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其他类型 柔骨醉柳云容萧御霆大结局
柔骨醉柳云容萧御霆大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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蚯蚓小洁

    男女主角分别是柳云容萧御霆的其他类型小说《柔骨醉柳云容萧御霆大结局》,由网络作家“蚯蚓小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柳云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跟陈国公夫人结了梁子。她在屋里养了整个月,直到盛京飘了第一场雪,萧御霆才许她下床走动。天刚蒙蒙亮,柳云容便起身去给王老太太请安。外头正在下雪,落在地上即刻融化,柳云容伸手接住雪花,问清月:“我叫你办的事如何?”“县主私库里的一千两银子全部收购了粮食,已经安置妥当。”“多谢。”根据前世记忆,今年冬天有一场雪灾,毁了百姓的住所,大量灾民涌入盛京。城中粮食有限,又有发国难财的奸商趁机高价倒卖粮食,导致救灾的粥厂都开不下去,多少人饿死在城门外,哀鸿遍野。事后,皇上狠狠收拾了一批贪官污吏,还有趁机倒卖粮食的商户。陈国公府本也牵连其中,但不知如何运作了一番,皇上没有怪罪。反倒是侯姨娘的娘家,被查出私自倒卖粮食,皇商的身份都...

章节试读

柳云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跟陈国公夫人结了梁子。
她在屋里养了整个月,直到盛京飘了第一场雪,萧御霆才许她下床走动。
天刚蒙蒙亮,柳云容便起身去给王老太太请安。
外头正在下雪,落在地上即刻融化,柳云容伸手接住雪花,问清月:“我叫你办的事如何?”
“县主私库里的一千两银子全部收购了粮食,已经安置妥当。”
“多谢。”
根据前世记忆,今年冬天有一场雪灾,毁了百姓的住所,大量灾民涌入盛京。城中粮食有限,又有发国难财的奸商趁机高价倒卖粮食,导致救灾的粥厂都开不下去,多少人饿死在城门外,哀鸿遍野。
事后,皇上狠狠收拾了一批贪官污吏,还有趁机倒卖粮食的商户。
陈国公府本也牵连其中,但不知如何运作了一番,皇上没有怪罪。反倒是侯姨娘的娘家,被查出私自倒卖粮食,皇商的身份都被撸了,侯姨娘的哥哥也畏罪自裁。
王老夫人正在佛堂念经,柳云容到了也没声张,默默跪在蒲团上与王老夫人一同念。
半个时辰后,王老夫人才看见虔诚礼佛的柳云容。
“来了也不出声,身子可好了?”
“多谢老夫人关心,妾身好多了。见您潜心礼佛,妾身不敢叨扰。这佛堂清净,妾身内心也觉得安定,便随您一起念了会经。”
“你能舍命救太后,是善心仁厚之人,自然与佛有缘。”王老夫人起身,柳云容主动上前搀扶。
慈寿堂管事的刘妈妈送来药膳,柳云容又伺候王老夫人用膳。
王老夫人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挟恩图报,自大妄为,我很满意。但你要知道,你这县主身份终究是浮在空中的,还需要长乐侯府为你撑腰坐镇。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外行事一定要端庄持重,不可傲慢。你可知,前些日子庆阳公主长子的百日宴上,陈国公夫人因你受了责难?”
她话锋急转,柳云容失神:“妾身不知......”
“还敢狡辩!难道不是你在太后和庆阳公主面前撺掇的吗!”
王老夫人震怒拍桌,柳云容立马跪下。
原来今天是专程敲打她呢。
你要敲便敲,等你消了气咱们再好好说话。
柳云容心平气和地跪着挨骂。
终于,王老太太示威够了,“......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否则你当我愿意动怒?”
“妾身明白老夫人苦心。”
王老夫人叹气:“本朝重文轻武,武将在朝堂上经营十分不易。陈国公府把女儿下嫁给霆哥儿那是咱们家踩了大运,必须要维护好这个亲家,强强结合,才能使侯府兴盛。”
“但妾身真的没有在太后跟前挑拨,还请老夫人明鉴,妾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老夫人眯眼:“有些事,不是看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你导致了什么。”
后宅中‘欲加之罪’和‘颠倒黑白’的事情,柳云容见多了,一听心里便有了计较。
应当是陈国公府来人敲打过王老夫人。
“哪怕你现在有了县主的身份,一样要尊敬主母,听从管教,一切以主母为尊,知道了吗?”
