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秋容陈文瑾的其他类型小说《断亲后,残疾王爷助我灭全家满门全局》,由网络作家“云木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全都看向了顾令微和她身边的婢女。顾令微不用说,自是娇奢贵女的打扮。落希有顾令微撑腰,平日能得不少好处,漂亮的珠钗首饰用之不尽。而此刻,她满头珠翠,两根玉白簪子,落下来的垂耳髻上挂着细小却漂亮的珍珠,中间还夹杂着做工精细,价格不菲的绒花。顾秋容与她相比,倒显得落希像是主子,顾秋容这位侯府真千金像个奴才。所有人都沉默看着这一幕,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是质问顾秋容,逼她道歉的顾君度,这会儿喉咙像是被人一把掐住,滚动两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宾客们心中全都分明起来。言语可以哄骗人,但穿着打扮却不会。可见侯府对待顾秋容,当真没几分真心。厚此薄彼。就算顾秋容做错了事,自己关上门教训便是,把人送入牢狱,那牢狱哪是寻常女子能承受住的?一时间,...
顾令微不用说,自是娇奢贵女的打扮。
落希有顾令微撑腰,平日能得不少好处,漂亮的珠钗首饰用之不尽。
而此刻,她满头珠翠,两根玉白簪子,落下来的垂耳髻上挂着细小却漂亮的珍珠,中间还夹杂着做工精细,价格不菲的绒花。
顾秋容与她相比,倒显得落希像是主子,顾秋容这位侯府真千金像个奴才。
所有人都沉默看着这一幕,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尤其是质问顾秋容,逼她道歉的顾君度,这会儿喉咙像是被人一把掐住,滚动两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宾客们心中全都分明起来。
言语可以哄骗人,但穿着打扮却不会。
可见侯府对待顾秋容,当真没几分真心。
厚此薄彼。
就算顾秋容做错了事,自己关上门教训便是,把人送入牢狱,那牢狱哪是寻常女子能承受住的?
一时间,众人看平定侯的眼神都隐约变了。
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太过残忍,对待一个可怜的小姑娘下这种狠手。
“侯爷,我看侯府并非真心要给顾五小姐洗尘,我们便不久留了。”
有宾客看不下去,主动离席。
平定侯目光一慌。
今日这一遭,在同僚们看来,竟是他是非不分了!
明明当初做错事的是顾秋容。
“太子殿下,臣家中还有要事,先走了。”
“殿下,臣府上后院起火了,需得赶紧回去。”
“殿下,臣老母养的母猪下崽了,就先走了啊......”
宾客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平定侯脸色越发难看,他抬起脚就往顾君度腿上踹了一脚,“你今日发什么疯?偏要当着宾客的面闹,今日之事传出去,这整个京城如何看我,如何看侯府?”
顾君度憋屈极了,想要狡辩,但看到平定侯凶恶的眼神,不敢再说,只能默默垂下头去。
平定侯眸子微眯,盯着蜷缩在青栀怀中的顾秋容。
看她依旧神志不清,似是恐慌的样子,这才收回视线。
“太子殿下,旁人不知晓前因后果,您是知道的,秋容入狱,完全是因为她当初对微微做的事太过分,不得已才......”
绝对不能让盛墨沉误会。
“本宫明白。”
盛墨沉深深看着顾秋容。
她可怜,但罪有应得。
且他给不了顾秋容想要的,他的太子妃,必须是顾令微这样端庄大方,温婉懂规矩的女子,以后他是要做一国皇帝的人,他的皇后,绝不可能是顾秋容这种粗鄙没规矩的人。
这是他和整个侯府心知肚明的事。
“顾秋容......”盛墨沉启唇。
顾秋容看他一眼,谨慎往后退了几步。
在青栀的安抚下,她意识渐渐清醒。
顾秋容恐惧跪在盛墨沉前,“太子贵为一国储君,怎是臣女一个卑贱之人肖想得了的?太子殿下放心,臣女这辈子都不会再觊觎太子殿下,若再觊觎一眼,臣女自剜双目!”
