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季染染下厨做饭了。
蒋卫澜这辈子铁骨铮铮，从来都不会做这些事。
但是一旦遇到季染染，他就会不顾一切为她做任何事情。
看着我一直盯着他身上的油点子看，他有些心虚。
“这是染染突然胃痛我才会去厨房给她做饭的。”
“你别想着要无理取闹，我已经够累了。”
我没有再看他，只是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离开七年，这里的东西早已经物是人非了，这件书房曾经挂满了我的画像，现在却被季染染的画像取而代之。
不同的是，季染染的画像多了几分爱意。
我迅速做好决定，往他的桌上扔了一封和离书。
只要我在世间还和蒋卫澜有关联，那必定会脏了我的轮回路。
“蒋卫澜，我们和离吧。”
我刚想说我的灵魂只能在这里坚持三天，但是我的话就被季染染给打断。
“卫澜哥，我的心脏有些不舒服，估计是刚刚被吓到了，你能带我去找大夫看看吗？”
蒋卫澜没有再看那封和离书一眼，只是将季染染搂入怀中，立刻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随意敷衍我：“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谈别的事情。”
他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看见地上有一条红绳，上面的积灰程度好像已经被人踩在脚底下很久了。
那是我七年前亲自去寺庙里为他求的红绳。
那条红绳需要跨越九十九步天梯，步步叩首。
他在外征战，我只希望他可以早日归家。
那时他看着我红肿的额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羽羽，等我将来出人头地的时候，我必然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蒋卫澜也在此发誓，我不会扔下赵羽羽一个人。”
因为他的诺言，我守了七年。
但是他还是失约了。
我捡起地上的红绳，在烛火上点燃。
我们之前的一切，早就已经变了模样。
3
在人间只能有短短几天的停留，我只能做一些我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例如去参加科举考试、曲水流觞、吟诗作对，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去逛青楼。
等我出现在科举考试的时候，和季染染她们在正面撞上。
蒋卫
里。
我得用阎王给我的那块玉佩才能回到地府，但今天考试怕被搜身才放在家里。
我现在浑身剧烈的疼痛，几乎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了。
等我回到蒋卫澜的屋子，透过窗子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桌上都是各种各样的饭菜。
仿佛今天的事情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蒋卫澜满眼心疼地看着季染染今天被勒红的手，隐忍地亲吻了下。
“对不起，今天要是我再晚点去的话……上街游行的就是你了。”
“我每次想到有这种后果，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后怕。”
季染染俏皮地靠在蒋卫澜的身上安慰着。
“没事，谢谢你。”
“那羽羽姐怎么办，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是她好歹还是你的妻子。”
“够了！不要再说她了。”
“她今天陷害你的事情，已经足够我把她休掉了。”
我的脚步一软，整个人摔倒在门口。
他们听到异响，来到门口看见我倒在地上的模样。
季染染想要将我扶起来，但是被蒋卫澜给阻止了。
“你别管她！她这个人最会装可怜了。”
“我已经被她骗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他转身带着季染染回到屋内，把门重重地锁上。
我强行站起身来，用力拍着门。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进去拿完东西就走。”
今天是我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天，再不回到地府，我就会魂飞魄散的。
现在我的心脏剧烈疼痛，整个人的影子都在慢慢变淡。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我不会让你进来的，你走吧，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蒋卫澜的话语冰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脏。
“蒋卫澜，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我的声音卑微地哀求，没有了任何尊严。
蒋卫澜看见我这个模样，脸上也闪过于心不忍。
但看见季染染的伤口，还是狠下心来。
“你给染染道歉……”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我立刻跪到地上嘭嘭地磕头。
我的额头隐隐作痛，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没有履行承诺。
“为了让你长长记性，你就在门外好好反省了，不然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我在地府里等了蒋卫澜七年。
他曾经说过来下来陪我说了九十九次。
每次他要寻死的时候，他的小青梅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
第一回，小青梅因为扭伤了脚需要他的照顾。
第二回，小青梅来了葵水需要他的照顾。
第三回，小青梅生辰宴不能错过。
……
直到第九十九回，他说。
他希望能看到她成婚后才放心离开。
我终于不再收着奈何桥，喝下了那碗放了七年的孟婆汤。
孟婆看着我说：“你再等等吧，这汤时间久了，效力会慢些，需要等待七天之后才能完全发挥作用。”
七天后，我就会彻底将他忘掉。
1
我意外死亡七年，但我却能和夫君对话和见面。
今天是我的忌日，也是蒋卫澜第九十九次说要下来陪我的日子。
随着我在地府下待的时候越长，我的灵魂被灼烧的感觉就会越强烈。
每次我都想追求着蒋卫澜要个答案，但是他每次只是和我匆匆见面就又奔赴青梅。
地府里的每个人都在为我打抱不平，劝我早点放手，走上轮回路。
我不肯，依旧站在奈何桥上等他。
他来见我了，但还是以入梦的方式，他还是没有履行承诺。
