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林夫人和林昭凝虽然没被赶出去，但也不敢再说话了。
沈之念给太后选了花样，太后十分满意，嘱咐她生辰之日一定要进宫。
萧衍平日里不喜欢参与这些事的人，竟也在沈之念的邀请下，跟着选了几个花样。
众夫人看到太后和皇帝的态度，对沈之念越发恭维起来。
有太后撑腰，日后沈之念与这群官夫人结交，必然顺利。
选完了花样，众人告退。
沈之念被大太监单独留下：“沈小姐请跟奴才先走，陛下还有几句话要跟太后说。”
沈之念点头，跟着大太监去了偏殿等候。
太后宫中。
有一件事，沈之念说得不错。
太后是先帝的结发夫妻，萧衍虽不是太后亲生，但生母难产，自小就被养在身边，感情非同一般。
没了外人，两人说话随意许多。
说起刚刚的事，太后十分惊奇：“你真是转了性子了，以前最讨厌这些事，今日怎么这般给沈之念面子？
太后瞧他：“还有，你今日是故意来给她撑腰的吧？”
萧衍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母后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太后叹了口气：“再好也不是你的。”
“谁说不是朕的？”
萧衍眼神一转，凑近些许，附耳对太后低语几句。
太后面色微变：“胡闹！被人知道了......”
萧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母后，这可是你教我的，想要的东西，要攥在自己手里才行。”
太后有些头疼：“可哀家没教你君夺臣妻！”
萧衍轻笑一声：“谁说她只能是贺凌枫的妻，若是朕喜欢，她也可以是朕的宠妃，甚至是......”
萧衍打住话头，又道：“儿子都跟母后坦白了，这往后进宫，母后可得帮儿臣护着她点。”
“哀家看你是被她迷了去了！”
萧衍不说话了。
太后知道萧衍的性子，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很难改变主意，只能长叹一声应下。
“罢了，罢了，你就是个讨债鬼！哀家养你就是讨债的！”
萧衍道：“她的确有趣，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父皇走后，留下的那些个旧臣......”
萧衍冷笑一声：“一个个的，仗着资历，儿臣早就想动了，沈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一顿：“先前不是选的贺凌枫吗？朝堂新人，又没什么背景，做你手里的刀再适合不过。”
萧衍有些混不吝地摊手：“这不是儿子一不小心，把人家的正妻睡了吗。”
太后头更疼了。
萧衍嘴上是这么说，但也是察觉贺凌枫此人野心不小，只是一次军功，竟然就敢跟他叫板。
相比之下，沈家不仅出了个有趣的沈之念，沈家两父子也十分识趣，用好了，未必会比贺凌枫差。
但这些，他不便跟太后说。
萧衍跟太后通了个气，让她照顾着点沈之念，就准备离开了。
“不在哀家这里用晚膳？”
萧衍挑眉：“美人还等着我呢。”
太后顿时挥手：“去去去！”
......
沈之念在偏殿等了半晌，萧衍才来。
刚刚大太监带她来的时候，直接就把她带到了卧房里。
沈之念看了一眼很明显是新换的被褥，有些恼。
这男人，怎么跟头恶狼似的！
“陛下到——”
随着太监的传话声，沈之念收起脸上外露的情绪。
她恭敬地行礼，萧衍挥挥手，示意她起身。
自己则是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下。
沈之念拘谨地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萧衍坐在床边，食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
就在沈之念琢磨萧衍这回又会怎么折腾她时，萧衍开口了。
“过来。”
沈之念走到萧衍身边，站定。
萧衍盯着她看了几息，又道：“跪下。”
在沈之念略微错愕的目光中，萧衍又重复了一次。
“跪下，跪在朕脚边。”
沈之念只得照做。
她以为萧衍在生气，气今天她利用了萧衍来反驳林昭月属相相冲的说法，现在要想什么法子折辱她。
然而下一秒，只听萧衍道：“伏在朕的膝头，就像你刚刚在太后面前那样。”
说话间，萧衍的手掌放在了沈之念头顶，而后不容拒绝地，将她的头往下按了按，让她的脸颊，挨上了萧衍的膝头，柔顺的青丝蹭着萧衍的龙袍。
从萧衍的角度，能看到沈之念顺从的姿态，微微垂下的眼睫，还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京都第一美人，此刻正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伏趴在他的膝头，而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抚摸到她的头顶。
难以言说的掌控欲，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萧衍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沈之念的头发。
沈之念恍惚以为，萧衍把她当作了什么豢养起来的小宠物。
“陛下......”
