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贺今律，苏黎漾很想告诉贺今律，她和苏国伟有交易，交易就是等他和苏雪结婚，但她还是没说，不想浇他冷水。

对于贺今律，她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不仅仅是因为照顾了他三年，更因为他是她年少时的一点暖。

盯着贺今律看了半晌，苏黎漾说：“贺今律，你挺让人烦的。”

贺今律一笑：“动心了？喜欢我了？”

手指推在他脑门，苏黎漾站起身：“美得你，休息吧，除了右边那间次卧是宁宁 的，其他房间你随意。”

贺今律也站了起来：“我睡主卧。”

苏黎漾：“你别蹬鼻子上脸。”

苏黎漾说着，自己就先回房了。

骗她上床，想都别想了。

只不过，回到自己房门，想到贺今律和家人吵完架能来找她，苏黎漾还是笑了。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像那三年。

……

夜深人静。

苏黎漾夜半醒来时，却突然发现旁边很暖和，她把脚伸过去蹭了蹭，一只热乎乎的腿。

不对啊。

宁宁去剧组了，再说宁宁没这热乎。

想到这里，苏黎漾猛地起身打开灯光。

屋里一片清亮，一眼就看到贺今律面朝着她，侧睡在她枕边。

“……”

一时之间，苏黎漾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踹了他一脚，“贺今律。”

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贺今律抬手抱住她，又把眼睛闭上，“苏律师，我在那边睡不着，我习惯你床上的床垫。”

苏黎漾呵呵，“你放什么屁？床垫都是一样的，都是两百万一张的。”

贺今律也不生气，只是抱着她的腿说：“抱着你，我睡得安稳。”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苏黎漾，你睡吧，我不会拿你怎样，我好几年都没睡过安稳觉了。”

贺今律一句好几年没睡过安稳觉，苏黎漾心软了。

他说的好几年，是他复明后的好几年吗？

盯着贺今律看了半晌，苏黎漾想起身离开，贺今律却抱着她没放：“苏黎漾，你别走。”

苏黎漾拿开他的手：“我去趟洗手间，我不走。”

到底还是对他狠不起来。

从洗手间回来时，苏黎漾刚坐回床上，贺今律又把她抱了回去。

他手脚很老实，他只是单纯的抱她，只是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没有乱摸乱动。

苏黎漾语音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床头小夜灯。

房间昏暗，贺今律紧紧抱着她，苏黎漾却毫无睡意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贺今律，苏黎漾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他们还在疗养院，他眼睛还没有复明的时候。

抬起右手，食指指腹轻轻比画他的眉眼，他还是原来的贺今律。

看着他熟悉的眉眼，苏黎漾轻声道：“贺今律，好久不见了。”

贺今律淡淡‘嗯’了一声，苏黎漾赶紧闭上眼睛，赶紧假装睡着。

第二天早上，苏黎漾醒来的时候，贺今律已经不在枕边。

手臂搭在眼睛上，以为他跟上次一样不声不响的走了，结果起床收拾好去客厅，他没走。

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端着碗从厨房出来。

看苏黎漾出来了，贺今律若无其事打招呼：“起来了。”

又说：“吃早餐。”

他不仅没走，还做了早饭。

走近过去，苏黎漾笑道：“挺贤惠的。”

贺今律也一笑：“不白住你家。”

说完，伸手帮她把餐桌跟前的椅子拉开。

白粥，煮鸡蛋，还有三明治，和上次的早餐一模一样。

苏黎漾坐下后，贺今律突然站在她身后，弯着身子，两手撑在餐桌边沿把她困在怀里，轻声问：“苏律师，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早餐很熟悉？”


又介绍：“贺总，这两位是大成律所的袁冬玲律师和苏黎漾律师，大成律所的专业，我是亲自体验过的，觉得公司可以考虑一下。”

