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呢？”林疏直接问道。

王妈殷切的回答：“先生在书房忙工作，夫人您不如烧一壶茶递给他，他……”

话还没说完，林疏就冷冷的打断了。

“我找他有事。”

说完，径直去了二楼的书房。

看着紧闭的房间门，林疏想也不想，直接推门而入。

她想起以前每次看到顾聿在工作，自己都会小心翼翼的将茶烧好，再礼貌地敲几声门，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去给他送茶。

如今想来，她真是自轻自贱。

连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保姆，难怪顾聿会一直不重视她。

不过，也无所谓了。

顾聿正在忙工作，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

听见来的动静，还以为是宋听晚，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听晚，我马上就好。”

于是林疏又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等了几分钟。

顾聿忙完工作，往旁边一瞥才发现是林疏。

他脸色顿时又阴沉下去：“怎么是你？门敲了吗就进来。”

“怎么？只允许你的听晚进来，不允许我进来？”

林疏冷笑，“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我还是你正儿八经的顾家夫人。”

顾聿的眼神顿时变得冷硬，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觉得有了顾家夫人这个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林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势利？”

这就势利了。

林疏用一种仿若看待弱智的眼神看他。

“怎么？难道我嫁进顾家做了夫人，就要被开除人籍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不如趁早跟我签了离婚协议。”

“堂堂顾氏总裁在这种事上优柔寡断，传出去不惹人笑话吗？”

顾聿被她这话气笑。

他结实有力的胸膛渐渐逼近，林疏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了冰凉的墙。

顾聿却不依不饶，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她的下巴。

“求之不得，就用这种办法来反向吸引我是吧？”

“林疏，你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如果不惹事生非，你可以在顾家这个位置上坐一辈子。”

“你何必故意激我，怎么？想让我在母亲那里美言你几句，劝她不要逼你离婚？”

母亲逼林疏离婚的事情，他也是刚刚得知。

也因此明白了，为什么林疏之前非要提离婚，原来是不想让他做难。

但他始终没想过，林疏会真的想跟他离婚。

所以哪怕是现在，顾聿都没当回事，挥了挥手就让她离开。

“你放心，我比谁都迫不及待的想离婚。”

“但这两天我没空搭理你。”

林疏点了点头：“可以，但我的要求只有一点，我要妍妍的抚养权。”

“不行。”顾聿当即否决。

“顾聿！你好好扪心自问，这四年来是不是我一直贴身照顾两个孩子？”

“我理解你们顾家需要一个男孩作为继承人，你们从来不管不顾妍妍我也不和你们计较。”

“并且，我还能立字据保证，离婚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一分一毫，但是我要把你们家最不重视的妍妍留到我身边。”

“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提起妍妍的抚养权，林疏那张漠然的眼眸，才重新生出强烈的情绪。

但她话语中说离婚后不会再纠缠他一分，这让顾聿听了心里有些不爽。

他眼尾下撇，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人。

总觉得她这段时间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深情。

取而代之的则是失望和冷漠。

虽说顾聿并不爱她，可这份落差还是让他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然而，让他相当意外的是，林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连反对的态度都懒得摆出来。

这让顾以宸的小把戏难以施展，他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虽然不知道妈妈这是怎么了，但从小就恃宠而骄的经验还是让他自信的觉得，妈妈这是在跟他赌气。

“不就是没给妈妈过生日吗？”

他小声嘟囔，“妈妈每年都不过，今年干嘛要过，真是小气！”

林疏并不搭理他。

她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房间，和妍妍一起吃。

她一走，顾以宸就立刻跑到厨房，想看看有没有剩下来的。

可惜并没有，林疏做的饭量刚刚好够她们母女吃。

顾以宸顿时又急又恼，于是可怜巴巴的看向宋听晚。

“宋阿姨，我好饿，你能给我做点饭吗？”

