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顾允廷站在医院走廊里，耳边嗡嗡作响。
医生那句“怀孕了”像一记闷棍敲在他头上。
他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宋卿落，却见她先是一怔，继而眼底迸发出狂喜，低声喃喃：“太好了……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了。”
他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她怀孕了，她终于可以卸下“宋初玥”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了。
可他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病人有些贫血，需要输血。”医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孟若琛立刻挽起袖子，却被医生拦住：“您的血型不符，需要B型血。”
顾允廷，就是B型。
他的目光转向顾允廷，犹豫片刻后走到他面前：“允廷，我妻子怀孕了，这个孩子……我们期盼已久。”
他顿了顿，“你给她献点血好不好？等孩子生下来，我和我妻子一定会补偿你。”
补偿？顾允廷在心里冷笑。
他确实欠他良多。
“血我可以献，补偿就不必了。”
他平静地说，转身跟着护士去抽血。
针头刺入血管时，他望着鲜红的血液流入血袋，忽然想起新婚那年他发高烧，宋卿落好几夜都没睡好觉照顾他。
那天也是这样的采血针，她死死攥着他的手说：“别怕，老婆在这儿。”
如今，他的血却要流进她的身体里，滋养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接下来几天，顾允廷在家休养。
他透过窗户，看见两人的恩爱日常，孟若琛每天拎着保温桶在家和医院之间往返。
今天炖鸡汤，明天煮红糖鸡蛋……
宋卿落出院那天，整个家属院都飘着奶糖的甜香。
宋卿落抱着喜糖罐子挨家挨户分发，向来清冷的眉眼染着掩不住的笑意：“我怀孕了，吃颗喜糖。”
“恭喜恭喜啊！”
“这下可算盼来孩子了！”
她笑着应和，眼角眉梢都是将为人母的喜悦。
最后才走到顾允廷面前，递糖的手有些迟疑：“妹夫……”
“恭喜姐姐。”他接过糖，笑得恰到好处，“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宋卿落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样的祝福太过得体，得体到让她心里发慌。
自从“宋卿落牺牲”后，顾允廷每天都哭着要自杀，何时这么平静过？
可不等她多想，孟若琛就走过来搂住她的腰道：“初玥，不是说好请允廷吃饭吗？”
为了感谢顾允廷献血，孟若琛非要请他吃饭。
他再三拒绝，却还是被拉上了车。
国营饭店里，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三位里边请！”
他目光在宋卿落和孟若琛之间转了转，笑道：“两位真般配！”
又看向顾允廷：“这是您弟弟吧？长得真帅气。”
宋卿落一怔，还没说话，却听顾允廷已经温声答道：“对，我是她弟弟。”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她心里。
可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终究没有纠正。

第六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顾允廷睁开眼，听着宋卿落的车渐渐远去，刚想松一口气，房门却猛地被人踹开！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孟若琛站在床边，眼里全是怨毒：“顾允廷，你可真够贱的！自己死了女人，就来勾引大姨子？”
“你胡说什么？”
顾允廷捂着脸，但下一瞬又明白了，是昨天晚上……
多可笑，宋卿落明明是他跟组织打了结婚证，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如今，两人的亲密，却要被另一个男人捉奸。
“你误会了，昨晚是她……”
“闭嘴！”孟若琛突然一把扫落床头柜上的蜡烛，“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能勾引别人的妻子，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在她心里到底谁重要！”
火焰“轰”地窜上窗帘，瞬间蔓延开来。
“你疯了？！”顾允廷跳下床就要往外跑，却被孟若琛死死拽住手腕。
“急什么？”孟若琛冷笑，“你以为我会陪你死？”
他凑近顾允廷耳边，声音阴冷，“我来之前，已经让人给卿落打电话了，你说，她会先救谁？”
浓烟呛得顾允廷眼泪直流，他拼命挣扎，却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若琛！允廷！”
宋卿落冲进火场的那一刻，顾允廷恍惚想起新婚夜，她抱着他说：“允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第一选择。”
可现实是——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带着孟若琛就往外冲。
“宋卿落……”
顾允廷伸出手，却被倒塌的房梁拦住去路。
热浪灼烧着皮肤，他倒下去的瞬间，仿佛又看见那一年的宋卿落站在文工团后台，笑着往他手里塞了颗奶糖。
