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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全文免费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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霂璇玑

    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长生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霂璇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好去你的位置上盯着,要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重明拍了拍手,对着肥星好一顿吓唬。凌霄放下手里的符纸,问道:“你不是去布阵了吗?这么快就搞定了。”“我们拿走了他的隆椎,他是报了必死的心来的,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我们,如果到时发现情况不妙,不用管我立马离开这儿。”“放心,到了危急关头,我一定弃车保帅。”凌霄眉眼含笑,说得好不轻松。重明见她这样也放下心来,可又莫名有一丝失落。突然,仓库大门像是被什么巨物猛地撞击,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重明双目如炬,声音低沉道:“有人来了。”没过一会儿,仓库两扇铁门中间竟撞开了一个硕大的圆洞。一股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入了仓库,可随即又很快泄去。水流声渐小,一个身穿中山装,脸戴半幅面具的男人不紧不慢...

章节试读

“好好去你的位置上盯着,要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重明拍了拍手,对着肥星好一顿吓唬。
凌霄放下手里的符纸,问道:“你不是去布阵了吗?这么快就搞定了。”
“我们拿走了他的隆椎,他是报了必死的心来的,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我们,如果到时发现情况不妙,不用管我立马离开这儿。”
“放心,到了危急关头,我一定弃车保帅。”
凌霄眉眼含笑,说得好不轻松。
重明见她这样也放下心来,可又莫名有一丝失落。
突然,仓库大门像是被什么巨物猛地撞击,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重明双目如炬,声音低沉道:“有人来了。”
没过一会儿,仓库两扇铁门中间竟撞开了一个硕大的圆洞。
一股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入了仓库,可随即又很快泄去。
水流声渐小,一个身穿中山装,脸戴半幅面具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踏着洇湿走了进来。
“阁下能破我湖中阵法,可见手段高超,又何必躲躲藏藏不敢现身呢?”
鬼面人嘴巴细长,笑起来嘴角能咧到后槽牙,看着好不渗人。
“既然阁下畏首畏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鬼面人双手结印,手臂大张,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咒语。
刚才散去的洪水又迅速猛涨,在鬼面人身后形成了定格的滔天海啸。
无数怨鬼在水幕中发出阴森鬼嚎,密密麻麻的鬼手和人脸交织在一起,每一只怨鬼都想往前冲。
凌霄躲在暗处看得十分清楚,与其说是怨鬼被困在了水中,不如说是无数怨鬼组成了水浪。
那鬼面人笑得发邪,手臂一放,滔天海啸瞬间吞没了整个仓库。
凌霄立马屏住呼吸,掏出桃木剑对准掌心划了下去。
一股鲜红的血流向四周蔓延,扑过来的怨鬼一沾即灭。
另一边的肥星没想到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阵仗,吓得他蜷缩在事先准备好的结界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尸体一动不敢动。
外面的怨鬼龇牙咧嘴地挠着结界,肥星紧闭双眼只求两位高人赶紧收了那妖物。
而鬼面人也通过怨鬼感知到了他们的位置。
他冷笑着向肥星的方向步步逼近。
“原来在这儿啊。”
鬼面人在水中如履平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肥星。
看着结界中一缕魂魄抱着尸体一动不动,鬼面人咬牙切齿道:“早知留着魂魄是个祸患,果然不能心慈手软。”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水剑,看准时机就朝结界劈了下去。
就在水剑和结界触碰的一瞬间,结界变为了数道火光刺向鬼面人。
鬼面人躲闪不及,火焰顷刻间灼伤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印。
肥星见状吓得抱起他的尸体就往别处游。
幸好凌霄事先在尸体上刻了一道符,那些水中怨鬼才不能近身。
眼看着到手的尸体飞了,鬼面人恼羞成怒,提着剑就去追肥星。
刚走几步,身后一股血腥味飘进了鬼面人的鼻腔。
鬼面人立马转身挥剑,剑尖险些划破凌霄的脖子。
“哼,这就是你们华夏人说的‘不自量力’。”
凌霄眉头一皱,心下暗道:“原来是个外来货,在我们的地盘上居然也敢这么放肆!”
她握紧了桃木剑,水中一个翻身便朝鬼面人杀去。
另一边重明找到了肥星,正要拉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转移,肥星却不慎脱了手,尸体落入了怨鬼手里。
重明不由分说,把肥星扔到安全地,转身和那些怨鬼搏斗。
与此同时,鬼面人感知到怨鬼已拿到尸体,便朝尸体走去。
凌霄哪能让他如愿,想方设法绊住了鬼面人的脚步,争取为重明拖延时间。
可究竟是在水里,对鬼面人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对凌霄而言却是极为不利。
几个回合下来,凌霄虽侥幸躲过几剑,但也不慎受了点皮外伤。
在水里的时间越久,凌霄的行动就越迟缓。
鬼面人瞅准时机朝凌霄的心口一捅。
千钧一发之际,重明一脚踢在了鬼面人的脸上,然后拉着凌霄快速游到了仓库顶的机关处。
鬼面人的面具被硬生生踹进了肉里,血淌进了水里,他捂着脸愤怒地朝他们走去。
倏地,仓库顶发出吱吱声响。
下一秒,二楼满满当当的沙土倾泄而下,当场将鬼面人活埋。
原本充满了仓库的水也瞬间消失,怨鬼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肥星抱着尸体坐在土堆上瑟瑟发抖,还在为刚才的事吓得魂不附体。
凌霄想冲上去骂他两句,可还是忍住了。
她望着满屋湿哒哒的沙土,以掌中血画符,滴在了土堆之上,血滴分裂成血丝缓缓渗入底层。
一缕缕魂魄从缝隙中飘出化作风消散。
“果然是邪修,竟然害了这么多条命做他的傀儡,真是死不足惜。”
凌霄不禁叹了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替这些枉死的怨魂超度了。
而重明突然神色一变,抬手将凌霄护在了身后。
“带着方仁星赶快离开。”
“你怎么了?五行相克之法没成功吗?”
