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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宁王殿下想说,比如三年前死去的画师文瑛其实是被宁王妃断了手脚逼死的?”
李臻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扯上了文瑛,但硬着头皮认了这个理由。
毕竟,比起治家不严的王爷,贤王才更惹皇帝不快。
“陛下!
如此说来,宁王更是本朝之祸啊!”
治家不严在权贵眼中能算什么祸事,圣上也很是疑惑。
“温画师何出此言?”
“自古以来,德才兼备者是为圣人,无德无才者是为愚人,德高于才者是为君子,才高于德者是为小人。
宁王殿下这般人物,又说自己不贤,正是才高于德的小人啊!
小人祸国啊陛下!”
圣上眼神如鹰隼地盯着李臻,李臻欲哭无泪地怒视我。
“你!”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这是成心要逼死他啊!
可疑心早早便在圣上心里生根发芽,我只不过是顺应圣上的意思助他师出有名罢了。
“臣弟冤枉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陛下!”
“那你为何向陛下索要灵珠至宝?
至宝就该比配天威!”
“臣不要了!
臣真的不要了!”
李臻连忙伏地磕头。
李臻借口说他总是做噩梦,才想着讨回至宝的。
“宁王殿下早说啊,臣女这里有一幅家传之宝画,驱邪避祟,最是在行。”
李臻只能恨恨点头。
圣上大手一挥,顺了我的意。
我心满意足地回了中宫,而李臻怨气沉沉地拿着我的幻戏图回了王府。
文瑛死亡的真相很快传遍了京都,宁王贤名一落千丈。
是夜,李臻打开了那幅我准备已久的幻戏图,上面画着桃花美人,此前佩戴灵珠,看不到画中奥妙,如今再看,那画中美人一颦一笑恍若真人,再细看,美人转过头,竟是死去文瑛的脸,她哀怨地张口,像是要唤谁。
随即,画风急转,美人身后的雕梁画栋化为灰烬,仿佛极盛只在一瞬间。
方才还美若天仙的桃花佳人转眼间一寸寸地化为了红粉骷髅。
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铜花。
李臻惊恐地嚎叫这诡异如地狱的景象,他想起了我与文瑛相似的面容,顿时明白了,可偏偏醒不过来!
他越是挣扎,周身越是如同烈火焚烧,就像当初的文瑛,眼睁睁看自己葬身火海。
可偏偏活不过来,也死不掉!
只能生生世世在这炼狱中反复挣扎!
翌日,宁王府急报宁王病重,一病不起。
圣上命太医去看,太医叹气摇了摇头,说宁王不知为何与活死人无异,日后只能在榻上度过余生,能不能清醒过来全看命。
宁王卧房内挂着的美人幻戏图美极了,桃花美人转过头,悄无声息地笑。
皇后娘娘向陛下讨要灵珠,她向来不爱争抢,好不容易喜欢一样东西,陛下送给她还来不及。
“你要这做什么?”
“我要助娘娘不知不觉地离开,自是要替娘娘留在这宫里。”
灵珠是灵物,助族女变换身形容貌不在话下。
“娘娘不必害怕,我是为娘娘铺第二条路,因为我认为,娘娘选的这条路,一定会后悔,倒不如我替娘娘做两手选择。”
皇后有些害怕,毕竟她这一走,说什么都不算了。
“我若是单纯想取代娘娘,就凭我知道娘娘的秘密就足够,更何况娘娘没得选了,再差还能比这差么?
您的未婚夫就在城外接应,只待娘娘配合。”
皇后要我替她照看家人,又交待了许多。
“这宫墙如同牢笼,我私心希望娘娘逃脱此地后不用后悔。”
我真诚地与皇后道别,交给她一幅幻戏图,“这是我送娘娘的礼物,若是有朝一日后悔了,别心软,用它对付自保即可。”
皇后接下幻戏图,释然笑道,“那你呢?
要去争夺这世间的权柄?”
我也笑,“是。”
“我要为这世间的女子争一份权利,我要让这世间女子能与男子分庭抗礼。”
皇后蹙眉,“你要效仿前朝女帝,可世人都说她凭靠男人,不算出色的帝王。”
我大笑,“娘娘,因为世间男人不是在评价女帝,而是在评价女人,世人指摘不出别的,只能拿性别去攻讦她。
要想证明她到底行不行,应该将她和历代帝王放在一起,凭借女人的男帝难道没有吗?
可男人只会觉得那是手段,说到底,还是偏见。”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皇后眼睛亮了起来,“百年后,世间人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不会留下姓名,但所有人都会记得女帝的名字。”
我莞尔,“是。”
皇后担忧,“你选的路太难了。”
我摇头,“徐徐图之也有公正的那天,可那样太慢,倘若这世间权柄交给我,我一定会截断男人上升取代我的道路。
只有男人意识到这样的威胁,他们才会选择折中。”
“因为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追求公正,而强势的一方只会享受不公正。
打破他们的安逸,才能迎来光明。”
皇后欣赏地看我,“你说得我都快动摇了。”
我用灵珠变换了容貌,一言一行,与皇后同出一辙,脸上是和皇后一样的笑。
“那随时欢迎娘娘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