……
“允廷？允廷！”
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顾允廷艰难地睁开眼。
宋卿落坐在床边，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你刚植完皮，别乱动。”她伸手想扶他，却被躲开。
“植皮？！”顾允廷声音嘶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宋卿落眉头紧锁：“你放火差点害死若琛，现在只是植一点皮，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顾允廷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我放的火？他这么一说，你也就信了？”
“不然呢？”宋卿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是他妻子，我不信他信谁？”
“妻子”两个字像刀子捅进心窝。
顾允廷猛地扯下手背的针头：“那你现在在这干什么？滚出去！”
输液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宋卿落一把按住他流血的手：“妹夫，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受了点委屈，但再等十个月，等孩子生下来……”
“滚！”顾允廷抓起枕头砸向她，“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枕头砸在她肩上，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宋卿落站在原地，眼神深了几分，最终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顾允廷才看见床头放着一盒奶糖。
他最爱吃的那种。
他抓起糖盒狠狠砸向墙壁。
奶糖撒了一地，就像他碎成渣的心。


顾允廷和宋卿落结婚的第三年，她出任务牺牲了。
她的双胞胎姐姐宋初玥带回来一枚染血的徽章，声音沙哑地对他说：“允廷，卿落她……回不来了。”
他当场昏死过去。
醒来后，他疯了似的要去找她，被岳父死死抱住。
后来，他吞过安眠药，割过手腕，跳过河，三次寻死，三次被救回来。
所有人都说：“宋团长和顾先生感情真好啊……”
是啊，真好。
好到，她“死”了三个月，他才知道——
死的根本不是她。
……
第三次自杀被救活的那天晚上，顾允廷脸色苍白地来到妻子家，想找岳父寻一些宋卿落以前的物件以慰相思，却听到里屋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卿落，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允廷都为你自杀三回了！”
他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
卿落？
岳父为什么对着大姨子“宋初玥”叫卿落？
“妈，再等等。”这个声音明明是宋初玥的声音，可语气却像极了宋卿落的温柔。
“姐姐临死前托我照顾姐夫，姐夫从小衣食无忧长大，听到姐姐死去的噩耗定然不能活，我只能先顶着姐姐的身份，给姐夫生一个孩子，有了这个孩子做寄托，姐夫才能继续活下去。”
顾允廷的血液瞬间凝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所以，死的是宋初玥，不是宋卿落。
他的妻子还活着，却顶着姐姐的身份，每天睡在隔壁——和孟若琛一起！
“可允廷呢？”岳父的声音更急了，“你天天睡在若琛房里，就没想过允廷的感受？”
“他比姐夫坚强……”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心窝，他踉跄着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墙边的扫帚。
屋里骤然安静。
他却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跑着跑着，他忽然感觉手中刺痛，打开掌心一看，才发现手中的徽章由于攥得过紧，已经划破掌心，鲜血流淌。
这三个月，他日夜抱着这枚徽章入睡，在梦里哭醒无数次。
可现在，它突然变得那么可笑。
原来他的妻子没死。
她只是为了体恤姐夫，所以选择让他以为她死了！
五年前，他和宋卿落初识在一场军区联欢会上。
她是冷清女团长，他是文工团的歌唱家。
追她的人很多，追他的人也不少，可那天晚上，她站在台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唱完一支《团结歌》，然后大步走上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军大衣披在他肩上。
她说：“顾允廷同志，风大，别着凉。”
他披着她的外套，感受到她那份炙热的爱意。
后来，她开始追求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绕路来文工团看他。
他答应和她处对象那日，她一下就蹦到他的身上，说：“允廷，我宋卿落这辈子就认你一个。”
结婚后，所有人更是说，宋团长疼丈夫疼到骨子里。
他也曾经以为，她爱他如命。
可现在呢？
她为了“照顾”姐夫，冒充她姐的身份，和姐夫同床共枕，甚至准备怀孕给姐夫生孩子。
而他，像个傻子一样，为她哭，为她死，为她痛不欲生。
她有没有想过，他也会疼？
浑浑噩噩回到家时，媒婆刘婶又来了。