同样饥饿的宋听晚：“……”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做饭！

她让王妈帮忙做点饭，但顾以宸挑剔的说保姆做饭不好吃。

宋听晚有些不耐烦的抽了抽嘴角，又提出带他吃五星级大厨，顾以宸这才停止闹腾。

吃饱了饭，顾以宸看了眼时间，又惊慌的催促她赶紧出发，不然要迟到。

全程，宋听晚的脸色越来越差劲。

好在顾以宸浑然不觉，还为宋阿姨第一次送他上学而开心。

他蹦跶着走进了幼儿园，正好碰到送妍妍上学的林疏。

“坏妈妈，我才不需要你送我上学呢！”

顾以宸得意洋洋的指了指宋听晚，“看见了吗？宋阿姨不仅带我吃好吃的早餐，还亲自送我上学！”

“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你这个坏妈妈了！”

林疏眼皮微不可闻的颤动了下。

听到亲手养大的儿子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但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掉这个孩子，就没必要为此付出多少情绪。

她迅速调整好心情，眉眼淡淡的“哦”了声。

顾以宸没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有不甘，拔高了声音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林疏懒得听，垂下头轻声在妍妍耳边交代了些“好好上学午饭多吃蔬菜”之类的话，便准备离开。

到了幼儿园的班里。

小朋友们叽里呱啦的讨论着才艺表演的事情。

顾以宸摆出自信满满的架势，随意的哼唱了几句。

音调很好听，小朋友们纷纷惊羡的夸赞他。

只有顾汐妍在角落一言不发，淡定喝水。

“喂，你刚才听我唱歌了吗？”顾以宸得意叉腰。

顾汐妍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才艺表演还没开始，我为什么要听。”

“你……！”

顾以宸冷哼一声，“反正你等会儿也表演不出什么，我不和手下败将计较！”

“我才不是手下败将！”顾汐妍不服气，“你等着，我不仅会唱歌，我唱的还会比你好听！”

“昨天妈妈亲自教我唱歌，她唱得超级好听！”

这话把顾以宸逗乐了。

妈妈？唱歌？

这两个词能出现在一句话中吗？

除了洗衣做饭做家务，妈妈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会唱歌。

顾以宸撇了撇嘴，当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便没有搭理。

很快，到了上课时间，老师让小朋友们绕圈圈坐，中间的空地留给要表演才艺的同学。

表演没有特定顺序，因此顾以宸第一个踊跃举手。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空场地，清了清嗓子，准备唱歌。

前奏响过，他回忆起昨天宋阿姨教他的旋律，稚嫩的嗓音覆盖歌词的每个字眼。

三分钟后，一首简单的歌曲完美落幕。

在他唱完最后一个字时，老师和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鼓掌。

“以宸同学唱得非常好听，再接再厉！”老师夸赞道。

受到表扬，顾以宸恨不得将头仰到天上。

同时，他挑衅的看向顾汐妍，似是想问她什么时候唱。

顾汐妍倒不着急表现自己，她准备压轴出场。

于是，顾以宸目睹了一个又一个同学上场，却迟迟没看到顾汐妍有起身的意思。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并没有学到什么才艺，所以不敢展示。

才艺表演进行到一半，老师宣布课间休息十分钟。

一下课，小朋友们顿时朝顾以宸围了过来，惊羡的望着他。

“以宸同学，你刚才唱歌好好听啊！”

“以宸，你唱的是什么歌？可不可以教教我？”

“以宸同学，你妈妈也会唱好听的歌吗？我好羡慕你，我妈妈只会工作，都没空教我唱歌……”

顾以宸沉浸在各种夸夸里，一时间有点飘飘然。

他摇了摇头，骄傲道：“我唱的歌，是我最爱的宋阿姨教我的。”

“她是个拥有一百万粉丝的歌手，唱歌超级无敌好听，我唱的是她的代表作之一！”

闻言，小朋友们齐声“哇”了下，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惊叹。

顾以宸得意的摇头晃脑，余光瞥见刚上完厕所回来的顾汐妍。

“喂，一节课你都没表演，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才艺？”

顾汐妍无语道：“以宸，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至于为什么没表演，是因为我想压轴出场。”