柳云容并不打算跟王老夫人有龃龉,非常乖顺地应承下来,并道自己本就打算去给陈秀滢请安的。
柳云容与侯、马两位姨娘一同来到陈秀滢的凝香阁。
她看着熟悉的布局和装潢,累计数年的怨恨和痛苦倾泻而出,表情不受控的微微狰狞起来。
上一世。
柳云容出生底层,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父亲据说是个逃犯,借住在母亲娘家一段时间,不等她出生便悄然消失。
舅舅一家勉强接纳她。
柳云容十六岁那年,舅母生了重病,表哥与舅舅商议将柳云容卖了。
本是要将她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但表哥为了多挣钱,瞒着舅舅将她卖进常春楼做妓子。
被卖进常春楼后,老鸨调教了柳云容一段时间。
如何讨男人欢心,如何运用闺房之技......
许是命运眷顾,在柳云容要接客的那天,心地善良的她救了天字号包厢里中了春毒的贵客。后来她才知道,这位贵客便是名满大燕的名将萧御霆。
萧御霆感激她救命之恩,当场将她赎身,带回盛京。
彼时,他们二人并不是男女关系。
萧御霆只当她是救命恩人,以上宾之礼待她,将她好好养在院子里,并许诺,若柳云容想嫁人,可以为她找一门可靠的亲事。
可妒火中烧的陈秀滢并不管前因后果,一口咬定柳云容是狐媚子,早晚要勾引萧御霆。
趁萧御霆远征,陈秀滢栽赃柳云容偷盗她的嫁妆。
柳云容百口莫辩。
但没人在意事情真相。
柳云容虽然是萧御霆的救命恩人,可她是平民,没有根基,没有依仗。她威胁到了陈秀滢,陈秀滢便可以像掐死一只猫那样随意弄死她。
陈秀滢对外说,柳云容偷她嫁妆,被发现后羞愤离家出走。
随后,陈秀滢命人给柳云容灌下一碗春药,丢进乱巷,任由她被一群流浪汉折磨致死。
柳云容带着满腔怨恨和痛苦,灵魂慢慢游移出窍,站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肉体被一群饿狼般的猥琐男人蜂拥而至,猥亵践踏。
之后,柳云容的魂魄飘过去,看见自己的尸体留下两行血泪。
......
半年前,柳云容重生了。
重生在大燕与南诏国边境的边陲小镇,她的故乡。
还是与上一世相同的情节,柳云容发现了被下春毒的萧御霆,这次,她没有选择为他找解药,而是直接以身做药引,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女人。
柳云容知道,陈秀滢深爱萧御霆,爱到深入骨髓。
既然要报复陈秀滢,柳云容便要抢夺她心爱之人。与萧御霆翻云覆雨的每一刻,柳云容脑海中都会浮现陈秀滢抱头痛哭的场景。
在边城的日子里,柳云容使劲浑身解数讨萧御霆开心,萧御霆答应纳她为妾。
柳云容发誓要为自己报仇,她要让陈秀滢一点点失去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最后痛苦而死!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后,大丫鬟彩凤姗姗来迟,倨傲道:“夫人醒了,几位姨娘可进来请安。”

柳云容还在养伤,故而没有挪动到旁的院子,依旧住在静澜居。
太后和王老夫人的赏赐摆满整个院落,静澜居丫鬟不多,只能由清月担任记账工作。
面对巨额财产,清月依旧是淡然如菊的表情,更没有因柳云容的县主身份而对她谄媚殷勤。
仿佛这么多银钱都像白粥小菜一样稀松平常,柳云容是卑微的妾室还是高贵的县主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柳云容不由得对清月燃起一丝好奇。
夜深了,萧御霆回到卧室。
他亲自看了柳云容的伤,她可真是命大,匕首刺的不深,偏了半寸,否则现在头七都过了。
这样的伤若不好好养会留下病根,她现在不能动气,不能受寒,更不适宜生育。
萧御霆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柳云容:“吃了。”
柳云容倒出一颗颜色鲜红的药丸,“这是什么?”