凌霄意识到鬼面人还没死,皱紧了眉,提起桃木剑蓄势待发。
重明按下了她的手,严肃道:“这儿有我就够了,你先带他离开。”
来不及等凌霄给反应,一道黑影破土而出。
鬼面人的面具粉碎,露出了他的上半张脸。
褶皱融化的皮肤扭曲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和鼻子,对比下那张裂嘴更加显眼。
“想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了!”
鬼面人阴森一笑,手掌一挥,一团两层楼高的水墙瞬间围住了他们。
那水墙险些撞的肥星魂飞魄散,幸好凌霄眼疾手快拉了肥星一把。
就在这一瞬间,鬼面人夺走了肥星的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凌霄伸手摸了摸水墙,滚烫的温度差点给她烫出个水泡。
“好家伙,还是开水啊。”
“此人受尽烈火焚烧,又在水中获得重生,他修炼时将两者融会贯通,所以是开水也不足为奇。”
重明淡定解释,一只手悠闲地盘着鬼髑髅。
凌霄甩甩手,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指。
“那鬼面人竟然只抢走了尸体,我们之前推测隆椎是换胎借运的必需物,难道推测错了?”
“他还没走。”
重明一双眼睛早已洞察了鬼面人的踪迹。
此时此刻,鬼面人正在不远处窥视着他们。
“两位高人,你们不觉得越来越热了吗?”
肥星眼皮子耷拉着,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地上。
“废话,在开水墙里待着和在蒸笼里没什么区别,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行。”
凌霄掏出一张符抛向空中,念诀后大喊一声:“破!”
符纸在空中化为齑粉,开水墙却纹丝不动。
“这什么鬼墙,居然连我的符纸都破不了。”
凌霄只觉头昏脑涨,潮热的空气快要将她闷死了。
此刻重明也逐渐虚脱,他一把搂住快要跌倒的凌霄,随后也支撑不住一起倒了下去。
“我们怕是要活活被蒸熟了。”
说完,他也闭上了眼。
屋外的鬼面人感受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失,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朝三人走去,挥手将水墙散去,不慌不忙地从重明的口袋里拿走了隆椎。
就在他得意地转身之际,染血的桃木剑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后心。
凌霄目光坚毅,手臂一用力又刺深了几分。
鬼面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凸出的剑尖,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凌霄猛然拔出桃木剑,又狠狠踹了鬼面人一脚。
“去你的!”
鬼面人飞出两米远,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当即怒不可遏地咧嘴大喊。
随着一串叽里咕噜的咒语,无数和他形态相似的黑影涌进了仓库。
“不好,他在召唤同伴。”
重明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肥星,对凌霄说道:“现在是真到了你弃车保帅的时候,快走!”
凌霄也不是个傻的,他们对付鬼面人一个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这么多鬼影。
“好好活着。”
她丢给重明一道驱邪符,随后便带着肥星从后门溜走。
离开的时候,凌霄还顺带找回了肥星的尸体。
她在不远处,亲眼看着黑漆漆的仓库中,无数黑影向重明扑过去。
“高人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肥星实在不忍心,他没想到自家的事居然这么严重。
如果重明为此死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相信他,轻易死不了。”
凌霄握紧了桃木剑,回想起刚才在开水墙里的一幕。
重明发现了鬼面人的踪迹后,便给凌霄使了个眼色,随后就在凌霄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凌霄便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而她恢复知觉的时候,正是鬼面人折返回来的时间。
“放心吧,他的心眼子不比我的少,我们在反而会让他投鼠忌器。”
仓库里,重明横扫一众鬼影。
不消片刻就只剩下了他和鬼面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能破我湖中的阵法,还能这么快消灭我的手下。”
鬼面人抬手望着重明,竟然有一丝欣赏的意味。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重明眼眸化作双瞳,动作极快地朝鬼面人冲去。
几乎是一刹那间,鬼面人心口的剑伤处被塞进了一颗鬼髑髅。

“先不急着行动,结合杨若伊和肥星的叙述,事情的原委大概是这样的......”