“嘘，别说话。”
“可是......唔！”
下一秒，她的下颌被萧衍掐住，被迫仰头，承受了一个有些粗暴的吻。
身体被控制，唇舌被入侵，思绪被搅乱。
分开时，沈之念被吻得呼吸急促。
“都叫你别说了，朕难得清静一会儿，你偏要惹火。”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刚刚自己的样子，有多么让人想欺负。
依偎膝头的小猫，扬脸朝你低语，因为动作的原因，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白皙的皮肤。
上面甚至还有他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
无一不刺激着正在兴头上的萧衍。
沈之念本有机会躲过的。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
皇帝在偏殿临幸了女人。
这个消息飞速在后宫传开，不知多少妃子咬碎了一口银牙，却怎么也探查不出那女子的身份。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昨日进宫的沈之念等人。
但三个少女，一个已经嫁人，一个惹怒了太后和皇帝，还有一个在结束后就火急火燎走了。
谁也想不到是沈之念。
至于沈之念本人，因为无意间撩拨到了萧衍某些难以言说的喜好，被折腾的不轻。
最后一回事毕时，她甚至已经无暇去想该怎么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陛下这是想让臣女死！”
沈之念被逼到绝境，眼眶泛红，眼中潋滟成一片。
明明是生气的话语，说出来毫无威慑力，像只虚张声势的猫。
“朕何时想让你死了？”
“臣女月事最多六七日，到时候去了贺凌枫房里，这一身怎么解释？”
萧衍眼眸微眯：“你还想去别的男人房里？”

说起来，林昭月身世十分坎坷。
她本是户部尚书嫡女，却在十六岁时，被查出身份存疑。
她并非嫡出，而是被家中姨娘偷梁换柱，将真正的嫡小姐换走了。
真相大白后，林昭月在尚书府举步维艰。
某次被人欺负时，被上门与林尚书谈事的贺凌枫撞见。
两人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林昭月颇有手段，哄得贺夫人与贺小姐对她十分喜欢。
贺凌枫父亲早逝，是由寡母抚养长大，贺夫人在家中说一不二，认了林昭月做干女儿，时常接到家中小住。
大婚前夕，贺凌枫奉命出征，林昭月更是以陪伴贺夫人为由，从那时便住到现在。
这会儿沈之念的话，让贺苒苒想起了这一茬。
“你到底要在贺府住多久？你自己没有家吗？”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贺苒苒还不解气：“天黑了鸡都知道回笼，你怎么还不走？”
林昭月神色黯然。
“小妹提醒的是，我该回去了。”
她苦笑一声：“可尚书府哪里是我的家......我原以为这里才是我的家，罢了，是我多想了......”
这失落之色，这哀愁之语，被下马车的贺凌枫瞧了个正着。
“苒苒，你这话过了。”
贺苒苒哼了一声：“那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今晚我害怕，我想让长嫂陪我！”
贺凌枫又是皱眉：“胡闹！她是新妇，憩在你院子里不合规矩。”
沈之念往贺苒苒身边挪了一步。
“左右新婚之夜都是我自己过的，回门之日陪陪小妹也无妨。再说我月事来了，伺候不了夫君，就不去讨人嫌了。”
她没有学林昭月那副哀戚模样，只是语气中透出轻微的落寞和无可奈何。
反倒让贺凌枫想起自己新婚之夜抛下正妻的事，内疚与心疼交杂。
“念念，昨日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跟我回正房。”
“你是我的妻，又不是妾之流，圆不圆房，都该与我宿在一起。”
他又抬手去拉沈之念，沈之念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圈微红，却倔强地摇头：“不了，小妹害怕，我陪她。”
说完，仓皇拉着贺苒苒走了。
贺凌枫更心疼了。
他未必不喜欢沈之念，只是没有对林昭月那么喜欢罢了。
沈之念拉着贺苒苒往里头走，转弯时回头看了一眼。
贺凌枫脸上的心疼还没消下去。
沈之念满意了。
不过是些笼络男人的手段，谁不会似的。
前世她不屑用这些手段，总觉得上不得台面。
如今一想，林昭月这样的人，不值当她考虑“台面”二字。
沈之念将贺苒苒送回院子，安慰了几句，道：“小妹，休息吧，我身子不舒服，不与你一起住了。”
贺苒苒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看不惯哥哥欺负你，故意这么说的。”
她抿唇：“嫂子，之前......”