“允廷啊，叶团长半个月后就要调去海岛了，这是她第七次托我来问……她说，要是你还不同意，这辈子就不回来了。”
叶水芙，宋卿落的战友。
从他被宣布成“鳏夫”那天起，她就一次次上门求亲。
前六次，他都拒绝了。
因为他觉得，他这辈子，只会爱宋卿落一个人。
可现在……
他抬头，平静地说：“好，我娶。”
刘婶愣住了：“你、你说真的？”
“真的。”他笑了笑，“麻烦您告诉叶水芙，半个月后，我会娶她，跟她一起去海岛。”
门帘突然被掀开，宋卿落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妹夫，你要娶谁？”
顾允廷看着她，忽然觉得可笑。
“姐姐，”他轻声说，“这是我的事。”
她话是对媒婆说的，却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妹夫有我照顾，不需要娶别人，而且妹夫那么爱卿落，也不可能会答应，刘婶，你以后不要来了，否则莫怪我赶客！”
刘婶一脸诧异，“可允廷已经答应……”
她的话刚说一半，顾允廷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婶子，您不是说要去供销社吗，快些去吧，晚点就关门了。”
刘婶也确实被打了岔，连忙应是，飞快离开。
看到刘婶走了，宋卿落才松了口气，她往前迈了半步，声音沙哑：“妹夫，虽然卿落去世了，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以后这种媒婆上门，你直接打发走便是……”
这一刻，顾允廷只觉可笑。
她瞒着他整日睡在姐夫房中，却还怕他跑，怕他娶别人？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他没有拆穿，只是点了点头。
反正半月后他就续弦，永远离开这了，她也管不了他了。
夜里，顾允廷正在收拾行李，夜里收拾行李时，隔壁突然传来木床“吱呀”的声响。
以前听到这种声音，他只当是他们夫妻感情好。
可现在，每一声喘息都像钝刀割肉。
那分明是宋卿落动情时的闷哼，是她曾经在他耳边才会发出的声音。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他冲出去时，正看见孟若琛扶着宋卿落往外跑，月光下，她雪白的睡裤上洇开刺目的红。
家属院里顿时炸开了锅，隔壁李婶探出头。
“哎哟，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办事的时候太激烈，出血了……”
“啧啧，那人平时看着严肃，没想到这么疼媳妇……”
顾允廷站在人群里，觉得浑身发冷。
他转身想走，却被李婶一把拉住：“允廷，你是妹夫，得跟着去看看啊！”
怕落人口舌，他只能披上衣服往医院赶。
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顾允廷眼睛发酸。
男人焦急地踱步，看见他时明显一愣。
“你怎么来了？”
顾允廷扯了扯嘴角：“作为妹夫，我该来看看。”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
“同志放心，你爱人没事，就是怀孕了，房事要节制……”

第七章
出院那天，阳光刺得顾允廷眼睛发疼。
他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就看见媒婆踮着脚朝他招手：“允廷！可算等着你了！”
“刘婶？”顾允廷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右臂的烧伤还在隐隐作痛。
“叶团长那边都安排妥当了，明天一早就开船。”刘婶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张船票，“她特意嘱咐，让你别带太多行李，海岛那边什么都备齐了。”
顾允廷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封递过去：“辛苦婶子跑这一趟。”
“哎哟，叶团长给过说媒钱啦！”
“这是另给的。”顾允廷将红封塞进刘婶手里，嘴角微微扬起，“庆贺我新生。”
刘婶一愣，随即眉开眼笑：“是该庆贺，妻子死了就忘掉，往前看才好……”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宋卿落早就死了。
死在那场任务里，死在那枚染血的徽章中。
只有他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活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刚要开口，院门“砰”地被踹开。
宋卿落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军装被汗水浸透，显然是匆忙赶回来的。
“我说过不准再给允廷说亲！”她一把夺过刘婶手里的红封，“我会照顾好他，他也不会答应续弦！”
刘婶被吓得一哆嗦：“可他已经……”
“婶子先回吧。”顾允廷轻声打断，朝刘婶使了个眼色。
刘婶慌慌张张往外走，正好与进门的孟若琛撞个满怀。
孟若琛抬头，看见宋卿落护在顾允廷身前的姿态，眼神瞬间阴鸷。
……
夜深人静时，顾允廷正在收拾行李，房门突然被推开。
孟若琛冷笑道：“上次的教训没吃够？还敢勾引初玥？”
顾允廷头也不抬地叠着衣裳：“我明天就走，你……”
话还没说完，孟若琛突然“啊”地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腿痛苦地嚎叫起来。
几乎是同时，宋卿落从外面冲进来：“若琛！”
她看都没看顾允廷一眼，扶着孟若琛就往外跑。
顾允廷站在原地，听见孟若琛在走廊上哭喊：“他推我……初玥，我的腿以后还能跳舞吗……”