二十八年前,方文骅创业失败后回到家乡,准备履行承诺和肥星的母亲玉兰结婚。
方文骅和玉兰是青梅竹马,玉兰为了等他一直没嫁,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大难。
玉兰的父母在村里也算过得殷实,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事无成的方文骅。
可在玉兰心里,方文骅从小没爹没娘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虽说方文骅一心想下海做生意,还做失败了,但这样的好胆色在村里也是无出其右的。
玉兰始终坚信方文骅会有大作为。
一面是自己苦等的爱人,一面是生养自己父母,玉兰只能绝食以明志。
村里的风言风语刮得比台风还大还快,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玉兰的父母拗不过女儿,也怕旁人说他们家嫌贫爱富不履行婚诺,只好勉为其难招方文骅入了赘。
没成想新婚第二天,方文骅竟然人间蒸发了。
玉兰一家成了村子里最热议的话题。
传谣一张嘴,村子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有,更有甚者传言方文骅在外面养了个姘头,玉兰气不过所以在新婚夜杀夫抛尸。
每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可玉兰也不能挨家挨户地解释。
更何况新婚夜丈夫跑了,说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
玉兰父母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大不了就当玉兰看走眼了,以后再嫁远些就是了,可一个月后,玉兰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玉兰的父亲连遭打击,气得中风跌倒就再没站起来,紧接着母亲病了,两年后也随她父亲去了。
从此,玉兰再无人可依靠。
她把房子贱卖给了村里人,带着肥星开始背井离乡四处寻找方文骅的踪迹。
找丈夫这条路,玉兰带着孩子走了整整三年。
当她无意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成了名绅富豪,她只觉得不可置信。
可当她站在高楼大厦前,亲眼看到西装革履,紧搂娇妻,还有豪车相迎的方文骅时,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真的有大出息了,可惜她还是看走眼了。
玉兰心灰意冷之下带着肥星回到了乡下。
经历几年的风霜雨雪,玉兰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
她用打工攒的钱赎回了房子,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
肥星十五岁的时候,玉兰突发疾病,去医院看了才知道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这几年他们虽然攒了些钱,但想做手术治病也是紧凑得很。
万般权衡之下,母子俩来了海城寻到了方文骅的面前。
起初方文骅看见面容苍老的玉兰和一个半大小子,还不敢认他们。
但做了亲子鉴定之后,方文骅终于确定肥星就是他的亲儿子。
时隔十五年,忽然多了个儿子,方文骅心里是高兴的。
他也知道这些年亏欠了玉兰母子,不光买了别墅安顿,还请了最好的专家给玉兰看病。
而肥星在方文骅的溺爱之下,也从一个黝黑精瘦的小伙子变成了如今的肥嘟嘟。
可肥星表面顺从乖巧,其实打心底里厌恶方文骅。
十五年来他跟着玉兰风餐露宿,漂泊无依。
回村后更是受尽了耻笑,人人都在背后骂他有个杀夫的妈妈,说他是天降灾星。
这些苦楚,哪里是方文骅的几个臭钱能弥补得了的。
尤其是看到自己母亲还是每天郁郁寡欢,肥星心里更难受了。
他深知玉兰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当初方文骅和玉兰只办了酒席没申请结婚证,法律层面上不算夫妻,肥星想给自己母亲正名也没有办法。
肥星原名方国安,认父之后才改名叫方仁星。
他知道这个名字是随方仁阳起的,所以对方文骅的怨恨又添了一笔。
如果不是方文骅突然消失,他和母亲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他也不会莫名其妙变成私生子。
儿时种下的心结,长大了只会随时间越长越高。
玉兰死了之后,肥星的恨意便开始不受控地恣意增长。
而玉兰至死都没有得到方文骅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带着苦命的一生撒手人寰。
与此同时,方文骅的妻子刘露得知了私生子的存在。
出殡那日,刘露大闹了玉兰的灵堂,指着肥星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久后刘露从自家阳台上一跃而下自杀身亡。
这件事在上流圈子闹出了大新闻,方文骅借着公关的机会,向圈子里的少数朋友们公开了肥星的身份。
肥星一跃成了炙手可热,人人追捧的大少爷。
可突然有一天,方文骅把杨若伊带回了家,还把肥星撵回了玉兰的别墅。
肥星早知道方文骅不是好东西,所以对此也谈不上失落。
之后的某一天,肥星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想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凌晨两点,东山翠竹林见。”
起初肥星并不在意,只当是无聊的人群发的邮件。
可他忽然发现,那封电子邮件附图是一朵玉兰花。
玉兰花,代表的是他母亲。
肥星坐在电脑前,攥紧了双拳。
他可以受尽苦楚和耻笑,也可以在方文骅面前蛰伏隐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关母亲的一切。
当晚凌晨两点,肥星准时出现在了东山翠竹林。
寒风瑟瑟,吹动万顷翠竹哗哗作响。
肥星裹紧身上的风衣,后脊仍旧阵阵发凉。
他环顾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意识到被耍,肥星扭头只想快步离开。
可刚走出去没两分钟,面前的竹子忽然像长了腿一样冲他围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竹林从翠绿变得满身血斑,就像被洒上血水一样。
肥星想逃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脚下的青石路里伸出了两只鬼爪,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
他大呼救命,可风吹竹林犹如海浪涛涛,他的声音被完全湮没。
之后他就吓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只魂无所依的饿死鬼。
至于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凌霄这一通讲解下来,说得口干舌燥。
“想救杨若伊,帮肥星搞清楚死因,必须先找到肥星的尸体,天一亮咱们就去东山翠竹林。”
接了杯水回到椅子上,却看见重明眉头紧锁。
“怎么了?方家的离奇事太多,想打退堂鼓了?”
“翠竹林......”重明咬牙切齿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下午肥星说到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这幅表情。”
重明忽然抬起双眸,格外认真地问道:“凌霄,你听说过湖妃竹的传闻吗?”
“舜帝时的传说,师父给我讲过的,不过这跟方家的事有关系吗?”
