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早就兼挑两房，现在又娶了你，自然不会辜负你，揽月是知礼的，以后你们二人一同在府里就可以了。”
沈行舟目光灼灼，白秋的脸上出现红晕。
两个人周围黏腻的气息让在场人都不自觉的偷笑。
我想，如果不是我还在这里，恐怕他们就要洞房花烛。
我忍着心中的酸涩，沙哑着开口。
“那意儿呢，沈行舟，你不认我可以，但意儿是我的孩子，我们才是母子，你把意儿还给我，我现在就走。”
我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我可以不在意沈行舟变心，不在意我的名声，我只要我的意儿。
那是我吃尽苦头得来的孩子。
白秋正年轻，她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厌恶我，即便是平常对意儿再好，日久天长，难保不会对意儿生厌。
意儿讨厌我这个母亲不假，可他跟着我，至少以后不用担惊受怕。
我满怀期待。
这一次，沈行舟没有阻止我，就连白秋也不吭声。
看他们这个样子，我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房门被猛地推开。
意儿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我心中一喜，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就要抱他。
生下意儿之后，沈行舟以白秋膝下寂寞为名把意儿从我身边带走，我只有每月十五能去看他一次。
小孩子长的快，又是一月，意儿便换了另一幅模样，我看着心疼，恨不得直接将意儿揉进骨血。
可我还没来得及揽住意儿。
意儿就哭着扑进白秋怀里。
“我不要这个女人做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只有你，你别不要我！外面的人都说她是个被李大监玩烂的贱女人，我不要她，我不要她！让她滚！”
如果说沈行舟的态度让我心寒，现在意儿的话直接让我心如刀割。
我不敢相信，这样难听的话竟然是从我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意儿早慧，教导他的师傅更是京城中有名的孝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说了。
而且是抱着白秋。
白秋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揽月，我
求求你，我知道你怕我对意儿不好，可意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三岁之前只觉得我才是他的母亲，你忘记了吗？他四岁的时候发高烧，谁都喂不进去他药，只有我喂才可以。”
“你放心，我在你回来后喝了绝育药，以后我只会有意儿一个孩子，我和行舟会对他好的，你把意儿留下来吧！”
白秋砰砰磕头，仅仅几下，就一脑袋血。
沈行舟却顾不上那么多，他死死盯着白秋。
“你说什么！你竟然喝那种药！你知不知道那对女子的身体伤害多大！”
听到这句话，我呆滞的看向沈行舟。
我要是没记错，我当初生下意儿不到三天，他便亲自给我灌下绝育药，美名其曰不让我受生育之苦。
那一次，我身下大出血，昏迷半月，醒来后，沈行舟愧疚的看着我说这药就是这样的，原来，根本不是，是我不配让他心疼。
沈行舟手忙脚乱的安慰着白秋，再看向我时目光里充满不善。
我如坠冰窖。
“不是我不允许，意儿喜欢谁你现在看明白了，秋儿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绝对会对意儿好，你可以放心了！”
“看在你是意儿生母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就在你的院子里半步也不要出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行舟将哭着的意儿推入白秋怀里。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将白秋主动喝药这件事不由分说的按到我头上，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对我的施舍。
意儿更是抱着白秋不放开，脸上的孺慕之情即便是我在梦里都不敢想的。
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将我这个外人隔绝在外。
我被这一幕刺激的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模糊，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把将要离开的沈行舟拉住。
我敢肯定，要是沈行舟这一次出去了，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可我的手还没有抓到沈行舟的衣角，就被意儿推开。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是和沈行舟如出一辙的厌恶。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父亲，在我的心里，我的父亲是沈行舟，母亲是白
兄长去世后，夫君主动兼挑两房，和儿子一起把长嫂当做心尖宠。
长嫂身弱，夫君就挖我的心头血给长嫂当药引。
长嫂不能生育，儿子便主动认长嫂做母亲。
我看在兄长是因为救我而死的份上都忍了。
直到长嫂被喜欢人妻的李大监抓走，夫君直接给我下药，将我送到李大监床上交换长嫂回来。
三夜折磨，我浑身伤痕的被扔到门口时，一旁的夫君正和长嫂夫妻对拜。
我心如死灰。
既然夫君和孩子变心，那我再也不要他们了。
：
我满身伤痕的被扔到门口时，府中的小厮一脸晦气的将我拖到一旁。
“滚滚滚，别处要饭去，也不看这是哪！”