这是妈妈教给她的小技巧。

如果同台表演者很多，那么有经验的选手更倾向于选择第一或者倒一的表演次序。

要么先带给观众最好的体验，要么在观众审美疲劳时，重新给予他们刺激。

她抢不过踌躇满志的顾以宸，所以选择最后一名出场。

但“压轴”这个词对于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是太陌生了。

几个孩子茫然的看向顾以宸：“以宸，压轴是什么意思？”

顾以宸又没有上过大舞台，他哪知道这是什么。

他不以为然道：“什么鸭肘鸡肘的，你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不会表演才艺，想多看看同学们的偷偷学一点是吧？”

“我才没有！”顾汐妍辩解道，“妈妈昨天已经教了我唱歌，而且，还是自创的歌词！”

顾以宸才懒得听她解释呢。

直接一句话：“敢不敢和我赌，就赌老师会给谁高分。”

“输掉的人，要趴在地上学狗叫！”

顾汐妍瞪大眼睛看着他。

有些难以相信，曾经乖巧懂事的宸宸，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顽劣……

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赌约。

她深吸一口气，应声道：“好，赌就赌，这么多小朋友在看着你不准耍赖！”

顾以宸不屑道：“是你不要耍赖！”

赌约刚敲定，上课铃响起，老师宣布才艺表演继续。

这半场，由于目睹了两个同学的赌约，小朋友们也更加集中注意力。

他们都期待着顾汐妍的表演，和老师最后的评分！


“意外？”

顾聿感受着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嘲讽的看向林疏。

“你父亲在天之灵听到你这句话，怕是会被气笑吧。”

这抹笑意太过凉薄，林疏的眼睛瞬间被刺痛。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林疏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悲愤。

即便昨晚被他那些朋友诋毁、奚落，她也只是心中酸涩。

可顾聿从中学时期就认识了她，她的人格和性格他也再清楚不过。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嫁入豪门，就狠下心葬送父亲的性命？

更何况，那天的事情另有隐情……

林疏朱唇轻启，想要解释，可喉咙却被一道苦涩的感觉堵住。

她垂下眼睫，生怕再从顾聿眸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鄙夷。

这时，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顾聿看清了上面备注的名字后，沉默一瞬，紧接着背过身接通。

不用看，林疏已经知道来电的人是谁。

“阿聿，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

电话那头，宋听晚的声音娇滴滴的响起。

还没等她说完，顾聿便微蹙眉头，急忙应声：“好，我现在过去。”

略微急切的语气，和往常冷漠淡然的他截然不同。

林疏心中苦笑，怕是宋听晚打了电话过来，向顾聿诉说身体不舒服吧？

结婚七年，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宋听晚以这样的理由喊走顾聿了。

即便两人当时正在亲热，只要听到宋听晚的声音，顾聿就会悬崖勒马。

收回这些不堪的回忆，林疏余光瞥见顾聿淡漠的眼神。

仿佛刚才接电话时的温情只是个假象。

“公司有点事，先走了。”

顾聿顿了顿，看向餐桌前表情不悦的儿子，冷声道。

“林疏，适可而止，不要因一时无理取闹耽误了宸宸的早餐。”

说完这句话，他便快步离开。

林疏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想到这七年的日日夜夜里，他也如此。

可为什么，她没有早点认清现实呢？

“妈，快去给我做饭！”

餐桌前，顾以宸有些生气的敲打着碗筷，尖声大吼。

妈妈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时都追着给他喂饭，今天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一点不如温柔的宋阿姨！

顾以宸越想越生气，直接走到林疏面前，攥紧拳头打了她一下。

力道很重，他使出了全身的力度，将没有防备的林疏锤了个踉跄。

顾汐妍见状，连忙将妈妈护在身后。

“顾以宸！快给妈妈道歉！”

“妈妈给你做饭，你应该感谢，而不是打骂！”

顾汐妍圆嘟嘟的脸气得涨红，却没有贸然动手。

对比一言不合就谩骂攻击的顾以宸，这两个孩子任谁看了，都想不到他们会是一对龙凤胎。

林疏时常也觉得奇怪，同样是她悉心养育的孩子，为什么一个将她视作仇敌，一个则感恩她的付出。

但她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已经相当心累，便没有搭理顾以宸。

她无声叹了口气，揉了揉顾汐妍的脑袋。

“妍妍，你还饿吗？要不要妈妈给你做点饭后甜点？”