“舜帝在位时,九嶷山上有九条恶龙盘踞,他们常到湖江作乱,致使洪水暴涨冲毁田地屋舍,百姓苦不堪言,舜帝闻听后决定前往九嶷山斩龙除害。”
然而舜帝走后便杳无音信,娥皇女英思念夫君,终日惴惴不安,于是便携手前往九嶷山。
一路上两人历经艰辛,终于在一个名为三峰石的地方找到了舜帝的坟墓。
舜帝斩杀九条恶龙,积劳成疾病死在此。
娥皇女英知晓来龙去脉后悲痛万分,恸哭了九天九夜,滴滴血泪在九嶷山的竹子上沁出了血斑。
自此民间有了湖妃竹的传说。
“世人只知故事至此便结束了,殊不知那九条恶龙死后不愿入轮回,仍旧在九嶷山阴魂不散,娥皇女英为守护百姓,纵身跃入湖江以血肉之躯封印了九条恶龙。”
重明说到此处,眼中不免掠过一抹伤情。
“贤君贤妃为民而死后人称颂,确实可敬可佩,不过看你这样子倒像亲眼目睹过一样。”
凌霄托腮端详着重明,总觉得这家伙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重明被这么一说,立马恢复如常。
“你不觉得方仁星看到的那些竹子很像湖妃竹吗?”
“可这儿是海城,又不是南省,哪里来的湖妃竹?”
说完,凌霄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你是说,肥星的尸体有可能不在翠竹林,而在水里?”
第二天一早,凌霄和重明打车到了东山。
“坐得我腰都酸了,打车是真麻烦,不过还好后天就能提新车了。”
一想到这儿,凌霄心情舒畅了许多。
“凌老板身娇肉贵,有空想新车,还不如想想该从哪儿找尸体。”
重明双手插兜,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你作为员工该考虑的,还指使起我来了。你走慢点儿,可显着你腿长了。”
东山明湖风景秀丽,依山涓流,湖水绵延四百亩,的确是一处藏尸的绝佳宝地。
重明面对湖水而立,紧闭双眼。
一股清风抚面,重明气息渐匀,随后睁眼道:“湖底确实有具尸体。”
“看来我们猜对了,可这就奇怪了,此地环山抱水,藏风聚气啊。《风水口义》有云:凡山川,以得水藏风为主。得水藏风者,不合星卦体魄自安。”
凌霄说罢歪头看向重明,狡黠的眸子透着明亮。
“重明大师,你说一个懂得以竹林布阵杀人的人,怎么会把尸体丢在风水宝穴之处呢?”

这两个女孩原本就被长生高冷俊俏的长相所吸引,这下又收了凌霄的名片,瞬间就觉得这姐弟俩特别亲近。
一番畅谈后凌霄得知,靠窗的女孩叫王晴,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叫段晓云。
两个人都是南省的,高中一起念书后又上了同一所大学,即是同乡又是校友,所以关系特别好。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除了性格和长相不一样之外,从穿着打扮再到各种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简直像一对亲姐妹似的。
“我和晓云特别有缘分,我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晓云常到我家里吃饭,就连我妈都老说我俩像呢。”
王晴眉飞色舞聊得正欢,段晓云的电话突然响了。
“晴晴,我去接个电话。”
女孩温柔地拍了拍王晴的手,又礼貌地冲凌霄点了下头。
相比较于王晴的活泼外向,段晓云更像一个腼腆内秀的大家闺秀。
凌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年纪有这种气质的女孩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段晓云还没回来。
王晴忽然隐隐感觉哪里不舒服,忍不住打开门朝外张望。
“晓云怎么接电话这么久还不回来啊。”
凌霄的心里也渐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跟着王晴和段晓云的东西察觉到了有人介入,所以恼羞成怒对段晓云下手了吗?
凌霄对自己炼制的符纸倒是有十足的信心,可万一段晓云不小心把名片弄丢了就另当别论了。
她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给长生递了个眼神,长生立马起身去寻。
没想到长生刚打开门就撞上了眼神慌乱的段晓云。
“晓云,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晴看出段晓云神色有异,焦急地拉她坐下。
段晓云也像失了魂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晓云,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接了通电话回来就这样了?”
经不住王晴再三锲而不舍地询问,段晓云终于低声开口道:“我太祖母过世了......”
“什么?”王晴神情略显惋惜,握着段晓云的手安慰道:“晓云,你太祖母活了那么大岁数,已经是很难得的奇迹了,我相信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安详。”
段晓云木讷地点点头,可两只手却紧紧攥在一起几乎没了血色。
对面的凌霄盯着段晓云上下打量了一圈,只觉得十分奇怪。
亲人骤然离世,听闻噩耗的段晓云除了慌张以外竟看不出一丝悲伤。
更关键的是,段晓云身上的名片不见了。
“晴晴,下一站就在南省,晓云应该要回去一趟,正好我和我弟弟也有些事要去那边办,不如一起下车吧。”
“好。”王晴点点头,“晓云,我也陪你一起回去。”
闻言,段晓云突然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王晴。
一双瞪得老大的双眼把王晴都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段晓云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夜幕降临,没有了王晴喋喋不休的说话声,车厢里只有铁轨的和窗外疾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凌霄就着夜色看向对面上铺的位置,似乎能隐约听见段晓云抽泣的声音。
一夜过去,除了王晴之外几乎都没合眼。
火车在次日清晨到站。
两个女孩儿和凌霄道别后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长生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问道:“人都走远了,怎么追?”