脸上没什么表情，贺今律进了会议室，自行拉开苏黎漾和袁冬玲对面的椅子，大气的坐了下去。

没看苏黎漾，似乎不认识。

苏黎漾也没认识他，只是在袁冬玲打了招呼之后，跟着客气打招呼：“贺总。”

这时，贺今律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轻描淡写看了一眼。

贺今律眼神收回，苏黎漾身为助理，起身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资料送过去：“贺总，这是我们对贺氏集团业务整理的资料，还有合作协议，相信大成所不会让贺总失望的。”

接过苏黎漾送过来的资料，贺今律低头翻看。

会议室里一阵安静，张诚和袁冬玲，还有江远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贺今律，等贺今律最后拍板。

看完苏黎漾她们准备的资料，贺今律一手拿着资料，一手往上抬起：“笔。”

“啊？”

张诚和袁冬玲还没反应过来，苏黎漾镇定又速度的从衣服口袋拿出钢笔，打开笔帽放在贺今律的手上。

接过笔，贺今律龙飞凤舞在三份协议的甲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苏黎漾接过贺今律还回来的钢笔，贺今律又把签好的协议递给她：“让江远带你去盖章。”

袁冬玲的准备工作很充足，价格也合理。

既然过来了，既然要卖人情，贺今律就痛痛快快的签了。

苏黎漾接过协议，袁冬玲和张诚这才回过神。

强压着激动走过去，袁冬玲说：“贺总，大成律所肯定会为贺氏提供最好的服务。”

贺今律起身站起，淡声道：“袁律师的承诺，我记住了。”

张诚也没想到贺今律这么给面子，二话不说就把合同签了。

走过去，他一脸笑说：“贺总，合作是大事，大成所诚意足，准备的充足，要不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在饭桌上接着聊聊，更方便后期的合作。”

贺今律瞥了苏黎漾一眼，看她在收拾会议桌上的文件资料，他说：“你先安排，江远晚点给你回话。”

贺今律这么说，基本是同意了一半，晚上会去。

张诚连忙点头：“好，好，我现在就来安排。袁律师苏律师，等下我把位置发给你们。”

合同签好，贺今律没在会议室久留，直接回办公室了。

江远带着苏黎漾去盖章子，袁冬玲则是去了张诚的办公室，一是跟他道谢，二是聊聊后续的工作。

回到办公室，贺今律仰头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情略微复杂。

没想换律所的，但听说苏黎漾过来，他鬼使神差就过去了。

苏黎漾把资料协议递给他，他想都没多想，直接就签了。

手从太阳穴拿开，贺今律坐直身子，长吐一口气 ，自言自语：“鬼迷心窍了。”

……

那一边，苏黎漾跟着江远盖完章，袁冬玲带着苏黎漾和协议就先回所里了。

回到律所，袁冬玲把这事跟大家说了后，律所上上下下都炸开锅了。

“袁律，你太厉害了，贺氏集团终于被你拿下。”

“袁律，有贺氏集团的项目，你以后都不用担心案源了。”

“袁律，你得请吃饭啊。”

袁冬玲把包放在旁边办公桌上，春风满面：“放心，饭肯定少不了，不过话说回来，黎漾真是我的福将，我们所的福将，所里争取贺氏好几年都没下来，她今天陪我过去一趟，贺总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协议签了。”

“丝毫没有夸张，一句话没问，直接签的协议。”

贺今律刚才的痛快，袁冬玲这会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大伙聊高兴的聊着时，其他律师和几个合伙人出来，苏黎漾就先回办公室了。

合同是签了，但后面的工作不少，她先得熟悉熟悉业务。

五点半，律所下班时，袁冬玲喊着苏黎漾一起去饭店。

所里的负责人也去了。

几人到达饭店时，张诚和贺氏集团其他几个领导已经过来，贺今律还没来。

看苏黎漾和袁冬玲他们到了，张诚热情迎接，“高律师，袁律师，快请坐，贺总马上就到。”

