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其他类型 先断亲,后下乡,万人嫌真千金摆烂不干了结局+番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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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九玉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姝月沈琴琴的其他类型小说《先断亲,后下乡,万人嫌真千金摆烂不干了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盒九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半的医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毫无意识的沈姝月被推进了病房。霍煜昭沉声问护士,“她怎么样?”护士鼓捣着医用托盘里的东西,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是她什么人,男朋友?”霍煜昭下意识朝病床上的人看去,目光触及那惨白的脸色时不禁晃了下,隔了两秒后刚想否认就听护士说,“她伤口严重发炎,引起了高烧,今晚得吊水。”“发炎?”霍煜昭眉头深锁,“她不是只是磕到了头吗?”“只是磕到头?”护士忍不住了,没好气地斜他一眼,旋即伸手将沈姝月额角的头发往后扒。“你看看这伤口,又长又深,再往下就破相了。”霍煜昭目光一滞。只见那伤口从额角延伸至发缝里,得有三四公分,还没愈合,渗着的暗红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这小姑娘也真是的,昨天就叮嘱过她,她这伤口很容易感染...

章节试读

夜半的医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毫无意识的沈姝月被推进了病房。
霍煜昭沉声问护士,“她怎么样?”
护士鼓捣着医用托盘里的东西,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是她什么人,男朋友?”
霍煜昭下意识朝病床上的人看去,目光触及那惨白的脸色时不禁晃了下,隔了两秒后刚想否认就听护士说,“她伤口严重发炎,引起了高烧,今晚得吊水。”
“发炎?”霍煜昭眉头深锁,“她不是只是磕到了头吗?”
“只是磕到头?”
护士忍不住了,没好气地斜他一眼,旋即伸手将沈姝月额角的头发往后扒。
“你看看这伤口,又长又深,再往下就破相了。”
霍煜昭目光一滞。
只见那伤口从额角延伸至发缝里,得有三四公分,还没愈合,渗着的暗红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这小姑娘也真是的,昨天就叮嘱过她,她这伤口很容易感染,居然还把纱布取下来。”
护士松开手,一边嘟囔着埋怨了两句,一边挂好输液袋。
“行了,你在这儿陪着她吧,好好照顾她,你是没看见她昨天来的时候,流了那么多血,小姑娘怪坚强的,上药的时候愣是忍着疼一声没吭,但就算再坚强也是个女孩子啊。”
护士是个上了岁数的阿姨,自己也有女儿,见不得沈姝月小小年纪就这么遭罪,忍不住多絮叨了几句。
霍煜昭喉结滚动了下,哑声挤出一句“知道了”。
他拉了把椅子,守在病床边,就这么盯着沈姝月,眸子里含着愧色。
他不知道她伤得这么重。
再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甚至隐隐有些不踏实。
药液一滴一滴坠落,顺着输液管流入沈姝月的血管。
病房里有暖气,沈姝月几乎快要冻僵了的身体渐渐复苏,苍白的脸上因为高烧泛起不正常的红,春山般的细眉紧锁,干涸的唇瓣无意识的轻轻翕动着。
霍煜昭仔细听,却听不出她在喃喃自语什么,只能看出她一脸痛苦。
“......小月?”他试着唤她。
没有回应。
沈姝月这一觉睡得很难受。
她梦到了爸妈。
梦里,他们把她赶出了家门,一脸嫌恶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扫把星,说什么真后悔生了她,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滚吧,我们沈家没你这个女儿!”
家门被用力摔上,沈姝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忽然被一股巨力推下了台阶。
她重重摔在地上,浑身疼得要命,却听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沈姝月,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我才是沈家的千金!”
她抬头,就见沈琴琴站在台阶上方,高高在上如鄙视蝼蚁,眼中却喷薄出阴狠的恨意。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跟我抢?你给我去死!”
“不要......”
沈姝月无意识地喃喃。
她的身体好似在灼烧,烧得嗓子都是痛的,每挤出一个音节都像是刀片剌过。
梦境和现实一起折磨着她,直到日上三竿,她才挣扎着醒来。
洁白又陌生的天花板和刺眼的阳光,让她有片刻的茫然。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你醒了。”
沈姝月偏头看到护士进来,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我......我怎么会......”她张口问,没问完嗓子就疼得她直皱眉。
“别着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护士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给她换药,“你发烧了,还没好呢。”
沈姝月缓了缓,才问,“是谁送我来的?”
