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黑去再无光亮，才忍着剧痛一点点挪出来，在垃圾桶里翻到了这一身衣服。
也是因为我赤着脚徒步走回的程家老宅，才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好几件父母珍爱的古董瓷器已经被客人拍走。
不过索性赶上了救下爸妈最后的尊严。
我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要赶我？”
主持人看了一眼秦颂不悦的脸色，依旧不肯退让，做着请的姿势。
“程小姐，请出去，就算验资需要时间，我们也不欢迎衣冠不整者入内。”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脸上带着讥笑的秦颂。
然后走上前去，把秦颂披在夏语欢身上的西装外套扒了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这样就行了吧。”
“喂，你干什么——”
我死死盯着秦颂的眼睛，“这件西装是我买的，如今物归原主，有问题么？”
秦颂的脸黑了几分，冷笑，“穷途末路的跳梁小丑。怎么，穷得连一件衣服都要算在你的资产里了？我今天双喜临门心情好，赏你了，看你还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秦颂哥哥！”
秦颂一抬手，示意管家，“将所有程宅里的女式礼服和外套全部收集来送给夏夏。你既然要抢她的外套，我就把你所有的衣服都抢走，很公平吧。我记得里面有好几件孤品都是你当时托了好多关系才买到的吧？舍不得就求求我，我还是那句话，你认个错，我……”
“不必了，身外之物而已，秦总喜欢就拿去，我只要我父母的骨灰盒。”
我打断秦颂，只觉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他怎么可以那么冷漠，和爸妈的尊严比起来，再名贵的衣服还重要吗？
秦颂气急，咬着牙靠近我，“好，程岚你别后悔！今天这东西我要定了！点天灯！我都说了点天灯了，怎么还不把东西给我！”
主持人正要落槌，我将槌子轻轻摁住。
“秦颂，点天灯多没意思啊。既然你那么想跟我争个输赢，我们加个条件，玩把更刺激的如何？”
夏语欢不买账，“程岚，你又要耍什么花头！你都没钱了，你已经输了！”
拍
你一百万，上不封顶。”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有几户风流公子甚至迫不及待差助理回家拿钱去了。
秦颂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当然了，不许把人弄死。因为她欠我的太多了，死了太便宜她了。”
同床共枕七年夫妻，如今我们四目相对之时，只剩下恨意。
我才知道，原来他嫁给我，只是为了谋划今天，为十年前的夏语欢报仇。
我自嘲的笑了笑，“秦颂，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爹帮了你不少，这十年，我和程家从未亏待过你，你当真……”
“别装了，”秦颂起身，不耐烦打断我，“你从头到尾就是个自私虚伪的女人，为了钱和权可以不顾任何情面，今日甚至还在自己双亲的葬礼上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现在又装什么二十四孝女？真让人恶心。”
“拍卖继续！这位程小姐，希望你下次开口是竞价，否则我会让你和你父母见不到最后一面。”
客厅后的白色幕布应声落下，露出两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来。
我怔愣在原地。
秦颂竟然连……都不放过！
宾客们交头接耳了一阵，有个较为年长的老板开口道，“秦总，前几样遗物我们拍下都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这玩意，我们就算拍了也不好带走啊，太晦气了，我们家就不参与了！”
“对对，谁会花大价钱买个晦气回家呀！ 撤了撤了！”
眼看着没人叫价，夏语欢急了，“你们怎么都不叫价？凭什么给程岚白白捡便宜？她已经没钱了！我查过她的账户！秦家的余额已经不足一千万，她已经没有资格点天灯了！你们随便花点钱就能买下！”
众人依旧是避之不及。
秦颂却忽然捏了捏夏语欢的手心，扬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点天灯。”
“夏夏，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对夏家的倒台耿耿于怀，这一切都怪程家！今日老公就替你买下他们的骨灰报仇，拍得的钱就当做是你的嫁妆，日后也是你的底气。”
夏语欢眼含热泪，一脸幸福，“秦颂哥哥，十年了，你还是对我那么好。我恨不得立马嫁给你！”
秦
卖行的行长却忽然起身朝我鞠了一躬，“按照规定，商会还没有新的会长出现，程氏就还有对拍卖行规定的修改权。只要程小姐不以公谋私，设定一些偏向性明显的条约，我们都无权阻止。”
我满意的点点头，走向客厅中央，看着还留下等着拍卖的众人，缓缓开口。
