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女频言情 九国·三生叹结局+番外
九国·三生叹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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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

    男女主角分别是齐嫣云镜的女频言情小说《九国·三生叹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语笑嫣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约白头这梦镜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也已经是老旧残破了。连地板都有些发软。踩在上面,好像生怕自己会一脚漏下去。住下来的第一天齐嫣便在客栈外面看见一场小小的殴斗。起因是有个落魄的少年因为饥饿而看了几眼小贩蒸笼里的馒头。小贩不乐意了,呼朋引伴地将少年狠狠地揍了一顿。少年浑身淤青,狼狈地蜷在地上,齐嫣看着不忍,掏了两枚铜板,放到少年的面前:“拿去买馒头吧。”少年惊颤慌乱之中抬起头来,望着齐嫣如花娇俏的脸,神情突然有些痴醉。就好像在她的头顶看见了闪耀的光环。少年说,他叫云镜。后来齐嫣在客栈里又遇见了他,他的房间,就在齐嫣的隔壁。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倒是衬得他斯文俊朗,风度翩翩。齐嫣说你没钱为什么还能住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云镜说我哪里是没钱了...

章节试读

§ 相约白头
这梦镜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也已经是老旧残破了。连地板都有些发软。踩在上面,好像生怕自己会一脚漏下去。
住下来的第一天齐嫣便在客栈外面看见一场小小的殴斗。
起因是有个落魄的少年因为饥饿而看了几眼小贩蒸笼里的馒头。小贩不乐意了,呼朋引伴地将少年狠狠地揍了一顿。少年浑身淤青,狼狈地蜷在地上,齐嫣看着不忍,掏了两枚铜板,放到少年的面前:“拿去买馒头吧。”
少年惊颤慌乱之中抬起头来,望着齐嫣如花娇俏的脸,神情突然有些痴醉。就好像在她的头顶看见了闪耀的光环。
少年说,他叫云镜。
后来齐嫣在客栈里又遇见了他,他的房间,就在齐嫣的隔壁。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倒是衬得他斯文俊朗,风度翩翩。齐嫣说你没钱为什么还能住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云镜说我哪里是没钱了。
“那你白天在大街上被人打……”
“那是因为我动作太慢,没有来得及掏钱,小贩狗眼看人低,觉得我穿着朴素,就以为我没钱。”云镜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已,“这里的人,都像疯子似的。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
云镜说,他是一个月之前来到这座城的。游游荡荡,无所事事。城门永远都封闭着,用尽办法也不能打开。
那是出城惟一的道路。
城墙上有一块凹陷的地方,挂着一面铜镜,如果拥有两情相悦的真爱之人将手掌放于铜镜上,城门就会打开,那个人以及他的爱人都会回到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但是,如果没有获得真爱的人想趁着城门打开之际强行出城,就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齐嫣听了半晌,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你的心上人呢?”云镜一愣,不由得暗笑,身旁的少女好像思想行动都比人家慢半拍似的,那迷糊的表情也煞是可爱。他道:“我没有心上人呢。”齐嫣努了努嘴:“那就是有人喜欢你,给你看了她的镜云笺,把你引到这座城里,就好像耶律少爷那样。”云镜点头:“也许是吧。”
齐嫣又撅起了嘴,思忖道:“可是,她没有来找你么?”
“没有啊。”云镜说着,在楼梯上躺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没人来烦我,还挺自在。”
齐嫣就在云镜身边坐下来,托着腮,一脸狐疑,声音也变得轻轻的,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那就奇怪了。她把你弄进城来,却又不来找你,为什么呢?唉。云镜,如果你在这三个月时间里都不能寻觅到你的真爱,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啊?”
“无所谓啊——”云镜歪着脸来看齐嫣,“你很想出去吗?”
“那当然了!”
“外面有什么好?梦镜之城虽然荒凉了一点,但也算是井井有条,生活在这里,反而不必像在外面那样,凡事都要争,都要抢,都要算计,挺累的。在这里啊,几个铜板也能过日子。”云镜翘着腿说。
齐嫣摇头:“可是,困在这里的人,都会渐渐变得麻木,他们——”齐嫣想了想,想起掌柜那张惨白僵硬的脸,道,“他们就像没有心一样。”
云镜望着她:“心?一定要有心吗?”