“没关系，都过去了。”沈之念笑容真诚。
“那嫂子，我的事，沈家大哥，你能不能......”
沈之念依旧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心中却已生不起什么波澜了。
早就想到了。
贺家人的贪婪没有止境，贺苒苒刚刚做这些，也并非真的就有多感激她。
还想要她帮忙罢了。
沈之念遗憾道：“苒苒，我也想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但......天子口谕，我也没办法。你求我，倒不如去求求夫君，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那道空白圣旨，留着，对她终究是个隐患。
看着贺苒苒若有所思的表情，沈之念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又安慰几句，沈之念找了个偏院住下。
贺凌枫身边的小厮又来请了一趟，被揽月撵走了。
连星帮沈之念卸下钗环，问道：“小姐，就这样一直住在偏院吗？总不是个办法。”
“先拖着吧。我回贺家，不是来同他伉俪情深的。”
她是来改变前世国公府悲剧的。
贺凌枫出征，沈鸿轩派了心腹副将跟随辅佐。
但贺凌枫贪功冒进，险些酿成大错，是这位梁成林梁副将，力挽狂澜，危机时稳住了局面。
贺凌枫冒进被困，他带人营救，惨死沙场，尸骨无存。
这是贺凌枫上辈子的说辞。
沈之念信了。
可后来才知，梁副将并未死，而是被贺凌枫软禁起来了。
一石二鸟之计。
梁副将一死，便无人知晓贺凌枫犯下的错，军功也可归于贺凌枫；
贺凌枫从梁副将口中，还拷问出了不少和沈鸿轩有关的事——
用兵习惯，谋略战术，亲近之人的喜好，弱点，把柄......
贺凌枫前世就是靠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从沈鸿轩手中夺走兵权，甚至害他在战场上失误，萧衍大怒，被贬为平民。
国公府长子被贬，嫡女外嫁，沈国公年事已高，独木难支。
加之贺凌枫在朝堂上的运作......
国公府百年荣耀，止步于此。
沈之念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钟鸣鼎食的沈府，一点点落寞的模样；
还能看到消沉的大哥，苍老的父亲，以泪洗面的母亲.....
沈之念猛地睁开眼。
这一世，她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而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梁成林究竟被软禁在何处。
沈之念心里有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屋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原本该去休息的揽月匆匆而来，神色有些慌张。
“小姐，宫里的马车又停在外头了！这次是陛下身边的福公公亲自来的！让您进宫去......”
萧衍并未尽兴。
那药猛烈，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不会轻易放过沈之念。
回到皇宫，萧衍叫了别的妃子。
美人还未靠近，便被他不耐烦地挥开了。
想起今日被人暗算，全因那个女人一句“请他看好戏”，萧衍越发烦躁。
“叫她进宫来，她惹的事，叫她自己来平。”
......
贺府。
揽月禀报完，就准备给沈之念找外出披的大氅。
沈之念摆手：“不去。你告诉福公公，陛下若是想我，叫他自己来。”
揽月一惊：“小姐！你这......未免太放肆了.....”
沈之念笑笑：“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妻不如qie，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总之，让他自己来，爬窗也好，翻墙也好，我在这里等他。”
一方面，真如她同揽月所说，太容易得到的，萧衍未必珍惜，她要钓着。
另一方面......
她还记恨今日萧衍那样对她，害她如此狼狈，翻窗而逃。

揽月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生气？”
沈之念脑中划过昨日种种。
帮她下旨赐婚，又逼她翻窗而逃；
替她解围，又警告她铜雀春深；
收了兵权，却又未问责贺家.....
一个棒子，一颗甜枣。
这个男人，还想把她当宫里那些女人一样调教。
沈之念吩咐揽月按她说的做。
望着揽月去传话的背影，沈之念低声呢喃。
“男人么，不调教，不成器。”
......