那决绝的语气,狠戾的目光,都透着恨不得这辈子跟他再无瓜葛的坚定。
盛墨沉仿佛被扼住喉咙,不敢相信顾秋容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但转瞬,他便想,难道是当年她入狱,自己不曾帮她,才导致她恨上了他?
爱之深,恨之切。
“你在太子殿下面前耍什么狠?”平定侯走上前来,“殿下别跟她一般计较。”
盛墨沉眸色深沉,“旁人不了解侯府,本宫了解,本宫不会放在心上,今晚既是洗尘宴,便一家子和和气气给顾五小姐接风洗尘吧。”
太子都发了话,侯府众人不敢再作妖。
陈文瑾身边的李嬷嬷将顾秋容摁回椅子上落坐。
一直沉默的大哥顾望辞缓缓启唇,“今日太子殿下前来为你洗尘,是你的荣幸,别再不知好歹惹是生非。”
“那些珠钗首饰,你但凡自己主动问娘要,也不会沦落至此,如今毁了侯府名声,这便是你的目的吗?”
顾望辞眼含警告瞪了顾秋容一眼,“收敛好你的性子,别以为进了大狱一遭,合该所有人都欠着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作孽进的大狱,我们没再计较你做的那些脏事,已是看在血脉亲情上的仁义。”
顾秋容低垂着眸子。
外人看,只觉得她是在忏悔。
只有青栀瞧见,她家小姐唇角轻勾起那一抹弧度。
青栀越发觉得,这侯府血脉亲情的仁义,当真是虚伪。
当初她家小姐跟太子殿下婚事未退时,顾令微与他纠纠缠缠,不顾男女大防,怎么不见他们说顾令微要懂分寸?
她越发觉得小姐说的对。
侯府这些人,如今卸下对他们的憧憬期待后才发觉,原来他们的嘴脸都如此无情寡义。
她家小姐要断亲,那便断!
她家小姐绝对不会和这群虚伪自私之人为伍。
洗尘宴开始,侯府众人全都一肚子火气。
今日太子殿下在,他们不想在太子面前因为家事丢脸,便没再多言。
这样刚好遂了顾秋容的意。
她保持缄默,一口一口吃着些软乎好消化的吃食,七分饱后便没再动筷。
洗尘宴刚结束,顾秋容迫不及待便起了身,朝着榕安院那边赶。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太子盛墨沉身边常公公的声音。
“五小姐,请留步。”
顾秋容微微闭上眼睛,想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常公公脚步匆匆拦在她身前,“太子殿下有请。”
顾秋容垂着眼,“太子是臣女姐姐的未婚夫,私下与臣女相见不合规矩。”
“秋容。”
看她不愿过去,盛墨沉抬步走到她身后,“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规矩。”
顾秋容却宛若被吓到一般,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毕恭毕敬,“殿下这种话若是传到侯府众人耳中,又是臣女不知廉耻蓄意勾引了。”
盛墨沉眉心微拧,“秋容,你对他们有误解,他们是你至亲之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名声做打算,本宫的身份你心中清楚,你我绝无半分可能,若继续将希望放在本宫身上,对你的名声无益,你以后还要嫁人,他们都是在给你铺路。”
“秋容!”
陈文瑾听到她这番大不敬的话,吓得呼吸都紧了。
在安远国,孝道比天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子女敢开口断亲,哪怕父母将孩子打死,官府也是不会惩治的......
青栀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她怕平定侯生顾秋容的气,让她家小姐在侯府日子不好过,忙跪下道,“侯爷!不是小姐不愿挺直脊背,而是......而是她背上的骨头被打断过,如今挺久了就会疼,折磨的很,还请侯爷别怪罪小姐,小姐并非不敬侯爷!”
青栀这话一出,正堂内几人全都怔住了。
“你说什么?”
平定侯被这话镇住,他一直认为,就算顾秋容入了狱,也是他侯府血脉,大狱里的人胆子敢这么大对她下狠手?