苏黎漾是职场新人，袁冬玲坐下之后，她便挑了一个门口边的位置坐下。

主座位还空着在，给贺今律留的。

服务员给他们倒茶时，包间的房门被推开，贺今律和江远来了。

江远走在他旁边，帮他开的门。

贺今律还是下午那身黑色英式经典手工西服，他一出现，包房里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贺总。”

“贺总。”

大家起身打招呼，苏黎漾也跟着站了起来。

淡淡看了一眼包房里面，贺今律抬手往下压了压，“坐，不用讲太多的客气。”

虽然客气，但距离感很强，没有和苏黎漾单独在一起的松驰，更多的是雷厉风行，成熟冷静。

“贺总，您这边坐。”

几个领导热情让贺今律上座，贺今律却随手拉开苏黎漾旁边的空椅子，“就近坐就可以，没那么多的规矩。”

贺总坐门口？

大伙一愣，苏黎漾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仍然不认识她。

贺今律已经入坐座，大家只好陪笑：“对对对，没那么多的规矩。”

附和过后，张诚把菜单毕恭毕敬递给贺今律：“贺总，你看还要加什么，菜单上没有的也可以加。”

接过菜单，贺今律翻看着，淡然问：“苏律师喜欢吃什么？”

贺今律的问话，大伙的眼神一下看向了苏黎漾。

贺总认识苏律师？

苏黎漾：“我喜欢吃的菜，已经点了。”

贺今律听后，直接把菜单还给张诚：“那没别的了。”

饭桌上都是大佬，服务员上菜之后，苏黎漾一直没开口，只是闷不作声的干饭。

贺今律坐在她旁边，偶尔给她夹点菜，以示对女士的照顾，但都适可而止，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注意。

直到饭局结束，苏黎漾跟在袁冬玲身后和各领导打完招呼，走向前面露天停车场时，一辆黑色迈巴赫突然停在她跟前。

后座的车窗缓缓放下，贺今律的脸露了出来，声音温和：“苏律师，顺你一程。”

月如圆盘，风把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月光洒在地面，苏黎漾肩膀上挎着包，两手抄在裤兜。

垂眸看着贺今律，她忽然又转脸看向旁边。

似乎，在考虑。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苏黎漾拿出来一看，苏雪的电话。

苏黎漾接通电话，苏雪又气又委屈的说：“黎漾，你今天去贺氏集团了，晚上也和今律在一起吃饭吗？黎漾，你母亲的……”


贺今律话音落下，苏雪的步子随即停住，转身看向他，“黎漾找你告状了吗？那黎漾有没有告诉你，她打了我两个耳光。”

仰头看着贺今律，苏雪红着眼睛，满眼都是委屈。

“……”贺今律。

苏黎漾确实也不是好惹的。

贺今律不说话，苏雪红着眼接着说：“我打黎漾是她说话太气人，她说她，她，她已经和今律你勾搭上，已经睡过。”

最后两个字，苏雪说的很轻，很委屈。

话到这里，苏雪又话锋一转，“我知道黎漾是故意气我的，知道今律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们这八年。”

他在一起五年，贺今律都没有碰过她。

即便她主动过。

不可能苏黎漾一出现，贺今律就坏了他自己的规矩，他不会给女人落下把柄。

迈开步子继续前行，贺今律清冷道：“别把我想的太好，我也只是凡身肉体。”

随后，又转脸看了一眼苏雪：“人的感情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改变的，我也许早就不是五年前的贺今律，苏雪，如果你想要其他补偿，我可能更容易满足你。”

这话听上去虽然很渣，但感觉确实变了。

这事他和苏雪提过多次，现在她年龄大了，他更应该提醒她，不去耽误她。

贺今律这番话，苏雪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今律你。”

贺今律眉眼一沉：“那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和你结婚。”