“避子药。”男人言简意赅。
柳云容脸色僵住。
见她不动,萧御霆难得解释:“我专门找太医配的,不会伤身,你放心吃。”
柳云容自嘲一笑,不慎在意地吞服进去,水都没喝。她身子孱弱,月经不调,大夫说她不适宜生养,所以在边城的时候萧御霆没有叫她刻意避孕。
到底是回了盛京,萧御霆还没有嫡子,他应当是害怕长子是庶子,不够体面。
柳云容干净利落吃完药,连问都没问一句。
萧御霆侧目。
柳云容很快调整好情绪。
睡前,见男人情绪不佳,柳云容还十分有职业操守地哄他开心:“人家可是险些丢了性命挣来了荣誉,太后对我赏识,世子面上也有光不是吗?还不快夸夸我!”
说着,她撅起小嘴,表情娇俏地要他亲自己。
可今日萧御霆与往常不同,他没有回应柳云容的邀宠。
男人深吸一口气,拧起眉头:“我不需要女人牺牲性命替我挣功名。”
好端端又触了他的逆鳞,柳云容唇角向下,耐心快消失了。她如今有县主身份傍身,并不像从前那样谨小慎微。
她也严肃起来:“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最近总感觉您对我不满。就算我哪里惹了您不痛快,您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萧御霆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首先,我对你舍身犯险救太后这件事并不赞同,皇家的御前侍卫不是吃干饭的,那天有很大几率能当场拿下刺客。你只是个弱女子,那不是你的责任。”
柳云容心脏微颤,她一时间分辨不了萧御霆话中含义。
“其次。”萧御霆还想继续说,但停止了。
“罢了,没什么好说的。柳氏,你现在养好身子是最重要的,否则辜负了太后的心意。”
言罢,萧御霆背对着柳云容躺下,和衣而眠。
柳云容有点憋屈,她觉得此男真是莫名其妙。
但柳云容懒得细问,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布局。
翌日。
庆阳长公主在宫中举办了隆重的百日宴。
长公主与当今皇上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且丈夫染病身亡,婆家无人,故而她想在宫中给儿子办满月宴也没人置喙。
太后遇刺后,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脸,来参宴的贵妇们都谨慎小心地应对,生怕哪句话惹了太后不悦。
庆阳长公主邀请的人不多,都是位高权重的贵妇人。
陈国公夫人只身前来,端坐在靠前的位置。
宫女太监穿梭其中,为宾客奉上御膳。
抓周礼开始,乳母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稳步上前,小公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随后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小手一挥,一把抓住了纯金打造的小官印。
这可是好兆头。
众人赶忙向庆阳长公主和太后道喜。
庆阳长公主抱着孩子,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大家都沉浸在喜庆热闹的氛围中,太后酒后有些发晕,叫太监搀扶着到一旁的花圃吹吹风。
国公夫人见无人在附近,赶忙跑去,趁机小声对太后耳语:“太后娘娘,臣妾斗胆向您检举,那位瑞景县主,在边城的时候其实是个青楼的妓子!您千万别被卑贱之人别有用心的作为给蒙蔽了!”
她表情嫌恶,瞳孔中闪烁着无法隐藏的恶意,还有隐隐兴奋。
太后冷冷瞥了国公夫人一眼,竟带了肃杀之意。
太监立即用尖锐的声音道:“大胆!竟敢在太后面前嚼舌根!”
庆阳长公主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立马向太后和国公夫人走来。
见状,众人也都围过来。
只听太后冷声道:“女子生来不易。命好的,天家公主亦会被嫁去蛮荒之地和亲;命不好的,怕是生下来的那刻便会因为不是男孩而被扼杀在襁褓。国公夫人同为女子,竟是连一分慈心都无,真是令哀家咋舌。你说妓子不堪,可哀家不知,难道这世上还有女子主动去青楼卖身的?若不是家遭变故,谁愿意卖儿卖女!”
国公夫人脸色发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太后怎会为柳云容那个贱女人说话!