萧衍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女人。
福公公传话的时候，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
“陛下，老奴不敢有一丝隐瞒，这是沈姑娘原话。”
福公公跪着，坐于上位的男人久久未语。
福公公伺候萧衍多年，最是明白他的心思。
若真生气，这会儿就该降罪了。
萧衍是真的被沈家女勾住了，只是欠个台阶。
“陛下，想来是沈姑娘怨您今日威猛，误了她逃走的时间，让她翻了窗，落了狼狈。”
“小姑娘么，没进宫调教过，任性些，也正常。”
萧衍冷哼一声：“朕还能被她拿捏住了？”
福公公又道：“可今日沈姑娘身上有血腥味，怕是伤了自己才瞒住，您不亲自去，那派个太医偷偷去瞧瞧？美人落了疤，是憾事。”
“算了，朕亲自去。”
“朕倒要去瞧瞧，朕去了，她还真能让朕翻墙不成。”
半个时辰后。
贺府后门，朱门紧锁。
萧衍脸上阴沉的可怕。
“去，从里面把门给朕开了。”
暗卫领命而去，又无功而返。
“陛下，沈姑娘身边的揽月，正守在门后，她说......”
“说什么了？”
暗卫硬着头皮道：“说让您亲自翻墙进去。”
又道：“沈姑娘说您是戎马君主，区区院墙，不在话下，肯定不像她白天那般狼狈。”
暗卫话音刚落，门后传来沈之念的声音。
“陛下终于来了，臣女等候多时了。”
揽月惊呼一声：“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把霓裳羽衣穿上了！”
沈之念浅笑：“贵客来访，应该的。”
萧衍心念一动。
江南有名师，花费数年制得早已失传的霓裳羽衣，带至京都，千金不卖，只赠配得上的美人。
京都不知多少女子，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得到这裙子。
那年沈之念十六，只是路过轻舞一曲，便让江南名师拱手相赠。
他没见过。
据说沈之念也从未穿过。
门后，沈之念又道：“叫连星准备琵琶。”
揽月又是惊呼：“您......您要跳霓裳羽衣舞？可是明明当初连贺将军都......”
“他不配。”
若说萧衍刚刚只是心动，这会儿已经完全被勾住了。
这事他也知晓。
当初沈之念大胆求爱贺凌枫，贺凌枫不为所动，便有人让她献一曲霓裳羽衣舞，勾贺凌枫动心。
沈之念婉拒。
后贺凌枫与她熟识，被她吸引，亲自求舞。
沈之念再次拒绝。
直到两人婚事定下，求亲当日，贺凌枫携礼恳求，单膝跪地向她伸手，求她一舞.....
沈之念还是拒绝了。
沈之念说：“一曲霓裳舞，只舞心意通。”
便是说，除非她与对方心意相通，恩爱异常，她才愿献舞。
沈之念三拒献舞，做足了姿态。
所以沈贺两家的婚事，从未有人敢说沈家上赶着。
这让萧衍更加好奇。
贺凌枫没看过的，他萧衍......是真想看。
萧衍解下大氅，扔给暗卫。
“陛下！”
“让开。”
萧衍身姿挺拔修长，武功不俗，平地一踏，单脚点上墙头，飞身而下。
月光下男人面容英俊冷硬，动作利落，落地时衣角都未乱一分。
潇洒，肆意，又矜贵。
偏偏还是天下霸主。
怪不得贺苒苒只见了一面，便不顾死活都要进宫。
沈之念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很有魅力。
却说萧衍，也因眼前美人而动心。
沈之念平日习惯了把自己装在世家贵女的壳子里，连容貌，似乎都被世俗的规矩掩盖了几分。
现下她抛开了那些束缚，那直击心灵的容貌，盈盈的魅意，冬日里裸露在外冻得微微发红的皮肤......
无一不让萧衍躁动。
想用唇舌温暖每一寸被冻红的皮肤。
直至上面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沈之念甚至没机会给萧衍跳舞。
只能在萧衍略带粗暴地扯开她的羽衣时，嗔怒道：“这天下只有一件！陛下小心些！”
萧衍手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明日朕就让人把那裁缝抓来，关起来给你做新的。”
沈之念笑骂：“昏君！”
外头守门的揽月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可没想到的是，萧衍竟然笑了。
她一把扣住沈之念双手，举至头顶，让她像一朵含苞的花儿一样，整个身体都被迫舒展，打开。
他狠狠咬住沈之念脖颈：“妖精。”
......
第二日，贺苒苒一早就来找沈之念。
被揽月拦住了：“夫人昨晚没休息好，醒了好几回，这会儿还在睡。”
“连星，更衣。揽月，让苒苒等我片刻。”
沈之念拖着泛酸的身体，见了贺苒苒。
她脚步虚浮，屋子里火盆烧的很旺，她还穿着高至脖颈的衣裳。
贺苒苒还以为她是月事不舒服。
实则是和萧衍胡闹到了天亮。
而且脖颈上全是痕迹，只能用衣服遮掩。
不知怎的，贺苒苒突然觉得这样慵懒的沈之念，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可她明明......
