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边疆修行的千年人参，战乱中救下太子江辞舟。
战后，他不顾皇令驻守边疆，我央不住他求娶多年，终与他回京成亲。
夫妻恩爱八年，我成了他的贵妃。
可他青梅游学归来时，他却跪下求怀孕七月的我喝下红花，哭诉这是他不纳妃的抗争结果。
我原谅他后，他对我的宠爱更甚当年。
半年后秋猎，我起了玩心，化为人参隐入深山。
见他慌乱入山，我以为他来找我，故意化为他的幕僚现身。
不料，他见我第一句便是：“孩子的血近日已流干，提取人参修为的阵法可布置好了？”
“可笑温平安现在还不知道朕拿孩子的血做阵，还傻傻以为朕为她付出许多。”
“若不是为了云歌的先天不足，谁会愿意娶肮脏的妖族？朕的皇后，只会是云歌！”
我站在他面前，浑身冰凉。
我从未想过恩爱多年的枕边人，会对我如此残忍。
我佯装备阵，匆匆离去。
后来，我联系上边疆妖王。
“百年前我救你一命，如今，请你帮我一个忙。”
01.
待我下山时，江辞舟正在安排细节。
“阵法困住她后，你们立刻把她原身的根须斩尽，再挖出她的灵丹，这样效果才会最好！”
“陛下，我们办事讲究快准狠，这样会不会太磨人……”
谋士有些迟疑。
江辞舟抿唇，终是一摆袖。
“这是帮云歌的唯一办法，况且，温平安一只人参精，还能飞升不成？没了就再修炼便是！”
“更何况，她那么蠢，只要朕到时候委屈两声，编造一点困境，她自然会原谅朕！”
“是！臣等定让这妖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江辞舟一脚重重踹在一人的胸膛。
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嘴角染上血迹。
“朕最后说一遍，朕只要她的灵丹和根须，不是要她的命！”
“要是再让朕听到这种话，可别怪朕心狠手辣！”
江辞舟冷漠的视线扫视瑟瑟发抖的众人。
众人伏倒，大气都不敢出。
“臣等以为……陛下要妖永世不得超生。”
江辞舟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这只妖，可在十年前救过朕，是祥瑞。待她修为尽散，朕再哄上
说了两句话，贵妃娘娘就想要伤了我，要不是国师出手及时，陛下怕是看不见云歌了！”
“来人！把温平安扔进阵法，让她知道伤害云歌的代价！”
处置完我，江辞舟又好笑地看着程云歌。
“乖，朕知道你不喜她，不过一只妖，还不值得你装受伤。待发挥她的价值，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永远不会选择我。
我悲恸地望向他，心几乎不会跳动。
见我还要说话，江辞舟大手一挥。
“你不要再说什么当年救了我。国师已经告诉我了，当年云歌在国师的协助下奔赴边疆寻朕！”
“当年是她救下朕，只不过是受伤过重才回宫？你不过是借机寻功劳罢了！朕还没有治你欺君之罪！”
“云歌是朕此生挚爱，你能治愈她，你该感到荣幸。”
我怔愣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云歌身上没有半分灵力，而江辞舟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可他就是这么，义无反顾的地站在程云歌这边。
而程云歌窝在他怀中，朝我得意地笑。
我则是失去全身力气，静静地等待阵法启动。
没有极致的疼痛，起初只是像蚂蚁一样布满全身，吸食灵力。
慢慢的，阵法显现，层层铁链若烙铁飞进我的四肢，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回声回荡在宫殿的上空。
当年为了救活江辞舟，我用内丹连接起他的生命。
而今，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微弱。
远处的江辞舟捂住心口，朝我深深皱眉。
半晌，他朝我喊：“温平安，不要挣扎了。你失去内丹帮云歌，还有助于你的修行。”
说罢，搂着程云歌坐在一旁欣赏我的惨状。
我自嘲一笑，忍着浑身的疼痛，顺着国师的力道，一同将我的内丹剖了出来。
这一次，就当我赏你演戏十载的费用吧……
我吐出一口血，身上显现数道伤痕，终究现出了原型。
国师大喜，连忙让人割下我的根须，而我再也没有力气抵抗。
刚割下几根，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飞沙走石。
雷声轰隆，闪过几道闪电。
不过眨眼间，国师与他的侍从已经头身分离，
住的恶心。
江辞舟的躯体明显僵硬了一瞬，而后是欣喜若狂。
“平安，你又有了？我、我又要当父亲了？！”
若不是捕捉到他的迟疑，我当真看不出这种欣喜全是伪装。
我只是摇头。
“胃不舒服，可能是小日子要来了。”
江辞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手上却是将我搂得更紧。