齐嫣皱眉:“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没有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有心就不能去爱一个人了。”
云镜吹着口哨:“不爱就不爱吧。”
齐嫣忽然想起了耶律湛轩,想起他英俊的脸,不羁的笑,还有他霸道的吻,她想她如果没有心,就不能体会和他在一起的紧张和快乐了。是的,她不能没有心,她舍得不!这想法让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心也跳得很快。
这时,楼下正巧传来耶律湛轩的声音:“齐嫣,你在哪里呢?我在这儿呢!”齐嫣一听耶律湛轩的声音,就像平时送信一样,咚咚咚飞快地跑下楼。耶律湛轩见了她,眉开眼笑道:“跟我走吧。”
“去哪里?”
“培养感情啊!”耶律湛轩的声音脆脆的,铿锵有力,说得齐嫣的一颗心就像弹珠似的蹦起来。她跟着他出了客栈,沿着并不太喧哗的长街慢慢地走。并肩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齐嫣觉得自己的紧张都快把身体撑破了。“耶律少爷,我们怎么培养感情啊?”这声音小得就像被人掐了脖子,还没说完就已经刷刷地红了脸。耶律湛轩想了想,忽然牵住齐嫣的手,说:“就这样开始吧。”
他牵着她在人群里大步流星地走起来。一边走,一边问齐嫣有关她的生活以及喜好的问题。齐嫣觉得手心冒汗,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她劝自己,他们是在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如果不能相恋,就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像枯黄落叶般的城池。她应该顾全大局,不要拘泥小儿女的心态。
经过月老祠的时候,有穿着喜庆红衣的中年摊贩热情地追上来:“公子小姐,买一双月老牌吧。在月老牌上刻上你们的名字,然后挂在那边的姻缘树上面,月老就会保佑你们相爱白头呢。”小贩说完,齐嫣还在犹豫,耶律湛轩却已经掏了银子,把月老牌攥在了手里。
那月老牌的形状,就像抱拳对立的金童玉女。耶律湛轩在右边写了齐嫣的名字,齐嫣就在左边写耶律湛轩的名字。然后他们一起将月老牌抛向姻缘树,红色的穗带将树枝稳稳缠上。风一吹,月老牌轻轻摇晃,就好像是谁驿动的芳心。
耶律湛轩满意地笑了。
他笑起来,就像通体都泛出温暖的柔光,照得齐嫣心里亮堂堂的。她的紧张局促顿时减轻了不少。
耶律湛轩问:“渴吗?我去那边买几只梨给你吃吧。”齐嫣点头,在姻缘树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看着耶律湛轩的背影,忽然想起,这还是生平头一次,有男子为她买梨,那殷勤关怀的模样,难道就是这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
爱之鲜艳,情之华美。
竟然像醇酒一般,使人微醉。
齐嫣正在凝思时,忽然觉得耳旁一阵疾风吹过,她隐隐听见窸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只见亮晃晃的匕首,如猛虎般,朝她兜头刺下来!她吓得尖叫一声,慌乱地闪躲,却还是被那匕首刺伤!
匕首割破了她薄薄的衫子,割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如在雪地上泼了一道红墨。顿时疼痛入心。
齐嫣顿时泪如泉涌。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随之她才看清楚了那持刀的人,竟然是宁思!她望着她,眼神极为凶狠,“耶律湛轩不能爱你!他只能爱我!小信使,对不起了!”
宁思说的分明是一句血腥狰狞的话,但那表情却轻慢随意,好像她只是即将要踩死一只蚂蚁。齐嫣想跑,却痛得无力站起身,眼看着匕首再度刺来!这一次,是对准了她的心脏!“耶律少爷——”她喃喃地一哭,嘴里喊的,心里想的,全都是耶律湛轩。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逃不掉的巨大痛苦。可是,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出现。匕首竟在她身前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她惊愕地睁开眼,便看见云镜截了宁思的刀,将宁思狠狠一推,然后便将自己扑倒在地,用身体将她紧紧地护在身下。
宁思大怒,再想扑过来的时候,耶律湛轩也回来了。男子的脸上是暴突的青筋,丢开了怀中的雪梨,一个耳光便扇向宁思:“你太了胡闹!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狠毒!”