“侯爷若是不信,可以找人看看小姐背上的伤,那板子比小姐的腰还要宽,一下下拍打在小姐的背上,小姐当时被打得都吐血了......”
“青栀。”顾秋容轻吐出一口气。
她扶着青栀站起身,“告诉侯爷又有何用,侯爷难道会为了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去杀了那动刑的狱卒?”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与那场梦如出一辙。
看来那梦是预知梦。
若是她不改变,下场定是跟梦中一样。
话落,顾秋容垂下眼睫,她眼角浸出一丝红,水雾在眼中打转。
眼泪是不值钱的玩意,却是好用的武器。
平定侯最在意面子,他的颜面比天大。
自己血脉在狱中被人欺凌,就是羞辱他。
果不其然,顾秋容话落,平定侯怒道,“我在你心中便是这幅模样?你是我平定侯血脉,那狱卒敢对你下这般狠手,就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管家,去查,查查是哪个狱卒对她下的手,把人带回来好好盘问!”
顾秋容黑睫微颤两下,她脸颊依旧惨白,在听到平定侯这话时,眼底勾起一抹极淡的情绪。
顾令微听到这话,她忙上前阻拦道,“爹!京城大狱是由太子掌管,您若将狱卒提来逼问,恐怕会惹恼太子殿下。”
她说着,咳嗽了几声。
身旁丫鬟忙上前搀扶住她,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是旧疾复发了吗?”
一句旧疾复发,将平定侯所有心思都牵了回来。
他想到当初顾秋容入狱的缘由——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买凶杀人,害得顾令微昏迷七日,生死一线。
如今不过是在狱中吃些苦头,竟还有脸诉苦?
就该让她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再对微微下这等残忍的毒手!
想起当初顾令微命悬一线的场景,平定侯心中百般滋味,“微微,爹知道,当初的事情委屈了你,秋容入狱三年,已经为她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你别怪她。”
顾令微又虚弱咳了两声,她从小到大都是侯府的掌上明珠,性子骄纵张扬,后来得知身份,一点点收敛了锋芒,变得乖顺安静。
她越是乖顺,侯府众人便越是心疼她的懂事,怜惜她受太多委屈。
“女儿怎会怪罪爹爹?女儿本不是侯府血脉,爹爹愿意留我在侯府,已经是女儿天大的福分!当年的事情,我不会怪罪妹妹,她这些年吃了太多苦头,我本就亏欠她,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年的自己死在那场意外,也算弥补了她这些年......”
“够了!”平定侯听顾令微这样一说,心中滋生出悔意,如果可以,微微还是他的血脉多好?
“别说这种胡话,当年被调换身份,你又何等无辜!”
顾令微眼圈微红,原本黯然神伤的情绪,总算得到缓解,“谢谢爹,能得爹爹怜爱,是微微之福。”
顾秋容冷漠看着眼前父慈女孝的一幕。
漆黑眼眸划过一抹情绪。
“青栀,扶住我。”
顾秋容用微小的气音说了句,旋即便倒轻飘飘倒在她怀中。
顾秋容的突然晕厥,让侯府众人全都有一瞬怔愣。
陈文瑾最先反应过来,她忙担忧道,“快去喊府医——!”
顾令微瞧见这一幕,她眉紧紧一皱。
去狱中三年,她竟还学会了装柔弱这招,想要把爹娘和兄长阿姐们对她的关注抢走,她休想!
没想到送去大狱三年都没弄死她,顾秋容还真是命硬。
-
榕安院。
府医帮顾秋容诊脉后,摇着头从里面出来。
陈文瑾心急如焚上前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晕倒?”
府医重重叹息,“五小姐的身子,亏损太严重。”
平定侯眸光一沉,“怎么可能?她可是我平定侯府的血脉!那些大狱里的人不知道她不能招惹?假装教训两下给点苦头吃就是了,还能真下狠手?”
府医又叹息道,“侯爷,老夫的医术您是知晓的,五小姐身子情况如何,老夫一摸便知,磋磨太狠了,那大狱里,健壮男子进去都要被扒掉一层皮,何况是五小姐......”