护士理所当然道,“你男朋友呀,他昨晚守了你很久呢,刚出去一会儿。”
沈姝月一愣,男朋友?
她刚要追问,就见霍煜昭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饭盒。
护士回头看了眼,“原来是给你拿饭去了。”
她朝沈姝月笑笑,“你男朋友对你真不错。”
沈姝月唇线抿起,目光淡然地从霍煜昭身上划开,轻声道,“您搞错了,他是我姐夫。”
霍煜昭眉心微蹙,没吭声。
护士惊讶,来回看了看两人,讪讪道,“不好意思,那是我搞错了。”
音落,她端着医用托盘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凝。
霍煜昭走上前,温声问,“感觉怎么样,还难受么?”
沈姝月半垂着眼睫,把头扭向一边,没有回答。
她的抵触和抗拒太明显,霍煜昭轻叹一口气,把小桌板支起来,打开饭盒,“先吃饭吧。”
饭菜冒着热气,看起来清淡可口。
沈姝月却没领情,“不必了,我不饿。”
霍煜昭拧眉,“在赌气?”
沈姝月漠然,“没有。”
她有什么资格和他赌气?又以什么身份?
但霍煜昭显然不这么认为,“那你伤口那么深,为什么不说?”
这问题问的,沈姝月听了都想笑。
她受伤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何况这纱布还是沈琴琴和他让她摘下来的,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窗外雪已经停了,少有的阳光明媚,可她却仍旧心冷。
“说了有什么用,谁会在意?”
空气凝滞起来,霍煜昭也沉默了。
许久,他才低声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安心养伤,我照顾你。”
若是以前,沈姝月听了这话,一定会怦然心动,暗暗欣喜。
可如今她只觉得可笑,甚至可悲。
曾经他对她的确很照顾,她也希望自己能被他照顾一辈子,可真相却是那么不堪。
她信以为真,却落得个笑话。
霍煜昭又说,“叔叔阿姨那边......等他们气消了就好了。”
听他提起父母,沈姝月呼吸微滞。
原本情绪还能保持平静,这会儿却不可抑制地鼻酸。
想到昨晚的噩梦,她眼眶发热,干脆翻身躲进了被子里。
病房里悄然无声,许久,才响起男人的一声叹息。
下午,霍煜昭有事离开了。
沈姝月乐得清闲自在,靠在床头看书。
病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咣当一下撞到墙。
沈姝月黛眉微蹙,抬眸就见沈琴琴趾高气昂地迈步进来。
“沈姝月,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学会了以退为进,用这种下作招数勾引阿煜!”

沈琴琴高高在上地抱起胳膊。忽而冷笑:“沈姝月,以前看你不声不响的,现在倒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还说你不是装的?”
“你以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刺激到我?少做梦了!”
沈姝月不语,她愈发得意,满脸洋溢着胜利者的骄傲。
“阿煜待我本来就是不同的,我用得着跟你炫耀?至于你说的诬陷,是啊,我就是诬陷你,你能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就算看出我是装的,阿煜还是向着我,你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想跟爸妈告状?”
说着,她朝楼上方向抬了抬下巴,有恃无恐。
“那你去啊,看看他们会不会信你?”
沈姝月垂在身侧的手不觉蜷了起来,指甲几乎切入掌心。
她的沉默更助长了沈琴琴嚣张的气焰。
“怎么不说话了?不去吗?是不敢吗?哈,你也知道的吧,即使自己去告状,这个家里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你,沈姝月,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沈琴琴的话伴随着得意张扬的讥讽,淬满了恶毒。
沈姝月深呼吸了下,明知问了也没必要,却还是忍不住质问。
“沈琴琴,我自问从来没和你针锋相对过,也对你极力忍让,为什么你还是要事事都针对我?”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明明沈琴琴已经什么都有了,又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
她永远都记得刚回到家的那天,母亲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和声细语地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家,他们都是她的亲人。
那时候的她深信不疑,对未来充满了期许。
所以才会为了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心甘情愿忍痛抽骨髓救了母亲,对父亲也是百般恭敬。
即便从一开始她就看出了沈琴琴的敌意,却还是掏心掏肺,甚至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
可不管她做什么,都换不来一点好脸。
到底是什么,让沈琴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羞辱她,一定要和她过不去?