“我狠毒?”宁思顶着脸颊的火辣,突然泪如泉涌,“我为了你,孤注一掷,将自己的前路与自由全都赔上了,可是你仍然不肯爱我,你宁可挑选她这样出身低微的小信使也不挑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绝情?你是要看着我死在这里你才甘心吗?到底是我狠毒,还是你更冷漠,更残忍?”她痛哭流涕的时候,竟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耶律湛轩愣了愣,不再看宁思,转而蹲下身来抚着齐嫣的伤口。“齐嫣,你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急忙将齐嫣打横抱起,冲出了月老祠。完全忘了齐嫣的身边还有一个云镜。
月老祠风平浪静。
云镜和宁思各站一边。俱是影只形单。

§ 丁香结春梢
寒风浸透薄薄的纱窗,吹在脸上。有发丝钻进鼻孔里。打了一个喷嚏。苏璎猛然惊醒过来。屈着膝,弓着背,抓紧了被角。
她赌赢了。
她如愿进入不死城。
在有桃红锦被的厢房里,陈设雅致,熏香袅袅。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竟然一点也没有被刀割伤的伤痕。
她喜不自禁。
不死城果然名不虚传。城主收留了她。那么,宋桀定然也无恙了。她欢喜地从床上跳下来,屋子里的大铜镜立在墙边,她感到自己的身影在镜子里一晃而过。忽然,她碰到门栓的手停住了,退步,再退步,直退到铜镜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影像的位置。
她忐忑地扭头看去。
为什么原本红润的肌肤,变得像雪一样苍白?眉毛也白了。嘴唇却成了黑色!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苏璎尖叫一声,夺门而出。
“宋大哥,你在哪里?”她带着哭腔,在院子里乱喊乱撞。良久,有人回应她:“璎璎,我在这里。”她循声看去,看到的,也是跟自己一样,苍白如怪物的宋桀。她一头扑进他怀里:“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是活着了。”欧阳阙突然从回廊转角从容地走出,衣袂胜雪,表情淡然,“你们没有死,你们以后也不会死。因为不死城里面住着的,全都是不死人!”
苏璎从来没有想过,不死城之所以能使垂危之人活命的秘密,原来并不是此处有仙灵庇佑,或者住着妙手回春的神医。而是垂危之人在将死的那一瞬间,被进行了初拥的仪式,变成了传说中的不死人——
“也就是……靠吸食鲜血为生的……吸血僵尸?”苏璎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惊骇,慌乱,无助。宋桀听完欧阳阙的解释,早已惊愕得不知道说什么。欧阳阙点头道:“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进入不死城的人,虽然都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但他们被强行约束着,不能离开这座城,不能对外界透露自己身份的秘密。而在不死城里,有一处地方,血池,里面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可供取饮,维持着不死城里所有人的生存。这就是不死城背后的真相。”
他问:“你们可有后悔了?”
欧阳阙望着苏璎与宋桀。他们对眼前的事实感到震惊,像是难以接受,都沉默着。欧阳阙便淡淡地一笑,道:“就算后悔,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初初成为不死人,会难以适应自己身体的变化,所以,每一个刚入城的人,都要在这园子里住上一阵,由我来告诉你们应该如何做,然后,你们才能在城里自由行走,开始过你们的新生活。”
那一身雪白的袍,看上去特别低沉,特别寂寞。
他是城主,不知道他在这城里住了多久了呢?几十年?几百年?又或者几千年?看多了沧海桑田,是不是让他的眼神特别深,或者——冷漠?麻木?永远都怀抱着阴郁?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否变得跟他一样?
苏璎握紧了宋桀的手。
她不后悔。
就算变成靠鲜血维持生命的怪物又怎样,反正,这是一座属于他们的城。只要她可以跟宋桀厮守在一起,荒芜废墟也能繁花似锦。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尽量笑起来。仰头看去,宋桀还呆呆地站着,看着着欧阳阙离去之后空荡荡的回廊尽头。
“宋大哥,你会不会怪我,把你送来这里?”
宋桀回神,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弧度:“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那便只好前行吧。”原本握紧的手指,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地松开了。
初时的几天,欧阳阙每天都来,教苏璎和宋桀如何调整内息,教他们如何抑制自己对鲜血强烈而紊乱的欲望。——自我控制,是不死人自我适应最重要的一环。
园子里总是很宁静。
高高的围墙,不知道隔离了一个怎样的世界?苏璎想,不死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看看?