“不着急,跟得紧了打草惊蛇。”
凌霄双臂抱胸看了一眼长生泛红的脖子,明显比昨日更严重了。
“走吧,先找个地方给你解毒。”
半个小时后......
长生抬头看着偌大的餐馆招牌,疑惑地问道:“这就是解毒之法?”
“甘口鼠的口水属湿毒,粘到皮肤上便会瘙痒不止,湖人最喜食辣,辛辣之物正是克制甘口鼠口水的良药啊。”
凌霄咽了咽口水,拉着半信半疑的长生就往里走。
她这一生没别的追求,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几百年来,为了隐藏不死不老的秘密,她每隔二十年就要辗转一座城市。
这南省她也曾来过两次,这儿的美食曾差点让她破了这二十年一辗转的规矩。
这个时间点餐馆人少,凌霄特意挑了个大桌。
服务员见他们就两个人,而且看上去也不像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想劝他们坐个小桌。
“小姐,先生,那边......”
凌霄合上菜单打断了服务员,“就来这一本吧,麻烦上菜速度快些。”
“啊?”服务员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即便是一家十口来吃饭也没有说上一本的,眼前这两个人怕不是来耍她的。
“放心吧,我们不是来吃霸王餐的,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结账。”
凌霄眼含笑意地掏出了一张卡。
“哦,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拿着卡去结账时心里其实还在犯嘀咕。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满桌空盘足足摞了三层,才肯相信这两人真能吃得下一本菜单。
“啊,酒足饭饱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凌霄摸着微隆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们好像把人吓着了。”长生左右环顾。
整个餐馆的人几乎都跑来观摩他们吃饭了。
就连厨师和扫地的大姐也不干活儿了,一个个操着吃饭的家伙惊得目瞪口呆。
凌霄看了一圈,满不在意道:“这几天我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好不容易有机会吃点好的,他们爱看就看吧。”
说罢,凌霄和长生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去。
反正下次再来南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等到那时候这家餐馆的人估计早都归西了,有又谁还会记得她呢。
“怎么样,身上还痒吗?”
“好多了。”
“吃饱喝足我的功力也恢复了不少,咱们该办点正事了。”
凌霄突然正经起来,带着长生一路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此处人流汇集,正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点,无形的灵气由此处向四面八方绵延万里。
王晴身上的名片经过凌霄的炼制有一种特有的灵气,只要跟着这股灵气走就能找到她们。
约摸过了十分钟,凌霄缓缓睁开眼,手中的罗盘在强烈的摇摆不定后指向了西南方。
“居然在山里。”
“怎么去?”
“租辆车吧,此行不易,我们还得准备点别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淡,长生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周围能看到的人迹也越来越少。
道路两侧的树影在黑夜中好似鬼爪在向他们招手。
“好像有点不太对。”
凌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起雾了。”长生也发觉不对劲,趁着雾气不浓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留在车上,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下来。”
凌霄拿出桃木剑开门下车,落地的一瞬间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雾气瞬间将整个车子包裹了起来。
她举起桃木剑顶着风往前走了数米,任凭阴风在耳边呼啸。
凉嗖嗖的空气如同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身上,似乎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可凌霄才不在乎,她大声喊道:“我等本无意闯入贵宝地,若阁下执意不肯放行,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说罢,那阴风像是被激怒一般,呼啸地更厉害了。
“执迷不悟。”
凌霄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桃木剑竖于胸口前,默念心决后,大喊一声“破!”
一道剑气破空而出,阴风骤停,万物俱寂。
“嘁,虚张声势,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物呢。”凌霄不屑一顾地说道,心里却在暗自庆幸不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家伙。
正当她转身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后窜出一把掐住了凌霄的喉咙。
“什么人!”低沉的质问声从身后传来。
“过路人而已。”
那人冰凉的手指贴在凌霄的肌肤上,一阵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凌霄不敢轻举妄动,疯狂给想要下车的长生使眼色。
她能嗅到空气中隐约弥散的两种血腥气,一种腐烂恶臭,另一种却有一丝清甜。
更诡异的是,她感受不到身后之人的任何气息,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
“你受伤了?我车上有伤药,不如你放我去给你拿药如何?”
“少多管闲事!”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一声闷哼,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钳制着凌霄的手一下子松开,凌霄立马反身用剑指向那人。
在车灯的照射下,凌霄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虽然脸颊被大片血渍弄污了,但仍旧能看得出是个俊俏的男人。
凌霄视线下移,发现这人身上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唯有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
“不让我多管闲事,你这模样就算我有心想救你你也活不成了。”
她叫来长生将这人就地安葬,可搬运时无意中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一枚漂亮的古玉。
“等一下!”凌霄顿时两眼放光,“真是块儿好玉啊,埋在这儿倒是可惜了。”
待他们埋了那男人,雾气已全部散去。
车子重新启动。
长生看着凌霄爱不释手地端详着古玉,忍不住说道:“这玉诡异。”
他天生嗅觉灵敏,从刚才开始他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异香。
现在在车里才确定气味就是从古玉传出来的。

“啧,看你一表人才的,怎么心比我还灰暗。这符虽然改变不了她们的命运,但能防止有心之人利用这里的地势作恶,剩下的日子就让她们在这儿安稳度过吧。”
凌霄眯着眼看向重明,硕大的太阳笼罩在重明的头顶。
强光刺目,凌霄隐约看见重明的眼眶里好像有两颗瞳孔。
她猛地站起来,踮起脚尖努力想看清重明的眼睛。
可不管她怎么看,重明的眼睛都和正常人的没有区别。
“难道是我看错了?”凌霄心里暗想,“一定是我累得眼花才会看错。”
“你要干什么!”
