蛇咬伤了,可有事?”她的语气看似焦急,可眼神中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担忧。
谢云裳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温和:“没事的,母亲。太医已经为我诊治过了,现在已经安然无恙,母亲不必再担心。”
她心里明白,王氏并非真的关心她,只是担心她在皇宫受伤会牵扯到谢家,引起皇上的注意。
王氏讪讪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事就好,害我担心了一场。你祖母也很担心你,你快去向你祖母问安吧。”
谢云裳微微欠身,告辞了王氏,朝着祖母的院子走去。在这个家里,只有祖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未到谢老夫人的院子,便能看到灯火通明。
谢云裳抬手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入目便看见谢老夫人正坐在桌前,专注地查看着账本。
“祖母,裳儿回来了。”
听到声响,谢老夫人抬眼望去,见是谢云裳,立马放下手中的账本,眼中满是关切。
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拉着谢云裳的手,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心疼:“云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宫中是不是招惹了哪位贵人?”
谢云裳轻轻摇了摇头,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祖母:“我并没有在宫中招惹那位贵人,只是景和公主看我不顺眼,想要教训我,不过被我躲过去了。后面那条毒蛇,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谢老夫人听后,愁容满面,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位放蛇的人,似乎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若是真想取你性命,定会放一条剧毒的蛇,可这条蛇毒性轻微,说明他只是想害你,然后嫁祸给别人。宫中皇后娘娘和李贵妃一向不和,依我看,很有可能是李贵妃做的。”
谢云裳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思绪翻涌,其实她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她轻抬眼眸,望向窗外那一方四角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宫中的争斗向来诡谲难测,今日我不过是出了次风头,就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惹得李贵妃对我心生不满。往后我定要小心行事,祖母,您就别再为我忧心了。”
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手中的佛珠轻轻转动着,听到这话,也不禁轻声叹了口气,满是心疼地看着谢云裳:“孩子,咱们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这宫中哪有那么简单。我实在是不希望你成为这宫斗的牺牲品啊,更不想你嫁入皇家。你瞧当今皇后,虽说温婉贤良,可她的儿子,一个性格懦弱无能,一个心狠手辣。我怕你嫁过去,日后的日子会受苦啊。”
谢云裳微微颔首,眼神坚定:“祖母,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所以我想着,和九皇子退婚。这门婚事本就是为了谢家定下的,当初谢家只有我一个嫡女,可如今不同了,谢云烟回来了。”
谢老夫人听闻此言,手中的佛珠猛地一顿,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云裳。从前,这个孙女可是对九皇子仰慕得紧,如今竟说出要退婚的话。
她忍不住问道:“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愿意和他退婚?”
谢云裳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千真万确,祖母。这本就是谢云明一直想要的,我成全她便是。”
谢老夫人伸出手,轻轻扶住谢云裳的手掌,语重心长地说:“裳儿,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记得,千万保重自己。这世间女子,平安顺遂才是最重要的。”
谢云裳眼眶微红,轻声应道:“是,祖母,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还望您多保重身体。”
告别了祖母后,谢云裳回到自己的海棠阁歇息。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万籁俱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谢云裳刚刚沐浴完毕,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水汽与熏香,整个人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寝衣,正准备上床安歇,抬手轻轻挑灭了床头的烛火。
刹那间,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仅有透过窗棂洒下的斑驳月光,勉强勾勒出书桌的轮廓。
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窗边一闪而过,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阵轻微的风声。
谢云裳的心猛地一紧,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大半夜的,竟有人潜入她的闺房,难不成是来行刺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到枕头下,紧紧握住那把藏好的匕首,屏住呼吸,蓄势待发,准备给闯入者致命一击。
就在她即将拔出匕首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滚烫而有力的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紧接着,一股带着温热气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谢云裳浑身一震,心中又惊又疑。怎么会是他?
萧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还来不及细想,便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他受伤了。
萧衍仇家众多,遍布整个燕城,可究竟是谁的身手如此厉害,竟能伤到他?
“谢姑娘,能否在这借宿一宿,我绝不声张。”萧衍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疲惫。
谢云裳故作害怕的模样,手一松,将手中的匕首远远地扔了出去,“王爷,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恐怕不合适吧?”
