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其他类型 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林棠棠秦墨安无删减+无广告

本书作者

枫林月熹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棠棠秦墨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林棠棠秦墨安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枫林月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一早,东苑。杨琛正在房中练字。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

章节试读

翌日一早,东苑。
杨琛正在房中练字。
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
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
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
“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
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
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
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
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人去领兵了?
如此的话......
杨琛心中涌上了一丝危机。
正当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肚子传来一声叫响,腹痛传来。
他匆匆去了恭房。
片刻后,又呕吐了一番。
不只是他,侯府的各房主子,都遭了殃。
余氏白着脸,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杨晓的症状轻一些,但也是呕了几回。
周嬷嬷心中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侯府各位主子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神色慌张,呐呐道,“红梅,赶紧找个大夫来......”
“是!”红梅匆匆出了府,就近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到府内这种情况,当下判定是中毒,但是毒源不知。
一时之间,侯府人心惶惶。
香雪站在院门口,看着侯府众人乱作一团,问道,“姑娘,这便是你昨天说的‘好戏’吗?”
林棠棠淡笑不言,悠然在屋内煮茶。
这一幕,落入林娇娇眼里。
她心中纳闷,为何府中只有林棠棠无事?
服过一贴药剂后,她来到了南苑,在侯夫人身边,嘀咕私语。
不久,西苑来了不速之客。
红梅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来者不善。
香雪下意识地挡在林棠棠面前。
“无妨,仲大夫应该到门口了,你将他带到南苑吧。”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轻声吩咐,跟着红梅离开。
屋内,侯府的几房太太与小辈都在。
林娇娇坐在一侧。
余氏一见林棠棠,满脸怒容,“林棠棠,你好大的胆子!”
林棠棠不急不忙地开口,“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明示。”
“今日下毒一事,是你做的吧?”余氏尖细的嗓音传来。
“不是我。”林棠棠面色摇头否认。
“那为何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中毒了,你却安然无恙?”余氏方才胃里折腾难受,现下脸色泛青。
她看着林棠棠面色不错,心中的怒火与不爽涌上心头。
“怎么,我没中毒也错了?”林棠棠眼中寒光闪过,嘴角的弧度下滑。
有好处时,侯府总是落下她;碰到坏事时,又见不得她独好。
她又道,“夫人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下毒之人。”坐在余氏下首的杨晓,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杨小姐好本事,黄口白牙,仅凭猜测,便想将这莫须有的下毒罪名加到我头上吗?”
林棠棠面上染上一层薄怒,如剑的目光,盯向杨晓,“若我说,是你下的毒呢?”
“荒唐!不可能!”侯夫人看向林棠棠,面色不善。
林棠棠嘴唇紧抿,“怎么,她可以诬陷我,我不能怀疑她?难道因为杨晓是侯夫人女儿,可以肆意定人罪过吗?那还要律法作甚?”
“休要胡说。你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侯夫人见林棠棠搬出律法,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的症状最重,说话中气稍显不足。
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春雪,将仲大夫请进来。”林棠棠等的便是此时。
上一世,侯府吃了燕窝羹的人都出现了中毒症状,林棠棠没吃,躲过一劫。
但她也被侯府的人诬陷与刁难,直到仲大夫上门,事情才水落石出。
这一次,她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仲大夫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平常不轻易出诊,如今来到侯府,众人对他多有恭敬。
他细细给众人把了脉,看了各处食物,并无不妥,问道,“最近两日,林姑娘的饮食与府中的饮食,可有何不同之处?”
侯夫人面色微变,西苑的饮食,自然比不过其他房里。
“不同之处多了。不过,昨日他们都吃了燕窝羹,我家姑娘没有。”香雪直言。
“胡说!燕窝是晓姐儿带回来的,她一番好心,怎能怀疑她?”侯夫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有毒没毒,验过便知,不用这么着急。”林棠棠打断了余氏的话,“诸位觉得呢?”
无人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涉及到自身安全问题,谁敢大意?