重明皱着眉后退一大步,神情嫌弃地撇过脸去。
凌霄白了他一眼,拿出朱砂自顾自地往石碑上抹。
“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你这种非黑即白的人是不是连瞳孔和眼白都是纯黑纯白的。”
听到这话,重明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一瞬间思绪混乱,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喂!”
凌霄大喊。
“喊你好几声了,失魂啦?”
重明回过神来,没有搭理凌霄,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刚才凌霄碰过他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嘿,你还嫌弃上了,这人真是有毛病。”
这时,王晴也搀扶着段晓云从百岭寨里走了出来。
“凌姐姐,幸亏你们折返回来,不然晓云突然病得那么厉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晴看向凌霄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凌霄笑了笑,摆手道:“晓云没事儿就好,我给你们叫了辆专车回市里,这个点儿估计也快到了。”
“谢谢你,凌姐姐。”段晓云怯怯地说道。
“不用谢,晓云,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凌霄看了看一旁的王晴,王晴也很识趣地去找长生了。
段晓云被张阑音附身的时间长了,身子虚得厉害,凌霄赶紧扶着她坐在石头上。
“你想好怎么和家里说了吗?”
“我会告诉他们,太祖母已经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心愿已了后在祠堂自焚了。”
凌霄点点头,“你太祖母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在那个年代教出六个那么优秀出色的孩子,她所付出的心血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可她也害了很多人,凌姐姐,你会烧了那件披肩吗?它是我太祖母和月姑婆婆唯一的信物了。”
“放心吧,我会把它放在一个好地方的。”
“车修好了!”长生冲凌霄喊道。
正巧这时候叫的专车也来了。
王晴扶着段晓云上了车,两人依依不舍地向凌霄和长生道别,还相约毕业旅行结束后一起去凌霄的酒馆。
“凌姐姐,谢谢你。”
段晓云目光盈盈,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当做祭品一样活在太祖母的指挥之下,她心里清楚,是凌霄救了她的命,把她拉出了泥潭。
“晓云,你的灿烂人生才刚刚开始。”
凌霄掏出两张名片放在了段晓云的手里。
“这次,记得别再弄丢了。”
车子驶离,段晓云握着手中的名片哭了出来。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弄丢了。
凌霄站在原地,挥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远处的重明抱胸看着她,似乎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只是那样的感觉对他而言已经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不知该怎么看待凌霄。
租来的车子经过长生一通暴力修补,车门好歹是能合上了。
“幸亏装备齐全,损失还在可控范围内,否则这车非得砸手里不可。”
凌霄狠狠白了重明一眼,她真是越来越后悔拿走那块古玉了。
果然,贪心带来的后果就是破财。
“看你也不像是个有钱的,这车的损失你那打算怎么赔我啊?”
“我没有钱。”
重明倒也坦诚,他身上除了那枚古玉之外,连一毛钱都没有。
况且现在就连古玉也没了。
“我这人呢向来是以理服人,我拿了你的玉,也救过你的命,这事儿我们两清,但你弄坏了我的车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想怎样?”
“哼哼,”凌霄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重明,“那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破损的车子好不容易开回了租赁公司,一路上遭到无数路人的指指点点。
租赁公司的人先是黑着脸绕着车子转了好几圈,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说你们是把车开沟里了吗?平时有人把我的车剐蹭了我都心疼啊,你们这这这......车门都掉了!”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开个价,我照赔。”
凌霄态度良好,交钱也爽快,好在老板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一切以租赁合同为准。
走出租赁公司,凌霄把账单递给了重明。
“租赁费我不收你的,但赔偿你得全额付,这上面一共三千二,你看看吧。”
“不用看,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
“就你这样子也不像个能赚钱的,来我店里白干一个月,包吃包住,用你的工资抵账,怎么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重明像个刚出土的千年老尸,怎么看都不像个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人。
让他去赚钱,还不能偷不能抢,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凌霄也不想太为难他,让他来店里打工,算得上折中的办法了。
“好,一个月。”
重明答应的干脆,倒是让凌霄没有想到。
一边的长生满脸写着不情愿,“店里有我就够了。”
“闭嘴,你是长期工,他就是个临时的,作为前辈得大度知道吗。”
凌霄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个地址,然后摸了摸长生怀里叠放整齐的刺绣披肩。
“走吧,我们也该给她找个归宿了。”
南省最出名的特产之一就是湖绣,月姑绣的这件并蒂莲披肩,无论是绣工还是布料丝线都是一等一的。
能安置这件绣品的地方,也唯有湖绣展览馆了。
馆内的工作人员见到这绣品如获至宝,一个劲儿地夸赞绣工精湛。
“请问,捐赠人是谁?”