就连那么一丁点微薄的亲情,都不肯留给她?
“为什么?”
沈琴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般笑了下,却在下一瞬间倏而变了脸色。
“还能为什么,就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沈姝月不明白,“我抢走了......你的东西?”
“你还在装!”沈琴琴咬牙切齿,“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这张脸皮撕下来!”
“父母,亲人,阿煜......如果没有你,这些全部都该是我的,完完全全只属于我,可现在却要我分一半给你,凭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就该死在外面,一辈子不出现!”
沈姝月愣了下,旋即莫名其妙。
她嗓音还沙哑,费力地表示,“可我本来就是沈家的女儿,这里的一切本来就有我的一份。”
“闭嘴!”沈琴琴骤然声色俱厉。
沈姝月却没惯着她,漂亮的眸子里含着疏冷。
“你就算再否认,也是事实,我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我回到这里是理所当然,我的的确确没想跟你抢,也不需要跟你抢。”
沈琴琴快要炸了,“你还在说!你是在跟我耀武扬威?”
“没那个意思,也没必要。”
困扰沈姝月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她忽然觉得荒唐。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还以为你就是被娇惯坏了,不想竟是因为这个。”
“呵......”
“沈琴琴,若真论起来,究竟是谁在抢?”
沈琴琴面色狠狠一僵,脸色登时青白交加。
“你......你什么意思?”
沈姝月面无表情地睇着她。
“我是沈家真正的女儿,可你呢?”
登时,沈琴琴面色骤变,山雨欲来风满楼,眼中的恶毒几乎溢出来。
然而仅仅一瞬,她却又垂下眼,旋即无端啜泣了起来。
下一秒,她刻意提高了声音,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妹妹,我真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委屈,既然你嫌我不是沈家人,那我现在就走,保证不会再碍你的眼,也不会让爸爸妈妈为难。”
沈姝月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还没完,沈姝月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像是示威。
“沈姝月,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那我们就好好看看,谁才是沈家认可的女儿!”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两道脚步声从楼上快速下来。
沈姝月一回头,就见沈父黑着一张脸转过楼梯拐角,劈头盖脸就是怒斥。
“你又在跟你姐姐说什么胡话!”
沈母则赶忙下楼来,经过沈姝月身边时压根没停一下,还很凶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上前搂住沈琴琴,轻拍她的后背。
“你这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就是我的亲女儿,是我们沈家的掌上明珠,还想上哪儿去?你要是走了,让爸爸妈妈怎么办?”
沈琴琴委屈地哭起来,“可是”了两下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母心疼坏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哄她。
“没有可是,爸爸妈妈要养你一辈子的,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不许走,该走的另有其人!乖女儿,不哭了,再哭妈妈心都要碎了。”
她的声音和语气都是那么的温柔,眼神和动作都充满了宠爱和疼惜。
是沈姝月从未拥有过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沈姝月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刚刚还跟沈琴琴笃定的说,自己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是沈家的亲女儿,而她沈琴琴不是。
可现实就立刻给了她狠狠一记耳光。
就算她是沈家的血脉又怎么样,她仍旧是不被认可的外人。
她的爸爸妈妈不疼爱她,不关心她,甚至还嫌弃她,认为她才是该走的那一个。
这一刻,她僵立在原地,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多余。
沈父大步下楼来,又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之前冤枉你姐姐说谎,现在还想把她赶走,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别忘了,你就是我们沈家的养女,要是再敢惹事,你就给我滚回粗野乡下去!”
沈姝月紧紧攥着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生疼而不自知。
她唇角轻动,半晌却只能哑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她。
她只是沈家可有可无的养女啊......

“如果非要说帮她还有其他私心,那就是为了刺激你。如果没有她那本日记,你怎么会下定决心和我在一起?”
沈姝月死死地捂住嘴,眼泪无声地落下,浸湿了衣袖。
那天夜里,沈姝月枯坐了一整晚,终于放下了对他的喜欢。
于是今天一早,她就来文化局修改了志愿,主动申请下乡,很快她就可以离开了。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热烈,霍煜昭似心有所感。
他转过头,墨黑的瞳孔里闪过意外,“姝月,你怎么在这?”
一旁的沈琴琴闻声回头,果然皱着眉:“这还用问?肯定是跟踪咱俩来的呗!”
她轻嗤:“学人精!”