最终,周嬷嬷将剩下的燕窝羹端来,由仲大夫细细查验。
白色的银针到燕窝羹里面,成了淡淡的灰色。
杨琛与余氏瞳孔一缩。
“不可能!”杨晓捂着脸,双眼瞪大。
又慌忙走到林棠棠身边,想要拉拽她,“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香雪见状,立马抽出身上的软剑,凌厉的剑风起,逼得杨晓倒退了两步。
“放肆!你一个下人竟敢在侯府行凶!”杨琛起身,将杨晓护在身后。
“她不是行凶,是护主。”
林棠棠让香雪放下软剑,严厉质问,“世子真是好哥哥,明明是杨晓的错,你却迁怒于我的丫鬟,对她动怒;可方才你的未婚妻被别人口诛笔伐,污蔑陷害,你竟一言不发。这侯府还有‘公道’二字吗?”
她一步步走近杨琛,眸中的腾升怒气,映入他的眼中,“你可知,侯夫人此次为何症状最重?因为她吃的燕窝最多!世子,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天色渐渐亮了。
“林姑娘,老身给姑娘送早膳了。”李嬷嬷端着早膳来到院中,身后还跟着王太医。
“嬷嬷,太医快请进。”林棠棠浅笑见礼。
李嬷嬷将早膳摆好,有精致的糕点与可口的米粥、配菜,满满一桌,十余道美食。
林棠棠有些讶异:“嬷嬷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不多。”李嬷嬷笑盈盈地,“殿下昨夜吩咐,让老身好好照看林姑娘。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瞧你,太瘦了,要多补补。”
她觉得林棠棠能得太子青睐,肯定不凡,对她的也越发客气起来。
“嬷嬷所言有理,老夫今日前来给姑娘瞧手臂上的伤。”
王太医说明来意后,便拿出药箱。
得知是太子授意,林棠棠也不再客套了。
果然,成为他的人,他才会照拂。
林娇娇与她同住一院,一早就瞧见了提着食盒的李嬷嬷和太医,见送餐的小丫鬟还不来自己这边,林娇娇心下有气,便走了过来。
正好隔着窗户,听到李嬷嬷毕恭毕敬地给林棠棠布菜,太医也在一旁嘘寒问暖。
“姑娘,殿下特地吩咐老夫将宫中的生肌膏给姑娘抹上,但生肌膏遇水便溶,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因此,姑娘这两日万万不能碰水。”
“多谢殿下,有劳王太医了。”林棠棠笑着答谢。
林娇娇沉着脸,紧握手帕。
平日里,她的早膳仅有四样,照看她的嬷嬷,态度也是淡淡的,为何林棠棠能享受这种待遇?
那生肌膏,据说比金子还贵,宫中娘娘才有,林棠棠何德何能用得着?
她却全然忘了,林棠棠手上的这些伤口,是这一路为护她周全而落下的。
当时若不是林棠棠以手挡箭,她的头颅早就被蛮夷钉在了树上。
林娇娇看着屋内三人相谈甚欢,心生一计。
林棠棠手臂的伤,既多又大,她何不顺势做局,让林棠棠手上的伤痕永远留下。
毕竟,在大奉国,世家的人大多会嫌弃有疤痕的女子,太子肯定也不例外。
林娇娇的嘴角无声勾起,在屋里人出来前,悄悄退下。
“嬷嬷,殿下可是有何吩咐?”林棠棠深知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用膳后,淡声出口。
“林姑娘戌时去大殿便知。”李嬷嬷送走了王太医后,笑而不答,便带着林棠棠四处熟悉行宫环境。
经过百鸟林时,林棠棠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入夜,戌时。
林棠棠再次来到大殿。
“父皇今日已经知晓北境之事,不日便会派兵增援。”秦墨安刚从宫中回来,一身黑色的冕服还未换掉。
“殿下,请问是何人领兵?”
“领兵的人选还没定,父皇让兵部尚书吴雄拟定名单。”
林棠棠心中一坠。
上一世,吴雄跟杨琛狼狈为奸,北威军覆灭的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她眼眶猩红,抬起头,“殿下,人选之事可有转圜的余地?臣女能做什么?”