旁人还云里雾里的,但庆阳长公主却知道前因后果。
她冷哼一声,冷眼瞥向国公夫人:“英雄不论出身,更何况瑞景县主对母后有救命之恩。秋猎那日,出事的时候,母后身边围了这么多贵妇贵女,所有人都跑了,偏是你口中的卑贱之人救了母后。若卑贱之人能舍身相救,贵重之人却避之不及,本宫倒是不知道‘卑贱’和‘贵重’这两个词该怎么写了!不然国公夫人教教本宫?”
“臣妾不敢!”国公夫人彻底慌了,她颤巍巍跪下,连连道歉。
庆阳长公主因母后遇刺一事心里憋着气。
秋猎那日她因孩子发烧没参加,但听下人说,那日所有贵妇妇女都抱头鼠窜,没有一个肯上前阻拦的。
这么多年来皇家给他们发的俸禄,送的诰命和荣耀,难道都送进狗肚子里去了!
庆阳公主是太后一手带大的,母女感情深厚。她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国公夫人直接撞在枪口上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忠勤侯夫人幽幽补刀:“呵呵,国公夫人家的长女好腿力,那日太后遇刺,她反应最快,撞了人就跑,可怜我家小女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踩在地上了。”
说着,她掀起年仅七岁小女儿的裙角,露出缠满绷带的脚踝。
“半个月了,我女儿还跛着脚呢!”
国公夫人狼狈地跪在地上,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月琴死了。
病死的。
她突然恶疾,口吐白沫抽搐身亡,府医来验尸也没查出更多,只能判断出是癫痫发作。
月琴一位老乡证明她幼年时就有癫痫的毛病,此番应当是犯病时咬了舌头,死了。
柳云容与萧御霆听闻此事,对视一眼,眼神流转间有不言而喻的默契。
原本还想慢慢观察谁是陈秀滢安插在静澜居的钉子,看来不用继续查了,就是月琴。
月琴换了茶叶,引得柳云容丢脸,月瑶挨打。
她认为自己完美洗刷了嫌疑,顺利完成任务,没想到最后折在了自己主子手上。
柳云容叫清月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在下人间悄悄传开,是陈秀滢杀了月琴。
在陈秀滢手下办事的人不少,也有人知道月琴是陈秀滢的人。得知月琴竟然被卸磨杀驴,众人心中都惶恐起来。
岑妈妈这些天发现下头人办事开始不利索了。
放在静澜居的其余钉子竟然对她避而不见,岑妈妈生气之余也不慌乱,这些人的亲眷都在她手中,不怕钉子们不听话。
岑妈妈又逼问了几个刻意躲避她的人,没人敢开口,只有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道:“月琴姐姐死的惨,我们最近都害怕。”
岑妈妈心里有了计较。
可她不觉得柳云容有本事查出月琴就是她们的人,以癫痫伪装非正常死亡的手段是陈国公府独有的,且多年从未被发现过。
没有证据,凭什么就认定是凝香阁动的手?
另一边,清月不解地问柳云容:“世子怎么会答应您,让下人在外头传小道消息?”
以清月对萧御霆的了解,此人性格刚直,没有确凿证据绝不轻易出手,不像会这么做的。
“有些事,不是看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你导致了什么。猜疑的种子埋下,不需要确凿证据,便能拉人下水。”
柳云容笑着把当初王老太太提点她的话说给清月听。
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陈秀滢和岑妈妈自以为不留证据别人就没辙,可是与发霉茶叶一事相关的人只有月琴死了。
此事只能了结,再无法查问。
不管有没有证据,既得利益者就是陈秀滢。
萧御霆本就烦她,先入为主的观感加上以结果为导向的‘证据链’,陈秀滢不认也得认。
所以,萧御霆才对柳云容安排下人散布消息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月听的一愣一愣的。
重阳节这日,柳云容一大早就应太后召见入宫,参加皇宫中的重阳宴。
太后看见柳云容恢复得很好,心中安定,又叫墨竹姑姑从库房里挑了百年人参、金镶珠石兰花钿、景泰蓝手镯、金镶珠石兰花钿、墨狐皮......