顾汐妍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乖巧的点点头。

“我要吃，谢谢妈妈！”

她在想，等会儿给以宸留几块，如果他能向妈妈道歉，就给他吃。

*

半小时后，厨房传来浓郁的奶香味。

即便不想承认妈妈在做饭这方面很厉害，顾以宸的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没有耐心的催促道：“怎么还没做完？我都快饿晕了！”

王妈在一旁看着林疏忙碌的身影，也跟着提醒。

“夫人，饭菜还没做好吗？少爷肠胃弱，早饭不宜吃得太晚。”

林疏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眼底晦暗几分。

她不由得想到当初领了结婚证后，满心欢喜的自己。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嫁给了最爱的人，殊不知她却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婚后没人重视她，连保姆也对她颐指气使。

不仅将洗衣做饭、照顾孩子起居的事情扔给她，就连拖地打扫房间，竟然也都变成了她的事务。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争取顾家人的喜爱。

可惜并没有。

厨房外，王妈见林疏没反应，皱着眉朝厨房走来。

却看到林疏和顾汐妍面前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

可小少爷分明乳糖不耐受，是不能吃这些的……

“夫人，小少爷乳糖不耐受，您难道不知道吗？”

王妈的语气带了点不满。

林疏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知道啊。”

“那你这……”

王妈在厨房仔仔细细巡视一圈，然后才后知后觉，林疏根本没有做小少爷的饭菜！

顿时，王妈看向林疏的表情多了点苛责。

“夫人，小少爷喊饿喊了那么久，您为什么不给他做饭？”

“您可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

王妈越说越激动，仿佛在教训一个没规矩的手下。

换做平时，林疏会一脸歉意的按照她说的做。

可今天，王妈高昂着头，却没有听到熟悉的道歉声。

林疏喉头酸涩，漠声道：“王妈，到底谁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谁是保姆，你真的不清楚吗？”

“既然小少爷饿了，你这个做保姆的要么给他做饭，要么等着被开除。”

“你冲我喊什么？”

林疏的声音很轻，却无形中有股强大的压迫感。

一句话，顿时将王妈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间。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林疏。

夫人这是怎么了？

就过了个生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逆来顺受，反而句句都带着极强的针对性。

这种态度，一时间让王妈不敢怠慢。

“抱、抱歉夫人，是我工作疏忽，我现在就给小少爷做饭！”

林疏没有回她的话，只在微信上发了个PDF文档。

“这是我这些年来给顾以宸做饭用到的食谱，传给你了。”

“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打扰我。”

抛下这句，林疏端起新鲜出炉的小蛋糕，准备带着妍妍到房间里吃。

刚转过身，就看到顾以宸叉着腰，冷哼了一声。

“放在餐桌上。”他命令道。

妈妈平时怎么着都不给他吃小蛋糕，现在不还是乖乖做了吗？

而且，还加了他最爱吃的蓝莓果酱！

顾以宸咽了咽口水，已经迫不及待开动了。

然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林疏略过自己，径直走向了房间里。

顾以宸顿时不高兴了。

他小跑几步，直接踹开房门，气哼哼的瞪着林疏。

“小蛋糕快还给我！”


“为什么不接宸宸？”电话那头，顾聿语气阴冷，“林疏，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

林疏一阵无语。

猜到了他会兴师问罪，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想起顾以宸昨天放学时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林疏只有冷笑。

“顾先生，麻烦下次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我之前，先搞清楚状况。”

“是你的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先后多次说希望宋听晚成为他的新妈妈。”

“也是他对刘老师说，我不是他家长，宋听晚才是。”

“既然如此，让宋听晚这个家长亲自接送他上下学，有什么问题么？”

顾聿轻嗤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

“四岁小孩的话，也就你斤斤计较。”