“吴雄推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孤已有应对之策了,剩下这两个人交给你解决。”
秦墨安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林棠棠。
只有想办法让这五人不领兵,太子才能安插自己的人去增援。
她有些颤抖地接过字条,打开一看。
意料之中,看到了杨琛的名字。
还有一人,是吴雄的女婿,四品云麾将军罗驰。
“孤这里有一条线索,是关于他在西京外室的消息,你拿去用。”
“多谢殿下。”
“至于你的未婚夫杨琛......”秦墨安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急于开口。
杨琛不是自己人,他不打算用。
“殿下放心,臣女心中只想救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再无其他。”林棠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此次增援是一个能立功的机会,你舍得将机会给到他人?”漫不经心地口气中,带着几分戏虐。
“既然投靠了殿下,一切便听您的吩咐。何况,我与杨琛之间,早无情分,只有血海深仇。”她说完,手握成拳。
秦墨安挑眉,这跟他听到的不一样。
林棠棠爱慕杨琛,当年非他不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现在她却说,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怨......
秦墨安望着站在面前的林棠棠,瞳孔中倒映出女子倔强的脸庞,那双清澈的杏眼中,丝毫没有犹豫,只有无尽恨意在疯涨。
倒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半晌,他收回审视的目光。
“既如此,孤便等你的消息,但,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按照皇帝的意思,北境增援大军,分两次出发,第一支队伍领兵之人为三人;半个月后,第二支队伍开拔,领兵之人是两人。
“诺。”林棠棠垂首应下。
她知道,太子要卸下这两个人的领兵权不难,让她去做,不过在试探她的衷心与能力。
重活一世,她与杨琛的较量,在此刻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大殿退出后,林棠棠看到了拿着食盒候在门外的林娇娇。
林娇娇今日一直留心着林棠棠的动静。
“姐姐,你终于出来啦!妹妹好等!”林娇娇眼神一个劲地往里看,“太子可曾用膳?”
“太子膳食,自有司膳料理,你怵在这里干什么。”林棠棠让她一起离去。
“太子殿下收留了我们,我自当感谢,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美食。”林娇娇将食盒递到了林棠棠的面前,“姐姐,要不你将食盒送进去,以表谢意?”
林棠棠心生狐疑,推迟不肯,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林娇娇却忽然靠近,脚一滑,整个人朝着林棠棠扑过来,瞬间食盒倾斜,里面的汤水,全部朝林棠棠泼过来。
林棠棠虽然躲闪极快,可是左手手臂依然被淋湿了。
因为食盒里放着满满一大碗鸡汤。
“你们没事吧?”
门口的宫女们,赶紧围了过来。
林娇娇跌坐在地上,手肘都摔红了,她故意挽起袖子,扯住林棠棠的衣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站稳,脚滑了,也摔伤了......”
一副无辜的样子。
林棠棠看着自己湿透的手臂,眸色转深。
林娇娇就是冲着自己手臂来的,太医的嘱咐,她偷听到了。
她心中泛起冷意,既然林娇娇要闹这一出,干脆就乘势给她立规矩。
“我无碍,堂妹林娇娇莽撞无礼,让各位见笑了。”林棠棠当着围观的人,直接指责。
“姐姐,我是为了感恩,不是无礼......”林娇娇辩驳道。
“无诏不请自来,又殿前失仪,难道不是无礼吗?”
林棠棠看了坐在地上的林娇娇,沉着脸,“现在食盒毁了,还不走?以后不准跑到大殿前来。”
“是,妹妹这就回去。”林娇娇不情愿地起身,低着头跟在林棠棠身后。
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
今日这出苦肉计,值了。
来之前,她就仔细盘算了:
若是林棠棠今日愿意帮忙递食盒,凭借她的巧手,肯定能获得太子青睐。
若是不肯,她便将汤水泼到林棠棠身上,毁了她的手臂。
今日,虽然出了一点丑,日子久了,别人都会淡忘的。
但,林棠棠的左臂,将会留下永远丑陋的大疤痕。
世上哪个男人还会真心喜欢她呢?
杨琛与太子,林棠棠一个也别想得到!
这个把柄,她要捏在手中,在适当的时候,亮出来,给林棠棠致命一击。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面上隐约的得意之色,无声地笑了。
林娇娇还真以为自己没有防备?