商场上已经是尔虞我诈，情感还是保留一点天真吧，别让方方面面都充满功利。

望着贺今律，苏雪抹着眼泪说：“那我也要等你，而且你现在只是把工作看的太重，太忙了，等这段劲过去，我们就能够回到以前。”

贺今律没再说话，只是打开车门送她回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苏家别墅门口，苏雪下车之后，贺今律放下车窗，看着她说：“苏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感情，实在给不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中间区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垂着眼眸，苏雪说：“我等你。”

贺今律眉眼一沉，踩着油门就走了。

目送贺今律的车子离开，苏雪眼神渐渐有怨。

明明求过婚，明明不知道那三年的真相，怎么突然就不结了？

等了他五年，她不可能放弃。

就算没感情，就算不喜欢，这婚也得结。

迈巴赫里，贺今律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平时抽的不多，这段时间好像抽的多了一些。

烟雾徐徐从他口中吐出，他想的却是苏黎漾，她拒绝了他的邀约，她走的头都没回。

……

与此同时，南江大饭店。

苏黎漾到达约定好的包间时，年轻男人已经到了。

“苏总，您要的资料已经查到，这些是您母亲的家庭资料，这些是您母亲当年在苏氏集团工作的信息，只是现在时间太久，有很多信息还是不全面。”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苏黎漾说：“辛苦了。”

“应该的。”

苏黎漾翻看了一下资料，和年轻男人又交代一些事情，两人就离开饭店了。

开着车子回去时，苏黎漾双手握着方向盘，想的都是刚才看过的资料。

心想，得抽个时间去她妈老家看看，去看看他们当年为什么要跟母亲一刀两断。

回到家里，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家里空荡荡，没有太多的烟火气息。

冲完澡，周宁宁的电话打过来了。

吐槽导演的节目没噱头，说她想自己搞一档节目。

苏黎漾说全力支持，周宁宁就拉着她热情聊了起来，聊到两人后来都睡了，电话也没挂断。

那天见过贺今律之后，苏黎漾的生活和工作也恢复了往常，袁冬玲人很好，但凡有案子开庭都会带着她一起，说她专业能力强，行走的法律知识库。

尽管是在国外待了几年，但对国内的法律很精通。

这天上午，苏黎漾刚见完一个法律咨询的客户，袁冬玲就对她说：“黎漾，下午和我一起去趟贺氏集团，看看这次能不能把贺氏的法务代理争取过来。”

贺氏集团？

苏黎漾：“行的老师。”

工作呗，该去还是得去，只是冤家路窄啊。

于是到了两点半，袁冬玲带着苏黎漾就去贺氏集团了。

会议室里。

贺氏集团的股东张诚，亲自在接待袁冬玲和苏黎漾，一脸热情，“袁律师，你放心，助理已经去喊贺总了，总而言之你放心，这事我肯定尽心尽力，肯定会好好劝劝贺总。”

袁冬玲去年帮他打的离婚官司，把他利益保全到了最大化，所以他挺感谢袁冬玲。

袁冬玲说：“张总，你肯在中间牵线，我们已经很感谢了，至于大成所的专业能力，贺氏集团不用担心。”

张诚：“大成所的业务能力，我肯定是放心的，我等会肯定会跟贺总好好说。”

……

贺今律办公室。

办公桌跟前，他刚刚签完一份合同，助理敲门进来了。

“贺总，大成律所过来了，张总在中间牵的线，想请贺总去见见。”

“不见。”

贺今律头都没有抬，助理小心翼翼接着汇报：“贺总，苏律师也过来了。”

贺今律抬头。

助理连忙报上名字，“苏黎漾苏律师，听说前不久从国外回来的。”

苏雪生日那天晚上，苏黎漾在苏宅的一波操作，南城早就传的满城风雨，圈里圈外都知道。

都知道苏家二小姐当众加了贺今律的微信，扬言要勾搭贺今律。

所以，得知今天来的是苏黎漾，助理马上过来汇报。

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热闹。

毕竟，贺总好像并不喜欢苏雪。

如果让苏家姐妹内讧黄了这门亲事，那他是给贺总立了大功。

“苏黎漾？”贺今律眼眉上挑。

“是的贺总，苏黎漾，苏律师。”