他看着我满脸歉意：“今天京城开放女子学堂，我怕染染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就陪着她去了。”
“你放心，到时候等她考完试之后，我必然会履行我的承诺。”
“你这段时间也别总是入梦去骚扰她了，害的她夜不能寐。”
后面的季染染也从奈何桥上的对面走过来，我浑身都在颤抖。
若是要同时进入这里，那他们肯定已经同床共枕亦或是亲密接触了。
季染染走到我的面前，满脸歉意。
“不好意思啊羽羽，都怪我今天要进京赶考才耽误了你们的良辰好景，害的你今天忌日都没有来得及给你纸钱。”
没有等我说话，蒋卫澜就开始安慰。
“她在地府里又不用吃穿用住，这没什么的。”
看着蒋卫澜维护的模样，我心中早就已经麻木，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
换做之前，我肯定会躲着蒋卫澜不让他入梦找我，但如今七年过去了，我也想开了许多。


我淡淡点头：“天也快亮了，你们赶紧走吧。”
蒋卫澜听到了我的话，眉头紧锁着。
“你又在耍什么小性子，我说过的话我肯定会做到。”
“马上天亮了，我得带着染染去学习了。”
“等我，下次肯定可以和你团聚，一起轮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拉着季染染走上了奈何桥。
季染染的有腰伤，蒋卫澜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尽显男子风范。
可是我心里却苦涩无比。
当我还活着的时候，和他一起外出时扭伤了脚，根本动弹不得。
我想要他将我抱住，也更好地升温感情。
但是他却将我推给了手下，也远离了我好几步。
“在外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更何况你的身材肥胖，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抱你。”
可我明明身形消瘦，一阵风就能吹走。
直到现在我才看透，不是怕世俗眼光，也不是身材丰盈，只是因为他不想和我接触罢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在奈何桥消失，我向阎王请求了一件事。
“能不能让我重回地面，了却我的因果。”
这么些年来，我为阎王卖力干活，我对蒋卫澜的痴情他也看在眼中。
“去吧，不过你的灵魂薄弱，只能维持三天，三天之后，你就会魂飞魄散，你当真要回地面吗？”
“我愿意。”
2
重塑肉身需要一点时间，等我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但蒋卫澜和季染染的屋内灯火通明。
我想走过去瞧瞧，但越走进就越能听到女人的娇笑。
透过窗户，我看到了蒋卫澜在给季染染编头发。
那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看样子蒋卫澜专门去学过。
我看的失神，猛然和季染染对视上。
她吓得尖叫起来，蒋卫澜赶紧把他搂入怀里抚慰。
等过了劲头，他才想起来我还还站在门外。
他才着急忙慌得给我开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还是往后缩了几步。
“你怎么来的？”
我当做没有看见他的动作：“今年是我在地府的第七年，阎王为我重塑肉身让我来人间再看看。”
听到我的解释，他们才明显松了口气。
走进蒋卫澜，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油点子。


“我早就已经作答完毕，她想要偷窥不止，还用墨水破坏了我的纸张，还请大人您明察。”
季染染被吓得哆嗦，脸色都煞白。
考官就一直在询问她，但是她脸色煞白，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她正要被关押的时候，蒋卫澜从外面匆匆地赶过来。
“等等！我有证据！”
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眼神心疼地看着被压住的季染染。
“我以我的职务担保，季染染绝对没有问题。”
他是状元郎，说出来的话肯定有分量。
他们立刻放了人，将我押在地上。
我的灵魂都在颤抖，好像被烈火灼烧。
蒋卫澜心疼地将季染染搂在怀里，看着她被押红的手。
他确认季染染没事之后，转头看向我。
“羽羽，我没有想到你为了权力，你居然能做到陷害染染。”
“七年过去了，我好像有点看不懂你了。”
“我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变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让我的大脑发懵。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明明清楚我是什么为人，却还是将这须有的罪名安在我的身上。
他们为了惩罚我，用夹板夹住我的十根手指。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但是蒋卫澜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我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而季染染却因为补偿她的关系被直接列为状元。
其他的考生纷纷都在唾弃我，骂我是害人精，骂我让他们失去了进士的机会。
我被带到街上游行，告诫众人在科举考试中这就是偷窥的后果。
街上站着的都是那些远赴千里进京赶考的人。
他们用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在我的身上，用恶毒的言语辱骂着我。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你，她就不会成为状元！”
“我诅咒你下地狱！不得好死！”
恶毒的话语接踵而至，但我却毫无波澜。
我早就已经死了，对这些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我放眼看到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蒋卫澜捂住了季染染的耳朵，温声地安慰。
“别看，你会做噩梦的。”
4
我这场刑罚直到傍晚才结束，彼时我身上已经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污秽。
我的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想要回到蒋卫澜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