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声眉头微皱，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依一眼。
主持人问：“当初楚总有收到资料吗？”
“收到了。”
楚淮声冷笑：“只不过，资料是依依给我的。”
“几年不见，夏禾还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
“如果不是夏小姐给的，她是怎么知道有这份资料的呢？还能说出具体内容。”主持人提出疑问。
楚淮声顿住。
林依红着眼眶。
对楚淮声摇摇头。
楚淮声懒懒抬眸，对着镜头一字一顿：
“难道我不相信自己的未婚妻，去相信一个外人吗？”
外人。
我心口一滞。
夏禾，这不就是你当初求的结果吗？
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4
2020.3.1——最后一面
要走了。
走之前，我想再见淮声一面。
远远地，看一眼，我就走。
沈茵帮我打听到地址。
我戴着帽子和口罩，赶到餐厅时，淮声已经在了。
他仔细挑出汤面上，用来装饰的葱花和香菜。
盛了一碗，放在林依面前。
林依甜甜地对他笑。
真的在一起了。
一开始沈茵告诉我时，我还不信。
挺好的……
他总会有别人的。
我一点也不难过。
但腿，就是不受控制地一直跟着他们。
过马路，淮声会下意识将林依护进怀里。
他送她贵贵的包，也排很长的队给她买街边的奶茶。
他们去听了音乐会。
是淮声最讨厌的古典乐。
他听了三小时，时不时回应林依的问题，没有一丝不耐烦。
谈起恋爱，他总是这么温柔。
恨不得将对方宠上天。
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踢我。
他提醒我，该走了。
楚淮声再好，也是别人的了。
音乐会没结束，我提前离开。
走到站台，等回家的公交。
“淮声对我很好。”
林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边。
她说了很多淮声对她有多好。
凌晨三点去机场接她、包下整个游乐园陪她玩、为她放了一夜的烟花……
太多了，记不住了。
就记得心好疼。
公交一班又一班地开过，听不下去了。
我说我要走。
她没拦着，只让我把许愿瓶还给她。

比一代恶心，尤其是那个小的，天生坏种。
……
楚淮声都看见了。
我多么期待，他能开口说一句不是。
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
我家没有欠薪，没有逼死过人。
我儿子更不是天生坏种。
可是没有，他没有反驳。
此刻，我仿佛被浸入一池冰水，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逃无可逃。
儿子冲上去，拍打林依的小腿。
“坏人，我不许你骂妈妈！”
“妈妈不会撒谎的……”
楚淮声一个眼神，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抱走儿子。
“夏禾，不要再耍这么幼稚的把戏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我爱林依，我只会娶她一人。”
“而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毫无留恋地离开。
节目结束。
5
楚氏总裁提前婚期的消息和今天的节目一起冲上热搜。
楚总真男人，为了维护未婚妻，直接将婚礼提前一年，真爱啊。
做给夏禾看的吧，想让她早点死心，林依真是命好，嫁了这么一个多金多情的好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夏禾还真是狠心，自己躲在后面，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前面冲锋陷阵。
可不是，我刚刚还刷到小孩子被记者团团围住的视频。
……
节目后台。
无数长枪短炮怼着儿子。
他双臂抱紧，缩成一团，蹲在角落。
嘴里还念着妈妈，妈妈。
我不停回应：“妈妈在，妈妈在。”
他听不见。
我也护不住他。
沈茵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儿子躺在她怀里，还不停地抖。
节目组为了流量，想继续做我的日记栏目。
他们联系不上我，找到沈茵，沈茵拒绝了。
同时，楚氏发表声明，如果再有节目利用楚氏博热度，他们将会发出律师函。
我以为，闹剧会就此停止。
但反而愈演愈烈。
事件发展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
我从来没有露过面。
网友对我好奇心大起，自发组织了“寻找夏禾”活动。
事情都败露了怎么再可能出来，肯定躲起来了。
不是的，夏禾真的病了，我是XX医院的护士，夏禾就是在我们
医院治的，癌症晚期。
都别争了，我是火葬场的，夏禾已经死了。
我还是地府的呢，夏禾已经投胎了。
……
楚淮声最近忙着筹备婚礼。
他也不是关心八卦的人。
竟然一直挂着网友讨论的页面，不停刷新。
越刷，脸色越沉。
他拿起手机，把我拖出黑名单。
随便转了一个文件。
很快撤回。
大约十分钟后，他盯着没有动静的手机，又发了一条“发错了”。
楚淮声几乎每三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
来汇报的下属还以为老板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不自觉地加快语速。