霍煜昭虽然没多说一句,但冷淡的态度像毒针一样狠狠往沈姝月心里钻。
她的手攥成一团,垂下眼眸,“姐姐......姐夫,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有事找彭团长。”
听见称呼,沈琴琴率先投来诧异的视线。
就连霍煜昭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从他把沈姝月接来沈家开始,她从未叫过她一句“哥哥”,更逞论“姐夫”这种称呼,他眸光深邃,“确定留在省城舞蹈团了?”
沈姝月沉默了,她不擅长撒谎,可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要离开这件事。
就是这一愣神的时间,沈琴琴已经奚落出声,“我看她够呛,没准是文化分不够,来这走后门来了,真丢人!”
沈琴琴一贯刻薄,沈姝月早就麻木了。
反倒是霍煜昭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口:“我们还有事要办,要不你等一会,稍后我送你们一起回去。”
沈姝月摇头,“不用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平静离开。
倒是霍煜昭抬眸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沈姝月哪里不一样了。
沈姝月自然不知霍煜昭的想法,一坐上公交车就开始睡觉补眠。
“哐!”
随着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传来,沈姝月直接撞上前座的车板,鲜血倾涌,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裙。
人倒霉起来,连车祸都不能幸免。
等去医院包扎完,沈姝月头裹着纱布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沈家灯火通明。
沈琴琴坐在沙发上正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逗得沈父沈母哈哈大笑。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沈姝月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欢乐里。
直到保姆叫了一句“小月”,他们才被惊动。
几人脸上神色各异,刚才的温馨霎时间荡然无存。
沈父向来威严,冲着沈姝月劈头盖脸的责骂,“你去哪鬼混了?现在才回家!”
沈母也难掩嫌弃:“姝月,妈妈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进门要敲门,你来这里也很多年了,怎么还和乡下人一样没家教。”
沈姝月扯了扯唇,只淡淡地回应,“我敲门了,是你们没听见。而且,我是受伤去医院才耽误了些时间,没有鬼混。”
闻言,沈父沈母这才惊疑地发现沈姝月头上的纱布和身上的血迹。
两人眉头皱得更深,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么多人出门,怎么就偏偏是你受伤?你就不能和你姐姐一样让人省省心吗?”
沈姝月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对自己又何曾上过心呢?
在他们眼里,不管沈琴琴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就算受伤也是错的。
就因为她没有养在她们身边吗?
但话到嘴边,她突然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反而是沈琴琴一反常态叫住了她,“月月,明天我朋友生日,你和我一起去吧。”
伤口隐隐作痛,沈姝月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我要休息,去不了。”
沈琴琴清秀的面容上,小鹿似的眼神眨了眨:“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朋友,会带着妹妹一起去的。”
和下午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这些年,沈姝月早就看够了她的伪装,“那是你的事。”
几乎是同时,沈琴琴眼里蓄满了泪水,“月月,你是不是怪我抢走了爸爸妈妈?还是因为阿煜?”
这下沈父沈母彻底坐不住了,沈母冲上来将沈琴琴心疼地护在怀里,“好孩子,不怪你。就算没有你,她也配不上阿煜。”
沈父阴沉着脸:“沈姝月!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姐妹不和?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报答的?”
“总之,明天你必须去!”
沈父一锤定音,没再给沈姝月反驳的余地,她指甲掐了掐手掌心,又很快松开。
这一刻,沈姝月再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只是个外人。
幸好下个月以后,她再也不用为这些事烦恼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得没错,沈家确实生养了她。
所以,在她走之前,她会把这些年用的钱还上。
沈姝月疲惫地回到房间,将记账本翻开,她在沈家住的这些年,每笔费用都有记录下来,还有些无法计算的隐形资产,她只能自己估值,很快就得出一个总数。
紧接着她整理了这几年来参加各种舞蹈比赛得到的奖金、粮票,还有一箱子的奖品和奖牌。
卖掉这些,加上下乡的高额津贴,应该就够了。
打定主意后,沈姝月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只等着找机会出手。
一夜无梦。
等第二日她从房间出来时,一下就看见沈琴琴笑意盈盈地依偎在霍煜昭身旁,而霍煜昭正在给她切芒果。
他的手很好看,握住刀柄,在果皮纤维中灵活游走,就像在操作一台严谨精密的手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做完这些,似乎是担心果肉太凉,他又贴心地放进玻璃罐中,隔水加热后才送到沈琴琴嘴边。
看着两人亲密的画面,沈姝月突然想到每逢霍煜昭生日,她总是竭尽所能地为他准备惊喜。
有石英表,集邮册,钢笔,音乐盒......这些他通通没收,几个月前却突然找到她说想要一份礼物——一沓水果票。
那是所有舞蹈生梦寐以求的比赛,高手云集,为了拿下奖品,她集训了三个月,腰伤复发,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地拿下冠军,才能把那沓票送到他手中。
原来,他是要拿来讨沈琴琴的欢心。
沈姝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大概是因为离开的日子近在眼前,她竟没有像从前那般心痛,只默默收回视线,径直从她们面前走过。
霍煜昭很不习惯她这幅安静的模样,暗自蹙眉,总觉得有什么事失去了掌控,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沈姝月!”