欧阳阙告诉她:“再等半月吧。等我确定你们可以如普通人一般生活,就会让你们离开大宅,在城中自由地生活。”苏璎看着男子深邃的眼眸。她不知道她是否应该对他说声谢谢。毕竟是他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但是,却也是他,把他们变成了嗜血的妖孽。
此时,幽静的园子里只有苏璎和欧阳阙,宋桀在屋子里,喝醉了酒,早已经睡着了。风吹起满地雪片。漫天飞舞如柳絮。
落在女子乌黑的发梢,就像戴了一朵洁白的梨花。
欧阳阙心中一动,伸出手为她摘了。她眼神一颤,略低了身子,向后退一步。欧阳阙低头,无奈地笑了笑,摊开手,那朵雪片就飘落开去。
忽然之间,脚底一阵猛烈的摇晃。
屋顶的瓦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围墙外也传来阵阵惊呼。
但那摇晃很快就止息了。苏璎心神不宁,问欧阳阙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欧阳阙眉眼一沉,道:“是血池。”
“血池?”苏璎不明白,看着欧阳阙。
欧阳阙神态凝重:“这不是第一次了。世人只知有不死城的存在,但却未必知道这座城的来历。你想听吗?”
“想!”苏璎很快点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最初的不死人,是一名女子,名叫结茕。结茕因恣意捕食百姓,为祸众生,天帝便派兵捉拿她。场场恶斗之后,结茕败了。天帝以法力铸造了一座城池,将她封印,这座城,就是你如今所在的不死城。而封印的地点,就在血池。血池里源源不断的鲜血,吸引了后世许多的不死人来这里,他们逐渐聚居,形成有纪律、有规模的部族,他们不再外出残害百姓。而很多的不死人,为了使自己的亲人、爱人或朋友,可以永远为伴,就在他们即将离世的时候,交换血液,其仪式称为初拥,将他们变成不死人,不死城的传说,由此传开。只是外间的人不明就里,所以难免有些夸大。”
苏璎听得入神。
欧阳阙继续说道:“然而,在结茕被封印之前,众天神砍断了她的一条手臂,天帝却疏忽了,忘了把那截手臂也一同封进血池。那成了她复活的一个漏洞。她不断地试图冲破血池的束缚,与她的手臂会合。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而血池的封印,却越来越薄弱。”
苏璎似是明白了:“刚才的摇晃,就是结茕企图冲破封印,强烈地撞击所致?”
“没错!”欧阳阙愁上眉头,浓得化不开,“最近血池的情形愈加不稳定,不死城频繁地出现地裂甚至地陷。一旦血池爆发,结茕冲破封印,城会毁。不死城的居民必定要涌向东离国甚至其它八国。此前天界对不死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它非但没有对人间造成伤害,反而聚集了不死人,减少了给九国带去的灾祸。可一旦城破,天帝为避免不死人流窜九国,为祸苍生,就定必要派兵对不死人进行全力剿杀,届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欧阳阙说着,叹息一声,“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个时候救你们,带给你们的到底是一场新生,还是一场劫难。”
“没关系的。”苏璎忽然笑起来,莹亮的眸子,璀璨如天上的星星。她说:“至少,在城池覆亡之前,我跟宋大哥,有了更多相处的时光不是?”
苏璎心善,看欧阳阙如此苦恼,于是出言安慰他。
话出,方想起自己刚才还在犹豫,不知道要谢他还是要怪他,仔细想想,这番话说得并不违心,并不只是想安慰他。
原来这就是原谅他了。
苏璎微微钩起嘴角。
感恩总好过记恨。她又看了看欧阳阙。欧阳阙亦淡淡地看着她。然后,看见她背后的一树丁香,已经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

§ 心匪石难转
宋桀真的回到了沧澜城。宋家的人,眼见着远行求医的少爷竟然奇迹般地回来了,而且病症全无,身体比以前还强壮。他们欢喜得只差没有敲锣打鼓了。宋桀解释说,他在中途遇见神医,神医治好了他,所以他没有去不死城。宋家人看他无恙,自然是求之不得,也便没再多追问了。
宋桀满面春风,好不光鲜。
苏璎站在大槐树底下,看着他从门槛里跨出来,她不知道应该上前对他说些什么。宋桀倒是也看见了她。慌忙地跑过来,拉过她问:“你……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死城毁了吗?”
宋桀连问两声。苏璎一怔:“你早知不死城会毁?可你为何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宋桀很是尴尬,故意错开苏璎的目光,道:“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你跟欧阳城主的谈话……所以……”
“所以,就从你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天起,你就策划着,如何在血池爆发,在大屠杀来临之前,逃离不死城,是不是?”