她真是太天真,太小看自己了。

“你不是要留在行宫休养吗?怎么又跟来了?待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林棠棠惊讶出声。
“姐姐,我觉得跟你们一起走好些......”林娇娇咬着唇。
“殿下说了,既然两位林姑娘是一起来,理应一起回去,所以老奴便将这位林姑娘请出行宫了。”吴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接打了林娇娇的脸。
“哦,原来是被赶出来的。”林棠棠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娇娇。
林娇娇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心虚的模样,暗道:太子真是“鉴茶”高手,对于林娇娇这种绿茶,一眼看透。
回侯的路上。
林棠棠没有跟杨琛坐在一辆马车上,临行时,特地让李嬷嬷借用了一辆行宫的马车。
还带了许多行囊。
杨琛虽有不满,但是碍于在行宫,也没有多说。
林娇娇跟上来后,马车的空间显得狭窄起来。
“车厢拥挤,你坐到我马车上吧。”杨琛透过车帘,朝林棠棠开口。
“不必了,人多热闹。”林棠棠神色淡淡,拒绝了杨琛。
她知道杨琛想单独找她,无非是想打探北境之事与她手中的舆图。
马车外,杨琛沉默一瞬,气呼呼地上了侯府的马车。
李嬷嬷看着林棠棠这番态度,心中有了初步的论断。
林娇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心道,林棠棠这个蠢货,世子主动示好,她还屡次把人往外推,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就算太子见了她几面又如何?她还不是得灰溜溜地跟着回侯府?
想到林棠棠今后哭哭啼啼的样子,林娇娇心中舒畅了许多。
林棠棠将车厢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马车最终停在了镇北侯府的南边侧门。
小厮打开了门。
“到了,我们进去吧。”杨琛跨过门槛之时,却发现林棠棠几人纹丝未动。
“怎么,你不进去吗?”
“世子,请问为何不走正门?”春雪疑惑。
“正门的门槛无事不能轻易放下,还请林姑娘走侧门。”小厮开口解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姑娘来了是大事,怎能从侧门进去呢?”春雪忿忿不平。
要是真走了侧门,只怕以后林姑娘会被人轻视,认为她好欺负。
“林小姐,请见谅,如无特殊吩咐,马车一律从南边侧门进入,这是侯府的规矩。”小厮赔笑着,见杨琛没有发话,心中也无忌惮。
林娇娇沉默不言,一门心思看热闹,始终没开口讲话。
“这便是靖北侯府的规矩吗?林姑娘是北威将军嫡女,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今年第一次上门,便被要求走侧门,老身真是前所未闻。”一直没开口的李嬷嬷厉声反问。
“我们世子都走了侧门,怎么林小姐不行?”小厮梗着脖子,顶道。
杨琛不说话。
他以前乘坐的那辆马车,前几日拿去翻新了,今日乘坐的这辆,是他母亲余氏所有,车夫也是余氏的人。
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侧门,便是余氏授意而为。
余氏一直不喜欢林氏,让她走侧门,是想在她入府之前,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今日林棠棠冷漠的态度,让杨琛不快,他也不想为她说话。
她明明只能投靠侯府,却还要在他面前摆谱。现在,不照样跟着他来到门口了?
他就不信林棠棠不想入侯府。林棠棠也不会在意究竟从哪个门入。
哪知。
“世子,侯府是你家,你走哪个门我不管。可我作为你的未婚妻,理当从正门入,这是我的自由与权力。”
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如此冷硬,薄唇微启,“不过是一扇门而已,走哪里都一样,何必在意呢?”
“你们侯府,莫要将人当傻子。”林棠棠冷笑一声,“你此前承诺我,不限制我自由,可能做到?如果做不到,那这个侯府,我不进也罢。”
林棠棠此话,字字在理,又拿捏了杨琛有求于她的心思。
他压着不满,指了指小厮,“去开正门。”
林棠棠望着眼前金灿灿的侯府牌匾,心思交集。
终于又重回靖北侯府了。
与上一世狼狈求援,走侧门而入的场景不同,这一次,她光明正大走了正门。
不过,进入侯府之后,中庭空荡,无一人迎接,只有丫鬟翠竹候在此处。
杨琛也被侯夫人派来的丫鬟唤走了。
“林姑娘,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夫人命我带你去客房梳洗。”翠竹冷漠开口,带着林棠棠来到了西苑。
一共四间房,房舍已旧,小院门庭长出了一些青草,屋内家具俱全,只是木漆脱落,地上还有一些碎屑,床上的被子浆洗得发白。
“你们让林姑娘住这个院子?她可是你们侯府的准世子夫人!”春雪看到这满院的萧条,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这些是侯夫人吩咐的,我一个丫鬟也做不了主。”翠竹面上不见恭敬之意,“再说了,林姑娘现在只是在侯府客居的小姐,还不是世子夫人。”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林姑娘明明是你们世子亲自请回来的,怎能如此怠慢她?”春雪见翠竹这番态度,想要跳起来打人。
“春雪,我口渴了,先帮我斟茶。翠竹,你去准备热水。”林棠棠打断了两个丫鬟的针锋相对。
又看向林娇娇,“堂妹,我今日乏了,你便住到那间房吧。”
她指了指西苑最右边的房间,与她的卧房相隔最远。
“是。”林娇娇点头离去,心中有了新想法。
既然太子不肯见她,她便先伺机接近杨琛。
而林棠棠在侯府越不受待见,她俘获杨琛的几率就越大。