一大堆赏赐下来,月梦和月影分别捧着重重的托盘,手腕都要断了。
不仅如此,太后还要柳云容挨着自己坐,叫钱公公给她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食物。
柳云容知道太后就爱看自己吃饭,于是她丝毫不顾及其他勋贵鄙夷的目光,依旧吃得喷喷香。
太后眼睛都笑弯了。
人岁数上来了,对小辈不由自主产生了饲养欲。她的皇子皇孙们都规矩着,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一道菜从不吃超过三口。
太后就挺没胃口的。
上次柳云容与她一同用餐,吃得极香,看得太后心里暖洋洋的,自己都多吃了几口饭。
今日太后也刻意宠她,填鸭似的喂。
其余贵妇都目瞪口呆的。
太后怎么还亲自给她夹菜啊!
重阳节有登高望远的习俗,可达到心旷神怡、健身祛病的目的。顺便祈福,寓意着步步高升、远离灾祸。
太后也不愿走远,就带着人登上了宫中新修建的慈寿塔。
柳云容叽叽喳喳说着自己在侯府的日子,练字,认茶叶,被丫鬟逼着背诵女德女训......
愁眉苦脸的,小女儿态十足,引得太后开怀大笑。
晌午,皇帝下朝要带着各宫嫔妃来敬拜太后,世家夫人们就散了。
柳云容匆匆回了长乐侯府,又要参加侯府的重阳宴。
把赏赐之物送回静澜居,便迟了一刻钟。
王老夫人与众人正在赏菊。
重阳节有赏菊与饮菊花酒的习惯,在重阳节当天摘取新鲜的菊花和叶子泡入酒中,待到次年重阳节拿出来饮用。
陈秀滢款款上前。
彩凤和紫蝶二人合力端起一尊半人高的和田玉菩萨像。
“重阳至,茱萸香。儿媳祈愿母亲,身如苍松耐岁寒,心似秋菊逸清欢。岁岁今朝,登高揽胜,福运绵延,尽享天伦之乐。”
“好好好,滢儿有心了。”王老夫人高兴地拍了拍陈秀滢的手臂,婆媳融洽的画面格外和谐。
萧御霆看陈秀滢的表情也难得缓和。
接着,萧御霆和萧御景兄弟二人也给王老夫人送上礼品。
萧御霆发现了姗姗来迟的柳云容,朝她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一直盯着萧御霆的陈秀滢立马就发现了他在看柳云容,登时气得瞪圆了眼睛。
岑妈妈推了紫蝶一下,紫蝶立即阴阳怪气道:“县主姗姗来迟啊,不愧是太后眼前的大红人,这样重要的节日,连自家长辈都没空孝敬了,一大早先跑去孝敬旁人,真是......”她阴阳怪气,故意话说一半。
不等其他人出声,柳云容面无表情地走到紫蝶面前。
“啪啪啪!啪啪啪!”
六个响亮的耳刮子有节奏地甩在她左右两张脸上,十分匀称。
陈秀滢尖叫:“你干什么,竟敢打我的一等丫鬟!”
所有人都震惊了。
柳云容冷漠道:“这天下,上到王公贵族,下到百姓平民,谁不是受皇恩才得以安居乐业,咱们长乐侯府更是承蒙皇恩才有今日荣光。太后是君,老夫人是臣,你说是以君为重还是臣为重?再者说,你当谁都有资格进宫伴驾过重阳节吗?这分明是太后给咱们长乐侯府,给老夫人的殊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曲解圣意,挑拨离间,到底安的什么心!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王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严肃地瞪着紫蝶,连带着看陈秀滢的目光也带了些许不满。
紫蝶捂着脸,气得用手指柳云容:“你你你......”
月影走上前,狠狠将紫蝶的手打下去。
“县主赏你耳光,说谢谢了吗?”

陈秀滢慵懒地倚靠在主位,“昨儿算账熬晚了些,叫各位妹妹久等了。”
姨娘们各自找座,还不等柳云容的屁股挨到座椅,岑妈妈皮笑肉不笑说:“前些日子县主在养伤,到现在还没给夫人奉妾室茶呢,这可不合规矩。”
是了,不论她在外头是什么身份,回到这长乐侯府就一定被陈秀滢压一头。
嫡庶尊卑有别,陈秀滢是正妻,柳云容就必须以陈秀滢为尊。
柳云容早有预料,也做了准备。她身边的月瑶端着茶托走来,白玉瓷杯里已经放好了碧绿色的茶叶。
岑妈妈亲自往茶杯里注满滚烫开水。
热气氤氲,扫一眼就能想象这茶杯有多烫。若是直接上手,怕是会被烫出水泡。
岑妈妈催促:“您怎么不动?是觉得自己被封为县主,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可以不尊夫人了吗?”