宋桀哑口无言。
苏璎猜中了他的心思。
“可是,你竟然丢下我。”苏璎似笑似哭道,“城主告诉我,你在新婚当夜逃走出城,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宋桀面露惭愧,低声道:“事发突然,你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地动山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当时太害怕了,以为血池就要爆发,所以,情急慌乱,来不及带走你……对不起,璎璎,请你原谅我!如今既然你回来了,就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弥补我对你的歉疚,好不好?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可是,你最爱的人,却是你自己吧?苏璎看着宋桀。看着这个自私且懦弱的男人。她恨他,可是更恨她自己。因为她始终无法熄灭自己对他的爱意。不管他曾经如何伤害她,辜负她,她仍然爱他。
盲目地,固执地,不思悔改,飞蛾扑火地爱着。
对话间,身旁不知几时竟多出一个人来!是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她神情肃杀,眼神凛冽,指着宋桀一字一字地问:“你是不死人?”宋桀看对方似是来者不善,一时间也不敢回答。但那女子根本已经断定了宋桀的身份。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死人才有的邪气。苏璎望着这古怪的女子,狡辩道:“姑娘,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眉眼一挑,道:“你让开,我要将这不死人以天火焚烧,免得他祸害人间。”说着,便打开了腰间挂着的一枚紫色葫芦。宋桀看那阵势,心里顿时慌了,忽然一把抓过苏璎抵在身前,道:“你要烧,为什么不连她一起烧了,她也是不死人!”
苏璎的心,轰然碎裂。
碎成漫天飞雨。痛至麻木。
那女子却是淡淡地瞟了一眼苏璎,轻蔑道:“我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不死人的邪气,她怎会是不死人?哼!胆小懦弱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可是窝囊到拿一个女人做挡箭牌的,你还是第一个!”
宋桀已然无心理会女子是如何奚落他,只听见她说苏璎没有不死人的邪气,他便已经震惊无比。苏璎怎会不是不死人?她的体内分明还有对鲜血的渴望!她卸了妆,依旧是苍白的脸,黑色的唇!她怎会不是不死人?她惊愕地看着宋桀,宋桀亦望着她,一时间神情极为复杂。
突然,一阵大雾汹涌地弥漫开。雾气是青色的。还夹着白色的柳絮,又似雪片,带着荧荧闪烁的磷光。既诡异又美丽。这雾气不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顷刻便覆盖了周围好几条街。所有的人只觉得忽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便大喊着乱跑乱撞起来。长街顿时混乱一片。
苏璎见状,一把抓住宋桀的手,也慌不择路地奔逃开了。那绿衣的女子并没有追,就仿佛成了一尊雕像,站在青雾里,愕然地站着。良久,她紧握的拳头豁然松开,一口叹息,一泻千里。
苏璎和宋桀出了城,在乡间的茶寮停了下来。宋桀惊讶地问苏璎道:“为什么刚才那人说你不是不死人?”
“我不知道!”苏璎只是摇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宋桀捉起她的手,放软了语气,道:“璎璎,你再好好想想,你离开不死城,这一路,是否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苏璎定心回想,大概最不寻常的就是在山涧醒来的时候不见了欧阳阙吧?可是,这跟她身上是否带有不死人的邪气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宋桀忽然抱紧了她,抚摸着她的手,道:“别慌,别怕,你好好想想,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苏璎的心又软了,她听见男子强有力的心跳,仍是不自觉贪恋他的怀抱。她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这一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诉他,他们商量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理出头绪来。
“对了!”苏璎忽然想起自己还漏掉了一件事情,呢喃着,“会不会是因为我吃了那些果子呢?”
宋桀忙问她:“什么果子?”