直到天黑，楚淮声还是没有收到我的回复。
阴阳两隔，我怎么可能回他呢？
我飘在空中。
看着他烦躁地举起手机，要往下扔。
半途，又收了回来。
对话框删删改改，最终发出一条“缺多少？”
边发还边咬牙切齿：“夏禾，我最后再容忍你一次。”

一页，念道：
2020.2.17 ——要离开了
这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
孕反很严重。
一直在吐。
两个月，瘦了十五斤。
还差点流产。
进医院保胎，才留下这个孩子。
医生问我孩子的父亲时，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想爸爸了。
第三次进医院，沈茵看不下去了，拽着我要去找淮声。
我帮她擦掉眼泪：
“哭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待会要打针的是你呢！”
她气势汹汹地挽起我的袖子，让我好好看看自己胳膊上的针眼。
挺恐怖的。
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
真奇怪，我那么怕痛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感觉不到痛了。
沈茵要是不提，我都没发现自己打了这么多针。
宝宝，原谅妈妈自私地留下你。
妈妈太爱爸爸了。
太爱你了。
妈妈真的舍不得。
我和沈茵抱在一起哭。
她哭得太凶，还得我安慰她。
我说等离开就好了。
去一个没有楚淮声的城市。
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也不用打针了。
这个城市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一起压过的马路，逛过的商场，吃过的餐厅……
好多次，我都觉得他就在我身后。
可一回头，空空如也。
心也空空如也。
“不能说出真相吗？”
沈茵天真地问我。
能。
但是我舍不得。
为了我，淮声和楚家闹翻的这一年里。
从楚总跌落成小楚。
喝到吐，签下来的单子，楚爸爸一声招呼，合作方马上翻脸违约。
楚妈妈查出癌症后。
更是放出话，淮声不回家就不去医院。
淮声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急。
有一天，我竟然在他头上看见了白发。
你说，我怎么舍得再困住他。
我主动找到楚妈妈，演了一出戏，把他逼走。
还给了楚妈妈一份资料，关于楚氏的。
是爸爸去世前，留给我的。
他怕我们家破产后，我嫁进楚家受欺负。
我用不上了。
但还好，淮声能用得上。
我爱他。
所以希望他永远能高高在上，永远不要跌落尘埃。
……
念到此处，楚
那是十岁，淮声送我的。
里面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他亲手折的。
他帮我完成一个愿望，就在里面放一颗星星。
十多年过去，许愿瓶都快满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给林依。
可是她说，是淮声让她来要的。
“夏禾姐，你别难过，我只是传话。”
“淮声的原话就是宁愿丢掉，也不给你，他说你不配。”
“他还说会送我一个新的……”
“他就是怕我多想……”
“哎呀，夏禾姐你别哭啊，你也知道，淮声他比较护短，他没有别的意思的……”
……
句句都往我心上扎。
我给她就是了。
我不要了。
瓶子给了林依。
淮声却打电话来骂我：
“夏禾，你连这点念想都不愿意留吗？”
“瓶子你要是不想要，可以还给我，把它拿来讨好江城，让他当众羞辱我，也是你邀功的手段吗？”
“这十几年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现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钱！”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已经挂断，拉黑了我。
此刻，我心里竟然升腾出一丝窃喜。
瓶子不是淮声要走的。
他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
林依悄悄捏了捏楚淮声的手，小声说，她没有。
楚淮声很维护她。
立刻出声打断：“够了！”
楚淮声半眯眼眸，目光冰冷森然：
“我不是来听你们诋毁我未婚妻的。”
“依依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得很，轮不到夏禾来说三道四。”
“夏禾姐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林依哽咽道：“夏禾姐妈妈喜欢赌，爸爸喜欢嫖，当初夏氏破产欠薪，逼得多少人跳楼自杀。这样一个家庭养出的女儿，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我不是想揭他们家黑料，只是夏禾姐她，她写的东西太过分了……”
全场目光转向楚淮声。
弹幕滚动着：
当初夏氏的事情闹得可大了，好像还害死了几条人命呢，后来夏家夫妇顶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这么说，林依说得是真的了，那他们家真是该死。
夏禾怎么没一起死，我听着日记差点心软，这也太恶心了。
他们家三代，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