还没和贺凌枫圆房。
“小妹怎么来得那么早？”
贺苒苒收回思绪：“长嫂，我来是想找你帮忙的。”
说起自己的事，贺苒苒收回了心里的异样。
“今早我去找大哥要空白圣旨，他不肯给我！”
贺苒苒十分委屈，且理直气壮：“我都不让他给我找什么王公贵族了，我只想让他用圣旨替我求门稍微好点的亲事，他都不愿意！”
沈之念耐心询问，“为何？夫君可有说原因。”
贺苒苒咬牙：“还能有什么原因？大清早的他就跟林昭月在一起，定是那女人唆使！“
”还说那圣旨他另有用处，逼我在那三个畜生之间选一个！”
贺苒苒抓住沈之念的手：“长嫂！你要帮我！”
沈之念为难道：“可是......若是林姑娘也在，我说话，怕是不好使。”
贺苒苒着急：“那个林昭月对大哥肯定心思不纯，说不定那空白圣旨就是留给她的！长嫂你得帮我！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啊！”
沈之年拍拍她的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长嫂肯定是要帮你的。”
既然棋子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她肯定是要落子的。

沈之念安慰了贺苒苒几句，答应跟她一起去见贺凌枫，然后就让贺苒苒先走了，说她换身衣裳就来。
贺苒苒走后，沈之念叫来连星。
“你去门房候着，进入林府的管事嬷嬷会来一趟，到时候你直接带她来贺凌枫的院子。”
连星惊讶：“小姐，你怎么知道林府嬷嬷会来？”
“因为林府都是聪明人。”
否则按照林昭月巧舌如簧的性格，林夫人养她十六年，不会在林昭月身份暴露后，那么绝情。
林夫人大概是看出了林昭月此人，心思深沉，怕自己的亲女儿吃亏。
之前默认林昭月留在贺府，也不过是看上贺凌枫身负战功，手握兵权，想着若是这个庶女能捞个侧室之类的，也不错。
当然，沈之念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上辈子林家嬷嬷也来了。
因为新婚之夜的事情，来跟她道歉的。
但这一次，沈之念有别的打算。
沈之念去到贺凌枫院子的时候，贺苒苒正闹得不可开交。
贺凌枫眉头紧蹙。
事实上，他今日一早已经逐一拜访过那三家。
威逼利诱，有一家口风已然松动。
但贺苒苒被沈之念几句话“指点”过后，现在已经看不上了那几个了。
“哥！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把圣旨给我，难道这个女人比你的妹妹还重要吗？”
贺苒苒指着林昭月，满是不忿。
林昭月也十分委屈：“小妹，那圣旨是贺家最后的护身符，不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那昭月姑娘也劝劝夫君，帮帮小妹吧。”沈之念进屋，单刀直入，看向林昭月。
“既然是贺家护身符，自该用在贺家骨肉身上，你说呢，昭月姑娘？”
林昭月语塞。
贺苒苒冷笑：“说啊，劝啊，让哥哥拿圣旨救我啊！”
“苒苒！”贺凌枫低喝：“我已经在帮你争取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贺苒苒顿时红了眼眶：“我被那三个畜生侮辱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帮我解决？你们都指责大嫂，可当时你这个做哥哥的在哪儿呢？你在陪这个女人上香！”
贺凌枫理亏，“我早就让你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你.....”
贺凌枫语气一顿，猛然回头：“谁在那里？！”
屋外，连星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身边是一个五十多岁精神奕奕的老嬷嬷。
“问贺将军安，老奴是来接我家小姐回家的。”
林昭月上前一步：“嬷嬷，我说过了，我想在贺府小住。”
嬷嬷态度十分强势：“老奴不是来劝小姐的，是来通知小姐的。老爷说了，今日小姐不回林府，那往后林家就没有林昭月这个人了。”
林昭月面色一变。
从前父亲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很多事情都默许了，今日怎么......