“林姑娘,你太好说话了,侯府这个院子的居住环境,比行宫的丫鬟住的还要差。那个翠竹,目中无人,眼睛简直都长到天上了!”翠竹离开后,春雪愤愤道。
“何必跟一个丫鬟置气呢,她不过是听她主子的话行事罢了。”
林棠棠缓缓开口,“我从北境一路而来,住过洞穴,栖过树枝,睡过岩板,多数时候是以天为毯,以地为床,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里比起我之前住的环境已经好很多了。”
春雪闻言,愣住了,红了眼眶。
林姑娘是大奉国贵女,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北威将军,谁能想到,她竟受了这么多磋磨与苦难?
李嬷嬷也在一旁叹气。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侯府便会求我去东苑,你们配合我便好。”林棠棠见二人情绪低落,淡笑着安抚了一番。
现在去东苑,操之过急。
重活一世,她不会向上一世那般急切与莽撞,懂得徐徐图之,借力打力。
梳洗完毕后,春雪将马车上的行囊卸下来后,去了城中铺子。
林棠棠给父亲在京中的几个旧友写信,又交代李嬷嬷去送信。
之后,她便在房中伏案写字,几个时辰都不出房门。
翠竹在门外冷笑,果然是没见识的,来侯府居然不主动去拜见侯夫人,以后还有更多苦头要吃。
在南苑内,侯夫人余氏叮嘱杨琛。
“琛儿,女人尤其是林棠棠这种贵女,不能惯,否则蹬鼻子上脸。”
余氏一想到王嬷嬷回府时的惨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棠棠敢对王嬷嬷动粗,便是在打侯府的脸,居然还敢叫琛儿去接她。
若不是琛儿说他自有算计,林棠棠这会哪里还能入侯府的大门?
“母亲放心,孩儿本就不喜欢她,怎会惯她?我自有分寸。”杨琛拧着眉。
林棠棠是武将与商户之女生出来的孩子,粗鄙又低微,当年若非为了袭爵一事,他怎会求娶她?
他的每一步,都有目的。
林棠棠这只羊既已来到侯府,就只有被他们宰割的机会。
殊不知,林棠棠早已是一头蛰伏的狼。
只是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等她露出獠牙的那日,整个侯府,将会被撕咬得片甲不留......

“姑娘,醒醒......”
混沌的意识聚拢,眼睛微睁。
雕花床,轻薄纱,梨花屏风。
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腹中空空,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
“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可算是醒了。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你满脸是血,可把老身吓了一跳。”
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拿了帕子递给她,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
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一阵痛意传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
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
过西京时,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
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加上深信杨琛,在西京行宫醒来后,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
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也未曾跟他道过谢。
哪知,这一去,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
重回此刻,她不想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她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好好活着!要让自己与父兄,都好好活着!将来她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林棠棠眼波流转,心思微动。
太子出身行伍,军功赫赫,众人皆畏其威严,素来有“阎面”储君之称。如果他能为北境将士声援——
“嬷嬷,这几日有劳您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想到这里,林棠棠拿出一个珍珠发簪,放到李嬷嬷手中。
“姑娘太客气了。”李嬷嬷推辞了几番,便也接受了。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会来事的。
“不知救我的人是谁?嬷嬷能带我去给此间主人道谢吗?”林棠棠眼中泛起感激之情。
“不瞒姑娘,救你之人,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嬷嬷微微一笑,“不过此时殿下正在大殿议事,也不知何时得空......”
林棠棠垂眸。
旋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嬷嬷,我是北威将军林玉郎嫡女林棠棠,自小家父便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今受殿下如此大恩,我怎能不报?