现场僵持不下,骇人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霍煜昭喉结滚动,冷声警告发疯的男人,“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别动她。”
他一边说,一边绞尽脑汁地分析局面,试图找到机会上去救援。
可疯子是不会讲道理的。
沈姝月感觉脖子又被掐紧了几分,喉骨都快要被捏碎了,整个人被拽着向后踉跄。
医护人员都吓傻了,连忙阻止,“别退了!后面是窗户!”
疯子却不管不顾,不仅人退到了窗边,还伸手把窗户打开了!
开窗户的时候,他生怕沈姝月跑,换了只手拿刀,抵在沈姝月脖子上时,不小心划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长长的血痕洇了出来,触目惊心。
沈姝月看不到,却感觉得到,痛觉和惊悸褪去了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纸。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才止住牙关的颤抖,和几欲出口的害怕惊叫。
刀刃还抵在喉咙处,她半步也不敢动弹,只能看向霍煜昭,眼神里不能避免地含着求救。
至少在这种情况下......
他会帮自己一把的,对吧?
当年她滚下山坡,命悬一线的时候,是他救了她啊。
视线相隔,霍煜昭面色沉若玄铁。
他看到沈姝月脖子上的血痕,瞳孔紧缩成浓墨似的点。
事已至此,除了硬把人抢回来,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心一横,提步就要上前。
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去,沈琴琴就紧紧挽住他的手臂,瑟瑟发抖地贴着他。
“阿煜,我好害怕,幸好你来救我了,”沈琴琴哭得梨花带雨,“刚刚刀子离我那么近,我差点就被划伤了,万一我出什么事,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煜昭身子一顿,感觉到沈琴琴浑身都在打颤,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甩开,抬手在她后背轻拍了拍,“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到你。”
沈琴琴顺势往他怀里缩,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她,却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对着沈姝月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那是胜利者的挑衅和炫耀,仿佛在说,“你看吧,我就说他不会在乎你。”
沈姝月木然地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心冷到麻木。
麻木到就连脖子上的伤痕,都感觉不到痛了。
求救的目光渐次失去了最后一抹光泽。
她又想起初见的那一晚,她滚下山坡,仰头看到霍煜昭时,也看到了那轮皎洁的弦月。
小心翼翼保存在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和眼前的男人重合。
那轮弦月却再也不见了。
她心里仅剩的那一点点光,终究是彻底消失殆尽了。
焦灼中,她眼底忽得掠过一抹苦笑。
她的命和沈琴琴的眼泪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为什么还没学乖,竟还会期待有人来救她呢?
就是这片刻之间,医院的保安猫着腰进来,借着病床的掩护越逼越紧。
等到疯子注意到时已经为时已晚,保安忽得起身一跃而上,将疯子扑倒在地。
沈姝月被这么一撞,也不可避免地被带到了。
好在一片混乱中,其余医护人员也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夺走了水果刀,将疯子捆绑控制起来。
那男人挣扎无果,被压在地上,脸都变形了,却还用阴恻恻的目光死死盯着沈姝月。
那目光仿若毒蛇,让沈姝月极度不舒服。
她别开眼,努力忽视,却听那疯子被带走前还不怀好意地狞笑。
“美女,嘿嘿,等着我,我下次还来找你玩......”
沈姝月浑身颤了下,顿觉不寒而栗。
她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却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几次都没用上力。
霍煜昭唇线紧抿,想要上前扶一把,腰却还被沈琴琴搂着。
还是护士闻讯匆匆赶来,把沈姝月扶起来。
“哎呦,我就去查了趟房,怎么闹出这种事,可吓死个人了,你感觉怎么样?”