“捐赠人名叫张阑音。”
那件刺绣披肩不久后被展览在馆内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栩栩如生的并蒂莲仿佛有生命一般,引得无数爱好者驻足欣赏。
安置了披肩,他们也离开了展览馆。
下台阶时,重明说道:“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这都被你听到了,”凌霄回头看了看展览馆的全貌,“我想张阑音也希望月姑的绣品能被好好珍惜,被世人欣赏。”
“可是被欣赏的不止是绣品,还有张阑音。”
那一晚,张阑音的魂魄即将消散之际,重明亲眼目睹凌霄将她的残魂封在了披肩上。
一缕残魂,一件绣品。
张阑音无法再转世与月姑重逢,但她也永远地以另一种方式和月姑在一起了。
“她的肉身已经死在了那个地狱,就让她的魂自由些吧。”
太阳光温和地洒在凌霄的身上,阳光笼罩,颇有一种功德圆满的感觉。
“我想我的小酒馆了,咱们回去吧。”
繁华的城市,夜幕降临后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从南省辗转两天才回到海城,倒不是路程有多远,而是带着重明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连火车都坐不了。
“累死老娘了,我发誓明天就去买辆车!”
凌霄一开门就瘫在了沙发上。
后面扛着大包小包的长生默默把行李往二楼搬。
“果然是个黑心的堕妖,自己两手空空,倒是白捡个狼崽子当苦力。”
“拜托,我可是大老板,你见过哪个老板自己干活儿的。”凌霄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嗐,差点忘了,你这刚出土的老文物应该还不懂什么叫老板。”
重明不予理会,反倒是蹙着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然后如同老鹰猎食一般死死盯着吧台。
他径直走去,在距离吧台仅有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重明周遭空气瞬间异常冰冷,整个酒馆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
凌霄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蹭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堂而皇之地在人间豢养小鬼,果然是大老板。”重明满腹嘲讽。
不等凌霄解释,下一秒重明已翻过吧台拎起了一个大胖鬼。
动作利落地都看不到一丝残影。
那鬼肥嘟嘟的,两颊的肉随惯性上下颤抖,一双眼清澈无辜地望着凌霄,艰难地咽下了口腔里剩余的烈酒。
凌霄不可置信地扫了一眼大胖鬼手里的空酒瓶,血压顿时直线上升。
“你......你给老娘死出来!”
她强忍着打鬼的冲动,伸手越过吧台,一把将大胖鬼从重明手里抢了过去扔在地上。
“我一定是被那只甘口鼠下了晦气,遇见个天杀的拆了车门害我破财就算了,回来居然还有个饿死鬼等着我,气煞我!”
一旁的重明被点了名,也发现自己冤枉了凌霄,只好抱拳坐在吧台边上看戏。
大胖鬼直到这时候才回过味儿来,只是他的眼中毫无愧疚,反倒满脸喜悦。
“呦呵,你还笑得出来,挑衅我是吧?”
凌霄被这么一激也顾不得规矩了,撸起袖子捏紧拳头就打算给这厮来个老拳伺候。
谁知大胖鬼看着臃肿,动作却敏捷,坐起身来晃动着一身肥肉跪着抱住了凌霄的腿。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段晓云端着开水焦急忙慌地走出来,滚水撒了一手也不觉得疼。
她看见掉在地上的照片,顿时脸色煞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晴晴,地上凉,你先起来。”
“这照片上的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晓云,这是你家的照片吗?”
王晴觉得有些头晕炫目,她被段晓云拉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段晓云的手被烫伤了。
“你的手!”
“我没事,不疼的。”
段晓云拉着王晴坐下,又捡起地上的照片轻轻地摩挲着那张花了的脸。
“本来是想等忌日那天再告诉你的,可惜被你提前发现了。”
“忌日?什么忌日?”王晴皱着眉头,心头咯噔一下。
段晓云柔情苦怨的双眼含着泪,痴痴地望着王晴,问道:“月姑,你真的忘了我吗?”
“晓云,你别吓我。”王晴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她猛地推开段晓云,撒了丫子往门外跑,绣花披肩也掉在了地上。
段晓云看着王晴跑远的身影,一滴泪滚落脸颊。
“当年,你也是这么抛下我的。”
王晴尖叫着疯跑了出去,可百岭寨里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发疯似的往前跑,忽然脚底一滑摔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那间屋子。
手和脚都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还披着那件绣花披肩。
段晓云面无表情地给王晴的额头擦药,发现王晴醒了就说道:“你不该跑的,额头留了疤就不像你了。”
“你到底是谁?”
王晴绝望至极,额头的伤口还在冒血。
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走了。
“我认识的晓云很温柔,是我最要好的姐妹,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我变了?”
段晓云给王晴的伤口止了血,苦笑道,“我从来没变过,变的人是你呀。”
她克制着眼眶里的泪水,平静地坐了下来。
“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你还不是月姑。王晴,你想听听我们以前的故事吗?”
王晴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段晓云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飘回了她和月姑相识的那一年。
“那时候我和月姑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听介绍人说只有两个八字相合,脾气相近的女孩子才能结为老同......”