又是这句话。

不管曾经顾以宸犯下多大的错误，说出多么让人心寒的话。

顾聿都会以“童言无忌”替他洗白。

以前林疏还会用这四个字宽慰自己，等儿子长大懂事就好了。

可现在，顾以宸眼眸中早已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算计和嫌恶，以及脱口而出的“控制欲强窒息”这样的话术，让林疏再也没办法不当回事。

“对，我就是斤斤计较。”

林疏自嘲道，“毕竟，我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抱歉。”

顾聿似乎被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良久都没有再说什么。

林疏冷着声音将电话挂断。

并提前说明：“我和妍妍不回家住了，但我还要提醒你，不要忘了离婚协议的制定。”

电话那头，顾聿听到这句话，眸光一寒。

他阴沉着脸，一双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散发着锋利的光。

外面住？

好，好得很！

他倒要看看，林疏这个攀附豪门的女人，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提离婚没能换来他的挽留，现在又开始拿女儿要挟了么？

林疏，你真是好样的。

*

鲜少被挂断电话，顾聿的气压格外低。

即便面对宋听晚娇柔的笑容，他一时间也没心思去迎合。

简单几句吩咐王妈照顾好宋听晚和顾以宸后，顾聿沉默着走向浴室。

他心情郁闷时，只有泡澡能够让他大脑放空。

只不过，以前都是因为商业或老宅那边的事情烦心。

想不到有一天，林疏那个卑贱的女人也能挑动他的情绪。

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他心想。

许是心情烦躁的原因，不论水温上调还是下调，始终调节不到舒适的温度。

顾聿不由得想起以前，每次泡澡都由林疏亲自调节好水温，准备好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准备充分后，他才纡尊降贵的前来浴室。

现在这女人不在了，水温难调，就连洗发水和沐浴露也被换成了一款全新的品牌。

浓郁的香精味抹在身上，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本来这场放松心情的泡澡半小时就可以结束，现在硬生生被他缩短成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面色阴沉的出现在房间外。

王妈见状，连忙小心翼翼问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吗？

顾聿顿时将火气都撒到了她身上。

“王妈，不想干可以辞职。”

“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私自换掉我的洗漱用品，连水温都不能给我调到合适？”

王妈闻言，感觉天都塌了。

王妈小心翼翼道：“抱、抱歉先生，这些事平时都是夫人在做，所以……”

话还没说完，顾聿的眉眼骤然闪过冷戾之色。

王妈顿时感觉浑身寒冷的发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没了她就过不了？”


后半场，所有学生都聚精会神的坐在这，等待顾汐妍的才艺表演。

她自己也不例外，在心里反复练习着。

终于，其他同学都表演完毕，轮到顾汐妍最后一个上场。

欣赏了两节课的表演，很多同学都开始哈欠连天，专注力有些不足。

但想到顾以宸和顾汐妍的赌约，还是努力打起了精神。

迎着老师和同学的一道道目光，顾汐妍起身，走到空地中央。

“各位老师、同学们，我要唱的歌曲是《星星萤火虫》。”

说完，她借着伴奏，轻轻哼唱起来。

边唱边回忆妈妈教自己时温柔缱绻的目光，以及平时妈妈对自己的亲情流露。

这首歌是儿歌，歌词不多，旋律也简单。

但大家听的格外专注，就连顾以宸也出乎意外的愣了神。

很快，他晃了晃脑袋，不屑轻嗤。

一个破儿歌罢了，哪比得上宋阿姨创作的大火歌曲？

顾汐妍，你就等着趴在地上学狗叫吧！

表演结束，接下来老师开始按演出顺序宣布各位同学的得分。

“首先是顾以宸同学，98分。”

话音刚落，顾以宸的几个小伙伴顿时高兴的欢呼起来。

“李珞同学，95分。”

“韩湘湘同学，97分。”

……

老师一个个公布，期间没有任何一位同学比顾以宸的得分更高。

最高的，也只是和他的分数平齐。

本来顾以宸还有那么一点担心，到最后，他已经拿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得意的看向顾汐妍，目光在说：等会儿不要耍赖！

顾汐妍撇了撇嘴，急什么，我的分还没出来呢！

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也对妈妈的创作实力相当有信心。

所以……

“最后一位同学，顾汐妍，100分！”