她故意要柳云容挨烫。
月瑶机灵,将茶托整个递给柳云容,“县主请。”
岑妈妈恶狠狠扫了月瑶一眼,月瑶垂眸只当看不见。
柳云容端着茶托慢步走上前,“妾身柳氏给主母奉茶。”
陈秀滢作势要接,结果直接打翻了整个茶托。滚烫茶水泼了柳云容一身,烫伤了她露在外头的皮肤。
手背,脖颈,都有面积不小的红痕。
火辣辣的感觉激得柳云容浑身都滚烫起来,有皮肉之痛,但更多是愤怒。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陈秀滢假意道歉,露出得意神色:“妹妹,你手这么不稳,烫伤自己了吧?”
柳云容没什么表情,心道你也就这点伎俩。
这种程度的疼痛,于她而言真不算什么。柳云容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死过一回,摸爬滚打过来的,区区烫伤算什么。
柳云容站直了,与陈秀滢对视,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似出鞘的利刃,那样直接,充满侵略感:“是我不好,换了新的再给夫人奉茶。”
陈秀滢竟有一丝慌乱。
压下心头不爽,陈秀滢冷哼:“那便快点,别再误事了。”
这回,月瑶亲自兑好一杯茶递给柳云容。
陈秀滢接过柳云容手中茶杯,浅尝一口,随即‘呸呸呸’全吐了出来。
她眼神讥诮。
“果然是出身低贱,哪怕撞了狗屎运被封县主,也照样是上不得台面的。你沏的是过季龙井,一股子霉味。再者说,什么正经人家入冬了还喝龙井?好歹是给我喝了,要是给客人上茶用了这个,整个侯府都得因为你而丢人!”
柳云容拧着眉头,没说话。
她盯着被陈秀滢吐出来的茶叶,在思考着什么。
陈秀滢似乎很享受让柳云容丢脸,她嫌恶地打开柳云容带来的茶罐,爆发出尖锐的嘲笑声,随后把茶叶递给侯姨娘和马姨娘,还有屋里的丫鬟婆子们,让她们挨个看。
“也真是奇了,这偌大的侯府,从上到下也搞不来一罐子发霉的茶叶,怎么偏让柳姨娘拿来给我喝了?你是愚蠢,还是故意的?”
岑妈妈不动声色道:“县主恃宠生娇,故意带了发霉的茶叶来折辱夫人,此事若是让世子和老夫人知道了,恐怕要罚......”
不等她说完,月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是奴婢疏忽,错把过季要扔的茶叶给带来了,我们县主并不知情,还请夫人责罚我吧!”
陈秀滢的表情扭曲了。
她知道,月瑶是萧御霆的人。
柳云容来长乐侯府才短短几个月,断不可能收买人心,更不会有丫鬟愿意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维护她。
只能是萧御霆吩咐的。
是萧御霆让月瑶护着柳云容的。
他就这么心疼这个贱人吗!?
陈秀滢气急了,顾不得岑妈妈在一旁使眼色。
她连萧御霆的面子也不想顾,长指甲戳到月瑶的脸上,尖锐的嗓音道:“那就是你该死,去门外领十板子!”
月瑶被拖走了。
板子被抡圆了,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落下,十板子下来月瑶愣是一声没吭。
柳云容双眸发红,宽袖包裹下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
待门外安静,岑妈妈又给一个丫鬟使了眼色,那丫鬟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陈秀滢神色恹恹:“家中没有嫡子,妾室暂不能怀嗣,否则外头会议论说长乐侯府没规矩。柳姨娘这段时间伺候世子辛苦了,我赏你一碗避子药,喝了吧。”
柳云容眼观鼻鼻观心:“世子爷赏过妾身避子药了,夫人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查问。”
陈秀滢心中一喜!
柳氏看着多么受宠,可世子对她也是宠而不爱,当个供人玩乐的工具,否则怎么会给她吃避子药?