……

会议室，张诚还在热情的招呼袁冬玲和苏黎漾，向她们介绍贺氏现在的主要业务。

“公司现在除了房产和能源，在科技方面也是进步飞跃，别说地方上的看重与合作，也是国家重点发展项目的企业，要是袁律师和苏律师能签下我们公司的法务，那肯定是最好不过的。”

张诚话音落下，会议室的房门被打开。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顿时更敞亮。

苏黎漾抬头，贺今律一身黑色西装，两手抄在西装裤兜，大步走了进来。，

助理跟在他身后。

张诚见状，连忙起身，热忱的走过去：“贺总。”


抬头看向叶美云，苏雪说：“妈，我不喜欢黎漾。”

叶美云说：“我也不喜欢她，还有她那个贱人妈。”

……

与此同时，大成律所。

苏黎漾在忙着工作时，周宁宁给她打电话了，激动的要命。

“黎漾，这次我气顺了。”

“节目下来了？”

“不是，是你和苏雪的车祸监控，贺今律的助理江远，直接用大号把监控发在群里了。”

话到这里，周宁宁那叫一个嘚瑟，又接着说：“贺今律这回做人了，苏雪的脸都被他打肿了，我把群里的聊天记录发给你。”

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着周宁宁发过来的聊天记录，苏黎漾倒是风轻云淡。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这个世界的黑白颠倒，黑白不分。

虽然心里也清楚，贺今律也是想借她让苏雪和苏家知难而退，但想到苏雪和叶美云的嘴脸，她还是笑了一下。

演了这么多年，被人揭下面具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只不过这才哪到哪，才是开始罢了。

看完记录，苏黎漾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宁宁：“星期六拍完就回来。”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下，这才把电话挂断。

后来的几天，苏黎漾没有因为贺今律还她清白去找他，她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该怎样工作还是怎样工作。

只周少卿却出现的频繁了，又是给她送早餐，又是关心她的病情，说她车子在维修，上下班都勤接勤送。

苏黎漾说不用，周少卿说是替她表侄女周宁宁照顾的，也是当年的一点愧疚。

苏黎漾便拿她没辙。

这天傍晚，苏黎漾刚下班，周少卿又过来接她了。

看她从写字楼出来，周少卿连忙打开副驾驶车门，一脸笑打招呼：“黎漾。”

苏黎漾：“周学长，你不用接我的，我这地方打车很方便。”

周少卿：“你头疼还没完全恢复，而且我要是不来，宁宁又得批评我了。”

“……”苏黎漾只好弯腰上车。

周少卿则是细心护着她的头，怕她撞到。

不远处，抽剩的半截香烟从贺今律手中弹开，他脸色阴沉像乌云，不忍直视。

那天在她病房，他话是有点重，但他没甩脸色。

后来他让江远发了视频，还了她清白，他明显是在求和，是在给彼此一个台阶。

以为她会打电话说声谢谢，结果她倒好，事情热度已经快过去，大家已经开始八卦下一波话题，她都没有联系他。

今天过来一看，呵，原来旁边有人了。

舌头抵着脸颊，贺今律讽声一笑，踩着油门，一个急转弯调头就走。

那一头，周少卿车子启动时，苏黎漾看到那辆黑色大G了。

眼神一定。

周少卿在旁边问：“黎漾，你在看什么？”

苏黎漾这才回神，一笑说：“没看什么。”

……

第二天上午，苏黎漾在办公室忙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贺今律打过来的。

神色微微一沉，苏黎漾看着手机没有立刻接通。

没想利用贺今律，她也不会利用贺今律的感情，那天的话是环境到了，气氛到了。

如果可以，他们到此为止是最好。

手机震动停止，苏黎漾错过了接电话。

以为这事过了，结果贺今律又打过来了，苏黎漾还是接了电话，大方道：“贺总。”