我张了张嘴，嘶哑着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当家主母。
前几日他们还在我面前讨赏，怎么才过了几天他们就不认识我了。
小厮听完这句话，上下打量我一眼。
随即嗤笑着开口。
“当家主母？我们的当家主母今日才入府，你是哪里跑来的东西，也敢在这里伪装我们主母？小心让我们大人知道了，直接将你赶出京城！”
我不明所以。
可下一秒，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就从我身后传来
我心心念念的夫君沈行舟正拉着长嫂白秋的手笑意晏晏的从我身前走过。
他意气风发，与狼狈不堪的我形成鲜明对比，任谁也想不到我和他是一对夫妻。
可即便如此，沈行舟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白秋，是沈行舟兄长的妻子。
我费力挣扎着，想要冲上去质问沈行舟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旁的小厮看中了我的意图，一脚将我踹开。
“你个臭婊子，即便是想要银子，也要看清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大人可不是心软的，你要是敢毁了今天的大喜日子。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小斯的威胁犹如利剑一样穿透我的胸膛。
我很想反驳他们，可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只是无用之功。
因为三天前就是沈行舟给我下药，将我送到了李大监的床上
！
而起因是李大监喜欢人妻，长嫂被他看中，拖入府里。
沈行舟慌张不已，凑足了千万白银跪在李大监门口，求他放过白秋。
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被这千万白银打动，但这李大监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即便是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沈行舟只是一个刚从外地调过来的小官。
李大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让人将沈行舟打了出去，并放言，只有玩够了才会让白秋回来。
同为女子，见白秋被这样对待，哪怕平常我再不喜欢她，此时此刻也有些心疼。
沈行舟就是在这个时候问我愿不愿意帮他的忙。
我以为沈行舟想到了别的办法，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直到我喝下沈行舟亲自端过来的酒后身上传来陌生的燥热。
我才猛然发觉，原来，沈行舟是想让我去换白秋。
白秋是人妻，我又何尝不是。
三日折磨。
如果不是我还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想要从沈行舟这里得到一个解释，恐怕我早就死在了李大监手里。
我没再说话，假意顺从。
在敲锣打鼓的声音愈演愈烈时，我趁小厮不注意，拼尽全力冲了上去。
沈行舟和白秋正在夫妻对拜。
一旁的宾客也在鼓掌。
我的突然闯入直接吸引住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沈行舟，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血色尽失。
我刚想开口，却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众人一片惊呼，沈行舟也下意识向我走过来。
白秋却在此刻放下团扇，露出那张如花似玉，却又担惊受怕的脸。
她娇弱至极的开口。
“行舟，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你真的要抛弃我去找她吗？”
沈行舟的动作一顿。
白秋见状，紧接着落泪。
“行舟，我知道你惦念亡妻，可，她已经死了。”
“她只是碰巧和你的亡妻相似而已。”
白秋很聪明，她短短的两句话就让众人对我的同情变成了奚落。
也将我的身份坐实，把我描述成了一个妄图用脸来
秋，至于你，什么也不是！要是你听话，百年之后我可以给你上香，可要是你不听话，那你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是一个母亲，自然要为我考虑，你不知道吧，前几天，秋母亲已经被白家认回，她是白家唯一的孩子，有了秋母亲，父亲的仕途更上一层楼，我也可以有宰相外祖，你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我没想到意儿会说出这番话，也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是这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曾今的我为意儿的早慧感到骄傲，现在这早慧被意儿用到我身上。
沈行舟已经抱着白秋离开，意儿微微看了嬷嬷一眼，他们便知趣的按住我。
我不再反抗，看见意儿亲自将院门关上，又把锁插进。
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
六年前，沈行舟也是这样抱着意儿离开我的院子，那时的意儿还会大哭着不满，现在却主动弃我而去。
我苦笑，瘫软在地上。
李大监逼我就犯时，我曾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
要是他想要一具尸体，那就过来。
或许李大监少见我这样的人，他罕见的笑了。
他跟我打赌，可以放我离开三天。
三天内，要是沈行舟接纳我，那李大监会亲自站出来替我澄清。
同样的，要是沈行舟不接受我，他就会将我带走，从此之后，我就是他的身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