顾秋容在没有被认回侯府前,她只是一个洗脚婢,伺候主子才是她的职责,吃饱穿暖养好身体,一切都是奢望。
本就脆弱的身子,又在大狱受尽折磨,如今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府医说完,平定侯眸色震颤几下。
陈文瑾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竟然被折磨成这样......
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容容之前是做过不少错事,可这都是因为她从小没人教导,吃尽苦头,你却不管不顾把人扔到大狱里,现在被蹉跎成这样,你这个当爹的,怎能如此冷漠无情!”
陈文瑾哭着用拳头锤打平定侯的胸膛。
平定侯已从震惊中缓过来,他怒道,“我这就去查,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蠢货,敢对她下这么重的狠手!”
说完,平定侯又道,“当初若不是她对微微下那么重的狠手,我也不会一怒之下把人送去大狱......”
“如今她回府,往后好好教导,只要她以后不再伤害微微,我这个当爹的肯定会好好弥补她。”
陈文瑾只能垂泪。
顾秋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青栀在。
她正用沾湿的帕子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痕。
“小姐,你睡梦中掉了眼泪,奴婢正帮你擦......”
“青栀,他们呢?”
“侯爷有公务在身,听李嬷嬷说,夫人去请宫中太医了,说要给小姐您好好调理身子。”
青栀眼底一片希冀,“小姐,我看侯爷跟侯夫人,他们都是疼你的,只是之前被四小姐蒙骗,才误会小姐。”
梦中她懦弱,惶恐,不敢惹怒陈文瑾。
便在她的劝说下,当着那么多世家贵女的面,跪下跟顾令微道歉。
殊不知,这一跪,便是默认了那些罪责。
后来她解释,自己不曾伤害过顾令微,得来的答复是,“若你当真没伤害过她,又为何心虚给她下跪?”
但若她不去,陈文瑾不会罢休。
果然,顾令微拽着顾秋容上了马车。
顾令微满眼含着笑意,“妹妹,你能出狱真是太好了,三姐嫁出去之后,侯府就没人陪我一起玩了,往后你想去哪,直接同我说,我们一起。”
面对顾令微真挚到看不出丝毫假意的神色,顾秋容眸色依旧平静冷淡。
她真佩服顾令微,面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可以这样亲昵。
顾秋容没回应顾令微的话,眉目间裹着淡淡疏冷。
顾令微失望垂眸,她抿唇柔声道,“娘,妹妹是不是还在怪罪我,因为我,她入狱三年,受了那么多的苦,我知道我没资格求妹妹原谅,但......但我真的很难受,看到她受苦,我心中也不好受。”
陈文瑾脸上的笑意凝滞住,她蹙眉看顾秋容,“容容,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如今你姐姐不计前嫌,你也适可而止,别再让娘难做。”
陈文瑾还是跟以前一样,最擅长和稀泥。
顾秋容神色微敛,眸色温顺下来,“是,都听娘的。”
陈文瑾松了口气,握紧顾秋容的手,“乖孩子,是娘的乖孩子。”
她看向顾秋容的眸光都怜爱起来,想到她如今这乖顺的样子,都是因为在监狱内吃过太多的苦,陈文瑾一颗心都被揪紧揉烂了。
她的女儿,本该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这些年却受了这么多的苦,她定要好好弥补她。
陈文瑾眼中含泪,对着顾秋容满眼愧疚,顾令微越发觉得顾秋容和三年前不同,她心中那抹警惕感渐浓。
眸子微眯,眼神透着阴冷。
却在陈文瑾看向她时,转为落寞和无助。
陈文瑾一只手握着顾秋容,一只手来牵顾令微,“你们都是娘的乖女儿,以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好好生活。”
顾令微手指一点点掐紧。
顾秋容差点杀死她,如今陈锦文竟有脸说出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话,原来在她心中,顾秋容入狱三年就能抹除掉她受的伤害,果然不是亲娘,真是偏心至极。
抵达梨花巷。
梨花巷是京城世家贵女最喜欢来的地界。
上好的成衣铺子,胭脂铺子,以及金银首饰,甚至有些颇有名望的工匠,打造出的首饰需得世家贵女们付定银等待。
海棠阁是顾令微最喜欢的首饰铺。
刚踏入海棠阁,掌柜的认出陈文瑾,便恭恭敬敬上前来,“不知侯夫人前来,有失远迎。”
陈文瑾弯唇,“不必拘礼,今日来给小女挑选一些珠宝首饰,容容,你看看喜欢什么?”