电话那头，贺今律声音淡淡：“苏律师还记得我？”

又说：“上次说给你介绍案源，有时间吗？”

想了一晚上，贺今律没咽下那口气。

自己费劲巴拉讨好的人，凭什么让给周少卿？他算哪根葱？


贺今律从兜里拿出右手，轻轻拨开她眉眼上的发丝，温声问她：“真跟周少卿好了？”

苏黎漾：“周少卿这人知冷知热，这几天都车接车送，体贴又细心，他跟宁宁又是亲戚，大家知根知底，我后半辈子就他了。”

不想和贺今律来回纠缠，苏黎漾干脆拿周少卿当挡箭牌。

听着苏黎漾的话，贺今律收起刚才的好脸，拿开整理苏黎漾头发的右手，冷清清揣回兜里，冷声说：“我不同意。”

苏黎漾觉得有意思了，挑着眉眼，趾高气扬仰头看着贺今律，“你不同意有什么用？你是我爹妈，还是我什么人？”

给他点面子，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贺今律呵声一笑，“苏黎漾，睡过一张床的，你这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就想没事？”

这话，苏黎漾给气笑了，看着他说：“怎么着，还真讹上了？行，那等贺总什么时候生下我的孩子，再带着娃来找我，来父凭子贵。”

别说两人没发生什么，就算两人真发生什么，她不找他负责，不讹他，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结果这人倒不要脸了，还拿这事讹她。

话到这个份上，苏黎漾也懒得跟贺今律掰扯，直接说：“我回去了，贺总你随意。”

说完，她转身离开，贺今律却一把抓住她手臂，猛地把她拽回来。

踉跄的往后退，苏黎漾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便不轻不重撞在他的车上。

两胳膊被人紧紧按住。

苏黎漾抬手想挣扎，贺今律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没给她半点机会拒绝，也没让她拒绝。

贺今律的唇很软，白色的路灯下，苏黎漾没有闭眼睛，她就这样看着贺今律，看他闭着眼睛，吻的深沉。

嘴巴被他咬的生疼，直到贺今律没有太用力抓她时，苏黎漾这才趁机他推开。

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嘴巴，苏黎漾说：“贺总，之前亲亲抱抱就算了，我现在名花有主，相互尊重一点。”

贺今律：“跟我抢女人，他周少卿配？”

苏黎漾：“谁是你女人了？”

苏黎漾丝毫不妥协，贺今律拿她完全没辙。

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苏黎漾看了半晌，贺今律恢复了平时的绅士，温声说：“这事不是澄清了吗？还有你自己，明明错不在你？怎么不知道解释？”

说到这里，贺今律眼神又柔和了很多，“平时看着挺聪明，嘴巴也挺能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嘴跟没长似的？”

那天在医院她要是多说两句，多解释两句，他也不至于起身就走。

其他女人都会示弱，就她不会。

贺今律眼里的温柔，苏黎漾也跟他杠不起来了。

抬头看着贺今律，苏黎漾说：“贺今律，你很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也说过不会给我任何承诺，如果要玩的话，我没有时间和精力，你找其他人陪你玩，我就不奉陪了。”

苏黎漾的心平气静，贺今律眼底的柔和慢慢淡落下去。

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他没给过苏黎漾承诺，也不会给苏黎漾承诺。

贺今律沉默，苏黎漾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就上楼了。

她和贺今律，他们是平行线，没有相交的那一天。

抬起头，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看她拢了拢紧衣服头都没有回，贺今律从兜里摸出香烟。

烟盒却空了。

随手把烟盒扔进垃圾桶，他眉眼神情清冷，转身打开车门就上车了，

明明知道没有未来，明明也没想过以后，怎么就不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