沈姝月被扶到床边坐下,缓了缓,想说自己没事,结果出口的声音却沙哑破碎的不成样子。
才说了个“我没”,嗓子就疼的像是吞了刀片,眉毛痛苦地攒在一起。
护士“呀”了声,连声阻止,“你可别说话了,本来发烧就没好,又遭了这么一道子,脖子还流着血呢,你等等,我去拿药!”
说罢,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直到这时,霍煜昭才挣开沈琴琴,上前两步。
他看着沈姝月苍白的病容,看出她惊悸过后的无力和失望,心里不知怎的很不舒服。
“你感觉怎么样?”
这话护士刚刚才问过,他说完就反应过来,尴尬地清了下嗓子,顿了顿,才犹豫着开口解释,“我刚刚不是......”
沈琴琴忽得作声,截了他的话头。
“月月,刚刚情况危急,阿煜就是太担心我了,才没来得及救你,你不会生气吧?”
虽然是问句,但她显然没想着沈姝月会回答,佯装愧疚地继续。
“我当时也是太害怕了,之前都是阿煜保护我,我一时情急就习惯性地依赖他,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别怪阿煜,要怪就怪我太没出息了吧。”
她还做作地关心,“你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呀,快让我看看。”
被她这么一说,霍煜昭看沈姝月脖子上的伤还渗着血,身形也瘦弱的厉害,心里越发愧疚。
他刚想弥补安慰两句,就见沈姝月一把拍开了沈琴琴伸过去的手,冷淡道,“死不了,不劳你关心。”
其实沈姝月只是挥了一下,并没有打到沈琴琴。
可沈琴琴却惊呼一声,连忙把手收了回来,捂着手背,泫然欲泣,像是忍着痛。
“月月,我也是关心你,就算你不想领情,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说话间,她还揉搓了一下手背。
霍煜昭想说的话立刻就忘了,拉过沈琴琴的手,见她手背都红了,顿时皱起了眉,再看向沈姝月的时候,目光里全是不满和不赞同。
沈姝月觉得可笑,忍着嗓子的疼哑声质问,“怎么,觉得是我打的她,心疼了?”
他瞎,她可不瞎。
沈琴琴伸手的时候手背分明就是红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霍煜昭却蹙眉道,“不管怎样,她毕竟是你姐姐,你不该这么不给她面子。”
又是这样不问缘由不讲道理的偏袒。
沈姝月沉默两秒,干脆撇过头。
罢了,何必多说?
霍煜昭明明知道沈琴琴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相信沈琴琴。
只是不愿信她,也压根不会信她。

沈姝月银牙用力咬着,也控不住鼻腔的酸楚,眼眶的湿意。
可沈父却视若无睹,皱着眉厌烦地驱赶,“摆一副要死不活的脸色给谁看?晦气,还不赶紧回你房间去!”
话音才落,保姆从餐厅出来。
“先生,夫人,开饭了。”
她看见沈姝月,意外道,“呀,小月也回来了,那我再去多准备一副碗筷。”
沈父想也不想就挥手阻止,“用不着,她还吃什么吃,都是平太时家里让她吃的饱了,她才会对自己的亲姐姐这么恶毒!”
沈母也哼了声,“的确该饿一饿,好涨涨教训,不然我看她都忘了是谁给她一口饭吃了。”
她说话时瞥了眼沈姝月,目光里满是反感和挑剔。
刻薄的言语,和对沈琴琴的温柔简直如云泥之别。
沈姝月咬着下唇,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径直走进餐厅落座,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渴望能和爸爸妈妈其乐融融地坐下来吃顿饭。
可就连这微不足道的心愿,都是奢侈。
她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关爱和温暖,就算坐在那里,也只会讨嫌。
算了,她想。
收回视线,她僵硬地转身要上楼。
沈琴琴却忽然叫住了她,“哎,月月,别走呀。”
音落她又婉声跟沈母求情,“妈妈,妹妹才刚从医院回来,身体说不定还没恢复呢,该好好吃饭休息的,就让她和咱们一起吃吧。”
沈父闻言隔空扫了沈姝月一眼,硬生道,“哪里没恢复,我看她好得很。”
“就是,倒是你,这几天都瘦了,快多吃点,不然妈妈又要心疼了。” 沈母边说边给沈琴琴碗里夹菜。
沈姝月嘴角扯了下。
她脖子上的伤痕还没消,脸白的跟纸一样,身形消瘦地好似风吹一下就会倒。
可到了他们嘴里,却是“好得很”。
反倒安然无恙的沈琴琴在他们眼中,更值得心疼。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沈琴琴还在装,“妈妈,别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朝沈姝月看了眼,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是我怕妹妹心里不平衡,回头又怪我,让我离开这里......”