萧衍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人人都说我是一个阉人,你还指望阉人能对你做什么吗?”
这话从他口中直白地说出,莫名地有些荒诞。谢云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了嘴。
“王爷,那我去给你找药包扎一下吧。”说罢,她迅速翻身下床,借着月光,走到一旁的药柜前,翻找出止血药和包扎伤口用的纱布,小心翼翼地递到萧衍面前。
然而,萧衍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你觉得一个手臂受伤的人可以自己包扎好吗?”
谢云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犯起了难。总不能叫外面的丫鬟进来帮忙包扎吧,要是被人发现王爷深夜藏在自己闺房,那可就麻烦大了,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今日若是不帮他包扎伤口,想必明日谢家大小姐惨死闺房的消息就会传遍燕城大街小巷。
犹豫片刻后,谢云裳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萧衍身边。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地解开他的衣衫。
萧衍身材高大,谢云裳不得不微微踮起脚尖,才能更方便地查看他的伤口。
随着衣衫的滑落,一道深长的伤口映入眼帘,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触目惊心。
谢云裳的心中一阵揪痛,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他的伤势。她稳了稳心神,拿起纱布,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而仔细,生怕弄疼了他。
“会疼吗?”谢云裳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萧衍摇了摇头,目光始终凝视着她。昏暗中,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谢云裳专注地为他包扎伤口,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萧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将那缕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谢云裳的动作猛地一滞,心口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缓缓抬起头,与萧衍的目光交汇。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四目相对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仿佛有丝丝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
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暧昧的光影。谢云裳心乱如麻,手中的纱布微微颤抖,一个不留神,用力稍猛了些。
“嘶,轻点。”萧衍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意。
谢云裳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头,连声道:“对不起,我轻点。”
她葱白如玉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抚过萧衍身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自责。
萧衍强压着嘴角的抽搐,细密的冷汗已从他的额头悄然滑落,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谢云裳的脸上,看着她那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情愫。
终于,谢云裳包扎好了伤口,长舒一口气后,抬眼望向窗外。
夜色愈发深沉,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更夫打更声。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王爷,夜已深了,您还是早点离开吧。”
萧衍闻言,眉头瞬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我还受伤了,你就想赶我走,好狠的心啊。”
谢云裳被他说得满心内疚,咬了咬下唇,解释道:“王爷,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太好。”
萧衍眉头轻皱,眼中满是不甘,又一次开口问道:“我睡地上还不行吗?”
谢云裳微微摇头,“地上凉,王爷身上还有伤,我怕您冻着。这冰天雪地的,若是再受了寒,伤口怕是更难愈合。”
她边说边走向床边,将被子整理好,又仔细地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萧衍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他堂堂王爷,何时被人这般嫌弃过。他站起身来,故作洒脱地说:“好,那我走。”说罢,便大步向门口走去。
“等等。”谢云裳突然叫住他,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萧衍心中一喜,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扯起,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然而,谢云裳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王爷,记得把你的剑带走。”她指了指角落里那把带血的剑。
萧衍轻皱眉头,一步一步向谢云裳靠近,直至逼至角落,表面上强装镇定,嘴角却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容,说道:“谢大小姐,我可是屡次救你于火海之中,你就这么无情吗?”
谢云裳柳眉轻蹙,仔细思索一番,觉得他所言确实在理。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好,要不然我送你一程?”
话语刚落,门口突然传来芍药关切的声音:“小姐,我看到你屋内的灯还亮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谢云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萧衍,生怕被芍药发现。她连忙提高音量,对着门口说道:“算了,我就是下床找个东西,现在找到了,芍药,你快回去睡觉吧?”
听到芍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谢云裳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萧衍,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无以为报。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合作。”
萧衍听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直直地盯着谢云裳:“合作?你想和我做什么合作?”
谢云裳见此,眼中隐隐泛起泪光,故作伤心道:“王爷有所不知,自从我进府之后,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在这个世道上,女孩子想要存活下去实在太难了。所以,我想借王爷的手,为自己撑出一片天地。”
萧衍听完,不紧不慢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将上面残留的血迹擦拭干净,冷冷道:“我萧衍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能给我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