“红色的,很奇怪的果子——”苏璎想了想,道,“我吃过之后,觉得自己好像累得要虚脱了,然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按理说,我睡着了,没了防备,应该很容易就会被追兵发现,可是,从那以后,这一路我都没有遇到捕杀不死人的天兵神将了。”
宋桀的眼里顿时露出精光,道:“一定是了!璎璎,你带我去找那些果子,能不能成功都好,我们也要试试。只要能去掉我身上的邪气,以后我们就可以隐藏身份,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是不死人,我们就可以过平安逍遥的日子了!”他一口一个我们,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在对苏璎描绘一幅只属于彼此的梦幻画卷。但她知道,她已经不能辨认出他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了。她只能信服,只能盲从。她想,至少她是不愿意看到他被天火焚烧的吧?那不如领他去山涧,去摘那些果子。倘若他是真心的,那么,便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可以同他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倘若他是假意,就当自己愚昧吧,再原谅自己最后一次,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
苏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
但是,得不到救赎。
只能沦陷。

§ 湿破红妆面
苏璎问宋桀:“宋大哥,我们成亲好不好?”因为想起欧阳阙对她说的那些,怕城毁人亡,怕眼前的欢聚也许是一场梦幻泡影。所以她不顾女子的矜持,红着脸问宋桀。宋桀却有些发愣,好像是心不在焉的。苏璎又喊了他一遍,他眨眨眼睛,回了魂,看着怀里娇俏的美人儿,手掌摩挲着她的香肩,笑道:“好。”
“真的好吗?”苏璎跳起来,欢喜无限。
宋桀诧异:“为何有此一问?”苏璎嘟着嘴,重新倒进宋桀的怀里:“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宋大哥你对我似是有所保留,我看不清你的心。”
宋桀朗朗一笑,柔声道:“我的心?那不是只有你吗?”
这大概是苏璎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无论将来怎样,她想,有了这句话,她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悲伤,亦不会后悔。
再过了几日,他们得到欧阳阙的许可,离开了封闭的宅院。跨出宅院的大门,眼前是一派热闹平和的盛景。不死城繁华如织,处处洋溢着生的气息。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抹着胭脂,画了眉,涂了唇,他们看上去朴素而自然,就跟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
他们租了一处空屋,宋桀承诺为东主做些杂活抵扣租钱。不几日,红烛就摆在案上,屋前屋后挂了鲜艳的丝绸。
苏璎与宋桀拜堂成亲。
欧阳阙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送了些贺礼来,并捎了几句祝福的话语。来的人说城主近日忙于处理要事,无暇抽身,否则,他也是想亲自来向两位道贺的。苏璎不禁想,他的要事会不会跟血池有关?最近几天地震频繁,血池好像越来越不安稳了。
夜凉如水。
前来饮宴的邻里都散了。苏璎独自一人坐在新房里。宋桀推门进来的霎那,她的心突突跳起,是紧张也是欢喜。她听着宋桀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低头已经可以看到他的鞋尖了。她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突然,地动山摇!
“啊!”苏璎惊得跳起。她知道是血池又在蠢蠢欲动了,而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好像整块地都在下沉,房梁颤抖,屋架似乎都要散了。抬眼看去,只见屋子里灰尘与木屑漫天飞,物什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顶上还有瓦片掉落,跟着就是几支稍细一点的屋顶支架断开了,砸下来横在她的面前,挡了她的去路。
她看到门边有宋桀穿红衣的身影。但那身影仅仅是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在那地动山摇的混乱中消失了。
她只觉得后脑被硬物狠狠一击,便失去知觉昏迷了过去。
当她清醒时,她仍然躺在新房的废墟里,满身都是污秽。震动已经停止了,而之前她的后脑被房梁砸到,但这会儿伤口也已经愈合。她是不死人。无论多重的外伤都难以致命。她踉跄着站起来。鲜红的嫁衣已经破破烂烂。她冲出大街,看见城里有不少民宅都像她住的那间一样,散架倒塌了。而城中连通血池的那条大街,地面还出现了很深很长的裂缝。
她没有找到宋桀。从清晨一直走到天黑,走了无数的街,无数的楼,却始终不见宋桀的踪影。
他去哪里了?
她颓然地在街边坐下。
风中的红灯笼,寂寞地飞舞着。她忽然听见有人对她说话:“跟我走吧?”她知道那是欧阳阙,抬头一看,那沉默寡言的城主正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她伸出手,暖意便从他凝望的双眸里,一点一点散开,渗入她空寂的内心。
欧阳阙带苏璎回了府。给她安排了干净的厢房,备了清洗的热水,暖胃的酒菜,还有一盅血池水。苏璎却始终心不在焉:“城主,你能帮我找到宋桀吗?”
“宋桀?”