话没说完,沈父就把筷子拍在桌上,“我看她敢!”
动静弄得有些大,沈琴琴像是瑟缩了下。
沈母立刻瞪了沈父一眼,“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把女儿都吓着了。”
说完又去哄沈琴琴,“乖女儿,不怕,妈妈再跟你说一次,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女儿,谁都没资格把你赶走,记住了么?”
唯一的宝贝女儿。
沈姝月呼吸微滞。
沈琴琴咬着唇,目光又看向她,“那妹妹......”
沈母顺势看去,眉心一皱,忽然叫她,“你给我过来。”
沈姝月很不想过去,但现在她还在沈家这个屋檐下,沈父沈母的话,她不能违抗。
待她走进餐厅,沈母把公筷往桌上一放,用命令的口吻,“给你姐姐夹菜。”
沈姝月一怔,眼里浮上一丝不可置信。
保姆似是有点看不下去,干笑着说,“还是我来吧。”
沈母却说,“不用,让她来就行,你也去吃饭吧。”
保姆看了眼沈姝月,有些为难,但到底人微言轻,只好退出了餐厅。
沈母偏头,见沈姝月还站着,不满地催促,“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
沈琴琴连忙劝阻,“不行,妈妈,这不合适。”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好似十分抗拒。
“哎呀,傻丫头,你快坐下吧。”沈母拉着沈琴琴的手,又瞥了眼沈姝月,轻描淡写道,“她从前在乡下洗衣做饭样样都能做,哪有那么娇贵。”
音落,她又警告沈姝月,“让你做就做,难道你还没学乖?”
沈姝月垂下眼帘,避开那如毒针般往心里扎的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拿起了公筷,宛若佣人一般,给沈琴琴布菜。
没事的,她告诉自己。
反正她也不会再在这个家呆多久了,就当是最后报还沈家的生育之恩。
哪怕把她生下来,地位却连一个保姆都不如,也没事的。
聚散终有时,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心里不停地做自我建设,可沈姝月捏着筷子的指尖却还是微微颤抖。
人是活生生的,心是跳动着的,被硬生生刺了这么多刀,怎么会不疼?
很快,这疼痛就变得具象化,她的胃部忽然痉挛起来。
刚开始她还能忍,但很快,剧烈的抽痛就让她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啪嗒一声,筷子坠地,她脸色惨白,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住桌子。
与此同时,沈琴琴宛若惊弓之鸟,赶忙躲进了沈母的怀里。
“妈妈,妹妹......是不是生气了?”
沈母连忙抱住人安抚,“不怕不怕,没事,有妈妈在。”
沈父更是直接拍桌而起。
“你怎么回事,自己做错了事死不认错,还故意甩脸子?真是反了天了!”
沈姝月疼的牙关都在打颤,声音沙哑破碎,“我、我没有,我胃......”
她想说自己是胃痛。
这是她的毛病。
之前在乡下干农活,经常饿肚子许久才能吃上饭,而且得到的也只有残羹冷炙,久而久之胃就落下了病根。
没想到这会儿会突然发作,她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冷汗不住往外冒。
她这幅样子太明显,任谁看了都知道是病了难受。
沈父拧了拧眉,却没有丝毫关心,反而越发嫌恶。
“你搞什么?摆成这幅样子,活像是谁对不起你似的,算了,你给我回房间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沈姝月从指尖凉到心口,目光依次从三人脸上划过,清楚地将沈琴琴眼中的得意收入眼底。
她终是没有再说一个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
狭小的储藏间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更遑论暖气,到处都凝结着冰冷的空气,灯也不知怎的坏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沈姝月只能裹紧自己,蜷缩在狭小又冷硬的单人床上,独自对抗刺骨的冰冷和阵阵抽痛,直到天亮才勉强入睡。
可她睡了还没两小时,门就霍然被人推开。
她吓了一跳,还没清醒,人就被硬生生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