林昭月不知道的是，嬷嬷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贺苒苒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贺家小姐失了贞洁，还是和好几个男的不清不楚。
她是林夫人身边的心腹，万事都以林夫人的亲生女儿为重。
林昭月再与贺家纠缠，将来名声不会好听。
她受拖累也就罢了，怕的是连累到她家嫡小姐的名声。
所以刚刚她才会假借林大人的名义，逼林昭月回家，想来回去说清楚缘由，主子也不会责怪。
贺凌枫想上前挽留，被沈之念拉住。
“夫君，小妹现在对昭月姑娘误会那么深，你要是再继续帮着她，小妹只会越来越反感昭月姑娘。”
“让她回去几天，彼此都冷静一下。”
贺凌枫被沈之念说服了。
林昭月看着两人低头私语，态度亲近，末了贺凌枫就来劝她回家。
林昭月恨得牙痒。
偏偏她不能说半个字。
因为她没立场。
她只是借住的客人。
沈之念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枫哥......我不想回去，那个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沈之念暗自摇头。
林昭月真是糊涂了。
说这种话，林府的嬷嬷还在呢。
果然，嬷嬷神色难看：“小姐说这话，就是在指责夫人作为嫡母，苛待你了？”
林昭月忙道：“没有！”
“我会将小姐今日所说，如实禀报夫人的。”
这下，林昭月不得不走了。
她自己去解释，总比这老虔婆添油加醋要好得多。
林昭月不甘地跟着嬷嬷往外走，突然看到沈之念朝她轻轻一笑。
霎时间，今早的一切都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她瞬间明白了。
这是着了沈之念的道了！
她故意一声不响把嬷嬷带进来的！
沈之念！
林昭月看向沈之念，眼底情绪翻涌。
沈之念轻轻张口，无声吐出几字：“我等着你回来。”
送走了林昭月，沈之念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帮贺苒苒拿到那张空白圣旨。
一来，免得圣旨被用在林昭月身上；
二来，也是为了让贺苒苒更加信任她，从而套出梁副将的下落。
这一家子，连上林昭月在内，只有贺苒苒的嘴，是最松的。
这也是沈之念今天必须把林昭月弄走的原因。
走了个心思缜密的，只要贺凌枫出门，她就能开始着手找人。
沈之念回了居住的偏院，立刻吩咐揽月：“出去传消息，说贺家小姐失了贞洁。”
她要给贺凌枫施压。
又对连星道：“你进宫一趟，让陛下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找几个擅长隐匿的高手，我要找一个人。”
其实沈之念也可以求助沈鸿轩。
但到时候人被救出来，说的话萧衍不一定信。
最好是让萧衍自己的人，亲眼看到贺凌枫为了兵权，残害忠良。
连星和揽月都被派出去了，沈之念开始梳妆。
她猜，萧衍会让她进宫。
果不其然，和连星一起回来的，还有一顶皇宫的轿子。
萧衍用太后想接她进宫说话的理由，让沈之念去一趟。
沈之念想了想，牵扯到太后，或许她还能做些别的事。
林昭月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卷土重来。
她要暂时把林昭月困死在林家。
“你让宫里的轿子等等，太后下月寿辰，几位大人的夫人都相约，要亲手给太后绣一张屏风，要一起进宫问问太后喜欢的花样。”
“记住，其他几家可去可不去，但林家，一定要想办法让林夫人去。”

沈夫人为人和善，沈之念也温良懂规矩，所以在京都官员夫人们里，人缘很好。
沈之念派人去请，又是在太后面前露脸的好事，所有人都来了。
林夫人自然也来了，还带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个被换错的嫡女，名叫林昭凝。
几个夫人一起进宫，沈之念暂时走不开，便让接待的公公先去给萧衍传个话。
她让萧衍待会儿一块儿来给太后选花样。
今日她有一劫，还需萧衍帮她渡过。
等到了太后的宫殿门前，竟看到林昭月已经先到了。
林夫人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林昭月拿出手中令牌，故意让沈之念也能看到：“枫哥给我的令牌。听说今天林家女眷要入宫，我就先来了。”
她礼数没有半点差池，说话也挑不出错漏。
见嫡母憋闷的模样，林昭月轻轻瞥了沈之念一眼。
像是对早上沈之念所为的反击。
沈之念神情未变，只是挽住林夫人的手：“夫人好福气，两个女儿都那么懂事，嫡女要进宫见太后，庶女竟然早早的就来了，想来是要先准备准备，待会儿好好伺候昭凝妹妹。”
林夫人脸色由阴转晴。