无论殿下何时得空,我都愿意等,只求能当面叩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求嬷嬷引荐,小女一定感念嬷嬷!”
她一副惶惶的模样,朝着嬷嬷行了一礼,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姑娘,你再这样折腾,伤口又得重新包扎了。”
李嬷嬷看她额间的纱布又隐约渗出些鲜红,忍不住叹一口气,“罢了,我带你去大殿通报,至于殿下见不见你,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
毕竟,另外一位林姑娘,已经多次求见,殿下都未曾见过。
“多谢嬷嬷!”林棠棠抬头,眼中染上一抹喜色。
两人从浅月阁来到勤政殿门口,李嬷嬷正欲跨入大殿之时,林棠棠喊住了她。
“嬷嬷,这是我父亲的信物,还请嬷嬷一同转交。”她从身上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李嬷嬷手中。
片刻后,侍卫将林棠棠带到了大殿后,合上了门。
殿内只有一男子。
他面如冠玉,坐于案首,身着玄色莽服,敛眉沉思,周身散发着雍贵与凌厉之气。
“臣女林棠棠拜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朝着男子行礼道。
“呵,你说是谢恩,实则是来求救的?”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孤且问你,这上面所疏可是真的?”
信上写着紧急军情:八万北威军死守贺山城,战情危机,急需朝廷派兵增援!
“字字为真,信尾有父亲的印鉴,殿下可以辨别。”林棠棠以额抵地,“殿下,北威军,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孤并未收到任何战报。大奉国军报系统完备,怎会是你一个女子前来报信?”太子不怒自威的语气中,是置疑。
“殿下,贺山城已被包围,官驿尽毁,消息自然传不出来。臣女自幼习武,身材娇小,依靠父兄的帮助,方才拼死才从贺山天堑逃出,请殿下明鉴。”林棠棠言辞恳切。
说罢,她挽起了袖子。
两只本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伤痕,有荆条的划伤,有箭伤......其中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几条伤口却依旧红肿,皮肉翻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倒是有几分孤勇。”
秦墨安眸色深深,却带着几分拒绝之意,“可京畿外军务大事素来由兵部呈报,你为何不去找兵部的人?”
秦墨安驰骋沙场十余年,虽曾立下不朽军功,但功高震主,被皇帝卸下了所有兵权。
近两年边境太平,皇帝让他主管户部与礼部,常住行宫,就是想让他这把沙场宝刀,收回刀鞘之中。
“殿下,只因为......臣女信您!其他人,臣女不信!”
林棠棠想起前世,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心中急切,声音带着恳求,“殿下,求您帮帮我!只要能救北威军,您让臣女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怎样都行......”
她抬眸看着太子,目光灼灼,尽是期盼与真诚。
天色渐暗,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清丽的容颜上。
额上一层纱布,更平添了一丝破碎感。
“怎样都行?”
秦墨安盯着林棠棠,细细审视,如潭渊的眼神中,似乎看不见波澜。
半晌,幽幽开口。
“只有成为孤的人,孤才会帮。”
林棠棠一愣。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失了清白的命运。
但,一想起还在北境厮杀的父兄,她毫不犹豫道,“行,只要殿下肯出手相帮。”
说罢,她起身,一把解开自己的衣带。
瞬间,裙衫自香肩滑落,只剩下粉色的薄纱,挂在胸前,随着呼吸起伏。
她忍住眸中泪意与羞耻,赤脚走向秦墨安。
比起父兄的性命,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父兄有救,哪怕是自己人头落地,她也甘之如饴。

等到余氏赶到之时,罗驰已经离开。
他坐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发呆。
这块玉佩质地纯净,是上好的羊脂玉,他很是喜爱,每日佩戴。
“琛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驰是你好兄弟吗?怎会闹起来?”余氏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杨琛扶着余氏坐到椅子上,又帮她顺了顺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才罗驰上门,说他在西京的人失踪了,认为是杨琛带走了。
因为他在失踪现场拾到了一枚玉佩,跟杨琛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余氏思索着,“这玉佩好像是当年林玉郎送的。”
她看向林棠棠,心生狐疑,“林棠棠,是不是你们林家搞的鬼,想要嫁祸给我们侯府?”
余氏肚子里的火,一股脑发出来。
“侯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棠棠面若寒霜,“我父兄正在沙场杀敌,远在千里之外,人尽皆知,你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吗?”