“从现在开始竞拍的所有物品，不论最后是谁拍到了，都需要立即全款支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与此同时，出价第二高的人也需要向最后拍得的一方立即全额支付自己的报价。”
“也就是说，如果我报价一千万，而秦总您最后以一千万零一块拍得此物，那我就需要立即向您支付一千万。”
“你只要最后能比我多出一块，就可以只用一块钱买我整个程氏的所有东西。”
“我敢给，你要得起吗？”

颂皮笑肉不笑看过来，“程岚，听见了吗，想嫁给我的女人多的是。你现在已经没有依靠了，跪下跟我服个软，我可以答应你不离婚。”
我将爸爸妈妈的照片小心翼翼用黑布包起来，眼神都没给二人一个。
“用别人的骨灰当嫁妆，没想到夏小姐的口味这么重。”
“怎么了？我就是为了恶心你怎么了！谁让你跟我抢秦颂哥哥！谁让你们程氏收购我们夏氏！这都是你们的报应！活该！”
夏语欢猩红着双眼站起身来大声地控诉着，几捋碎发垂落到眉眼间，一副倔强小白花模样。
夏语欢哭着哭着，转头埋进了秦颂怀中。
秦颂柔软的眼神在看向我之后染上了几分疯狂。
“对，就用这个！用来做烟花放给夏夏看！boom，亮闪闪的，满天都是，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以孝顺闻名京城的程家大小姐，是怎么仍由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赤脚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凉，眼眶有些湿润，但不能哭。
妈妈教过我，不能给讨厌你的人暴露你的软弱，不能哭泣，哭泣就是在示弱，而我程岚是程家唯一的千金，有爸爸疼有妈妈爱，不需要向任何人示弱。
我闭了闭眼，将眼泪憋了回去，再看向秦颂二人之时，眼中只剩漠然。
主持人此时走上前来请我离开。
“程小姐，拍卖会的规矩是程家定下的，您应该了解，资产低于一千万的客人将没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拍卖了，况且您穿成这幅模样，本来是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的，您别再让我为难了。”
我看了眼身上的脏衣服，一件宽松的下摆被老鼠咬了好几个破洞的T恤，和一条裤脚不一样长的睡裤。
昨晚，我被秦语欢的人绑到了郊外的仓库进行搜身验资。
我所有的衣物和通讯设备都被剪烂丢进了臭水沟里。
秦语欢举着手机笑道，“都脱了都脱了！万一她哪个地方悄悄藏私房钱了呢！我要全部搜清楚了！我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到底有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差！”
“验完资”后，几人将我丢在了那里。
我等到天彻
着脚闯进来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一个小时。
我求秦颂放过父母的遗物，“他们也是你叫了十年爸妈的人。”
秦颂捏着黑卡，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你有钱守住你父母的东西吗，没钱装什么孝顺。”
1
十年前的回旋镖打在身上，痛得令我近乎失声。
我扭头看着这个熟悉的宅子，此刻已经被布置成了爸妈的葬礼现场，爸妈的遗像被放在客厅正中央，上面却用马克笔标了几个大字，“五百万起拍。”
我爬过去护在爸妈的遗物面前，张开双臂面向众人，“各位都是业界大佬，曾与我程家都有过交情往来，若今日你们能给家父家母留个最后的体面，我答应你们，未来程氏东山再起之时，定将双手奉上原始股份。”
场下安静了几秒，随即一个臭鸡蛋径直砸在我额头上。
“呸！当年程氏做事有多绝，你当我们都忘了吗？我们不过是想多拿点回扣，就被你爸告到了上面去，害我们损失了好几个亿！我今天就要把你爸的遗像买下来泡在化粪池里，才能解恨！”
“程小姐还是先看看自己这幅落魄样子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乞丐跑出来了，还敢大言不惭说程氏能东山再起？要不你叫声好听的，哥哥开心了就带你去买新衣服呀？”
我紧紧捏着拳头，将父亲遗像上的蛋液用袖子擦去，就像儿时父亲总会用大手抹去我委屈的眼泪，告诉我别怕，有他在。
另一个公子哥闻言插科打诨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现在京城可不是程家为天了，这新的天呀，是秦总！咱们这位程小姐可是秦总正儿八经的老婆呢，你敢跟他抢女人，不要命了？”
夏语欢瞬间蹙起了眉头，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落在了她的艳红色真丝裙上。
秦颂右手绕过夏语欢的脖颈，将人圈在怀中温柔的擦去了泪水，转头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恨意。
“各位稍安勿躁，今日待程家的物品拍卖完，最后一件，便是这个贱人。我秦某在此立誓，只要你们买下了她，带回家去不管是当牛做马还是当狗，都是你们的自由。把她弄哭一次，我就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