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了……
不对！我脸色一变。
曾经熏香使用的时候，仅是半根便可以让尸体瘫软在地。
“你怎么还没软？难道是熏香放的久了失效了？”
我有些懊恼地挠挠头。
“完了，那我怎么给你穿寿衣？”
“要不你配合一点，自己躺下来？”
我一边苦中作乐，一边回头在包中翻找还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
毕竟拿钱办事，虽然我是奸商，但我还是个有契约精神的。
“这次真完了，我只能试试能不能把你掰回来了。”
“沈念姑娘，你不要怪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就怪你父母没有听我的提前给你更衣吧。”
我无奈地转过身，却愣在原地，手中的暖贴悉数掉在地上。
沈念的尸体，真的自己躺下来了！
我双手颤抖，虽然我敬鬼爱神，但是不代表我不怕诈尸啊！
我只能安慰自己，是熏香放得久，作用也慢。
颤颤巍巍地为沈念换上寿服，我按照流程念超度词，随后起身去拿符纸，让我庆幸的是，这期间再没有异常。
“朱砂封魂，随我归坟，入土为安。”
终于接近末尾，再为她披上黑袍，我便能背她走了。
民间传说里赶尸人通过巫术使逝者自行移动回家，可别人我不知道，我和师傅都是把人背回去的。
用竹竿和木板固定尸体，两人一前一后通过肩抗，再加上为避人耳目夜间行动，远远看着就像尸体直立移动。
如今只剩我一人，我自然只能通过背把人带出去了。
突然屋外狂风大作，一声惊雷落下，烛台跌倒，却没有点燃一地的碎纸，就连我贴在墙上的纸人也摇摇欲坠，等我发现时，他们已经飘到我脚下，两张脸上是裂开的嘴，冲我笑着。
我心下一惊，僵硬的转身。
沈念此时头顶符纸，正直直的站在我身后。
我脸色苍白，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沈念姑娘，我只是拿钱办事！是你父母不让你回家的，你报仇也别找我啊！”
挪到角落里瑟瑟发抖，我欲哭无泪，这种情况师傅也没教过我啊！
“沈念”仍旧是站在那，她一动不动，似乎并不会害我。
于是我壮起胆子睁开眼，慢慢靠近她，心里
祈祷也许是师傅显灵，不忍心看我祸害尸体，亲自附身将尸体给我摆正。
毕竟我可舍不得这马上要到手的几十万。
然而手还没来得及碰上，外面突然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
“周芸姑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这声音近在咫尺，看过去，却发现是被报纸糊上的窗户此刻被抠开几个洞，两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无父无母，从小跟着捡到我的师傅赶尸。
赶尸，传说中赶尸人通过用符纸巫术让客死他乡的游子“自行移动”回故土。
师傅去世后，我已金盆洗手好多年。
直到一笔新的订单 。
“人在当地，赶尸费五十万，把人埋进去另加钱。”
我眼前一亮，不费力钱又多，接！
“你好，是周芸吗？我女儿去世了，就在当地，你有时间来帮她赶一次尸吧。”
正当我要告诉对面的女人我已金盆洗手，让她另寻高人，不料对面一句话让我一个鲤鱼打挺。
“报酬五十万，把人埋进去另算。”
我点头如捣蒜，可还是有些疑惑。
赶尸通常是将亡者带回家中，虽然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可也不过是寄托亡者亲人故友思念的一种方式。
“您确定？亡魂不归家直接如土的话，以后也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对面的人沉默一会，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爽快答应，虽然要求奇怪，可这活比起正常的赶尸轻松多了。
一边嘱咐他们将遗体摆正，我一边翻找起曾经的老营生。
毕竟硬邦邦的尸体，姿势再不成样子，我一个人是“赶”不动她的。
对面却像是有些嫌弃，说了句“我尽力”便挂掉了。
拿着工具我摇摇头，不情愿还要花重金赶尸，有钱人就是奇怪。
正准备离开，想了想，我还是写了张纸条，上面有我全部的个人信息。
每次赶尸前留下张这样的字条，是师傅的规矩。
我们这样和死人打交道的人，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
旁人更是对我们避之不及。
赶尸需要在夜间进行，头戴斗笠，摇铃引路，身披黑袍，更注意细节的顾客还会要求我们排成一列跳跃前行。
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走乡野小路。
我曾问过师傅，为何每次赶尸都会飘起黑雾。