是了，庶出的女儿，说难听点，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当即笑着点头：“沈小姐说得对，还算她识趣。”
又对林昭月道：“既然你这么懂事，待会儿就站在阿凝身边好好伺候着吧。”
一旁的钱夫人打趣道：“还叫沈小姐呢？该叫贺夫人了，省的没眼力见儿的，不清楚念念的身份和地位。”
这就是在点林昭月了。
这位钱夫人，平日与沈夫人最要好，这是看沈夫人不在，要护着沈之念。
毕竟林昭月与贺凌枫那点事，大家都知道。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家也都清楚。
林夫人恨林昭月的存在，让自己的亲女儿受了十几年委屈，根本没把她当林家人，听到这种话也不生气，笑着附和：“是是是，该叫贺夫人了。”
沈之年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恶心。
她笑道：“钱姨，贺家还有老夫人呢，叫我念念就好，我是晚辈，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娘该说我没规矩了。”
这一群女人，老的少的，其乐融融，只有林昭月暗自咬牙。
沈之念，好利的一张嘴！
有林夫人开口，内侍甚至没给林昭月准备座位，她只能站在林昭凝身后伺候。
不久，太后便来了，行礼之后，说明来意，便有宫人送来花样供太后选。
太后一一看过，朝沈之念招手：“沈家的，就属你最会选这些，你来给哀家瞧瞧？”
沈之念顺从地行礼上前，只是还没走到太后跟前，突然听到林昭月开口。
“太后，让沈小姐选，怕是不合适。”
林夫人低喝：“昭月！”
太后却好奇起来，“林家的，这话怎么说的？”
林昭月行礼，道：“太后寿辰，乃是大事，沈小姐与您生肖相冲了，自然不该她来选。”
“不仅不该由她选，连您生辰当日，她都不应该参加，要避着些。”
此话一落，众人神色微变。
是了，太后酉鸡，沈之念戌狗，是冲了。
沈之念微微一笑。
来了。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说辞。
上一世，也是在太后寿礼筹备的这天，林昭月说沈之年与太后属相相冲。
沈之念不仅没能帮太后选花样，甚至在寿辰当天，都没能出席皇宫的晚宴。
林昭月越俎代庖，陪着贺凌枫出席，再一次证明了她在贺家的地位。
所谓一步错，步步落。
人人都怕得罪太后，加之林昭月的手段，到了最后，京都官夫人们，竟都与沈之念疏远起来。
而林昭月则是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之后每逢夫人们之间的交际，总是林昭月代表贺府。
这次沈之念提前了几天，得到的也是一样的说辞。
但林昭月不会想到，这一次，她这番说辞，不仅无法讨好太后，甚至还会断送了往后与皇家的关系。
“那朕属卯兔，是不是也该避着点，不要参加母后的生辰？”
萧衍来了。
他摆手，让众人不必行礼。
“刚刚谁说的属性相冲？站出来，让朕瞧瞧。”
林夫人现在恨不得掐死林昭月。
她拽着林昭月跪下：“陛下，属相之事自成一门学问，还牵涉八字，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什么！都是瞎说，昭月！还不快跟陛下和太后认错？”
林昭月被迫跪下，脸上还有不服：“娘，我没说错......”
“啪！”
林夫人狠狠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林昭月脸上！
“放肆！不懂装懂！你要害死林家吗？！”
沈之念看够了戏，幽幽道：“没冲，我和陛下都没冲。”
萧衍饶有兴味：“哦？你来说说。”
沈之念不看他，只是走到太后身边，乖巧地跪下：“太后正统嫡出，与先帝乃是结发，一国之母。”
“太后不属酉鸡，太后是翔凤，与我小小戌狗，怎么会相冲呢？”
又看向萧衍：“陛下一国之君，乃是真龙化身，自然也不会与太后冲了，不仅不冲，咱们陛下和太后自小感情就深厚着呢。”
太后简直太满意了，拍着沈之念的手：“好孩子，哎呀真会说话，哀家喜欢你。”
这就是认同沈之念的说法了。
不仅认同，还很喜欢她。
萧衍被拍了一回马屁，心里也十分畅快。
“你倒是会讨太后喜欢，巧舌如簧，该打！”
沈之念伏在太后膝上：“太后，您瞧陛下！”
那娇憨的模样，倒像和太后，皇帝，是一家人似的。
太后笑着摸她的头，“好孩子，你别往心里去。来人，还不把那胡言乱语的拖出去？”
太后发话，侍卫立刻上前，拖着林昭月往外走。
林昭月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脸色惨白。
这一局，是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