顾秋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致,陈文瑾让她挑,那她就挑。
随手指了根黄口料玉簪,“就她吧。”
“只要一个?”
陈文瑾摇摇头,“掌柜的,多带她瞧瞧。”
“得嘞。”
掌柜领着顾秋容到最后面去,将海棠阁工艺最复杂,价格也最昂贵的一套红玉翡翠头面取出,“顾小姐,这套头面整个京城独一份,要是您定下了,其他贵女们便没有这个福气喽。”
顾秋容只是平静看着,“那就这个。”
“还有刚才的黄玉簪子。”
掌柜眉眼一片笑意,“得嘞!这就给顾小姐您送府上去......”
挑完回来,便瞧见陈文瑾和顾令微已然站起身。
而她们面前,是一袭红裙,雍容尊贵的明丽郡主。
“本郡主难得来海棠阁逛一逛,竟碰上这么个刚出狱的晦气玩意,掌柜,你们海棠阁的生意是不想做了?什么人都往铺子里面领!”
明丽郡主发怒,掌柜的不敢怠慢。
忙上前去,卑躬屈膝,“不知何处冒犯了郡主,还请......还请郡主直言。”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当初这海棠阁是如何在京城立足的?海棠阁的买主都是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你把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满身晦气的卑贱奴婢请进来,是准备自砸招牌?”
明丽郡主厌恶的目光落在顾秋容身上。
“要么,本郡主下令,京城贵女谁都不准来你这海棠阁,要么,把这个贱婢从海棠阁赶出去!免得本郡主看了恶心。”
明丽郡主抬起手,嫌恶直接看向顾秋容。
掌柜的犯了难。
他才知道眼前这人是侯府入狱那位五小姐,但带她来的毕竟是侯夫人,他能完全不顾侯夫人的面子吗?
定是不能的!
掌柜的看了眼明丽郡主,又看了眼侯夫人。
陈文瑾眸色复杂,她抬眸看向明丽郡主,“郡主,容容她毕竟也是侯府血脉,是我们侯府的一份子。”
“一份子?”明丽郡主气的眉梢都挑了起来,“她算哪门子的一份子?买凶杀人差点要了微微的命,你们侯府养微微这些年,总该有些感情吧?竟然纵容顾秋容对微微下此等杀手,就不怕微微寒心?”
明丽郡主跋扈落下这话,望向顾秋容的眸色越发阴戾,势必要帮顾秋容找回这个场子。
陈文瑾夹在中间很是难做,她替顾秋容解释道,“当年容容还小,确实做过错事,但她已经入狱三年,吃尽苦头了......”
“她入狱三年,就能当做微微从来没有受过伤害?”
明丽郡主气得胸脯都在剧烈颤抖,“本郡主看你们就是觉得微微好欺负!微微之所以愿意原谅,是因为她在意你们这些亲人,即便并非血脉至亲,但这些年相处的感情在,她为了你们委曲求全,你们却处处庇护顾秋容,连一个正式的道歉都没有给她!”
说着,明丽郡主直接从腰间抽出鞭子,朝着顾秋容的身上狠狠甩去,“既然你们不能给微微做主,那就由本郡主来!”
她那手指粗细,编织紧实的金鞭子,说着就要往顾秋容的身上抽去,青栀眼瞳一颤,想都未想,便拦在顾秋容的身前。
顾秋容一只脚踩在墙上,两手拽住青栀的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把人拉了出来。
出来后,青栀满脸局促,她涨红着脸,“小姐,以后我再少吃点,屁股一定会小下去的。”
顾秋容:“......”