“母亲,慎言。”杨琛见余氏口无遮拦,出声提醒。
余氏脸色难看,却也不再胡乱说话。
“那你可否代表林家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枚相同的玉佩呢?另一个玉佩的主人是谁?”杨琛清了嗓子,眼中是置疑。
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都看向林棠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玉佩当年由北境和氏玉器大量生产,一共有几十块。我父亲当时只采买了几块,送给了侯府与几个世家,不信,世子可以出去打听。
玉的主人很多,我也不知罗将军捡到的那块玉佩,究竟是谁的。”林棠棠几句话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可当时不是说,送给杨家的仅此一块吗?”杨琛心中堵得慌。
“是啊,此玉在杨家,只送了世子,不就是仅此一块?”林棠棠说得极其自然。
“那为何不告诉侯府,此玉其他府上也有?”在杨琛心中,这玉是独一无二的。
可没想到,还有这世间还有几十块!
那,他这些年对外一直宣称,要将这块玉作为侯府的传家玉佩,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世子,你自己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
林棠棠冷笑,“玉佩是林家送的,你也用了,到头来,你却要数落林家的不是,这让何道理?何况,林家与侯府是姻亲,林家没有动机伤害侯府。”
杨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众人也觉得罗驰捡到玉佩一事,怪不到林府头上。
“此次回京,我本给侯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上好的翠玉作为礼物。”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两块翠玉,又将其放回去,“现在看来,侯府对林家送的玉佩,甚有微词,不宜再送了。”
说罢,便告辞退下了。
杨琛望着林棠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而余氏心中,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头了。
那两块玉是极品。
林棠棠是故意以此事为借口,不肯孝敬她这个准婆母,不然刚刚在屋里早就拿出了。
但碍于屋内人数多,她不好当众发作,以免被别人说苛刻。
能从一个小小的妾室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教训林棠棠。
从书房离开后,春雪朝着林棠棠竖起了大拇指,“林姑娘,你刚刚的反击真漂亮。”
“现在才进入侯府,一切只是开始。”林棠棠知道,往后的路还长着。
“嗯,我知道。林姑娘,如果罗将军没来闹事,你真的会将那两块玉佩送出去吗?”春雪一脸好奇。
林棠棠笑而不言。
上一世入府后,余氏想法设法拿捏她,她送了大量的礼物,也换不回余氏的一丝真心,反而让余氏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送礼物?
养不亲的白眼狼,杀了都不为过。
至于罗驰拾到玉佩,本就是她设计之事。
当年,父亲单独给自己留了一块玉佩。
罗驰与杨琛,是一条阵线的人,平常铁板一块,但涉及女人与孩子,一切都成了变数。
此次杨琛与罗驰两人没有打起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春雪,你去一趟罗将军府对面的说书茶馆,将杨琛从行宫接我回府一事,告诉说书先生。”
林棠棠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香雪飞上屋檐,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当中。
行宫便在西京。
不管杨琛再巧舌如簧,玉佩掉落现场是事实;
杨琛一去西京行宫,宋茹儿便消失了,这也是事实。
罗驰想不怀疑都难。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第一条裂缝。
回到西苑时,院子里的蜡烛未点,李嬷嬷还没回来。
正准备点灯之时,一道人影闪过,林棠棠吓了一跳,惊惧出声之时。
一股冷冽的雪松香与男性的气息传入鼻尖。
“是孤。”
耳畔传来秦墨安清冷的嗓音,黑暗之中,人的触觉异常敏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您怎么来了?”林棠棠回过神后,点燃了烛灯。
“路过侯府,来听一下你的进展汇报。”秦墨安转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一切顺利,罗驰来了侯府闹了。”林棠棠泡了一盏茶,呈到秦墨安面前。
“还有呢?”秦墨安继续发问。
“两只疯狗内乱对咬,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林棠棠嘴角轻轻扬起,“今日的进展,便是如此。”
“嗯?只有这些?”
秦墨安眸色深深,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你说说,你给孤的林氏家主玉佩,是不是也是和氏玉器大量生产的?”
因为家主的玉佩,只会有一枚,不会大量生产。
面对质问,她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到了喉咙。
如果她回答“是”,那这枚玉便不是林氏家主玉佩,林棠棠无资格代表将军府与太子合作,同时,她还犯了欺骗储君的死罪。
林棠棠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