看来世子还是很在意自己的,他要与自己先诞下嫡子,才会与这些个贱人生庶子。
陈秀滢身心舒畅,脸皮都舒展开:“世子思虑周详,倒是替我省了许多事。”
柳云容勾了勾唇:“是啊,世子心里有夫人。”
陈秀滢立即倾身问她:“你是怎么看出来世子心里有我的?”
一旁,侯、马两位姨娘不忍直视地垂下眼眸。
柳云容见她这副花痴蠢相,有一刹那的轻敌情绪。
随即强迫自己沉稳下来。
暗道,就算她真的是个蠢货,现在照样是尊贵的国公府嫡长女,萧御霆的正妻,压了自己一头。
手握权力的蠢人杀伤力是很强的,且不可控。
“在边城的时候,世子曾多次提起夫人在盛京家中管理有度,持家得当,想必是心里有夫人的。”
陈秀滢冷哼:“会持家有什么用,尊重和爱是两码事。”
“据妾身观察,世子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言外之意,你可以学着柔弱一点。
陈秀滢斜她一眼。
这柳氏的做派的确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就像一朵随时会凋谢的白莲花,惹人怜爱。
难道萧御霆就喜欢这一款?
陈秀滢再厌恶柳云容,也不受控制的细细琢磨起来,自己该如何表现得柔弱可怜才能让萧御霆喜爱。
柳云容眼底划过讥讽。
实际上,萧御霆行伍多年,最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他需要自己的女人干练,沉稳,有礼数。他最讨厌耽误正事的女人,哪怕是天仙下凡。
柳云容十分会跟萧御霆打配合。
他有需要的时候,柳云容总能接上茬。
比如第一次回长乐侯府。
柳云容深知萧御霆厌恶正妻陈秀滢,需要一个人来压制她。侯、马两位姨娘被陈国公府掣肘,皆不可用。
故而,柳云容自动成为萧御霆手中利刃,假扮娇柔无辜,成为陈秀滢眼中钉,登上萧御霆搭起的擂台。

萧御霆回京后被安排到殿前司担任指挥使一职。
重阳将近,各宫都在为宴会做准备。
萧御霆统领殿前诸班直及马步诸军,守卫盛京和宫廷,整整三日都住在营里。
翌日清晨,他迟迟归家。
柳云容还没睡,坐在桌前,铺了满桌的茶叶,纤纤素手正捻了一根叶片细细观察。
听见萧御霆回来的动静,柳云容顶着两个黑眼圈迎过来,为他褪去盔甲。
小女人身上茶香四溢,萧御霆看清内室情况,问:“你为了玩茶叶,一夜未睡?”
柳云容:......
“妾身让清月教茶道,一晚上都在分辨这些茶叶,所以没睡。”
“你倒是废寝忘食。”
男人走到书柜前,从偌大书架上精准拿出一本《茶经》。
“分辨茶叶只是入门,茶道要研究茶叶的产地与特征,制作工艺,各种茶具还有泡茶技艺。清月对茶道熟稔,但她平日事忙,恐不能详细教你。这书你先看,自己理解,有不懂的问我。”
她讨好地搂着男人粗壮的腰身:“世子怎么这么厉害呀,武艺高强,通文墨,居然还懂茶道,难道你就是天才?”
萧御霆不语,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为何突然想学茶道?”
他可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柳云容立即面带悲怆地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月瑶她......”柳云容咬着嘴唇,一脸自责,泫然欲泣:“都是我不好,她为了保护我被打了十板子。”
“若是我能分辨出茶叶的好坏,月瑶就不会受伤了。虽是岑妈妈找事在先,但我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月瑶替我受刑......世子,我真的好没用。”小女人双眸通红,受惊小兔般惹人恋爱。
萧御霆心里不由得软了软。
她这是在自责没有保护好下人,所以才熬夜学习茶道吗?