月姑没有姓氏,准确来说是没有人记得她姓什么。
她父母是一户庄稼人,两口子快饿死的时候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媒婆换了地主家的半斤粮。
这个老媒婆就是后来的介绍人。
老媒婆一生无儿无女,对月姑也算视如己出。
那会儿永城最有钱的人家想给独生的姑娘找个老同,老媒婆听到信儿就带着月姑去了张家。
张家的女儿叫张阑音,性格活泼,穿着打扮也喜欢鲜亮的颜色。
张阑音见月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的女孩子。
再加上月姑琴棋书画样样通,尤其一手刺绣功夫了得,她理所应当地成了第一候选人。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老媒婆从小对她的悉心教养。
很快,张阑音和月姑在张家族老的见证下立誓结为了老同。
她们共同学习女书,用只有她们彼此知道的文字传递情感。
一起生活的那几年她们经历了战火杀戮,经历了生死逃亡,但那仍是她们彼此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战争胜利,两个女孩儿也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月姑因为相貌秀丽又知书达理,被一位军中年少有为的将领看中。
不久后月姑就盖上鲜红的盖头,含泪与张阑音分别。
坐花轿前,月姑把自己亲手绣的披肩送给了张阑音。
月姑婚后忙于料理家务,但也时不时会给张阑音写女书聊表思念。
次年,闹起了大饥荒。
彼时的张家早已因战乱散尽了家财。
而张阑音也像当初的月姑一样被张家当成银钱换了粮。
“结为老同,推心置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张阑音在万念俱灰之下想到了她的好姐妹月姑。
可接连写了好几封女书,月姑都不曾给她回信。
女书犹如石沉大海,张阑音的心也跌入深渊。
“那时候爹娘没活路了,打听了一圈才把我卖给一个木匠,刚开始那木匠对我还算好,可后来他的老主顾被人一刀捅死,没了收入我们也慢慢没东西吃了,饿了只有啃树皮吃草才能活下去,再后来,木匠嫌我累赘就想把转手卖给别人。”
张阑音平静地讲述着,可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回想起那段时光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一路跑啊跑,万幸我命大半路昏倒被人捡来了这个鬼地方才活下来。”
王晴听到这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害怕,她心疼地看着段晓云的脸,好似能透过这张脸看到张阑音。
“所以你是张阑音,难怪和我认识的晓云判若两人。”
“张阑音,我都快忘了这三个字怎么写了。”张阑音抹去了眼泪,起身倒了杯水喂给了王晴。
“张小姐,你的故事的确很凄婉,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月姑。”王晴语气软和,希望能唤醒这个可怜女人的理智。
张阑音苦笑一声,反手掐住了王晴的脸颊把水灌了进去。
“我花了整整七十年才找到你,我费尽心思让我的儿孙走出大山,就是为了找到你。”
王晴被水呛得直咳,她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然而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张阑音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
“月姑别怕,等时间到了你就会想起来了!”
王晴被粗暴地灌下一股股苦涩的水,她顿时觉得喉咙发紧,眼前模糊。
紧接着,张阑音摔碎了碗,把王晴身上的名片撕碎了丢进火炉。
就这样王晴被囚禁了整整四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第五日夜晚。
张阑音一反常态给王晴松了绑,还给王晴梳了一个和月姑一样的双麻花辫。
屋里腾出来的空地摆上了阵法,两人盘腿对坐。
“结为老同,推心置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月姑,我等你太久了,有些账迟早要算清楚的。”
张阑音拿出一把匕首刺破掌心,又将王晴的手掌刺破。
两只手合二为一,紧紧握在一起,两股血液开始涌动融合。
下一秒,天空雷电交加。
就在张阑音闭上眼准备迎接月姑的时候,屋外的雷电声竟然戛然而止了。
她慌乱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
刚才还电闪雷鸣的天空此刻已经恢复成万里星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阑音歇斯底里地怒吼,她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七十年。
这一刻她的信念崩塌了。
砰!
屋门被踹飞到墙上。
凌霄放下腿,阔步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长生和一脸不屑的重明。
“你们?你们不是走了吗?”
张阑音站起身,拿起匕首指着三人。
“出去!这儿不欢迎你们!”
凌霄歪头看了一眼张阑音身后的王晴,摇头道:“可惜啊,如果月姑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见你。”
“你偷听我说话!早知道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们!”
“火车上跟着的脏东西果然是你,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晓云的太祖母。”
凌霄一脚踢翻了阵法一角的蜡烛,其余蜡烛随之熄灭。
“幸好我早在这屋外埋了符阵,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你。”
张阑音得知精心布下的阵法被毁,瞬间恼羞成怒举着匕首冲向凌霄。
“原来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杀了你!”
“好啊,杀了我你就别再想见到月姑了!”
凌霄的一句话让张阑音停下了脚步,重明刚抬起的手默默放下。
“张阑音,你为了和月姑相见,不惜附身在晓云身上汲取她的阳气,又在这些年陆续从百岭寨的女人身上提取血液滋养你的魂魄,真是不择手段呐。”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你有办法让我和月姑相见。”
张阑音迫切地想要得到凌霄的回答。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痴心妄想。”
重明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张阑音。
他这一拳下去,足可将张阑音打得魂飞魄散。
然而这巨石般的拳头却被凌霄截在了半空。
“大哥,我说你能不能不抢戏,要是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我们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凌霄白了重明一眼,又从长生手里拿过桃木剑指向张阑音。
“张阑音,我有办法让你见月姑一面,但你得告诉我究竟是谁教给你这么多歪门邪道。”
“好,见过月姑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百岭寨因四面环山而得名。
寨中人只知身处低凹的苦,却不知登上山顶的无限风光。
星夜当空,鸟鸣风啸,就连长生这么话少的人忍不住赞叹一句真美。
“长生,把王晴放下来吧。”
凌霄扶着还在昏沉的王晴坐在地上,又让张阑音坐在了王晴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