多拙劣的演技。
顾允廷想笑，却尝到嘴角咸涩的泪水。
天蒙蒙亮时，顾允廷拎着行李箱刚走到院门口，就撞见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宋卿落。
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满眼血丝。
“为什么屡次害若琛？”她一把攥住他手腕，“我守了他一整夜，他的腿是要跳舞的，你让他以后怎么生活！”
顾允廷挣开她的手，沉默地往外走。
她终于注意到他的行李箱，“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赶你走的？竟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顾允廷终于停下脚步，“赶我走？”
她清冷的面容写满疲惫，却还是冰冷道：“是，我最近胎像不稳，近期我和丈夫不想看到你，你先回你家住段时间。”
她不由分说抢过箱子：“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顾允廷夺回箱子，“我自己走。”
宋卿落却固执地跟上来，像是怕他不走似的，一路将他送到车站。
“这阵子你就在你家好好待着，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就去接你。”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自己买票进去，若琛还在医院等着我照顾。”
叮嘱了几句之后，她快步转身离去。
顾允廷站在售票窗口前，忽然笑了一声。
宋卿落，你就一辈子照顾着你的孟若琛吧。
顾允廷看着那辆军绿色吉普车消失在晨雾中后，缓缓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通往港口的班车，有等着他的叶水芙，有全新的生活。
晨光中，他最后一次回望军区大院的方向。
宋卿落，这一次，你我再也不见！

第四章
顾允廷明显感觉到宋卿落的手僵住了。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孟若琛眼眶一红：“我就是想多挣点钱给咱们孩子多买一些衣服……现在执法队要来抓我了……”
宋卿落额头青筋暴起：“我每个月津贴全交给你，你还要去干这种事？！”
“我……”孟若琛拽着她的袖子直跺脚，“现在怎么办啊！你现在怀了孕，我不能蹲大牢啊。”
院门突然被踹开。
三个戴红袖章的人闯进来：“孟若琛同志，有人举报你倒卖知青返城名额，请跟我们走一趟。”
空气瞬间凝固。
宋卿落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不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卿落身上。
空气凝固了几秒，她一字一句道：
“这件事我知道，不是若琛做的，是……顾允廷。”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你说什么？”顾允廷声音发抖，“你再说一遍，是谁？”
她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飘忽：“是顾允廷！”
顾允廷声音发抖，还要说什么，执法队的人已经扭住他的胳膊：“有证人指认，请你配合调查！”
被推上卡车时，顾允廷死死盯着宋卿落。
她站在孟若琛身前，军装笔挺，却再也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会在地震时用命护他的女人了。
……
小黑屋里，顾允廷的辩解无人理会。
“宋团长亲自指认的还能有假？”执法队长把钢笔摔在他面前，“老实交代！”
三天水米未进后，顾允廷被押去煤矿劳动改造。
矿井阴冷潮湿，他背着沉重的煤筐，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矿洞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塌方了！快跑！”
顾允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坍塌的煤块埋住了下半身。
剧痛中，他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
“允廷！坚持住！”
是幻觉吗？那个抛弃他的女人，此刻正疯了一样徒手扒开煤块，十指鲜血淋漓。
“对不起……对不起……”
宋卿落把他带出来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我姐现在死了，只剩下姐夫一人，他不能受这种苦……我只能推到你身上，允廷，我身不由己，你疼我比你更疼，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就接你回家……你醒醒……求你醒醒，我不能没有你……”
顾允廷想笑。
她永远这样，给一鞭子再喂颗糖。
昏迷前最后的感觉，是宋卿落滚烫的眼泪落在他脸上。
再醒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
宋卿落趴在床边睡着。
顾允廷刚一动，她立刻惊醒：“允廷！”
她猛地抱住他，红着眼忘情地吻向他的唇：“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
“住手。”顾允廷用尽全力推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