她没忍住笑了笑。
青栀总是这样,在牢狱内,那样艰苦的时刻,不想她难过,便想着法子逗她笑。
“明天把狗洞挖大点就是了,不必这样苛待自己。”
她加快脚步,朝着京城回春堂赶去。
眼下回春堂内,已是熄灭烛火的黑暗模样。
青栀背着顾秋容,抬手敲响回春堂的门,“求郎中救救我家小姐......”
被吵醒的回春堂郎中疲倦起身,将人请了进来,“小姐身子哪处不适?”
方进回春堂,顾秋容便坐直了身子,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想必您便是......楚宴楚郎中?”
楚宴一怔,他虽行医多年,在这京城有些信服力,但众人只知他姓楚,不知他全名。
“我找楚景楚老。”
“你找我爹?”楚宴越发觉得眼前这弱女子行径奇怪,他爹的名头整个安远几乎都知晓,是安远第一神医圣手。
但知道他是楚景,并且就在这京城回春堂的人却少之又少。
楚宴震惊一瞬,他绷唇,眸色肃穆几分,“家父身子不爽,不便见客。”
“狱中楚老曾答应我,若我有需,来回春堂找他,求楚郎中让我见楚老一面。”
顾秋容这番话落下,楚宴眸色越发震惊,楚景跟他交代过,若是有人说在狱中允诺过这种话,此人对他有救命之恩,绝对不可怠慢!
楚宴忙起身恭敬道,“还请这位小姐随我来。”
顾秋容跟着楚宴一同去了回春堂后院。
楚景已歇下。
楚宴抬手,轻扣了扣门,“爹,您想见的人来了。”
屋内一阵窸窣响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顾秋容抬眼便落入那双苍老双眸中。
她眼瞳微微一颤,眼圈顺势便红了起来。
“楚老......”顾秋容难掩哽咽,低声喊道。
“秋容姑娘!”楚老颤颤巍巍抬起手,忙将人引了进去,“我白日就听闻你出狱的消息了,但我如今身子不好,不便行动......”
“楚老,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我既然出狱,定是要来见你的。”
楚景和顾秋容是狱友。
一年前,楚景被人诬陷治死了人,平白无故被送入牢狱,老人家上了年纪,被狠狠折腾了几天就挺不住了,是顾秋容冒着被狱卒打的风险替他求情。
她那时隐约看的出来,老人家胡子花白,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不似凡人。
狱卒将所有怒火发泄在顾秋容身上,便没再折腾楚景,不到三日,楚景便被大人物给解救出狱,他离开前和顾秋容说,他是医者,若是出狱后她有需要,尽管去回春堂找他,他能教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出狱后我差人四方打听,想要将你从狱中救出,却得知那平定侯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准将你提前从狱中带出。”
楚景说着,暗暗咬紧牙关,“都说虎毒不食子,此人心思狠毒,对待自己的女儿这般狠戾,当真是......”
咒骂没说出口。
屋内烛火轻晃,楚景微微眯眸,苍老明亮的双眸盯着顾秋容的面色,“你的身子有大问题。”
顾秋容眼睫微垂,她在狱中受了三年折磨,身子定然亏空的厉害,但眼下她顾不上这些。
顾秋容站起身,她提裙往地上一跪,“楚老,我想求您教我医术......”
这句话,楚景越发坚信,定是那权势滔天的侯府,对顾秋容太过残忍,才逼得她刚出狱就来求他学本事。
“侯府这群畜生,你才是他们侯府血脉,一群眼瞎的狗东西,将你送入牢狱受三年苦还不够吗?!”
楚景扶着顾秋容起身,发了怒,老人家胸膛剧烈震颤起来,咳嗽声愈发激烈。
“楚老,您注意身子。”
顾秋容小脸紧绷,一双黑眸格外明亮,“楚老,自我入狱后,我便对这些人再无半点期望,往后我只想靠我自己,但这世道,女子安身立命太难,若不是不得已,我不会来叨扰楚老......”