只是被当做灵异事件被报警抓起来就已经不在少数，遇到情绪激动的，还会挨一顿打。
师傅却只说，鬼神之事，敬畏就好。
但即使这样遇到挨打的情况，赶尸也不能停止。
虽然赶尸最忌活人靠近，但如今人们只把它当做传说 ，就算碰上了也不避讳，于是我们只能靠自己
，她扯住我，恶狠狠地瞪我。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冲撞了我儿子明天的喜事，我要你好看！”
我习惯地拍拍她肩膀，“您放心好了，片魂不留！”
她推开我，狐疑地看着我，“不行，把你的手机留下，万一你把这件事录下来散播出去，我们家的脸还要不要。”
我爽快的掏出手机，却暗自吐槽，重男轻女就差写在脸上了，这样的人竟然也怕丢脸。
女人这才满意地点头，摆摆手示意我快去处理。
我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赶尸进行期间，不允许有任何人打扰，请您一家先行离开。”
女人皱眉，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男人拦住。
“好的，周姑娘，这里交给你了。”
说不上哪里不对，我只能在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进屋去。
屋里到处是杂物，我磕磕绊绊来到那女尸身边，几次差点摔倒。
在女尸身边点起两枚蜡烛，昏暗的房中没有灯，只有蜡烛影影绰绰。
我口中念念有词，从怀中掏出童男童女样子的红纸，在斑驳的墙上撒上朱砂水，猛地贴上。
“这位姑娘，前尘已破，来路不归，且行且忘。”
“我现在要为您更衣了，尸主莫怪。”
我自顾自解开眼前人的衣衫，当然她也不可能回应我。
师傅留给我的熏香还剩一柱，这熏香奇异，可以让尸体保持一段时间生前的柔软体质。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具尸体还没有死太久。
眼前的人很年轻的样子，眉目姣好，手指确实粗糙，上面有一层层的厚茧。
还有些熟悉，但我这样的人从来独来独往，怎么会与别人有交集，甚至留下印象，于是我摇摇头抛去杂念。
我环视四周，在烛光下，我终于看清屋子的样子。
那散落一地的是各种书籍，墙壁也不是本来斑驳，那些坑坑洼洼是撕扯奖状时留下的胶痕。
我唏嘘地看着一地的荣誉证书还有合格证以及奖状的碎片，回头对女尸讲到，“沈念，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这么年轻这么优秀，早早没了命。”
“好了，沈念，我要开始更衣了。”
沈念没有回应我，她一动不动躺在那，我毫不在意，直接上手，毕竟鬼能回我话
屋里的女主人不了解赶尸，指了指屋内，示意我可以开始干活。
我拦住她，解释需要他们的生辰八字，因为任务特殊，还要净宅。
我一本正经，“不然亡魂无家可归变作冤魂，万一有一天执念过强找回来怎么办。”
女人有些不满。“赶尸不就是安抚这些死人吗，要是还净宅的话我要你赶尸有什么用。”
我看向她，“你也知道我不是把尸赶回家而是赶出家。”
女人面色一僵，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
我心情愉悦，还不忘提醒一句。
“这些得加钱哈。”
这女人是死者的母亲，除了她以外，屋里还有个默不作声的男人，是死者的父亲。
听说门外的婆婆说，这家小弟明天就要订婚，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本来这家人马上要仗着这门婚事享上福了，可大女儿却突然心脏病发作没了，满村的人都唏嘘不已。
“听说怕冲了明天的婚事，还特意找了人来驱鬼！”
我找出提前准备好的鸡血，洒满角落，口中念念有词。
再用朱砂堆出符咒的样子，话音刚落，屋内冲出一条小蛇，险些撞翻了盛满鸡血的碗。
女人被吓得大叫，催促起我赶紧处理。
她不敢睁开眼看，那两个男人也坐立不安，没一会儿就出来，站在仅有的一点阳光下。
我泰然地收起东西，走去卧室。
或者说更像杂物室。
尸体靠在墙角，我一愣，有些生气。
“不是叫你们把遗体摆正吗！”
女人毫不示弱，“你们干这一行的肯定有自己的法子啊，大不了我加钱，这么晦气谁愿意去碰啊！”
我追问，“加多少？”
女人咬咬牙，“十万！”
听到这么多，我喜笑颜开，“包在我身上了！”
在我这里，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也能使鬼躺平。
我狗腿子的表示，“看您遗物都没有整理，不如加点钱我来帮您全部处理好？”
“多的不要，五万就好，您也知道，遗物处理不好，万一上面寄托了死者的灵魂……”
女人瞠目结舌，似乎没想到我坐地起价，可想起刚刚那条无缘无故出现的小蛇，心里还是有些忌讳，只能咬牙答应。
女人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