真是善良如初。
更难得的是,她遇到困难非但没有逃避,反而厚积薄发,憋着一股劲开始补齐短板。
柳云容把话递到,剩下的事就不由她操心了。
她现在没有直接与陈秀滢打擂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干的事一五一十禀报给萧御霆。
至于萧御霆要不要处置,如何处置,柳云容没法置喙。
不能左右的事情,她是不会多嘴多舌的,因为无意义的哭诉只会让人觉得吵闹。
但她能确定的是,萧御霆一定非常生气。因为柳云容受委屈,打的是萧御霆的脸。
萧御霆抵触陈秀滢是公开的秘密。
他性子洒脱疏狂,最讨厌被人掣肘。陈国公府和陈秀滢非要拿捏他,萧御霆必然会抗争。
柳云容孤身入侯府,无依无靠,若说能依仗谁,那只有萧御霆。
萧御霆让她住在自己院里,也是在无声的宣布:柳云容与他一体。
他要让柳云容跟陈秀滢分庭抗礼。
陈秀滢找茬打柳云容,虽然被月瑶给挡了,但依旧是明目张胆与萧御霆作对。
陈秀滢虽心悦萧御霆,但她骄傲霸道,绝不会委身相求。她以这样的方式向萧御霆宣战:你若再不与我圆房,我下次还会想法子磋磨你的爱妾。
萧御霆预料到陈秀滢会为难柳云容,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动刑。
真是胆大妄为!
萧御霆沉眸,唤赵管事来:“吩咐下去,以后公中采买由静澜居接手,凝香阁不必再管,现在就去把对牌要回来。”
赵管事愣住。
“可是......世子大人,凝香阁办事并无差错,这样夺人权柄恐怕有非议。”
萧御霆冷冷瞪过去。
“你是陈国公府的,还是长乐侯府的?”
武将身上煞气凌然,普通人轻易受不住。
赵管事吓得跪在地上:“自然是长乐侯府!”
“你去告诉凝香阁,我才出差三日,屋里就连罐茶叶都没有了,还得自己差人出去买。既然采买的活干不好,那就别干了。”
不出一刻钟,赵管事捧着对牌回来复命。
动作之快,就像从凝香阁抢来似的。
萧御霆把对牌交给柳云容:“采买一事日后由你代管,我会让清月手把手教你。”
柳云容接过对牌,大大方方应了:“妾身一定办好差事。”
萧御霆不喜畏畏缩缩之人,他要的是一个态度。若在接任务之前就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萧御霆不会有耐心继续与之多言。
怎么做是你的事,我要的是结果。
凝香阁。
赵管事已经走了许久,陈秀滢依旧呆立在原地,犹如晴天霹雳。
陈秀滢愤怒在屋里猛扇丫鬟的脸,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和丫鬟细细碎碎的哭声混合在一起,香气满盈的闺房犹如人间炼狱。
“萧御霆!你为了一个下九流的贱人这样折辱我,我一定要你后悔!”陈秀滢暴起的血管在皮肤下突兀地跳动着,格外骇人。
岑妈妈是房中最淡定的人,她上前献计:“侯府上下都是咱们安插的钉子,柳氏才来了几个月,要想给她设陷阱找错处还不容易吗?”
萧御霆最讨厌没有能力的人。
若柳云容自己办砸差事,萧御霆很快会厌弃她。
紫蝶忧心忡忡:“可是,夫人就这么轻易把对牌交出去了,岂不是落了下风?”
岑妈妈淡然:“世子憋了气,迟早都要撒出来。夫人必须要将对牌钥匙交出去,这是给世子台阶下。夫妻之间无非是你低一下头我再给个台阶,这算不得什么。”
“采买可是大头,上到老太太侯爷世子,下到粗使丫鬟婆子,哪个不需要吃喝?负责采买的管事早就被咱们养得胃口刁钻,有奴大欺主之嫌。夫人是国公府嫡女,自然能压制住这些刁奴。那柳云容算什么东西?下九流的出身,连茶叶都分辨不清,谁会服她?”
陈秀滢把那丫鬟扇晕了,淡然地用丝帕擦干净手上血迹。
她冷静下来了。
“岑妈妈说得有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本来相安无事的,她自己上赶着给我送破绽,我可不能让她失望。既然她要负责采买,那我定要好好‘帮帮’她才是。”
岑妈妈勾唇一笑,接了命令深夜出门。
布置好一切后,岑妈妈向陈秀滢禀报:“今日发霉龙井一事,柳云容窝囊,查不出谁动的手,没有给任何人定罪,只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可奴婢还是觉得不妥,总觉得月琴以后定会被盯住,再难下手。眼看是不中用了,不如处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