“老夫知道你的苦衷,你不必解释。”楚景一生都在行医救人,遇到的不平之事多如牛毛,但如平定侯府这般丧良心的人家,他还是头一遭见。
“你想学医,我必倾囊相授,但我油尽灯枯,恐怕时日无多......”
“楚老......”楚景这话说得顾秋容心一紧,若不是被送入大狱那一遭,楚老的身子应该不会如此虚弱。
“秋容姑娘,你且拜我儿为师,这样等我死后,也能有人庇护着你,若哪日侯府那虎狼窝你待不下去,就到回春堂来,回春堂便是你的家。”
顾秋容眼圈越发酸涩的厉害。
她跟楚老,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人,楚老却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而侯府......是她的至亲之人,却将她送进牢狱受尽苦楚,当真是可笑至极。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让她遇到楚老。
“你身子太弱,把身子养好再说学医之事。”楚老语气坚定,他为顾秋容诊了脉,还让楚宴帮她拿药回去煎。
顾秋容如今拮据,拿不出银子来,便默默将这些都记在心上,以后定要报答。
没看她的资质,楚老便让楚宴收了她做徒弟,不图其他,只为她以后无路可去时有家可回。
顾秋容如今是侯府千金,世家大族对女子的约束极多,她不便轻易离开侯府,楚老给了她几本医书,让她先自行钻研。
抱着医书离开回春堂时,已是子时。
打更人提着铜锣,一路敲一路喊。
两道清瘦娇小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鬼鬼祟祟往前跑。
才跑几步,耳后一阵凌乱脚步声。
“他们往那边跑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天动地,顾秋容呼吸一紧,忙拽着青栀跑到一侧巷子里藏起来。
不出片刻,举着火把的官兵们便将整条街道团团围住。
青栀探着脑袋看了眼,脸色发白,“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青栀微微捏紧顾秋容的手指,“小姐,侯爷是您的亲爹,只要您愿意跟四小姐一样放软身段,跟侯爷撒娇求和,想必侯爷就不会再生气了。”
在青栀看来,顾秋容是侯府血脉,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侯府。
她不想顾秋容再经受牢狱之苦,更不想看她被侯府众人怒骂训斥。
她只想她家小姐好好的,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
若是没有那个梦,顾秋容或许也会如何想。
但如今,她已看透一切。
顾秋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嗓音微戾,“青栀,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痛苦的开始,你我在牢狱内走一遭,你还没认清现实吗?”
青栀沉默。
“他们嘴上说着要弥补,但只要顾令微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轻易将我送入京城大狱。”顾秋容唇色都泛着白,她虚弱咳嗽两下,“青栀,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实话告诉你,我此次回侯府,就是为了跟他们断亲,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跟他们恩断义绝......”
在这个朝代,只要她被打上侯府血脉的印记,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侯府的人,孤身出去做任何事,那些人都会先问一遍侯府的意思,再决定是否答应。
她要跟侯府断亲,让他们把自己的名字从侯府族谱上剔除,她是顾秋容,只是顾秋容,而不是侯府血脉,不是做任何事都需要侯府点头的物件。
哪怕只是这世间身份最平庸的民女,抑或回到以前,做一个伺候人的奴婢,都比继续做侯府的五小姐来得自由,来得痛快。
若是......若是她拼尽全力也无法与侯府断亲,那便......让整个侯府都给她陪葬吧!
青栀扶着顾秋容坐直身子。
她虚弱抬起手,在腰间摩挲。
将藏在衣裳最深处的墨玉佩取出,“青栀,你带着这个玉佩,去锦衣卫处寻一人......”
顾秋容轻轻摩挲玉佩,这一次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青栀不明白顾秋容为何如此做,此番从狱中出来,小姐做的很多事,她都看不明白,但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她不会犹豫。
带着墨玉佩来到锦衣卫处,青栀将东西交给门口两个锦衣卫,“大哥,烦请你们将这枚玉佩交给上头的人。”
门口两个锦衣卫看了眼青栀手中的玉佩,皱眉道,“上头的哪个?”