“平安，我们还年轻，你也别着急，先好好养身子，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没有应答。
只是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
我在在边疆修行千年，见过十数代人，热血纯良之辈更是数不胜数。
全然不知，原来人类不过而立之年，心性就能如此复杂。
我刚刚差点以为，我之前听到看到的，不过是摔倒后产生的幻觉！
秋猎临时取消，回宫的路上江辞舟都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说了好多话，还不停掉眼泪，好似他才是最伤心的人。
直到回宫，他把我放在床上，小心地掖好被角。
一遍遍试着宫女端来的热水温度，不厌其烦地换了一次又一次。
半个时辰后，才把一碗刚吹凉的药端到我面前。
“平安，把药喝了才好得快，喝完我们再吃蜜饯好吗？”
待我把药一滴不剩地喝完，他用指腹抹去残汁，把蜜饯喂到我嘴边，看着我睡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一走，我就睁开了眼睛，用灵气跟踪他。
只见他满目冷意，揪着太医的领子低吼：
“不是说温平安不会再怀孕了吗？近日为何又呕吐了？她要是再怀孕，你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太医伏倒在地，颤抖道：“许是娘娘体质特殊，上回未伤及娘娘的根本……”
“一群废物，不会下点药让她不能怀孕？若是云歌知道温平安疑似怀孕，她会怎么想朕？”
太医话都说不利索。
“那恐怕只有一种损坏阴德的方法……只要将贵妃娘娘的子宫尽数腐蚀，那定然可以。只是贵妃娘娘如今身子可能受不住……”
江辞舟却没有丝毫犹豫。
“你现在就去配药，朕今日要看到结果。”
我蜷缩在床上，呼出的气息都在发颤，想捂住眼睛，眼泪却不停地从指缝溜出。
江辞舟对程云歌爱得深
敢在如此污秽下提到云歌？她是你能妄加揣测的吗？”
他的话，比体内灼烧的疼痛还要让我难受。
我低头看着一如引产当日一般满是血污的床榻。
惨然一笑。
是啊，我如此污秽，怎么能试图比肩那恍若仙子的程云歌呢。
对了，他又在我面前自称“朕”了。
我想扬起笑，证明我没有那么在乎。
可牵强扯出一抹笑，鲜血也顺着我的嘴角流下。
江辞舟眉头皱起，手下意识向我伸出。
他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但也放柔了声音。
“平安，你既然知道了，就好好帮助云歌。待以后她生下孩子，可以考虑让你多看看他。”
“那我的孩子呢？”
他又不耐烦了。
“你是妖，妖能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你能锦衣玉食已经算朕仁慈，你休要再得寸进尺！”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相识十载，我第一回觉得这个男人如此陌生。
瞧见江辞舟对我的态度，原本为我清理下身的婢女手下却是一个用力。
我无法承受，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宫中回响。
奄奄一息之时，门外却传来银铃般笑声。
这是我第一次见程云歌。
“这便是陛下养在宫里的妖？妖果真是妖，没有一丝人样。”
说罢，径直上前掀开我的被褥。
见我狼狈地想去拾起衣物，她捂着嘴大笑。
“哈哈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妖还会有羞耻心呢！”
我喘着气维护自己的尊严：
“程云歌，不论如何，本宫还是当朝贵妃！”
04.
“贵妃？”
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程云歌笑得肩膀颤抖不已。
“一个妖物不过被陛下玩了几天，就开始消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还皇后？若陛下当真疼你，怎么可能让你当个妾！”
“我告诉你，我跟陛下相识二十载，若不是我身体不好，还能有你给陛下暖床的机会？”
气血涌入大脑，我强撑着想要突破此处禁锢。
可下一秒，程云歌身后的国师出手，将我再度重伤。
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固体。
可就算这样，程云歌还要在江辞舟过来时跌倒在地，倚靠着他的腿哭泣。
“云歌不过
鲜血溅了一地。
江辞舟被异象吸引，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让人把我救出来。
就在他怒斥一群废物，似乎准备自己上前时。
一道风隔绝了江辞舟的路，再小心地将我环抱起。
天空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低叹。
“吾，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