“嗯。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却找不到他。”苏璎说着,眸中清泪不禁微微溢出。
欧阳阙的眼神里,顿时有一闪而过的悲伤。他道:“你放心,我立刻发散人手去找,一旦有他的消息,便立刻告诉你。”说完他便退出了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苏璎,一个人,无助地坐着。她的脑子里始终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那是宋桀在危难之时顾自逃命的画面。
他弃她而去,这是真的吗?

§ 城荒梦散
那一天,城门最终也没有开启。宁思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来。走进院子便看到耶律湛轩和齐嫣的拥抱。
齐嫣也扭头看向她,定了定神,眼睛里故意露出得胜的炫耀。
是的。既然那座城门没有为她们任何一个人开,那就说明耶律湛轩还没有选定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齐嫣想,她还是有机会的。她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来使耶律湛轩爱上她。她去敲他的房门,说想跟他一起去看日落。
耶律湛轩有点木讷地想了想,便答应了。
他们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宁思却从拐角里撞出来,手里端着药碗,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耶律湛轩见状连忙扶了她,问道:“你怎么病了?”宁思望着耶律湛轩,眼角余光却瞟向齐嫣,娇柔道:“我只是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你不必管我了。”
“受风寒能病成这样?”耶律湛轩焦急起来。他那样一急,日落便成了空。齐嫣眼睁睁看着耶律湛轩扶着宁思回房,她在走廊上站了半晌,始终也不见耶律湛轩出来。她想起自己受伤的那日,耶律湛轩也是那么焦急而温柔,可是,他对她的陪伴,却不及他望宁思一眼的时间长。
他真的爱上宁思了吗?
但如果是那样,城门为什么没有开启?
齐嫣独自走在黄昏幽静的大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月老祠。月老祠里,巴掌大的地方亮得如同白昼,却看不见光源。这座城就是这么光怪陆离,如果一辈子困在这里,是不是也能看一看灯光,听一听风声就能度过残生?
齐嫣想起她和耶律湛轩一起写的月老牌。
她站在姻缘树下,抬头看,那些月老牌有的藏得很深,有的挂得很高,但是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却离视线很近,都能够看得清楚。她看见了属于她的那一块。
齐嫣,耶律湛轩。
美得就像一纸婚书。
可是,却突然有另一块月老牌晃花了她的眼睛。她摇了摇头,重新定睛看。没错!就在她和耶律湛轩的月老牌的旁边,有另外一块,上面清楚地写着——云镜,齐嫣。她顿时倒退两步,惊愕的神情全僵在脸上。
偏巧,行踪诡秘的云镜在那几天忽然消失了,客栈的房间空空的,还积了尘,他似乎有三五天都不曾回来住过。
客栈日渐冷清。
有一天齐嫣和宁思因为某件小事而争吵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大街上传来惊恐或凄厉的哭叫。有人在喊:“快逃啊,魔鬼杀人了!”
齐嫣闻声冲到客栈门口,一眼便看见满手血腥的云镜,他穿着黑色的斗篷,高举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剑尖的鲜血滴进满地黄沙,他的眼神如死灰一般,眼睛里面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表情也是冷得可怕。齐嫣看着他一剑就割下路边小贩的人头,她吓得尖叫出声,声音喊出,立刻便将云镜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看着她,隔了很远的距离,眼神如刀。
她想起那只月老牌。
想起那些和云镜之间相处的画面。
心念翻涌间,云镜的长剑已经像咆哮的猛兽,劈头盖脸朝她飞来。她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双腿像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就在剑刃即将割破喉管的那一霎,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他一声:
“云镜——”
众人口中杀人的魔有了一丝犹豫,动作戛然停住。空洞的眸子,盯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她面颊的泪水,就仿佛流入了他的心脏深处尚且还有一丝理智的地方。他的手一震,喃喃地轻念:“齐?嫣?”
这时,耶律湛轩和宁思也从客栈里跑出来,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耶律湛轩半带质问半带抱怨地问了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声,瞬间把云镜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的长剑改变了方向,身体再度移动起来。
直奔耶律湛轩而去!
漫天风沙之中衣襟狂舞,像跳着一曲悲伤的挽歌。尽管齐嫣已经哭喊得声嘶力竭,剑尖还是轻而易举就刺进了耶律湛轩的心口。
心真的碎了。
碎了三人。
耶律湛轩倒在宁思的怀里。
最悲痛时,欲哭却无泪。齐嫣看见脚边有刀剑铺里落出来的烂铁,是半截断掉的匕首。她俯身捡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唤:“云镜!云镜——”一声一声,每每传到云镜的耳中,斗篷之下掩藏的邪恶身躯就会有些僵滞,空洞的眼睛里,也会有些许的迟疑。她说:“云镜,是我。齐嫣。你还记得我的,对不对?”