但青栀也说不出是哪个,就连顾秋容都说不出要找的究竟是何人,只说交给锦衣卫上头的人。
“交给你们......你们锦衣卫指挥使!”上头的人,应该就是官最大的,那锦衣卫官最大的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楚辞了。
锦衣卫上下打量青栀一眼,衣裳干净清爽,但瞧着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们楚指挥使?
但若是不帮这个忙,眼前这丫鬟肯定要不依不饶。
两人中的一人接过青栀手中的玉佩,摆摆手,“知道了,走吧,锦衣卫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将青栀撵走,两人打量着浓墨般的墨玉佩,“这般成色的玉佩,我倒是第一次见。”
“咱们要把这墨玉佩送给指挥使吗?”
另一人嗤笑,“指挥使每日公务繁忙,你用这种小事去找指挥使,不怕被他罚?谁知道这玉佩的由头,我们啊,就别给自己找晦气了。”
捏着墨玉佩的男子点头,“你说的有理。”
随手将墨玉佩挂在腰间,便忙着换值去了。
平定侯府。
青栀回来时,陈文瑾正带着宫中太医往榕安院赶。
刚从长廊下来,准备朝榕安院的方向走,就被顾令微身边伺候的海嬷嬷给拦住了。
“侯夫人!不好了......四小姐突然高热不退,情况瞧着危急得很!”
陈文瑾心一紧。
顾令微毕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侯夫人,微臣出宫只能待半个时辰,来回路上已经耽搁了时间,恐怕只能给一位小姐诊治,不知侯夫人是准备让微臣给哪位小姐瞧?”
陈文瑾僵在原地。
她请太医出宫来,就是为了顾秋容,她在牢狱内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身子亏空得厉害,若是不及时调理,恐怕真的会落下病根......
陈文瑾呼吸都变得沉重。
海嬷嬷看她纠结,微微敛眸,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侯夫人,四小姐的身体您是知道的,当年......当年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落下一身病根,每每高热不退折腾起来,痛苦难忍......”
海嬷嬷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青栀瞧见这一幕,她顿时怒火中烧。
早不发热,晚不发热,偏偏请太医入侯府给她家小姐诊治的时候发热,不就是故意抢太医,不想让太医给她家小姐医治吗?
她忙攥紧拳头冲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在陈文瑾身前。
“夫人!”她重重磕头,“我家小姐在狱中受尽折磨,若是再不好好医治,恐怕真的就熬不下去了,您是小姐的生母,您肯定不愿眼睁睁看着小姐继续煎熬的......”
“你个贱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海嬷嬷见青栀胆敢上前来抢人,眼睛一横,瞪她一眼。
她直接搬出杀手锏,“夫人,当年若不是五小姐买凶杀人,我家小姐也不会沦落至此......”
海嬷嬷说着拭泪道,“夫人!自从得知自己并非侯府血脉后,四小姐夜夜难眠,她总是跟老奴说,如果不是她平白占了五小姐的身份,也不会让五小姐受这么多的苦,如果可以,她愿意以命相抵!之所以还留在侯府,就是为了侯爷还有您的养育之恩,她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您和侯爷对她的感情啊!”
这句话,像一根绵密的细针扎在陈文瑾的心窝子里。
她既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不忍割舍和顾令微多年母女情,她夹在中间也难做。
但微微的事,当年终究是秋容的错,若不是她故意陷害,微微也不会受如此大的伤害。
她暗暗叹息一声,“青栀,你先回榕安院,微微的病情着急,我先带太医过去帮她瞧瞧,下次再请太医来帮秋容医治身子。”
说着,陈文瑾便带着太医急忙朝顾令微院子走去。
青栀跪在地上,怔怔望着陈文瑾远去的背影。
海嬷嬷抬脚,往她身上狠狠踹了一脚,“不自量力的东西。”
青栀跌倒在地,她的手在地上剐蹭出一段距离,皮破了,血迹一点点渗出。
但她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替顾秋容觉得委屈。