顿时，全班哗然，所有小朋友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汐妍身上。

“全班唯一一个一百分！”

顾以宸的一个小跟班，李沐奶声奶气的惊叹道。

刚说完，见顾以宸脸色难看，便闭上了嘴。

“老师，分数肯定搞错了，我才是班里唯一的一百分！”

顾以宸举起手，大声嚷嚷道。

老师惊讶的看向他，随后解释：“以宸同学，分数是没有错误的哦。”

“你唱歌非常好听，但有几句歌词跑调，并且高音也没上去，所以扣掉两分。”

“而汐妍同学选择了一个完美适配自己的歌曲，唱的时候感情饱满，也没有出现小错误，非常完……”

没说完，顾以宸就不耐烦打断。

“她就唱了一首破儿歌，凭什么比我高？”

“要是让我唱儿歌，我唱的绝对比她好！”

老师愣了下。

她或许也没想到，才四岁的小朋友功利心竟然这么重。

只好勉强笑了笑：“我相信以宸同学的能力，等下次表演一定要再接再厉哦。”

什么叫下次……

顾以宸还想再辩解，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离开后，他看见顾汐妍朝自己缓缓走来。

班里其他同学也都记挂着他们的赌约，不约而同的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以宸顿时又羞又恼，“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到了地面。

“你休想！我是不会学狗叫的！”

顾汐妍皱了皱眉：“赌约是你发起的，你也保证不赖账。”

“我就赖账！小心我向爸爸告状，我可是顾家小少爷，谁都别想看我的笑话！”

输了还这么理直气壮，顾汐妍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我可以不让你趴地上学狗叫，但你要向妈妈道歉。”

“否则，我也向爸爸和宋阿姨告状，让他们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坏孩子！”

一听要给宋阿姨告状，顾以宸顿时暴怒起来。

他狠狠地推了顾汐妍一把，后者没有防备，小小的身体直接朝课桌撞去。

“咚——”

顾汐妍难得哭出了声。

这份动静很快引来了老师，她连忙上前关心，好在确认妍妍没什么大事。

“发生了什么，妍妍？”

顾汐妍捂着脑袋还在疼痛的大包，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正好这个点临近放学，老师简单宽慰了几句，准备等家长来接两个孩子时，把这件事好好处理下。

毕竟，他俩都是顾氏总裁的孩子，哪一个也不敢有所怠慢。

*

半小时后，幼儿园门前站满了家长和佣人。

林疏满心期待的接妍妍放学，却看到了委屈巴巴的妍妍，和满脸不服气的顾以宸。

“您是汐妍和以宸的母亲吧？”

见到她，老师便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知。

听到是顾以宸亲自推倒妍妍，害她脑袋受了伤，林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火。

林疏眼神寒凉的盯着顾以宸：“向妍妍道歉！”

“凭什么？明明是她嘴贱，说要给爸爸和宋阿姨告状，我才推的她！”

顾以宸叉着腰，冷哼道。

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找借口，将责任推卸给别人。

林疏对这样的儿子相当失望。

“道歉！顾以宸，我有没有教过你，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道歉？”

“是你主动发起赌约，赌输了不仅耍赖，还伤害妍妍！”

林疏拔高了音量，希望严厉的语气可以唤醒顾以宸心底仅剩的那点良知。

可惜，并没有。

顾以宸生气的跺了跺脚：“你还是不是我妈妈？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赌约是趴在地上学狗叫！”

“那你发起这个赌约的时候呢？”

林疏反问，“如果今天输的是妍妍，你还会就此罢休吗？”

“我……”顾以宸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小脸都因羞恼涨得通红。

到最后，竟然蹦出一句：“妈妈，你掌控欲太强了，我好窒息，我讨厌你！”

“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妈妈，我只认宋阿姨当新妈妈！”

顿时，林疏和老师都愣在了原地。

“掌控欲窒息”这两个词出现在一个四岁小孩的嘴里，实在奇怪。

老师无声叹了口气，向林疏投来同情的目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走来一个纤弱曼妙的身影。

“刘老师，我来接宸宸放学，没来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