云镜在原地站着,面无表情。
某一个瞬间他凝神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齐嫣,眼神里多了迷茫。他慢慢地伸出没有握剑的手,去抚摸齐嫣的脸庞,却突然动作一僵,手停在半空,低头缓缓地看下去,只看到一点点寒铁断裂的边缘。那半截匕首几乎全没进了他的身体。
他身子一晃,跪倒在地。
鲜血从伤口汩汩地涌出来。顷时,空洞的眼睛里有了伤,有了疼,他的魔性消失了。他的头发忽然变成了银白色。神态间的凶狠和呆滞都没有了。他望着齐嫣凄然一笑:“你是对的。只有杀了我,才能阻止我成魔。”
齐嫣流着泪摇头:“我不懂,你为何会成魔?”
云镜道:“你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还在这梦镜城里吗?”
“我……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因为,整座梦境之城都是属于我的,我要他们留下,他们就永远都别想离开!”他说,“齐嫣,我留他们,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因为失去耶律湛轩而痛苦。原本他们已经彼此相爱,是可以打开城门脱离梦镜之城的。但是我施法,使城门依然为他们关闭,我以为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让耶律湛轩重新爱上你。可是,我错了。我没有想到,梦镜之城虽然成就了许多的姻缘,但也有无数困死在这里的怨灵,当他们得知我为了你而违背梦镜之城的守则,改变了这里的因果秩序,他们觉得,这对千百年来因为梦镜城而受到囚困、因循规则的人来讲,是不公平的。他们的怨气因此而爆发,攻击我,占据了我的灵魂,他们驱使我成魔,迷失心智,胡乱杀人。他们想要我亲手毁了梦镜城。这是他们给我的惩罚,也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一手造就的梦镜之城,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云镜。镜云。
——原来云镜就是传说中的梦镜仙。是月老身边犯了过失而被贬的小童。如今他已脱离天地人三界,游走于无形。他一手造就了梦镜之城的传说,扮演着一个非正非邪的中间人角色,为相爱却不能的痴男怨女们,营造着相爱的环境。他在梦镜城,看着这世间姻缘的聚和散,也看着人性的胡乱与卑微,他常常化身成不同的角色,介入前来梦镜城的情侣当中,像看戏一样,观看着别人的悲喜。
直到他遇见齐嫣。
他爱上了她。
这个有点迷糊却善良又楚楚可怜的姑娘,在他的心里疯长。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不知道如何去争取,所以只一味地隐忍和成全。他为了她违背规则,徇私,却引来了怨灵们的不满。
他为了她走入这条不归路。
最后,却也是她——他所爱之人,将他的杀戮,和他的生命,一并终止。
从此后,再没有梦镜城和梦镜仙了。
再也没有镜云笺。
爱情只剩下最纯净的爱与不爱。没有阴谋。没有强迫。虽然心痛心碎犹在,但真实的甜酸苦辣,却永远是生命里最宝贵的回味。
只可惜,这道理却竟是要用生命的殒落才能换得。
云镜躺在地上,看着齐嫣,勉力憨笑着:“多可惜啊,齐嫣,你以后再犯迷糊,我却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他很想抬起手为她擦一擦腮边的泪水,“你可不可以为了我,变得聪明一点啊?”
齐嫣接过云镜吃力抬起来的手,捧在掌心,“我看见你挂在姻缘树上的月老牌了,云镜,对不起。”云镜艰涩地笑了笑,道:“你不必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你让我明白了何谓有情,何谓有心。齐嫣,谢谢你!”
那是云镜说的最后几句话。他的笑还弥漫在嘴角。身体却僵了。此时满地鲜血铺洒。云镜的血,耶律湛轩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突然地动山摇。黄沙与白雾,将良田与房屋都吞没了。
齐嫣觉得地转天旋。
就好像她初来梦镜之城的时候那样。
渐渐地,耳边浮起人声。马蹄声。车轮声。待烟雾都消散了,齐嫣发现自己已回到京师沧澜。一切都是熟悉的景况。
天与地的色彩,也鲜艳了不少。
只有眼泪依然还挂在面颊。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